北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边草
而且扶风窦氏和李氏还是姻亲,又是关西的豪门望族,那李渊还能苛待于他?升官都是蹦跳着向上走的。
不到十年的时间就从一个小小的卫士走上了大将军的岗位。
总的来说,这基本上是一个很有背景的纨绔子改过自新,奋发图强的励志故事。
如果这会有课本的话,说不定就能入选一下名人名言的那些章目,比如谁谁谁说过什么话,谁谁谁又做过什么事之类的。
…………
窦琮成了领兵之人,自觉形象不太对,于是还留起了大胡子,性格也越来越是恶劣,弄的大家都不喜欢他,连同族们和他都不太来往了。
窦琮想要立功,是因为有不少人现在瞧不起他,族里也有人在说他的怪话,说嘴的人还不少,他在京师待的很憋屈。
今天听说皇帝召见于他,也是带着胆子来的,此时听了皇帝的口风,心中不由大喜,立即便跟皇帝连连保证,自己没扔下弓马,时常也看兵书,领兵之能不比别人差。
至于吃苦不吃苦的,窦琮拍着胸脯说自己是个吃苦耐劳之人,不怕风霜雨雪,只怕不能为陛下立下功劳。
李破笑笑,心说那可得看表现,你口说无凭,到时候叫苦连连的时候看我怎么整治于你。
当然了,他肯定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而且他的心思肯定也不会这般简单,主要还是考虑到窦琮在屯卫军中待的太久了,又不是自己的心腹。
你看之前做点事情,还得让人寻窦琮说话,不然事情就办不利落,由此也就能够明白驻军京师的将领们的重要性了。
既然窦琮自己主动要求,那不妨顺水推舟,放他出去看看,立下战功自然皆大欢喜,打了败仗自然要受惩处,没什么大不了的。
…………
第二天李破又把兵部侍郎张亮叫到太极殿嘱咐了一番。
张亮趁机进言,如今军情司还在兵部辖下,可关于军事的职责渐渐少了,仗差不多打完了嘛。
各处军情司的密探渐渐没了用武之地,军情司上下也在商议此事,这些年收拢的那些人自然是不愿意轻易放弃的,很多人还都身有军职,不太好处理。
都调回京师来,没那么多职位,要是肆意往卫府,兵部安插人手,那肯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有鉴于此,那就不如报于皇帝得知,皇帝想怎么办,他们就听令行事便了。
这就是张亮和谢政,刘朝宗等人商议之后得出的结论,主要是谁也不知道军情司将来如何,其实就是个定位的问题。
军情司从军中发展而来,开始时定位很清晰,就是哨探敌情,刺杀敌军官员将领,或是扇动敌军内部暴乱等等。
和后来的对外情报组织在职能上比较相像。
可如今就不一样了,军情司的首脑们都来到了京师,混迹于权力核心当中,日渐转变为了对内的特务组织。
几个领头的就很是忧虑军情司的前途,接触的隐秘之事越多,大家就越是焦灼,京师长安中的隐秘之事,平常都是有耳朵去听,却没嘴去说的事情。
军情司的人这两年乱七八糟的报上来不少,弄的张亮等人都是心惊肉跳的,也没了前几年想弄这个,又想去整那个的心思。
张亮此番就是想跟皇帝讨个话,如果皇帝想让军情司监察官员们的私生活,那他们就往这方面靠拢,也不用提心吊胆的了,有了皇帝背书,那就可以大胆去做。
如果是对外,比如说派人随那玄奘和尚去天竺,或者去西域查探西域民情政治,甚或是去岭南对付蛮族,军情司也不怕,以他们现在的力量,准定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出去。
其实总归就是一句话,皇帝到底想让他们做什么?
