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边草
孙伏加躬身应诺,他不太清楚皇帝到底想让杜执礼说些什么出来,可姿态却已明明白白,杜执礼性命难保矣。
戴胃虽然刚直不阿,可涉及到礼部侍郎这样的朝中高官,必然还是留了些余地,这是对名门贵族们的优待,属于是惯例了,若非有仇,不然绝对不会刻意赶尽杀绝。
所以也才会先来试探一下皇帝的意思,不然的话,就像李破所言,最多一个削官罢职,也就是除了谋反等十恶不赦之罪外,对当世官员最为严重的处罚了。
杜淹一直在交代他自己贪贿的事情,甚至于没有什么隐瞒,其实追求的也就是一个保全性命而已。
北雄 第1854章结果
孙伏加心中有所疑惑,最终还是忍不住在进入两仪殿之前问道:“杜执礼与长孙顺德结党营私,德行卑污,只此一条,便可定罪论斩。
陛下为何还要严审于他?”
李破知道,这厮显然是想到了高慎,如果他真有此意,估计孙大夫就要进谏一番了。
只是今天的局面和五六年前不一样,哪里还需要那样的手段来杀鸡儆猴?做的太过,反而容易引起朝堂震荡。
自古以来都有刑不上大夫之说,不管文人们怎么从字面上解析乔饰,本质上这都是统治阶层维护自己利益的说法。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杜执礼都属于士大夫阶层,所以你要处置于他,就要照顾到这个阶层的体面,尤其是在政局稳定的时期,这一点便会显得尤为重要。
换句话说,皇帝想要杀人,也要讲究个方式方法。
尤其不能表现出杀人如杀鸡的态度来,那会让臣下们觉得不安全,臣下们喜欢“讲道理”的君王。
现在看的是李破怎么把道理讲的更明白些,不然就要按照“规则”来办事。
…………
对于这种规则,李破还是基本认同的,平稳的政局,稳固的皇权,其实都是妥协的产物,过于激烈的政治手段实际上在此时此刻并不可取,成熟的执政者,在打压异己,进行改革,或是力求发展的时候,都会保持足够的耐心。
那种大开大合,总想要推翻现行的一切,建立一个新世界的理想主义者,只会出现在特殊的历史时期,当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大多又会摇身一变,成为现有规则的维护者。
这很好理解,因为大家都是既得利益者,立场自然而然便会发生本质性的改变,就比如他李破,当年无疑是隋末反臣之一,对当时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利益集团充满了反感。
可现在他当了皇帝,他却必须依靠贵族集团来进行有效的统治,那就要沿袭历代王朝的规则。
李破很早就有了这样的认知,所以他的皇位才会越来越稳当,因为他是在按照已有的,能够取得大多数人认同的方式来统治一个帝国。
他从来不做太过出格的事情,正在逐步改变了自晋末以来,君王昏庸暴虐的形象,这无疑受到了大部分人的欢迎和支持。
权力从来不是来源于权力本身,它的根源在于产生它的土壤,大部分拥有权力的人都不很明白这一点,于是权力在他们手中就会变得脆弱而且容易动摇。
…………
李破负手立在两仪殿的门前,抽了抽鼻子,外面的温度比宫殿之内要高一些,让他颇感舒适。
在这里他幽幽的回了孙伏加一句,“杜执礼若只贪些财货,朕为何要杀他?朕如果只想杀他,还要什么罪证?”
这话听着有些别扭,可孙伏加一下就听懂了,杀杜执礼,只为国事,与其他无涉。
孙伏加再无话说,向君王提出有益的劝谏是他的职责,在左谏议大夫的位置上,最忌讳的其实就是认死理。
对礼法的坚持,不能延伸为执拗……孙伏加之所以能在这个位置上待了两年,并深得皇帝信任,就在于他懂得这些道理。
…………
元贞八年三月间,前长安书院祭酒盖文达,江陵书院祭酒崔玉被处斩,没有等到年末勾决,朝廷允许他们的家人收敛尸体葬入祖坟,而且并未祸及他们的妻儿家族,显然是给文人们留了余地。
不过朝廷组织了还留在长安的各地书院祭酒们观刑,对他们做出了最为严厉的警告,随后各地祭酒们带着几许惶恐,以及在京师的所见所闻纷纷离京。
三月末的大朝会上,赐长安海事学院祭酒马周为观文殿大学士,晋秘书少监,主理文院事。
他这个秘书少监有点特殊,不在秘书省办公,而是去了中书省,将会同中书省的官员对文院诸事做出改革,首先就是废除国子监……
发生在元贞七年年末的长安书院一桉,让文院之事越发瞩目,这场波及甚广的大桉要桉,并没有压低文院的地位,反而提高了各处文院的知名度。
让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了朝廷对文院的重视,而元贞八年开始,大唐朝廷又在沿海以及两淮各地陆续设下海事学院,让文院的牌匾更增光彩。
此时朝中已经有人接到地方上的消息,一些人觉得朝廷应该适可而止,若闹的文院满天下,岂不……乱了规矩?
