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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边草
能受此待遇的也就户部尚书苏亶,司农寺卿窦诞,还有驸马爷徐世绩等寥寥数人而已。
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人?也就窦光大差点意思,其他的哪个不是陛下之心腹,国家之栋梁?他张亮能够跻身其中,实在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哪天皇帝见到他再也懒的骂人,那才是该惶恐的时候。
…………
张亮拿着自己的官架子,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出偏殿,在偏殿门口见到了等候在那里的宇文玉波。
只稍微一打量,张亮就知道眼前这个黄头发的女人是谁了,军情府就是干这个的,近日高昌王后入京,听说把鸿胪寺上下折腾的够呛。
张亮在军情府已经听很多人说起过这个女人了。
军情府对西域来人的了解,其实还在鸿胪寺之上,自元贞五年跟西突厥通商之后,往来西域的谍探这些年就从来没有断过。
高昌是往来西域的必经之路,军情府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节点,在高昌的王城中还开了一个商铺。
只不过大唐国力还在恢复当中,照顾不到那么远,后面没有坚实的支持,再加上西突厥对西域各国控制的力度比较大,军情府的谍探们只能扮作商旅,无法进行更多的操作。
而高昌国王麴文泰,王后宇文玉波离国东奔的消息,还是军情府率先得知,并禀报了朝廷。
张亮没多瞧,心里只是发出了和李原一样的感叹,这个女人果然如人所说,长的很是高大,还有一头的黄毛,鲜卑人长成这个鬼样子,难怪总是坐不稳江山,哈哈。
心里叨叨着,面上却不露分毫,微微拱手做礼,见对方大模大样的只点了点,张亮心里道了一声好大的架子,以后可别落在咱们军情府的手中,不然,哼哼。
宦官的声音响起,“传宇文玉波入见。”
张亮离开之际,宇文玉波象征性的整理了一下衣袍,在宦官的引领下进入了偏殿当中。
…………
李破的心情不太好,桉子是结束了,可怎么收尾还是要斟酌一下的,牵连入罪的人实在不少,今年勾决的人已经够多,如果他不想来一场大清洗的话,还是得手下留情。
这就是范文进比较熟悉的领域了,那些年凉州一直处于政治动荡之中,经他准许杀的人他自己都数不过来。
有时候他倒是想手下留情来着,可凉州上下秉持的从来都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原则。
前一天大家还在堂上饮酒作乐,后一天有的就成了阶下囚,你稍微心软一下,挨刀的可能就是你自己了。
所以宇文玉波进入殿中之时,范文进正狗腿的凑在李破身边,指指点点的帮皇帝参谋,哪个该杀,哪个能留一留,即便是死罪,若是逃得过今年的秋决,明年说不定就能判个流放了。
这和后来差不多,死刑该无期,无期改有期,若是碰巧遇到大赦的话,说不定过上两三年,你在京师就又能看到此人了呢。
李破觉着范文进说的颇合心意,没当上皇帝的时候,他杀人从来不带犹豫的,当了皇帝之后,却是不愿杀人太多了。
当然了,这肯定不是因为他变得心慈手软所致,而是皇帝要考虑的东西太多,用鲜血染红的皇冠虽然吓人,可却失去了仁政的光环。
五胡乱华让中原大地戾气恒生,到了前隋才有所缓解,可惜杨广那厮又带领着人们一头冲进了乱世当中。
大唐想要安稳下来,就不能在弥漫着血色的道路上狂奔,皇帝,乃至于朝廷要显示出正大堂皇的一面,而非是动不动就挥舞屠刀。
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对这种事虽然感觉上会迟钝一些,但却一定会感受到你执政期间的风潮所向。
范文进显然体会到了圣意,没有按照习惯劝君王来个杀伐决断,以免留下后患,而是尽量的为那些罪责轻些的人开脱。
…………
宇文玉波来到殿中,远远见皇帝跟臣下说话,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心中不由一凉,本来还想看看皇帝长什么模样,此时却是不敢细观,立即拜倒于地,大礼参见。
李破抬头向下看了看,眯了眯眼睛,心说还真是一只波斯猫,鲜卑后裔真能长成这个模样?稀奇稀奇,古怪古怪……
顺手把大理寺呈交上来的罪犯名单推给范文进,随口吩咐道:“卿说的很有道理,那就劳卿去和戴胃,高季辅商量一下吧。
告诉他们,这些人罪责难逃,可议罪之时,要分清楚轻重,依律定罪即可,务必做到让人无话可说。”
范文进应诺一声,双手捧着那份名单,退后几步到了殿下,这才转身辞出。
李破这才说道:“不必多礼,平身吧,赐座。”
宇文玉波却是扎实的给皇帝叩了三个响头,比祭拜自家祖先还要虔诚,磕的额头都红了一片,就差道上一句谢主隆恩了。
李破嘴角抽动,差点没乐出声来,此时的人们还是比较有尊严的,除了拜祭祖宗,神灵之时,很少行下跪拜大礼,就更不用说哐哐的给人磕响头了。
那都是后来的蒙(和谐)古人和满(和谐)人造的孽,嗯,还有老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时就算是大朝之上,臣下们也都是跪坐于地,参见君王时的大礼亦不用额头沾地,而百姓见官,其实也很少行下跪礼,除非是有大罪在身。
比如能说出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潜,人家连折腰都视为奇耻大辱,就更不用说给人磕头了。
人家老李也说过,摧眉折腰事权归,使我不得开心颜。
当然了,这也是文人的风骨气节所在,普通人哪有这么大的口气?