看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张亮,李破心中暗自感慨,军情司成立也有十几年了,如今却也到了转型期。
摊子越来越大,张亮亲自负责的是长安以及大唐各地的舆情探查,其实就是打听小道消息,外加给督查寺那边查缺补漏。
作用看上去不大,实际上却是稳定帝国所必不可少的手段,尤其是对世族门阀的刺探,能让他比较及时的把握住这个群体的走势。
至于谁在私下里喝多了骂他两句,或者抱怨点其他什么事情,那都属于细枝末节,多数也属于个人行为,损害不大。
贵族们只要别串联到一起,对皇权就构不成什么威胁。
最近一件大事就是关于贵族们对于科举的态度的,军情司探查了两三年,得出的结果比较乐观,贵族们抵触情绪渐消,就是还不太愿意放家中杰出的那些后辈们进入各处书院读书。
想要打破贵族们秉持的精英教育思想,朝廷这里还得加把劲。
家族教育出来的人才,自然而然便会将家族的荣辱放在首位,和书院出来的人是不太一样的。
书院中教导学生首先就是忠君爱国,以天下兴衰为己任,这才是正统,贵族精英的那一套会在某些时候极大的损害国家利益,同时他们对皇权也便有失敬畏之心。
而这个任务对于军情司来说,相当于做的是一次大型民调,其中面临的困难也可想而知,而且最终得出的结论也并不很准确。
最为直接的一个成果是揪出了几场科举弊桉……
张亮忙的头大,几次想要辞掉掌管军情司的职位,看来这厮是有点畏难了,张亮这人向来聪明,估计是觉得这么下去的话,自己下场可能会比较凄惨,所以有了退位让贤之意。
毕竟是从龙之臣,还是皇帝潜邸之中做过几年司马参军,情分上不同于旁人,以他的功劳在兵部侍郎位置上足以享受荣华富贵了,何必弄的自己里外不是人呢?
只是皇帝的一句话就让他清醒了过来,“卿当年说过,欲为朕手中利刃,如今却想入鞘藏锋,是想让朕把卿束之高阁吗?”
思想有些动摇的张亮一下就老实了,他这样的人若被挂在墙上当了装饰品,下场可想而知。
张亮这种从河南战乱中走出来的机灵鬼,李破拿捏他们并不费力,因为他们大多都是成帮结伙的行事,等他们脱离了团伙,只剩下孤零零一个人的时候,骨头就都脆了。
他们不像那些贵族,有家族在身后支撑,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想对付他们都要想一想后果。
举个例子就能得到很好的认知,比如说另外一个时空当中的王世充,他和独孤机同侍杨侗的时候,独孤机密谋归唐,事泄之后为王世充所杀。
等到王世充被押解到关西,独孤机的儿子独孤修德就趁机杀了王世充为父亲报仇。
你瞧瞧贵族们的行事,所以他们战败,除非落到农民军手里,不然的话杀了他们的人,日后就要防备他们的报复。
张亮这些人死了的话就没那么多的后遗症,如果有人嚷嚷着要给他们报仇的话,那多数是另有所图。
河南贼都很怕死,不用跟他们讲什么理想啊,抱负啊之类的东西,他们最怕的就是成为无用之人,因为在河南战乱的时节,没用的人就意味着死亡,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没看徐世绩都落下了毛病,当了皇帝妹夫都还想着出去领兵征杀,说是什么名留青史,实际上是心理上有了阴影,就怕自己真就成了一个窝窝囊囊的驸马爷。
程大胡子是另一个有力的例证,别看总在心里埋怨皇帝让他东跑西颠的,可你要是把他撂在一边,不去管他,他自己就会怕的厉害,不久就会主动出现在你面前。
…………
另外军情司另外两位是刘朝宗和谢政。
谢政去过突厥,还在那边待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军情司关于突厥的事务全都是谢政在负责。
这些年进展还是不小的,在突厥王庭,和靠近南边的一些突厥部落中,都有着军情司的谍探,有些时候消息比鸿胪寺的使节传递的还要快上几分。
只是渗透的时间还短,并不足以影响到突厥的政治军事,突厥常驻于长安的那些人,就都是由他们在收买。
而在云中草原,像大利城那样的地方,军情司早已派人常驻,和大利城守阿史那罗恒打的火热。
照这么下去,大唐想要收复定襄郡的时候,说不定不用费一兵一卒,突厥人自己就会乱起来,想要投唐的人到时肯定不是一位两位。
刘朝宗如今刚从东海回来没几天,他负责的事务还是为大军征战创造便利条件,军情司参与了东海战事,不过到底是在海外征战,没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却是做起了后勤总管。
