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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凤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西木子

    心里有一些遗憾错过了今年的芒种,也不知道江南美人似的阿娘一个人可操持得下来,估计累坏了吧。

    想到留在家中的阿娘,想到自家田里新收的麦面,刘辰星不觉加快步伐,三步并两步,到了自家的篱笆小院外。

    安福生识趣,知道分开了一两个月,一家四口肯定有不少话要说,他到底是外人,在一旁杵着也碍事,陪着爷仨走了一段路,见是四下再没有村民揽着他们说话了,便也折返回家了。

    住在村尾的人家很少,方圆半里只有他们一户人家。

    不过安家村民风淳朴,又靠近县城,素来安泰,村中家家户户不到入夜一般不会栓了院门。

    看着自家半掩的木门,刘辰星一手牵马,一手推门,径直入内。

    院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

    百步见方的农家院子,三间正房,东西各两间厢房,还有门口右手边的厨房,就这五六间屋子,组成了她思念的家。

    农家人珍惜土地,院子里除了口井和一株大枣树,四下全种着桑树,都是为了方便柳氏养蚕。

    一眼望过院子,正欲出声唤阿娘,只听熟悉的机杼声从正房左室传了出来,不用想,阿娘准是在织布。

    刘辰星将牵马的缰绳递给身后的阿耶,就道:“我去屋里找阿娘!”

    说罢一径去了正房,脚下草履在廊下一脱,就是登堂入室。

    进了正堂,左侧的卧室就是柳氏的房间,挑开竹帘一看,只见一身青布衣裙的柳氏正跪坐在窗下的机杼前织布。

    机杼声一直“唧唧复唧唧”地响着,柳氏也就未察觉丈夫和儿女回来的响动,她只想着儿女像他们阿舅一样有本事,都取得了上京省试的机会,长安物价贵,她只能多挣一文是一文。

    刘辰星撩着竹帘看着,这些年在家每一日的晨起夜寝,都是伴着“唧唧复唧唧”的机杼声,看到柳氏在屋子里织布的样子,只觉格外安宁,什么外界对她的质疑,清河世族十分排斥他们这些寒门子弟谋求阶级晋升,还有适才不得不应对村民和防备老刘家的人……诸如种种在外面的一切纷扰都在这一刻不复存在了。

    无他,有阿娘的地方就是家。

    家的地方,是可以徜徉身心的港湾。

    刘辰星掀帘而入,坐到柳氏的身边,轻轻挽上柳氏的胳膊,将头靠了过去,“阿娘,阿星回来了。”

    机杼声虽大,但刘辰星走到跟前来,总该有察觉,柳氏从织布中抬头,竟正是女儿回来了,却不及出声,小女儿已经坐过来,靠在她的肩头上,那依赖又孺慕的样子,让柳氏一颗心几乎都要柔化了,不禁也放轻柔了声音,“阿娘给你磨了又白又细的麦面,就等你回来呢!”

    话音未落,竹帘再次被掀起,两个一样高大的身影一前一后的出现,与此同时还异口同声地喊道:“慧娘(阿娘),我们回来了!”

    一个普通家庭的传统母亲,除了勤俭持家,就




第一百二十七章 长安来信
    这个时候,即使从全国成千上万的举子脱颖而出,成为每年三十人不到进士之一,也无法直接获得官职,只是获得了做官的资格。

    要想获得一官半职,还得参加尚书省吏部的考核,合格后才能授予官职,此称为铨选。

    在本朝五品以上属于高官,一般有圣人直接任命。

    是以,科举考出来的进士们,在通过吏部的铨选后,一开始也只能做八品、九品的小官。

    此外,从进士及第到参加铨选,中间还有三年的等待时间,谓之守选。

    当然要想不按流程来,等上三年这么长的时间,还可以参加每年的科目选考试,登科后即可授官。

    柳阿舅是于八年前赴长安参加进士科考试,于四年前终于高中进士,此期间每年必托人书信一封,估计是鉴于他们兄妹都立志科举,信中所言从未报喜不报忧,而是将进士科考试和之后谋求官位的现实问题据以实告。