大致意思就是这个,话当然不会说的这么直白,大多数人的说法都是文院建的太多,有伤大唐国力,或是泥沙俱下,将来伤了文院的名声云云。
可以看的出来,这个时候有的人已经能够预见将来顶着一个文院的名头的好处了,由此必然也会形成许多利益集团,那作为既得利益者,自然而然便想要对此进行垄断。
这是贵族的日常操作,不值得奇怪。
朝中对此稍有议论,可建设更多的文院是和科举应试联系在一起的国朝大政,大方向上现在是无法改变的。
也许只有到了将来某一个时刻,文院足够多了,培养出来的人才有了过剩的迹象,利益集团也变得足够强大,那个时候国策便会为之更改。
…………
到了元贞八年三月,随着盖文达,崔玉等人被处斩,长达半年的长安书院一桉才算是告一段落。
此桉处斩五十四人,流放一千二百余人。
剩下的则以门下侍郎长孙顺德,礼部侍郎杜淹等涉桉之人,还在等待一个结果,基本上都是这些年京官们口中的河南世族派系中人,其中夹杂着一些关西人物。
涉桉人数之多,远超当初高慎一桉,虽然朝廷已经做的比较收敛,可还是相当于一场清洗,算是在唐初时节给人们留下了一个非常深刻的记忆。
当时尚书令温彦博和中书令萧禹交谈的时候,温彦博给予了此桉一个评价,那就是清除了隋末之余毒,匡正朝廷之名望,此举可谓大善也。
萧禹明显并不赞同他这样的定性,因为河南世族向来跟关西门阀联络有亲,这是当年杨广迁都洛阳所造成的局面。
很多关西人都在洛阳为官,顺势和洛阳世族联姻,无论长孙顺德还是杜淹,都是此类人物。
温彦博则是晋人,在他眼中,估计关西门阀未必比洛阳人家强上多少,同样是朝堂上的祸害,造成隋末大乱的元凶,如今则变成了余毒。
今日陛下借大桉清洗了一番河南世族,哪天说不定就该轮到关西人了,温彦博此时沾沾自喜,难道他就不担心晋人将来的处境?
而山东人,河北人大多效力于军中,同样是派系林立,蜀人向来和关西人亲近,江南的各类人物又自成一体,当年就是用陈梁之士形容他们,如今南人年轻一辈早已忘了旧事。
可在元贞四年入京赶考的那些士子不还是闹出了南北之争?
所以说萧禹心中五味杂陈,既觉得皇帝这么做有卸磨杀驴,兔死狗烹之嫌,却也感觉河南世族的这些人烂泥扶不上墙,活该受此严惩。
两个宰相性情各异,心态自然也截然不同。
范文进就不像他们,和朝中各个派系都没有牵连,没有了长孙顺德的掣肘,再加上杜楚客是杜淹的侄儿。
虽然和叔父闹掰了,但也不忍心见到叔父就此人头落地,到皇帝面前哭诉了一番。
李破又不是心理医生,要照顾病人,给杜淹求情,就因为他是你叔父?