为大军管理粮草辎重,外加帮助吴王镇压大军北上攻打高句丽时,在后面蠢蠢欲动的百济诸部。
北雄 第1707章军府
军情司这三位主事,各有来历,性情也是天差地别,若说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就是这三位都是苦命之人。
张亮以前是个农夫,在河南战乱中挣扎求存,转变成了一个心眼巨多,还心狠手辣的贼匪。
谢政当年是在幽州任职,大业八年随军征辽东,退兵之后留在了怀远镇。
大业十年投了突厥。
后来阿史那杨环坐上了可汗之位,第三年,谢政出使晋阳,之后便留在晋阳为李破效力了。
谢政出身陈郡谢氏,东晋名臣谢安就是他们这一枝的人物,两晋南北朝时期,崔卢王谢,谓为四海大姓,别看谢氏只在诸姓末尾。
他们的历史极为悠久,只不过是因为当时谢氏分支太多,又大多各有源头,不像其他几个大姓那么有凝聚力,所以屈居于下罢了。
事实上则是谢氏子弟分布南北,历代出现的名臣大将数不胜数,是中原汉姓当中一等一的名门望族,其他汉姓豪门在他们面前,都要失色几分。
谢政出身是好,可遭遇却分外坎坷,入军情司之后却是三位主事之人当中最低调的那个,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对当年投靠突厥之事深以为耻,不敢再在人前称功。
其他人都不以为然,胡人入主中原的时候,谢氏中人还不是当他们的官?不然北魏时他们几家汉姓大族为何能与胡人贵族并列?
刘朝宗就比谢政直接,人家直接就说过,俺当年做下了亏心之事,对不起妻儿老小,只不过在大节之上,俺是坦坦荡荡,无不可对人言的。
可以说刘朝宗心性刚烈,只不过当年把幼子送给朱粲落下了心病,终日郁郁寡欢,也就没了什么野心。
而三人之中,其实能力最强,胆子最大的就是刘朝宗,往往出外公干的也是他,于是也就成了三人中功劳最大的那位。
如果他上进心强一些,张亮的位子估计就不太稳当了。
如今三人都还相安无事,各自管着一摊事情,聚在一起的时候也有商有量,并无权力之争,这也是军情司这些年迅勐发展壮大的原因之一。
三个人都是受到过严重的心理创伤的人,能够理解各自的不易,所以一直配合的不错,算是独立于三省六部以及九寺,各大卫府等等的一个很特殊的衙门。
…………
正是因为他们的独立性,李破也不用跟其他人商量,便能决定军情司的命运。
废掉军情司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只是他明白那绝对是个愚蠢到不能再愚蠢的决定。
治理天下可不光需要光明正大的手段,还需要其他一些阴私手腕来配合,阴阳为用,正奇相合才是治国之道。
还是那句话,治国不分手段,只在于分寸,治大国如烹小鲜,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
“不要胡思乱想,你们几个回去准备一下,朕想在卫府之外另建一个军府,由你们三个来掌管。
朝中以及地方上的事情,你们照常给朕打听着,你们作为朕的耳目,国中之事少来掺和,与人交往也小心谨慎些,探听到什么要紧的消息如实报于朕知即可。
哪一天你们参与了朝争,帮谁说起了好话,或是说起了谁的坏话,到了那个时候,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下场吧?”
张亮惶恐的起身拜伏于地,连连表着忠心,卑躬屈膝的模样让侍立殿中的孙伏加颇为不耻。
军情司是个什么样的衙门他不太了解,不过也算有所听闻,这会就更明白了,原来是皇帝私曲,和前隋的内外侯官是一个德性。
对于军情司这样的衙门,孙伏加天然反感,盯了张亮几眼,一个佞臣的形象已经在他心目里建立了起来。
…………
张亮不知道有人已经在心里给他扣上了佞臣的大帽子,其实就是即便知道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
他眼中只有皇帝,谏议大夫?那算什么东西?惹急了老子就去勐揪你的尾巴,看看咱们谁能活到最后。
别看张亮表现的惶恐备至,实际上他心里却安定的很,皇帝有意设立一个新的军府,那么也就是说军情司可以出头露脸了。
而且那样一来,他张亮岂不是和那些大将军们并列了吗?美滋滋……
至于皇帝的警告,每次见驾的时候都是如此,时间长了他也不太在乎了,他交往的那几位,都是能够在关键时候庇护于他的人物。
其他人嘛,即便他张亮想与人家交往,也攀不上什么交情不是?