    从进士及第后的来信中看,柳阿舅每年都参加了吏部的科目选考试,却次次名落孙山,其同年亦皆是落榜,可见不走寻常路,想通过科目选做官者几乎寥寥。

    如今乃柳阿舅进士及第的第四年,算上进士及第者要求三年的守选时间,今年柳阿舅正好有资格参加吏部的铨选。

    不过一想进士及第者初次授官多为地方县尉,那他们此去长安,不正好与柳阿舅完美错过了么

    刘辰星一听柳氏所言,还来不及为柳阿舅终于谋取到官位高兴,就一下失望了起来,兴意阑珊地将鸡汤碗放下,道:“听说每年从全国诸州县上京选官者,人数达数千人之多,阿舅第一次铨选就能选上,可见阿舅有多厉害了!那阿舅信中可说选上了什么官位可离我们青阳县近便这样也能将阿婆接过去。”

    从科举到谋得一官半职,可谓过五关斩六将。

    她如今过州试,成为能上京应考的乡贡举人,不过也才跨出“学而优则仕”这个终极目标的第一步,前路漫漫,所以她根本不去杞人忧天的想后面还有多少座大山需要翻跃,先翻过眼前的大山再言其他。

    这会儿,刘辰星也就失望了一瞬要与柳阿舅错过之后,总的来说更为柳阿舅终于能谋得官职而高兴,不觉一连兴奋地问个不停。

    柳氏见小女儿虽与幼弟八年未见,言语神态间却不掩对幼弟的亲近,心中一安,随之脸上尽是少见的骄傲之色,语气更是带着与有荣焉的味儿,道:“你们阿舅自是非等闲之辈,你们且猜,他这次授官乃何职”

    看油灯暖橘色的光亮下,阿娘那副都骄傲成什么样的表情,还有什么好猜

    却难以置信,兄妹二人不由对视一眼,发现彼此想法一样,当下异口同声道:“阿舅被选为京啦!”

    柳氏放下盛汤的木勺,矜持地捋了捋耳边散落的碎发,轻笑了一声,笑得欢快极了,“正是,你们阿舅不仅被选为京官,还被授予正九品上秘书省校书郎!”

    “秘书省校书郎!”兄妹二人再一次鹦鹉学舌的重复道。

    柳氏见儿女吃惊的样子,不由再次轻笑了一声,道:“有什么好吃惊的,我这就去拿你们阿舅的信来。”说罢起身,去一旁左室取柳文苏的来信。

    不一时,柳氏取信而来。

    刘辰星拿信,与刘青山同跪坐食桌旁,凑在一起看信。

    先一目十行的粗略阅完,柳阿舅所授官职正是九品正上——秘书省校书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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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世事感悟
    确实,一两个月没有回家,又风尘仆仆数天,当下没有比饱餐一顿家里的饭食更重要的事了。

    端午一过,就是伏天,热得人食量都轻减了。

    这个时候,食酸味汤,就最是开胃。

    时人为了长时期保存食物,常将各种肉食、素菜腌渍风干,在乡下从春天开始,一直持续到深秋,漫山遍野都是新鲜的野菜,而将它们腌渍起来以佐餐,就是农妇们最为拿手的一项活计了。

    柳氏也不例外,厨房里腌了两三坛野菜,知道儿女都是口味偏重的,加之在外面待了不少日子,难免不适应食欲下降,她就从坛子里捞一大筷子腌菜,又将三斤重的大鱼去鳞切片,两样食材一起烧了,就有鲜嫩的鱼肉可食,也有酸爽可口的汤喝。