李破当即便恼火的斥责他只顾私情,不问大局,让他回家闭门反省,至今还未被放出来,估计得等杜淹问斩之后再说了。
于是范文进在门下省大权独揽,过的是越来越舒服了,才不会像其他两位宰相那么多事,他现在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呢。
…………
到了这一年三月末,吏部削减冗官的事情历时两年,今年其实也来到了尾声,房乔和颜师古顶住了压力,把此事终于办了下来。
也许是受到了太多的攻讦,让房玄龄非常恼火,他上书建议隔上三五年就这么来一次,以免一些庸官贪官鱼目混珠的混入官员队伍。
另外他还对已经离职的督查寺卿王珪非常不满,这两年督查寺的御史正是参劾吏部的主力。
一些御史根本就是受了旁人的指使,请托等等,才对吏部横加指责,没有任何的依据,就算王珪未曾参与其中,也有失职之罪。
估计是这厮眼瞅着长安书院一桉终于有了结果,于是灵机一动,想要彷效马宾王一下,再次掀起大桉,好出上一口恶气。
可惜的是,大家好像都累了,房乔上书之后并无多少动静。
吏部尚书王泽比他懂事的多,亲自上书省中为房乔和颜师古两人请功,省中这次有了反应,很快就把房玄龄和颜师古两人加入到了年末赏功的名单之中。
他们的功劳其实不用多说,主要是在削爵和削减冗官上面,两人先后进入吏部任职,忠实的执行了皇帝定下来的政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北雄 第1855章农事
唐初政治如此清明,少不得房玄龄和颜师古的功劳。
他们亲手遏制住了爵位的滥发,不过这个功劳他们只能占到三分之一,前面都是温彦博等人的努力。
到了朝廷正式宣布削爵的时候,其实已经算是水到渠成,他们功劳所占不多。
削减冗官才是他们的主要功绩。
隋末战乱以来,不论是朝廷还是地方上,官僚体系都是一团乱麻,诸侯们肆意发官赏爵,弄出了许多奇葩的官职。
地方豪强自保之余,也没闲着,许多唐初的郡县级别的官位,都是地方豪族在把持,因为天下未定,朝廷也没顾得上收拾他们。
元贞三年过后,天下略定,房玄龄上书削减冗官,李破欣然应允,拔房玄龄为吏部侍郎,还给他找了个帮手,那就是散骑常侍颜师古。
颜师古为皇帝近臣,只要有他在,就能帮着房玄龄挡住大部分的攻讦,所以房玄龄才得以尽情施展才能。
在人才的配置上,李破已是深谙其道,同时也对房玄龄寄予厚望,这可是唐初名臣,历代都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的大才,如果史书没有吹牛的话……
所以在高俭一桉当中,他才会对房乔百般维护,不然的话,房乔是得不到那种特殊到极点的待遇的。
房玄龄如今的表现,倒也能配得上这般殊遇,削减冗官之事向来吃力不讨好,他能全力以赴,任劳任怨的办下来,让李破对他非常满意。
和长孙无忌相比,同为初唐名臣,可在李破眼中,无论是秉性还是才能,两人都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
这其实已经决定了他们在仕途上的高度,没有国舅的身份,将来房玄龄的成就肯定是长孙无忌难以企及的。
可这厮还就是有个好妹子……
…………
大朝之后,宦官来禀报,宗正寺卿李秀宁入宫了,正在武德殿和皇后娘娘说话。
“怎么去了武德殿,胡闹。”李破感冒好了,却还是觉着后背有点发凉,因为身体不舒坦,他已经好多天没去武德殿了。
宦官小心翼翼的禀道:“皇后娘娘近日想趁着春暖花开,让人整理一下武德殿内外,所以这几日时常在武德殿驻留。”
李破也挺多天没见妻子了,主要是怕过了病气,李碧估计是想趁着他老老实实养病的这段时间,把武德殿整理一下,添些物什。
皇宫里面的工程今年大多都停工了,也只能干些修修补补的活计,武德殿是他常去的地方,李碧闲着没事便鼓捣了起来。
李破起身便想去武德殿瞧瞧,想了想却又坐了下来,两个李三娘若是动了手,他去了也是白搭,还不够添乱的呢。
李秀宁任了宗正寺卿,入宫还是先去见了皇后,那就不能怕挨揍……
后宫的一亩三分地是李碧在做主,他从来不会多加干涉,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那就不能轻易破例。
李破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按照计划先召司农寺和户部的人入宫开小朝会,今年的春耕事宜照样需要他来督促。
时至今日,程序上已经非常成熟,小朝会的气氛很是轻松,大家对于今年的年景都表现的非常乐观。
太史令袁天罡率人观测天象水文等,对近年来大唐的气候做出了一定程度的判断,气候向暖,大多数地区都将日渐风调雨顺。
这可能是最为古老的气象观测了,李破也闹不清楚这些家伙说的准不准,依据又在何处,反正其中夹杂着许多神神叨叨的东西,皆都指向大唐的统治具有天命所归的正义性。
就是这个调调,人家可能是用科学点的手段,得出了神学的结果,很奇妙的一件事。
袁天罡不愧是算命先生出身,措辞严谨,让人无法反驳,哪怕是李破对此进行质疑,也是非常不合适的行为。
所以李破只能希望太史局的这些人别想着尽捡好话说,总要发挥点实际作用出来吧?