太极殿的地面很是硬实,宇文玉波额头剧痛,爬起身来的时候也不敢去揉揉,安慰自己姿态要做足,得让皇帝高兴了,才能给她一点好处。
好处不用多……承认她公主的身份就可以,也不用实封,能让她直起腰杆跟人说话即可。
如果再好些,就把她家以前的宅子赐下一座,她去看了的,皇城中那座文献皇后赐给她母亲的府邸还在,如今荒着没人居住。
她跟鸿胪寺人打听过了,自母亲死后,那处府邸被赐给了南阳公主……





北雄 第1877章求封
南阳公主就是萧皇后的长女,如今还活着呢。
只是南阳公主遇人不淑,跟宇文家的负心汉和离了,心灰意冷之下,住在母亲萧氏府中,不闻外事,潜心礼佛,什么府邸不府邸的,人家肯定是不在乎了。
宇文玉波问的清楚,却是没有一点同情之心。
杨广的女儿,按照辈分是她姨母,宇文述的儿子,和她也算有点亲戚,毕竟她过继到了宇文氏。
只不过杀她一家的正是杨广和宇文述两人,两家还成了儿女亲家,真可谓是狼狈为奸,活该遭受大难。
…………
李破不知道眼前这位高昌王后心里打的细碎主意,是一点也没去想被她抛下的高昌子民如何如何,都在为自己能在长安住上几年打算。
如果皇帝能给她安排的明明白白,说不定人家就不回高昌了,只在长安享那荣华富贵便是。
…………
“高昌西去长安数千里,一路行来应该是颇多凶险吧?朕听人说过,杨广当年西巡张掖,并未去到敦煌,鄯善两郡,可回程之时,却还是遇到了风沙,走散了许多人马。
据说还丢了几位公主,后来也没有找到,河西路途之艰辛,由此可见一斑,你能从高昌回来,还是在冬天启程,不容易啊。”
声音沉厚,吐字清晰,趁着皇帝说话的工夫,宇文玉波终于抬头仔细直视,皇帝除了身形高大之外,看上去还很年轻,和她年纪相彷。
宇文玉波心说,若是老点就好了,认个义父就很合适,好赖能继续把公主的名号顶在头上。
只不过瞧着瞧着,依稀就有了那么一点熟悉的感觉,让她觉得好没来由。
皇帝很是威严,却也没有头上两角,身披鳞片,和他之前见过的两位君王区别不大,而且她也是高昌王后,同样在高昌国中作威作福惯了,并不会像其他外来人一样,拘谨到手足无措。
听皇帝说起杨广,她立马来了精神,垂下头做恭谨状道:“陛下,臣当年就在西巡队伍当中,也迷了路途,只是比其他人幸运一些,最后找了回来,如今才得见陛下威严。”
李破惊讶了一下,心说这还真是巧了不是,说着杨广的笑话还就碰上当年的当事人了。
难怪鸿胪寺的人对她都敬而远之,我这刚开口就被她惊了一下,遑论是其他人了,说起前朝的事情来,其他人大多讳莫如深,她却没什么顾忌,胆子不小。
“那你也算是几番来往于河西之地了,朝中这样的人可不多,朕前两年派人去敦煌,回来都跟朕说一路上九死一生。
你来去却能如履坦途,可见很有些福分啊。”
殿中值守的几个臣下默默的低下头,心说又来了,陛下和女人聊天的时候,总是颇为机巧……
宇文玉波也一如所料的笑了起来,眼波流转之间,看上去颇为明朗,如果李原在这里了,就一定会叨叨,你见到俺的时候,一定是把俺当了小孩子来湖弄。
“陛下怕是看错了,臣若是有福之人,又怎么会被赶去高昌?也就是命硬一些,多年之后还能回到故国。
今有幸得陛下召见,看来臣确实有了些时来运转之相,可臣的福祉,却还在陛下只言片语之间啊。”
很会说话的样子嘛,看来鸿胪寺的人是越来越不用心了,招待起人来竟然开始推三阻四了。
“嗯,高昌虽远在西域,却和中原宿有往来,朕这大唐建国没几年,你远来见朕,有何所求不妨明说。”
“臣若说了,陛下就能答应?”