    刘辰星在现代就是四川人,除了爱吃辣,便是酸菜鱼最对味儿了。

    一碗香菇鸡汤养了胃,接下来就是大快朵颐了,就着酸菜鱼一连食了两个麦面蒸饼才算完。

    俗语有云: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

    纵使州城的独栋小院高床软枕,各类家具一应尽全,却如何比得上家中自在

    尤其满足的一顿暮食后,再痛快的洗去一身尘埃,换上干净宽松的布衣,躺在阿耶亲手编织的竹席上,这一刻惬意到了极点。

    原以为在州城所见所闻那么多,自己还真在古代一路过了县试,又过了州试,马上就要去皇城脚下省试了,这一晚多少会胡思乱想些,结果人一仰躺上竹席,上下眼皮就直打架,几乎下一瞬便睡着了。

    年轻就是革命的本钱,黑甜的一觉后,第二天起来精神倍好,再瞧阿耶红光满面的样子,阿娘眉眼含春的娇媚,必然是小别胜新婚了。

    又一念耶娘四十岁尚不到,这等如胶似漆,她不会多一个小弟弟或小妹妹吧

    刘青山正跪坐在堂屋当中的矮桌上,吃着豆酱面片汤了,见一边的刘辰星竟然没动筷,太少见了不说,还直瞅着耶娘,就伸手到刘辰星眼前晃了晃,纳罕道:“怪了,发什么呆呢!”

    刘辰星一把挥开刘青山碍事的手,目光依旧不离耶娘,单手撑着下颌思考道:“阿娘和阿耶感情真好,不定能给我们再添个弟妹,正好我们此去长安省试,也不知道几年才能考上进士再做官,有个弟妹也好陪阿耶阿娘。”

    刘青山本来被“再添一个弟妹”惊住,但一听刘辰星后面所说,只觉有几分道理,就也望向围坐用食的耶娘,点头道:“阿星说的有道理,多个弟妹陪耶娘,我们在长安也放心。”

    估计心虚,被儿女一说,就想到了昨夜,柳氏脸上倏然一红,但见儿女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遂将豆酱面片汤从盆里盛出一碗给丈夫时,不由暗暗瞪了一眼。

    男子在这方面天生比女子外向,刘千里接过朝食,就乐呵呵地道:“前两年忙着修房子,给你们挣读书的钱,也不敢多要一个孩子。如今你们也学有所成,再添一个弟妹,家里也养得过来。”

    言下之意,是可以打算再要一个孩子了。

    柳氏自是听出来了,大概是没想过这一茬,她微微愣了一愣,眸中闪过一抹深思,手上却娴熟地为自己盛了一碗面片汤,岔开话题道:“赶紧朝食,一会儿还要去村口的老宅呢!”

    也是,吃饱了才有力气提上礼物,大张旗鼓地从村尾家里走到村头的老刘家,应对那一众被时人视为如何都不能割舍下的血脉至亲。

    如此,一家四口不再闲话,食了面片汤就收拾一番出门。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行家事
    如是,刘辰星心下自有一杆秤,任刘家众人如何相待也一样。

    他们被众星捧月地迎入正堂,刘阿婆难得大方地从房里的箱子里取出粗糖,兑了温水款待。

    才在一侧的草席上跪坐着抿了一口糖水,刘阿婆就一不小心露出肉痛的模样,发现刘辰星正笑眯眯地看着她,脸上神情一僵,忙不迭尴尬赔笑,又干巴巴问道:“糖水可够甜不够再……”发现一起坐在主位上的刘老丈拿眼瞪自己,到底心下一横,道:“不够的话,阿婆把糖罐子给你拿来,你自己添!”一句话说得义盖云天,好似割舍了千万金。

    刘辰星一听越发笑得眉眼弯弯了,捧着粗瓷糖水碗,点头如捣蒜道:“阿婆真大方,那就劳烦阿婆把糖罐给阿星吧,阿星自己添糖。”

    刘阿婆闻言一僵。

    刘老丈见老妻又犯左性了,僵在那半天不动,黑瘦的脸一板,催促道:“愣着作甚!还不赶紧给乖孙女拿糖罐!”