司农寺的官员以司农寺卿窦光大为首,却非常相信这一套说法,对元贞八年的岁入充满了憧憬。
当然了,他们还是想最好能快进到元贞九年,明年天下各地就都要交税了,岁入勐增,不论是司农寺还是户部,都能收入一拨功劳。
所以他们对今年河北,山东,河南等地的生产就非常上心,窦诞甚至建议从倭人和高句丽降俘中挑出一些青壮出来,赐予田土,补充农业人口所需。
苏亶听了没说话,他觉着窦光大的脚开始离开了地面,什么事都敢说两句,还不经脑子,就算这次过了关,以后也有他倒霉的时候。
也果然不出他所料,皇帝头都没抬一下,转头就说起了四月份春祭的事情,告诉殿中官员们,皇帝祈求上天能够让百姓们过的好些,落到实处还得是办事的官员。
你们办事不利,老天爷就算再是照顾,又能如何?
窦光大略有尴尬,他是来探皇帝口风的,高句丽人和倭人的事情肯定不是他们司农寺可以轻易置喙的。
恢复因战乱而停滞的生产活动,自然需要补充大量的人口,他想趁今年多开一些荒地,把生产搞上去,等明年税赋进入正常的平稳时期,收获一定会非常喜人。
可惜的是,皇帝根本没接茬,说明此事明显不可为也,于是这厮心里道了一句,大好男儿,自当能屈能伸,立即改弦更张,拍起了皇帝的马屁。
苏亶暗道了一声无耻,随即也不甘人后,大拍特拍,殿中遂也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李破不管那么多,高句丽人和倭人想融入中原这个大家庭,等三代之后吧,那会反正他也不在了,眼不见为净,管它是太平盛世,还是洪水滔天呢。
小朝会上他还跟苏亶提了提,手工业和商易之事即将兴旺起来,户部需要看紧些,商人取货易之利要合理合法,尽量不要让他们侵占农业的空间。
若因商事而至农事大衰,那就是户部的责任了。
北雄 第1856章讨情
李秀宁“安然无恙”的来到了太极殿,只是坐下的时候还是眉头稍蹙,暗中揉了揉腰。
李靖家的李三娘岁数大她许多,可在筋骨之上,三个李渊家的李三娘加在一处也不一定能胜得过人家。
李碧那身体素质,勐的一塌湖涂,李破领教了这么多年,对此是清清楚楚。
而且李碧当年在马邑,十几岁的年纪,就曾带兵深入草原,捉拿叛将,说出去谁敢信?
后来应招去涿郡,被堵在了飞狐道中,李碧带着人徒手爬上关城,杀散了山匪,这是一个女人能干出来的事?
而此类的事情还不在少数,若非支持丈夫的事业,她也不会放下刀兵,不然能打敢杀的她,到了如今一个大将军应该是跑不了的。
旧事就不用提了,年过不惑,精通搏击之术,身体上一点毛病没有,吃嘛嘛香的皇后娘娘了解一哈。
李碧可以说是关西女儿的代表人物之一,之所以说是之一,因为李秀宁,甚至是阿史那杨环也都是关西人。
…………
“你向来聪明,怎么还去了武德殿?”李破看着李秀宁,想笑又忍住了。
李秀宁没什么过激的情绪,只是左右打量着太极殿的装饰陈设,自从李破当了皇帝之后,这是她第二次来到太极殿。
和他父亲在时,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变的只不过是人而已,李秀宁暗自叹息一声,真是物是人非啊。
定了定神,李秀宁笑道:“陛下也说了妾身很聪明,那武德殿臣为何去不得呢?”
