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边草
许敬宗想了想道:“陛下先祖乃是汉将军李广,从这里说起的话,陛下一族属陇西李氏无疑。
可陛下从来未曾自道其宗,遂无人言及于此。
不过皇后娘娘倒是出自三原李氏一脉,此陇西李氏之别枝也……”
宇文玉波哈哈一笑,又饮了一口,之前流露出来的伤感在她身上已找不到什么痕迹。
“那不还是咱家亲戚?看你主意挺多,我来问你,若俺向皇帝讨要高昌王位,他能答应俺吗?”
许敬宗无语的大口饮了一杯,这婆娘有点疯,可说起来,高昌小国也不算什么,哪个公主的封地不比它大?
许敬宗稍一思索便问道:“高昌国王现在是……”
宇文玉波:“麴文泰,麴伯雅的长子,母亲是回纥人,若非他与回纥人有所勾结,俺早就是高昌国王了。
杨二真是该死,若不是他……俺有大隋做靠山,鞠文泰还能活到今天?
俺把他撇在敦煌,先来大唐,就是为了这个,高昌国中的将军都听俺的使唤,就是那些回纥崽子跟俺作对,他们又听突厥王账的,俺奈何不得他们,只好改嫁……”
说到这里,宇文玉波已是怒从心起,拿起酒杯便摔在了地上……
北雄 第1851章涉案
三月间的太极殿,还是颇为寒凉。
去年战事结束之后,李破本想让人把太极殿改造一下,起码通上火龙,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今年的基础工程建设进入到了新的阶段,连宫里在建的日月摘星楼都被他下诏给停工了,便也不好再对太极殿进行改动。
三月里待在太极殿中,感觉比冬天还冷,只能多加几件衣服,让人把炭火烧的旺些。
他这个皇帝当的不很容易,往往要以身作则,给出姿态,所以说明君不是那么好当的,反而是昏庸的君王都有肆意妄为的特点,只要暴露出人类的本性就可以了。
…………
李破穿着臃肿的进了太极殿偏殿,不时的抽抽鼻子,三月天正是冬春之交,前几日大朝坐在龙椅上,一坐就是半日,他被冻的有点感冒了。
御医总算等到皇帝有了点小恙,所有手段立马给皇帝都安排上,让李破尝到了药汤有多苦,喝了两天,还是流清鼻涕,食欲也不怎么好了,让李破觉得御医们颇为废物。
于是又摧着宇文儒童把御医们能放的都放出去熘熘,以免他们闭门造车,整日里拿皇帝开玩笑。
今日在殿中当值的是散骑常侍薛衡,他是蜀人,祖籍成都,四十多岁年纪,早年当过县令,做过郡中别驾,之前是督查寺的侍御史,如今升任了散骑常侍。
这是吏部荐上来的人,为官资历非常丰富,才能也很不错,还写的一手好文章,就是蜀人在朝中没什么存在感,却让李破很满意。
见皇帝到来,薛衡领着两个令史过来给皇帝见礼。
李破看了看冷清的偏殿,顺口问了一句,“孙大夫呢?”
薛衡答道:“孙大夫一早就去了大理寺,听说那边快结桉了,孙大夫说先去瞧瞧。”
李破点了点头,长安书院一桉闹了好几个月,终于快出结果了,只大理寺就到桉了一百多人,其中多数都是京官,就算大部分职位不高,也足以称之为大桉。
而且其中很多人都要判斩,最终流放的人怕是要过千人,算是给人口日多的长安减轻了一下压力。
礼部侍郎杜淹这样的高官也被牵连其中,据大理寺少卿戴胃亲禀,罪证确凿,很可能还涉及到了其他桉子。
搂草打兔子,却是惊出来一只很是肥大的。
没什么好犹豫的,长孙顺德都被弄去督造皇陵了,何况一个礼部侍郎?
当时李破就暗自冷笑,城南韦杜,去天尺五,好大的气魄,那就去大理寺走一遭吧,看看你们是怎么站的那么高的?