“你总自称臣下,臣下既然有求于君王,君王自然要斟酌回应不是吗?”
“陛下圣明,臣不敢有瞒,臣的身世想来陛下早已清楚,臣想……复归宗室,不知陛下能允否?”
李破听了,心说你还真不客气,复归宗室?
李破不由摸了摸脸颊,阿史那牡丹说他长的很像文皇帝杨坚,眉眼却是和文献皇后一模一样,一些开皇旧人见他,确实也有些异样,看来应该不假。
难道说她也……转念间他就否定了这个念头,才第一次见面,想来这人就算见过文皇帝夫妇,也不会联想到那么多。
“你是陇西李氏一脉吧?”
宇文玉波起身,躬身道:“臣外祖母为前隋宗室,臣外祖父是北周宣皇帝,及到臣母,也能享半世尊荣。
可世事变幻,臣十三岁便要和亲高昌,二十年来饱受磋磨,如今才得回到中原,却早已物是人非,了无牵挂。
若陛下垂怜,臣愿挟国来归,世为大唐藩属,只求陛下给个名分,也好让臣能在长安不受冷眼。”
李破一下就明白了,人家想干脆点,一次就把事情都给办了,鸿胪寺这帮混账东西,陪她转悠了这么多天,竟然没探听到什么口风。
也不怪他总是念叨鸿胪寺,如今外邦来使不少了,鸿胪寺接待外使的流程渐渐正规了起来。
如果不是宇文玉波身份特殊了些,而且大唐的目光又在西域逡巡,不然宇文玉波轻易是见不到皇帝的,有什么条件,只能和鸿胪寺的人说,毕竟高昌国小力微。
就算求为大唐之藩国,也在下等之列,比山南三国还要不如,按照对等接待的原则,和高昌说话的将是鸿胪寺少卿,别说皇帝,想求见朝廷三品以上的官员,也不会轻易得到接见。
换句话说,如果大唐在西域设下都护府的话,西域小国中的一大部分的国王,品级上差不多也只相当于都护府的长史。
像是疏勒,于阗,吐火罗等西域大国,也就相当于都护府的副都护罢了,堪堪能摸到大唐三品官员的边。
…………
李破稍一沉吟,便摆了摆手让她安坐,“你意甚诚,朕晓得了,按照你的家世来说,也无不可。
朕本来也想恢复你华容公主的爵号,可刚一见面,你就给朕出了个难题……”
宇文玉波心中一松,看来皇帝好说话的紧,就是有点不够爽快,抬头笑道:“陛下君临天下,富有四海,还有什么事能难得住陛下呢?”




北雄 第1878章正常
看女人渐渐放肆起来,李破收敛了笑容。
这里是太极殿,可不是打情骂俏的地方,这女人在外面野惯了,估计还有鲜卑人当年入主中原,事事高人一等,总是作威作福的原因在里面。
李破不打算再说什么废话了,能够亲自接见她,已是给了她好大脸面,之前几次派人前去迎接,其实是在告诉她,大唐对高昌颇为重视。
若她不能体会到其中含义,只想着对大唐有所求,却不想付出一点代价,那她真的是来错了地方。
“如今世上能难得住朕的事情确实不多,只是朕为天子,万事都要审时度势,不能像杨广那么想到什么就做什么,那如何能取信于天下之人?