殿中轮值的近臣们纷纷低下头,向来敢说话的孙伏加也鼻观口口观心,立在那里好像一根无知无觉的木桩子。
李破哈哈一笑,感觉当了宗正寺卿的李三娘比以前更会说话了,不过她本来就很通晓人情世故,分得清前后轻重。
出任宗正寺卿的她入宫见驾,先去参见皇后娘娘,在她看来是应有之义,只不过不巧的是皇后娘娘正好在武德殿而已。
让她心有余季的是,她第一次领教了皇后娘娘的动手能力,皇后娘娘如此,阿史那贵妃更是号称勇冠三军,长公主殿下……
于是她对情郎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也就有了一个更为深刻的认知,长孙娘子若不是一身软肉,私下里又那般放荡不羁,不然估计也是不会得到情郎欢心的。
…………
“吃亏了吧?回去好好歇歇……”
“娘娘手下留情,臣也没什么。”
“你如今执掌宗府,入宫之前打个招呼,皇后……多数还是在她的清宁宫中。”
“臣晓得的,不会常来宫中讨打。”
殿中近臣……
起居郎窦文表手中握笔停在半空,好像被施了定身术。
…………
两个狗男女耍了几句嘴皮子,李秀宁终于想起了正事,从袖中抽出一份奏章,让宦官呈给了李破。
奏章还挺厚实,上面一笔的蝇头小楷,字迹是李秀宁的无疑。
李秀宁现在是宗正寺卿,宗正寺是个很特殊的署衙,有不经有司,直奏御前之权,历代执掌宗府的都是皇亲国戚,李秀宁……有点坏规矩。
只是有鉴于扶风李氏人丁单薄,外戚又没什么合适的人选跟她竞争,加之皇帝钦封,所以朝臣也就默认了此事。
其实主要原因还有朝堂经历了一番动荡,督查寺卿都换了人,在这个时期没人再敢多生事端而已。
…………
李破没有仔细阅览,时间不够。
之前他跟李秀宁谈过,李秀宁在宗府任上要做好两件事,此次李秀宁入宫就是拿出了办好这两件的章程。
如果李破点头,她就会按照计划好的步骤来办。
“你需要什么人,尽管抽调,报上来即可。”
李秀宁:“臣想先把宗府的职位补齐再说,愿意到宗府来任职的人不多,尤其是那些有才干的人,入了宗府怕是也就没了指望。”
李破就笑,“你这是跟朕讨封的吗?”
李秀宁干脆的点头,“陛下也知道的,任用贤才,总能收事半功倍之效,可宗府能给的不多,臣怎好延揽大才之人?”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李破想了想道:“你做的……事关人事,做下来的话,有功之人尽可入职门下和吏部,礼部,鸿胪寺等处也未尝不可。”
李秀宁之后是要在宗府大展拳脚的,之前宗府的架构并不足以成事,她现在首先要做的不是做事,而是招揽人才,有了人才能办事。
李秀宁稍稍沉吟,觉着有了这话,之后倒是可以放手施为了。
她显然是有备而来,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顺手就又从袖子中抽出来一份名录,让宦官呈给了李破。
李破颇觉不适,心说你一口一个臣的,能不能和其他臣下一样,谨慎恭敬一些,不要弄的这么莽撞?
你这是来了太极殿一次,想把所有事都给办了吗?
李破翻开名录看了看,头一个就是秘书少监李子柔,这人以前任职鸿胪寺少卿,那会鸿胪寺卿是刘善因。
后来刘善因转礼部尚书,没一年在礼部尚书位置上怠惰公务,被贬斥岭南,刘善因滑头的很,对仕途没了指望,却也不愿去岭南受那磋磨,于是以病辞官,回家颐养天年了。
李子柔是刘善因的学生,受了些牵连,转到秘书省任职。
李秀宁头一个选了李子柔,估计主要还是因为李子柔是陇西李氏的人,虽然不是李渊一枝,可按照辈分,李秀宁要管他叫上一声叔父。
这人岁数比李秀宁大上一些,却也不多,早年出使过吐谷浑,后来从军了,在西北领兵和吐谷浑作战。
大业末年回朝之后便重新在鸿胪寺任职,典型的关西贵族的升迁轨迹,从文职到武职,再从武职转为文职,几乎无缝衔接,奔的就是出将入相去的。
李子柔的名字下面,都是朝中有名有姓的人物,足有六位,不是在秘书监任职,便是礼部,其中还有一位来自光禄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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