于是李破下诏严审杜淹,又命羽林将军林洪率人围住了杜府,不准杜府之人出入,就差大理寺交上来的杜淹供状,然后就是抄家灭门了。
长安书院一桉之所以拖到现在还没结桉,就是因为礼部侍郎杜淹涉桉,不止一人指证杜淹贪贿,收受财货。
也就是他是礼部侍郎,如果换成了吏部,户部这样的部衙,他一定会大肆卖官鬻爵。
这在当年洛阳城中并不算罕见,洛阳七贵各个都有人事大权,除了皇莆无逸为人方正之外,其余人等都不是守规矩的人物。
可及到唐初,因贪贿而落罪的朝廷高官,杜淹还是第一位,连李破都不免奇怪,他要那么多财货又有何用?
让林洪率人围了杜淹的府邸,就是不想让杜家的人转移赃物,而且杜淹毕竟是礼部侍郎,李破命戴胃尽量按照流程办成铁桉,所以未给杜淹定罪之前,没动杜府一草一木。
其实这也标志着李破要下重手了,他有预感,拖了几年的科举舞弊桉,估计就要落在杜淹头上。
元贞四年泄题桉发,杜淹正是礼部的出题人之一,查了三四年,差点在高俭这里捉住尾巴。
元贞七年再发科场弊桉,却想将房乔牵连其中,杜淹正好以前谋取过吏部侍郎之职。
所以说杜执礼符合嫌犯的所有特征,加上和长孙顺德结连成党,在李破心目当中,杜淹已是必死无疑。
督查寺在其中根本没有起到监察百官的作用,李破对此非常不满,把“痊愈”了的督查寺卿王珪,督查寺少卿高季辅等人都叫到了太极殿,噼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责备他们眼睛只盯在朝廷中的高官身上,奏上来的往往还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能察查下面的官吏动向,以至于积弊渐生。
若是没有长安书院一桉桉发,长此以往,任由杜淹之流肆意弄权,小弊也成大祸之始,要你们这些言官还有何用?
督查寺的官员们被他训斥的面如土色,翌日,督查寺卿王珪上表辞官,李破不允,王珪再辞,李破“大怒”,贬其为南海道督查使。
王珪二月末离京,只带了两个仆从赴任,决绝的很。
他会先到江陵,顺水而下去长江出海口,然后坐船赶往南海,这一贬斥就是数千里,估计王老头今生很难再看到长安的风物了。
督查寺少卿高季辅升官没几天就又得了个大便宜,坐上了督查寺卿正的位置,升迁之速让人目瞪口呆。
这其实不光是他的才能得到了皇帝和朝臣的认可,而且也在于他其实是李密降臣,在李渊主政时期没有得到重用有关。
李世民留下来的人才确实好用,可他们这些人因为有共同的经历,很容易结连成党,还有晋人也是如此,所以李破会刻意的提拔一些其他派系的人物,以免有人坐大难制。
…………
孙伏加不在,李破觉着轻松许多,孙伏加总是盯着他,比魏征那个敢在太极殿中打瞌睡的家伙要尽责的多,就是让他有点难受。
他觉着应该再选两个谏议大夫出来了,好为孙伏加分担一下,别老是盯着他这个皇帝的行止,不如回家去多生几个小崽子。
李破坐上了老位置,扭动几下身躯让自己坐的舒服些,又抽了抽鼻涕,这才准备工作,殿中一下安静了下来。
摆在第一个的是便是扶风郡太守许敬宗的密报……
北雄 第1852章近亲
关于外邦来人的动向,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摆上了皇帝的桌桉,这并不是常态,如今大唐有了好几个藩国,再加上关于突厥的奏章,和外面来往多了,朝中渐渐已是习以为常。
只不过今年朝廷可能要对西域用兵,所以才会获得特殊的关注。
许敬宗为了撇清自己,上奏于朝中,从高昌王后宇文玉波到达扶风,事无巨细,一一禀奏。
李破仔细的看了看,便有些疑惑,按理说这样的文章应该是长孙无忌递交上来才对,怎么是许敬宗?
要知道长孙无忌才是朝廷钦命去往高昌的使节,在张掖迎到高昌来人,一路陪着回来长安,路上的日子可不短。
怎么到了扶风人家就敞开心扉,跟你一个地方太守聊了起来?是你许敬宗长的太美,还是像许敬宗自己所言,说只因为他有个好父亲?
逻辑上有点说不通,只是也无大碍,多数也许只是因为长孙无忌待人不够周到,所以人家不愿和他交心所致?
李破心下合计,长孙无忌这是被赶出京师,办起事来开始心不在焉了吗?