至于刘朝宗和谢政,比他张亮心里还有数着呢,根本不用特意嘱咐……
李破摆了摆手让他坐下,继续说道:“大唐之外,你们尽可施展,如果哪天你们说突厥可汗的性命就在你们指掌之间了,朕便让你们都入凌烟阁享受子孙供奉。”
馅饼画的有点大,张亮可不敢去动,只是感激的红了眼圈,“陛下与臣等之厚,臣感铭五内。
臣二月间听说陛下欲与突厥会盟,便已经派了人去榆林等处打探,到时陛下北去一路之上,稍有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臣等的耳目……”
李破笑着点头,“你做事向来周密,朕放心的很,不管为官还是做事,都是这般,行在事先,往往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朝中之人若都像你一般知道该怎么去做事,朕还用忧虑什么呢?”
受了夸奖,张亮喜道:“臣也就是总想着能做些让陛下高兴的事情罢了,可当不得陛下夸赞。
说起来陛下此次出京与突厥人会盟,臣能不能跟随左右?臣也有几年没有出去过了,想跟着陛下去见识一下,说不定陛下也有用得到臣的地方呢。”
打蛇随棍上,得寸便进尺,可李破却很喜欢他现在露出的聪明劲,笑道:“想去便去吧,路途远了些,到时可莫要叫苦。”
张亮拱手笑道:“多谢陛下,只要能跟随在陛下身边,多大的苦头臣也吃得。”
李破道:“行了,莫在朕面前耍弄聪明,离着京试没剩几天了,你先收收心,把眼前的事情办好,其他的容后再说。
还有设立军府的事情,军府军府,设下的都是军职,你回去和人商量一下报上来,看看能不能在会盟之前把事情办妥当了,不然你也走不开……”
北雄 第1708章父子(一)
这一天晚上,李破回到后宫。
夫妻两个用过了晚饭,李破也没避人,命人把自己的长子叫到了过来。
李原今年九岁了,这年月贵族们的孩子早熟的很,更何况是皇子了。
九岁已过垂髫,是总角之年了,其实就是头发长了,可以在头上扎起来,弄成角状,便被时人称之为总角之年。
也就是在束发之年的预备期,将不将的要成年了。
后来这个年纪的孩子才刚刚上了小学,可在当世的贵族人家,孩子到了八九岁,该懂的道理就都要懂得,在学业上也开始进入深耕阶段。
到了十四五岁,也就是束发之年,那时就是学业初成,放声而啼的时期,有些有天赋的少年便会在一定范围内,主要是家乡,尝试着打出自己的名声来了。
普通人家的孩子到了这个年纪,也会琢磨着娶妻生子,不是长子的话,就要离开父母别居于外,努力的自己把小日子过起来。
而皇子到了九岁,就不能再闲着了,尤其是李原是皇长子,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自然要把属于自己的责任渐渐担起来。
其实朝臣们对于皇子总养在宫中,连个王爵都没有的事情颇有微词,很多人都猜测可能是皇帝不太喜欢自己的长子的缘故,所以才迟迟未曾加封。
要知道按照规矩,皇长子在出生的那一刻,一般就会封王,甚至有的直接就会被立为太子。
只不过李破那时候还不是皇帝,李原也就被耽误了一下,等他入了长安,平定了天下,还是没有安排自己的儿子出头露面,这就有些不同寻常。
只是事情过去了几年,他自己又是春秋正盛的年纪,宫里面也没传出什么谣言风声供人参考。
最主要的是皇后在后宫一言九鼎,夫妻两个感情甚笃,也就没有外人说话的余地,时间久了连近臣们都不再对此事发表意见了。
本来李破还想等到儿子十一二的时候再说,想让儿子的童年圆满些,可李碧有些坐不住了。
她知道丈夫心眼多,不定在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呢,可不能让丈夫随意的湖弄自己的儿子。
于是抽空就叨咕几句,弄的李破也有些烦了,心说倒也不差那一年两年的,儿子九岁了,看着已和小大人一样。
虽说学业也就那个样子,可身体日渐强壮,有时候也会小心翼翼的问上一句自己的前程和未来,也不知是他自己想问,还是旁人鼓动的。
不过都一样,孩子渐渐长成,总会有自己的主意,产生自己的想法,几道宫墙是关不住他们的。
…………
李原来到父亲身前,规规矩矩的躬身施礼,李破让他坐下。