高昌国王麴文泰和你一道来朝,过上一两个月也就能到长安了,朕觉得你应该想好了再跟朕说话。
有所求是好事,若天下人万事不求于人,哪还会有大唐?哪还会高昌?可朕不是有求必应的菩萨,再说了,菩萨还要香火呢,朕要的是什么,你心里得有数。
不然来此相见,只说些闲话,岂不等同戏弄于朕?”
这话说的慢条斯理,却有千钧之重,翻脸如翻书,就差明白的告诉宇文玉波,先少来套近乎,跟你和风细雨的说话,那是朕的涵养。
你若蹬鼻子上脸,真当朕是你家长辈?
如果是个聪明至极的人物,此时也能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李破是在说,高昌之于大唐,萤火之于皓月也,没有那么至关重要,所求太多的话,属于得寸进尺,必有灾殃降临。
刚刚放松了一些的宇文玉波,时隔多年,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君心难测的味道,之前觉得很好说话的皇帝一旦稍稍翻脸,扑面而来的都是生杀予夺的威严,和当年面见杨广之时没有什么两样。
唯一有些不同的地方在于,眼前这位君王好像愿意跟她讲些道理。
不像当年,根本不容她说话,就已经稀里湖涂的成了狗屁的华容公主,然后又稀里湖涂的嫁给了一个老头子,随即踏上了去往西域的路途。
那时的她身不由己,彷徨无依,即便是生身父母,也不愿听她哪怕一句哀求哭告。
多年之后重新回到中原,她是不想再体验那种感觉了,就算身不由己,也当奋力挣扎一番。
宇文玉波甩开了脸皮,啪的一声又拍在了地上,忍着疼痛和太极殿的地面又做了几次亲密接触。
殿中的臣下们见她连连叩首,好像犯了什么抄家灭门的大罪过,大致上都是一个想法,外邦来人,卑微之处,当真是以此人为最。
皇帝还没恼呢,你便如此做派,啧啧,果然不愧是在中原待过的前朝公主啊。
只听宇文玉波悲声道:“陛下明鉴,您如此威严,臣怎敢在陛下面前有所轻浮?只是……臣一见陛下就觉得十分亲近,便也忘了面君之时的礼仪,万望陛下恕罪。
臣与那麴伯雅父子貌合神离久矣,这才不顾冬日风雪先行一步来京,陛下应该知道的,臣生于洛阳,长在长安。
这些年身虽飘零,心却在中原流连不去,杨广昏庸无道,不顾亲疏,只一味成全外人。
陛下如此英明神武,难道也想听信外人的甜言蜜语,却让臣受委屈吗?若真那般,不如现在就杀了臣吧,反正臣早已无依无靠,活在世上也没什么意思。”
李破在上面探头看了看,心说这出戏你演练了很多遍了吧?比窦光大,长孙无忌等人可要熟练的多,就是有点过火,我可瞧不出来你有活腻了的意思。
他见的人太多了,还各有各的说辞,宇文玉波这点本事可骗不了他。
他拍了拍桌桉,“起来坐下说话,动不动就跪,是哪里来的规矩?高昌的风俗吗?中原不讲跪礼,只敬天法地,前隋好像也是如此吧?”
宇文玉波爬起来,脸上带着泪痕,身形却还是比普通女子高大的多,看上去很是矫健,没有一点柔弱姿态。
此时她终于捂住自己一片青紫的额头,眼泪估计也是疼痛所致,一看就知道她没酝酿出什么悲伤的情绪。
一边揉着剧痛的前额,一边晕乎乎的重新坐下,心里也在念叨,太极殿的地面什么时候这么坚硬了,若是她有那权势,一定把地面铺上一层西域的毯子。
嘴上却还在不住的告饶,“陛下恕罪,臣也是一时情急,不过也不怪臣,高昌确实有五体投地之礼,比臣这个还要卑微几分,只不过那是拜见佛祖的礼仪。
见国王的时候,平民百姓要磕头的,臣在大唐没了身份,给陛下叩上几个响头却也应该,万望陛下莫要嫌弃。
等臣在长安待的时日长了,重新习惯,学了新的礼仪,便不会在君前失礼了。”
她磕头用的劲大,碰的脑袋晕眩不止,嘴里唠唠叨叨,连她自己好像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等她清醒过来,抬头看了看,见皇帝盯着她看,立即垂下头,锤了捶高耸的大(和谐)胸脯,“陛下想要什么臣是清楚的,高昌紧邻敦煌,通联西域,地处要冲,所以才得看重。
臣在高昌有些亲信可以指使,只是碍于名不正言不顺,才受制于麴伯雅父子。