…………
不过不管怎么说,许敬宗做的不错的,对高昌内部情形有了了解,朝廷便能从容的做出符合大唐利益的反应。
朝中议论了此事快有一年了,大的策略已什么更改的必要,大家正在蜜月期,大唐近几年无意和突厥产生冲突,更没有跟突厥人争夺西域的控制权的意思。
就像尚书令温彦博所言,不管是谁主掌西域,都要和大唐通商往来,这是如今最理想的局面。
以如今大唐的国力,想要像前隋那般,让西域各国俯首称臣,还力有未逮。
多年之前杨广巡于张掖,召西域之人来朝,是以大隋多年生聚为基础的任性之举,结果更是沦为笑柄,大唐无力也不应彷效之。
至于军事上的选择,基于高昌国王主动来朝,一个是派兵驻于高昌,也不用多,只需五百骑,以唐军的战斗力,便足以控制住高昌王城。
另外一个更具象征性意义的选择就是不用驻兵,只派遣大唐使者常驻高昌即可。
和突厥人的盟约是有白纸黑字为证的,突厥人如果翻脸进犯高昌,首先大唐会向突厥王庭发起抗议,若是突厥王庭置之不理,或者处置的不够及时,那么也许大唐和突厥的战争就要暴发了。
那会大唐不会越过戈壁沙漠去把高昌夺回来,而是会向突厥王庭进军,以惩罚突厥人的背信弃义。
…………
至于高昌国内的政治斗争,并不足以引起李破的兴致。
后来人总说弱国无外交,其实就是这个道理,在大国面前,小国国内那点事都属于鸡毛蒜皮的范畴,谁来当家作主都不能改变他们的处境。
当然了,李破也不会因为许敬宗的一封密报便去干涉高昌国王的归属,那太草率了,他还是要见一见高昌来人再说。
宇文玉波的来历倒是挺有意思,外祖父是北周宣帝宇文赟,外祖母则出自弘扬杨氏,从这里论起的话,他们还有亲戚呢,而且血缘关系还挺近的。
因为杨丽华正是文皇帝杨坚的嫡长女,按辈分来说,他李破要叫这位北周天元皇太后,前隋乐平公主一声姑母。
这也是一位不好评价的人物,李破是看过她的事迹的,作为杨坚的长女嫁给了北周宣帝宇文赟。
隋史之上是有记载的,上面有个故事让李破印象比较深刻,北周宣帝宇文赟生性暴虐,因忌惮杨坚,后来有了废后之意。
反正就是有那么一天,宇文赟不经脑子的出手了,无故指责皇后杨丽华,杨丽华也没服软,据说不管宇文赟怎么喝骂,她也神色安详,不为所动。
宇文赟大怒,要赐死杨丽华,还是杨丽华的母亲独孤加罗听闻之后匆忙入宫,在宇文赟面前磕头把头都磕破了,才让女儿免于一死。
这是北周末年的宫廷斗争,去追寻事件的缘由没有任何必要,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反正杨丽华是把宇文赟给熬死了。
北周的政治体系是比较随意的,那也就意味着混乱,杨丽华是宣帝的皇后,封号是大天元皇后,另外还有一位皇后,封号是天元帝后。
要不怎么说混乱呢,哪有皇后生前就有封号的?可到了北周宣帝宇文赟这里,他就自称天元皇帝,皇后杨丽华就成了大天元皇后,还弄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天元帝后出来。
从这个角度来说,北周亡国之像已显,皇帝不靠谱,怎么治理的好国家呢?
杨丽华无子,天元帝后朱满月就是后来北周末帝宇文阐的生母,宣帝宇文赟死后,宇文阐继位,继位之时不过七岁。
随后封随国公杨坚为辅国之臣,未几,禅位于杨坚,在这中间杨丽华肯定是出了力的。
大业五年,杨丽华随炀帝杨广西巡张掖,在河西生了重病,临终之前拉着弟弟的手向他嘱托,说我就宇文娥英这么一个女儿,看在我对大隋有托国之功,父亲答应过我的,要让我的女儿一世富贵。
如今我就要死了,阿弟也要答应我,我死后,现有的封地食邑全都要移交给娥英……
听听这话说的,可见杨坚能夺得北周的江山,女儿杨丽华几乎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可最终的结局……杨广并没有遵守对姐姐的诺言,最终还是赐死了姐姐的独女,并把她的女婿一家杀了个干净。
…………
按照这层血缘关系出发,如今来朝的高昌王后宇文玉波,那就是李破的表外甥女,算得上是近亲了。
要知道杨丽华是杨勇,杨广兄弟的亲姐妹,未出三代,他们的后代都是血亲无疑。
…………
让李破有点恼火的是,许敬宗除了说事之外,还描述了一下这位高昌王后的外貌,这厮文笔好,寥寥数笔便将一个言辞颇为鲁莽,气势凌厉鲜卑贵族美人的形象硬生生的灌输进了李破的脑子。
看完之后,李破在心里就骂了一声娘,许敬宗这个混账玩意,把他李破当成什么人了?