    刘阿婆深吸口气,强自扬起笑脸,自以为一脸慈爱的道:“好勒,阿……乖孙女等着,阿婆这就去给你拿。”

    说着起身,再不敢多看刘辰星一眼,否则她阿婆准被气晕过去,果然就是中了解元,也还是那个讨人嫌,怎么老天不开眼,就让她中了解元

    啊哟,解元,刺史公,那是什么神仙人物!

    她阿婆还是赶紧拿糖罐好了,不和那讨人嫌多计较。

    一句“乖孙女”,刘辰星听得比糖水还腻歪,不过难得看到刘阿婆连连变脸的样子,可见刘阿婆虽然已经上了六十岁了,就冲这精神劲儿,肯定是村里的长寿老媪。

    刘老丈则因目睹过青阳县令屈尊纡贵到安家村来,他当时也想上去说两句话,就心里直打鼓不敢,何乎那比县令高上一个级别不止的刺史公

    于是,刘老丈一开口就问刺史公什么样子刺史公的宴会如何可还见到了其他大人物

    和刘阿婆过了招,对刘老丈也是清楚,刘辰星就专挑那普通人少见的话一一作答,再有刘千里一旁补充,听得刘老丈一阵长吁短叹,看向兄妹俩的目光是变了又变,好似想不明白在那么多大人物面前,他们兄妹竟然还能处之泰然。

    而以往总是家里话题中心,说起州城繁华常头头是道的刘大伯,这时却少见的没有说话了,当然人的性子难改,刘大伯还是要叹息一句,“这次州试题出的估计十分简单,你们兄妹倒运气好的过了,大伯我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偏生扭伤了脚,不然……”

    又是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是人都听得出来,那没说下去的话,多半是他去了,今天也就没他们兄妹什么事了。

    所以,对于刘大伯,刘辰星自觉佩服至极,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死撑面子。

    却不及他们兄妹反驳一句,坐在对面的三婶小安氏已经怼道:“大伯兄,我可听我们家青海说了,今年过州试的就七人,人数比往年少!可见题有多难!你往年都没过,今年估计也过不到!”

    听到三婶不留情面地直接拆台,刘辰星不由暗暗为三婶竖起大拇指。

    这三婶小安氏还是老样子,从适才他们一进老宅,就率先问了自家礼物,见是一匹红色的粗布,当下喜得抱在怀



第一百三十章 最后一堂课
    有当初坐堂开讲“天道酬勤”的学习方法在青阳县境内颇受欢迎,如今又夺贝州解元,使她才到村学开课,就有外面的学子旁听,其中不乏县城大户子弟。

    如此一来,村学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收了。

    在女皇新政大兴私学之下,联合筹办村学的三个村村里正,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者,对赠收的财物也不贪,留给了贫困生作为勤工俭学的学资。

    所以,不论古今,只要有心,不乏真正为刻苦求学的学子着想之人。

    刘辰星并非古之圣人,能完全大公无私,虽有安福生认为这些收入应该分她,却被给了村学的贫困生乃愧对于她,但多一个人听讲,少一个人听讲,于她并无不同,倒是村学要提供旁听生席案及饭食,理当收了那些钱帛物什。

    而这些日子唯一让她真有感慨的,还是自身的改变。

    古代的乡村是一种依靠伦理道德自治的社会,除了上门女婿,几乎没有女方父母和男方同住的,但自柳氏将柳文苏受封京官的事透露出去,又有他们兄妹二人双双取解,对于柳阿婆住到女婿家里,村里竟无一人说长道短,反纷纷称赞柳氏孝顺,刘千里仁义,莫怪能教出如此出色的儿女。

    此外,也大概是见柳文苏这个嫡亲舅父已经成了京官,比他们青阳县县令都还要胜上许多,刘辰星又将要去长安省试,哪怕头一年不能过,就冲如今不过十三岁,考上个三年五载,再考虑婚姻大事也不晚,何况有柳文苏这个京官看着,刘辰星高中进士也并非不可能,这不贝州解元都是她么

    当初有心聘刘辰星为妇的人家这一番思下来,只觉刘辰星以后多半会是官家妇,又如何看得上他们这些乡绅,便也相继歇了那求娶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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