麴伯雅那人颇通汉典,恪守礼仪,那几年来到中原,与人结交,畅谈古今,并无妨碍,很是得人敬重。
前些年西域佛事渐兴之时,伯雅不喜,遂据僧人于外,有臣在旁劝说,他对突厥王账也很冷澹。
只可惜中原大乱,消息断绝,高昌国小,却也不得不奉突厥为主,那年伯雅去突厥王账面见统叶护可汗,为供奉之事受了笞罚,回到高昌不久便病故了。
麴文泰受命承国,此人怯懦善变,一边搜刮国内百姓供奉突厥王账,引了回纥人到来,稳固自己的王位,一边和龟兹,于阗等国交好,迎佛供奉香火,远离中原之心可谓昭然若揭。
以前国中贵戚多习汉文,并以之为贵,麴文泰却想拿天竺文字代之,后来去了碎叶川一趟,回来便又让国中改习突厥文字,礼仪,由此对臣也是防范有加。
去年突厥人相互攻伐,波及西域诸国,他见势不对,便要脱走避难,臣得知之后,也便跟随前来,为的就是想觐见陛下,述说原委。
臣和那麴文泰都信得过陛下能善待高昌来人,可陛下是信臣,还是信那麴文泰呢?”
李破点着头,面色也缓和了下来,这才是正常的流程嘛,太极殿上是谈论国事的地方,闲聊得去两仪殿,甘露殿,这一点便是朝中重臣也不能违背,何况是你一个外来人了。
关于高昌国内的情形,军情府之前报上来了一些,只不过渗透西域的时日还短,西域像高昌一样的小国也多,得到的情报便零零碎碎,没有那么详细。
麴文泰是个什么样的人,国中政策倾向如何,突厥人对他们的控制又到了什么地步,如此种种,都很笼统。
远不如宇文玉波区区数语便能让人知道个大概,当然了,其中肯定是有真有假,不过关于麴伯雅的一部分,倒还算真实。
隋史前几年便已修订完毕,其中关于高昌国王麴伯雅来朝的事情,参考了大业年间的起居注,和宇文玉波所言并无多少差异。
上面的描述是麴伯雅性情淳厚,通晓汉礼,博闻广识,多才多艺,爱好诗文,和中原的读书人交谈往来,没有任何障碍,于是深得杨广喜欢,时常与其坐而论道。
麴伯雅本人爱慕中原之风,一住就是好几年,都不想回国了。
按照宇文玉波所说,麴伯雅回到西域,并没有忘记杨广的厚待,如果不是中原自顾不暇,高昌也不会这么多年不来朝见。
隐含的意思其实是麴伯雅在时,是中原疏远了高昌,而非高昌不想和中原亲近。
而当麴文泰继位之后,情形就发生了理所当然的变化,此人审时度势想要融入西域这个大家庭,于是做了很大的改变,甚至听上去已经不再以汉人苗裔自居。
这是宇文玉波的一面之词,还需查证,可李破想了想,却觉得宇文玉波说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麴文泰从来没有到中原朝见过,如今为了避难而来,就算见了面,说的话也就那些,无法取信于人。
而且还被人捷足先登了一步,表明这人颇为愚蠢。
可反过来说,越是愚蠢的人越容易控制……
麴文泰的不足之处在于,大唐能够控制他,同样突厥人也能控制的了他,从远近上来看,突厥人还占据了近水楼台的优势。
更让人关注的一点是,这人还引了回纥人到高昌国中,这可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回纥人是铁勒部族的分支,任何国家中多了一些这种游牧民族的群体,他们又有外援的话,都不会太过安宁。
所谓引狼入室,不外如是,借助外力来稳固自己的权柄,失败的例子简直数都数不过来,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这位高昌国王就是真的很愚蠢了……




北雄 第1879章起兵
“如今已是四月,去年会盟时与突厥相约今年起兵,突厥人也遵守了盟约,未曾进兵高昌,只是他们屠了龟兹……
突厥人兴兵作战是个什么样子,相信陛下比臣清楚,若再晚的话,就算阿史那求罗不想与大唐交恶,他的部下呢?
臣觉得不能再等了,起码要让突厥人知道,高昌已受大唐庇护,不容轻辱,不然突厥人席卷西域,战火蔓延之下,早晚有人会违背盟约,对高昌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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