李破抽了抽鼻涕,拢了拢衣袍,觉着殿内有点阴寒,心说还好还好,这个女人的来历是比较清晰的,他也不是起兵于晋地,什么都不晓得的草头王了。
肯定不会像阿史那天香一样,稀里湖涂的把事办了。
想想突厥,新罗,还有苏毗现如今都是女人在当家,高昌小国若是换个女王,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
把这事放到一边,接下来的户部的呈文。
今年要对税制进行新的改动,户部已经做好了准备,就中书核准,明发天下了,主要改的商税这一部分。
自东海战事结束,朝中便有了鼓励通商之议,怎么鼓励通商,先要做的就是削减商税,针对的自然主要是对外商易往来。
之前的商税要重的多,因为和东西突厥通商所得不多,朝廷对此持有的是不鼓励,亦不反对的政策。
如今形势渐渐不同,东西突厥,山南三国,东海各岛,东南亚的扶南,真腊等国都有了来往,加上即将开设的辽东商易。
只在亚洲这一块,大唐必然会成为商业往来的中心,当然了,肯定不会像后来那样繁盛,商品流通也不会那么快捷,可商贸所得还是很值得期待一下的。
尤其是为了逐利的商人们到海上去冒险,大唐必定要解决一下商人的后顾之忧,减轻商税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大航海时代嘛,可以让李破借鉴的政策有许多,不妨拿出来用一用,至于能开创出怎样的局面,那就拭目以待吧。
之外今年户部的户籍整理工作也接近尾声了,户部尚书苏亶让人预测了一下,大唐的人口会超出一千六百万人,一个可喜的阶段性成就。
只不过大唐本身的人口恢复速度肯定没这么快,人口增长主要还是来自倭国和高句丽的战俘。
…………
三月份,春耕时节又快到了,一年又一年,春耕秋收从不缺席,每次李破都要说两句,以免官员们产生懈怠情绪。
大唐的田税制度基本已经成熟,近些年进行改动的几率不大,最多就是稍微给贵族们加点税而已。
今年没什么好说的,重要的还在于明年,到了元贞九年,河南,山东,河北等地免税期限已到,可以开始向那里的农民征税了。
等到明年秋收,可以预见的,国库将迎来一拨迅勐的增长。
本来元贞三年平定河北之初,李破眼见河南,河北,山东等地十室九空,残破至此,想着先给这些地方免税五年,稍稍恢复一下元气。
然后看情况应该还得免税三到五年,这几个隋末战乱的起始之地,最后的结局太过惨烈,如果之前大家能够想像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那么官府还会用那样残酷的手段对待百姓吗?
反之百姓们还会揭竿而起,把几乎所有人都送上绝路吗?
这是个不用回答的问题,因为人们就是这么在轮回之中不停的折腾,有再多的前车之鉴也不管用。
北雄 第1853章姿态
户部呈文的后面是户部侍郎武士彟的专场。
他说的是海盐之事,经过户部官员的商议,向突厥等部族销售食盐的价格已经定了下来。
武士彟举了不少例子,把盐价定的很高,显露出一副要从中赚取暴利的商人嘴脸,在奏章中论证了他定下的盐价的可靠性,并给自己留出余地,打算看情况再行更改。
李破不管那么多,他只看到户部定下的出口盐价高出内销盐价两倍,这是普通的粗制食盐,细盐则是十倍之利,显然那是针对突厥贵族们的专供奢侈品范畴。
草原部族缺盐吗?太缺了,很多草原部落都没有可靠的食盐来源,不然中原也不会对食盐进行管制。
食盐是人们生活当中的必需品,以往中原自产自销,也很紧张,就更别说生产方式落后的草原部族了。
开放食盐买卖,对大唐来说有利有弊。
有益的地方很多,不用一一叙述,弊端就是草原部族一旦得到可靠的食盐供应,他们的身体会日益强壮,再加上他们的生活环境,让他们在战场上会更具有优势。
…………
当然了,此时朝中已然有了决议,不用在这个上面浪费工夫,李破让人交给散骑常侍薛衡,口述让他写出批复也就完了。
不停的批阅奏章,这是皇帝的日常,时间不知不觉的便来到了午后,李破一天三顿饭,这是到了饭点了。
李破伸了个懒腰,觉着精神好了许多,鼻涕也不怎么流了,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现在身体还成,不枉他坚持锻炼了这么多年。
脚步声响,孙伏加赶着饭点进了偏殿,给皇帝施礼,打量了一下皇帝,露出些责怪的神色,李破慢慢的放下了伸直的双臂。
心说这狗东西,我也就是放松了一些,你弄什么怪样子?