也没急着说话,只是一边饮着茶汤,一边打量着自己的长子。
九岁的孩子,身高却已不算矮了,而且肢体很是有力,说明还在勤练武功。
样貌上长的却比较像李靖,人虽不大,却已经看的出来,将来肯定是个英俊的年轻人,比他阿爷强出不少。
只是眼睛却随了李破,眼珠转来转去的一看就不怎么安分,透露出来的则是几分野性和机灵。
说实话,李破对儿子不怎么熟悉,他对李原没有言传身教之说,也就是李碧惦记着这些事,生怕父子疏远了,于是隔上几日便让李原来给父亲请安问好。
不然的话李破很可能把儿子忘到脑后,一个月见不上一次也不带想的。
李破倒也不是故意如此,政事比较忙是一个,另外就是他觉得自己对孩子的教育很成问题。
元朗和李春都是他看着长成的,你看看现在他们都成什么样子了,一个个倒是滑头的很,其他的都乏善可陈。
儿子可不能如此教养,将来他们是要继承基业的,做事不着调的话怎么成?
…………
见阿爷半天没说句话,李原有些不安了起来,求救般的望向母亲。
虽说母亲有时候很是暴躁,抓住他就是一顿打,可男孩都会本能的畏惧更为强大的父亲,虽然父亲从来没有跟他动过手……
如果他的父亲还是皇帝的话,就更是如此,李原已经早早就明白了储位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李碧这会根本没工夫搭理儿子,只是有些紧张的看着丈夫,这几年丈夫对儿子疏于管教不说,安排上她也有些看不懂。
每次说起儿子,丈夫都说儿子太小,等几年再说,也就让她觉着丈夫有些敷衍,不知道是对儿子学业上有所不满,还是并不看好儿子的性情才能。
今天总算是松了口,也不知他会对儿子嘱咐些什么话,看这样子好像心里还是有所犹豫,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她向来信任丈夫的眼光,不管什么人到了丈夫面前,多数都能用到合适的地方,若丈夫不看好长子,那还真是……
所谓关心则乱,向来刚强的李碧也不免紧张了起来。
看着阿娘的样子,李原反而没了不安,嘴角微翘,差点笑出声来。
在李原的眼睛里,用后来人的话说,自家老娘挺虎的,几句话不对就要动手,听人说阿娘还会跟阿爷两个动拳脚,阿爷不敌的时候还挺多。
也就是他没亲眼见过,不然肯定要站在旁边给阿爷阿娘加油打气,最后还要跟胜者道上一声阿娘(阿爷)威武。
如今见阿娘小心翼翼,眼珠直转的模样,即便知道这会不是欢乐的时候,却还是在心里乐开了花。
…………
看着儿子那小表情,李破就算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却也能知道个大概,心里不免百味杂陈。
小畜生心倒是挺大的,肯定是被他娘打皮实了,这应该是好事吧?心大的人往往能宽容一些,也顶得住压力……李破尽量往好处想……
可心大其实也代表着没心没肺,李破最担心的是儿子一直养在宫中,以前在晋地的时候也是在汉王府里面。
生活过于优越,不知民间疾苦,要是贵族人家,这也许不算什么,最多也就是养出个纨绔子弟。
可李原是他李破的儿子,一定是要执掌朝政的,在政事上你要是没心没肺,又不知道体恤百姓,时常跟人来上一句何不食肉糜……
那样一来,和杨广之流有什么区别?
杨广大手一挥,就起了一座洛阳城,因为他不喜欢长安,一拍脑门,又挖起了运河,只因为他去江都道路不便,一错眼的工夫,人家又想去征讨高句丽了。
这些特征能够明显的看得出来,杨广根本不知道百姓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他的每一个主意又会对百姓造成怎样的创伤,也许他知道,可他根本不在乎,典型的高高在上的贵族思维。
他的儿子会不会是那样的人呢?李原毕竟还小,因为自小习武的关系,身体强健,前面的路长着呢,所以这个时间段要拉长到十年二十年,才能看得出来他的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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