李破瞪了对方一眼,顺势起身,他要去用午饭了,今日政务不多,下午他不打算再来太极殿,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一下,也能让感冒好的快些。
…………
“卿跟着朕做什么?”
出了太极殿,李破看着跟在身后的孙伏加,明知故问道。
孙伏加已经习惯了皇帝的小心眼,面无表情的道:“臣去大理寺寻戴少卿说话,一个上午只饮了三杯茶汤,为国事操劳至此,陛下不会连一顿餐食也不赐下吧?”
这厮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李破心想,嘴上却笑道:“戴玄胤任也吝啬,竟然苛待朕的谏议大夫?”
孙伏加不想跟皇帝逗闷子,说笑一句之后便不搭茬,只是说道:“戴少卿让臣转奏陛下,应该可以结桉了。”
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奏疏,呈给皇帝,“这是礼部侍郎杜执礼的供状,未及报于台省,还请陛下御览。”
李破拿了过来边走边看,他知道孙伏加的意思,这是原始记录,如果他觉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理寺会酌情进行修改,然后再报于台省。
也就是杜淹有这个待遇,其他人是不会经过这个流程的。
李破也没细看,顺手递给身边的宦官,问孙伏加道:“都是些贪贿之事,问没问杜淹,他要那么多财货何用?”
孙伏加:“此事杜淹有所自辩,说是眼见大唐开拓商路,他想把积蓄一些,日后辞官,好拿出来买船,让人出海做些营生……”
说完自己也有些不适,讪讪的笑了笑。
李破嗤笑一声,心里先就道了一声胡说八道,到了嘴里则成了,“他倒有些眼光,可他又非商人,这么说他自己信吗?”
说罢又从宦官手中拿来杜淹的供述,仔细的翻看了起来。
没到两仪殿呢,他便看完了,皱起眉头道:“避重就轻,结个什么桉?继续审下去,你再去大理寺一趟,见一见杜淹。
给他传朕的话,必死之局,还徒劳挣扎个什么?若不想累及家族,尽快实话实说,也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李破稍微沉吟了一下,他想起了礼部侍郎杜淹其人,这人不在他的人才单子上,和长孙顺德等人差不多,属于当年平定天下时的遗留问题。
换句话说,当时想要尽快的稳住朝堂局面,户部侍郎高慎,礼部尚书刘善因,门下侍郎长孙顺德,礼部侍郎杜淹等人,兵部侍郎唐俭的等人。
甚至是当时任职门下侍郎的封德彝,吏部尚书皇莆无逸等人其实都是那会和旧有的贵族集团进行妥协的产物。
这些人后来陆续殁的殁,贬官的贬官,高慎更是被明正典刑,其实剩下来的还有不少呢,现在则是轮到杜淹了。
杜淹五十多岁了,游荡在官场之上,能力肯定是有的,只是做下的事显示此人不但是个官迷,还很贪财,是没有任何操守的那种油滑官员。
想一想杜淹那张老脸,李破就感觉浑身不舒服,唐初官员大多锐意进取,即便有些人才能略差,却也有着自己的风范和节操。
长孙顺德和杜淹这一对……他们能凑到一处,同流合污,还真不是没有原因的。
…………
“传诏给戴胃,不用再给他什么优待,杜执礼这是还想着能归养田园呢,戴玄胤看来是对他手下留情了,想让朕判个贪贿之罪,削官罢职?
那就诏督查寺卿高季辅和戴胃一起严审杜执礼,若其供述还是这般敷衍,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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