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风赊酒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自听花
当即,他只是眼神一坚,想也不想地便朝那小船游去。
“你干嘛”郎仁听得身边水声,连忙回头。
“少废话,赶紧把消息传回去!”包文焕最后在水面喊道:“能活着日后便再饮酒,死了咱们来世再做兄弟!”
话落,他已然潜下水,竟是打算去晃这小船。
北燕有湖,却见不得什么大江大河,包文焕常听人说北燕
82.小人物(下)
郎仁踉跄进城后,心中不安却从未远离。闪舞www
有些晦暗的街上,他不时回头看向来路,身后总是黑暗和寂静,看不到有追兵,也感觉不到什么危险。
但如鲠在喉般的难受始终萦绕,而眼前也开始出现阵阵的眩晕。
他体质本就偏弱,比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强不出太多,他从船上下来便一直紧绷着心弦,更是从水里上来便没有停下过,现在身心早就疲惫到了极点。
郎仁知道自己已经乏了,恐怕很难坚持到将军府了。
包文焕虽然让他进城,没说消息给谁,可在他心里,此时成事的只有将军府的那位。
至于这京城其他人,他信不过,而别人也不会信他,只会当他是疯言疯--北燕精骑尚在玉龙关外,被平北军所拒多年,如何会有探子入境
郎仁心里也不明白,可他知道自己现在该做的不是思忖这些事,而是尽可能地少去想,拼了命去传信。
只不过那份缠绕在心头的危机感愈加清晰,就如同阴云凝在头顶,下一刻便是倾盆大雨一样。
想到那在河上炸开的烟花,他知道那些人不会放过他。
郎仁眼皮睁了睁,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往巷角屋檐跑去。
这京城外城是有乞丐的,各个坊市都有,他们会充当掮客,也会卖情报给官府或是帮派,去混一口饭。www
郎仁扶着墙慢慢挪着,他双腿如灌铅,眼皮更是沉重地要闭合,但心底的那份倔强,支撑着他一步步地走着。
“哎呦!”
脚下好像是绊到了人,只听得一声惊呼,一道黑影跳了起来,而早就没多少力气的郎仁也因此跌倒。
“吓,原来也是个乞丐。”那人瞅了瞅瘫在脚边的人,一脸晦气地摆手,“去去去,这地儿有人了,滚前边儿躺着去。”
“咳,兄台。”郎仁一把抓住了这人的脚踝。
“靠!”这人吓了一机灵,只觉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潮湿却如此的有力,让他疼的只翻白眼。
“你赶紧松手,不然我打你了。”乞丐年纪也不大,从一旁捡起破碗,作势照量着要摔在这愣头青的脑袋上。
“我腰上,有块玉。”郎仁强撑着开口,“给我办件事。”
“你说啥”这乞丐嘴上说着,手却不慢,已经蹲下身子去摸索了。
一块温润的羊脂玉被红绳穿着,乞丐本是用手抓着,可一看自己那双脏兮兮的手,连忙用内襟裹了,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这是真玉吧”他随口说着,眼神却在放光。
这么一块玉,起码得几十两银子吧,那得能买多少馒头包子啊,不,这得吃烧鸡啊。
“是真的,将军府里的玉石。闪舞www”郎仁躺在地上,气息不稳,只是手没松开。
“将军府”这乞丐愣了愣,而后看着脚边这人,一脸怀疑,“你,跟将军府有什么关系”
“你去将军府,找管家苏福,让他跟大少爷苏清说,北边的狼追到了城里,两位公子请的雕玉师傅来不了了。”郎仁说着,又重复了一遍,接着道:“你一定要把消息送到,他们会给你一百两银子,我知道丐帮素来侠义,你一定要帮我!”
左右不过两句话,这乞丐虽然听不懂,可一下就记住了,而记得更深的自然是那一百两银子和丐帮这个称谓。
丐帮早就消失几百年了,乞丐就是乞丐,终成不了什么气候。可当年丐帮可是号称天下第一大帮,也让那些乞丐的地位水涨船高,如同有了家一样。
就算是现在,还有不少乞丐对之向往,当然也以侠义忠贞之士自居。
这乞丐哼了声,拍拍胸脯,“我也不管你是什么人了,你放心就是,这消息我一定送到。”
“现在就去。”郎仁紧紧盯着他,“越快越好,一定送到!”
话说着,他的手便松开了,整个人躺在地上,呼吸也变得微弱。
乞丐皱了皱眉,看了眼手里这有些凉的玉,猛地起身,“看你像是跑了很远的路,你就在这歇着吧,在这条街上也没其他人来找你麻烦。等我回来给你带俩包子。”
他说着,把玉在脖子上挂了,裹紧了破衫就朝内城那边跑去。
郎仁听着跑动的声音远去,心里松了口气,眼睛半睁着看着头顶稀薄的星光。
过了没多会儿,又听到街口有杂乱的脚步声,然后耳畔脚步声渐清,他心里一下释然了很多,不管来人是谁,他都不在乎了。
83.披甲
将军府在民间的威望很高,虽然并未有府上什么人欺压百姓或是恃强凌弱的传闻,但看着眼前的朱红大门,以及黑夜下门口那两尊威严的石狮子,已经在门前长街徘徊了半刻钟的乞丐小乙无论如何也不敢上前去。
府门前自然是有家丁护院在的,他们就在正门前,也早就看到了那从街口慢腾腾挪到府外长街,然后在街边犹豫不走,仿佛是要过来的乞丐。
他们是苏府的人,府上的规矩便有不可以貌取人,即便是乞丐,他们也不会流露出什么不屑或是蔑视。只是有些警惕地看着他,免得这人做出什么失礼之举。
过了半晌,乞丐小乙抓了抓挂在脖子上的玉佩,目光坚了坚,朝府前过去。
“止步!”有护卫上前,将其拦在台阶下。
“我,我受人所托,有要事。”小乙看着眼前的人,语气有些磕绊。
无他,对方明明只是一护院下人,可这穿的却光鲜,而且这所透出的气势也远比他以前所见的家丁要强出太多,有一股彪悍。
“要事”这护卫皱眉,“受何人所托”
“一个雕玉的师傅。”小乙想了想,连忙道:“他说让我来找管家苏福和大公子。”
苏福是将军府的管家,除了处理府上的事物,自然还包括对外的一应事宜,这在京城不是秘密。
这护卫见他说的认真笃定,一时也辨不出真假,不过左右是个一看就不懂武功的乞丐,也无甚威胁。
他摆摆手,道:“在这等着,要是谎报或是无故来生事端,非教训你一顿不可。”
小乙缩了缩脖子,一脸讪笑。
苏福向来睡的很早,却从不睡死,一点响动便会醒过来。
此时,门房外有人轻轻敲门,请示几声,他便披了衣衫出去。
“谁找我啊”
府门外,苏福背着手,看着台阶下的乞丐,有些苍老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小乙当然不会觉得眼前这就是个普通的门房老头儿,当即学着那些读书人般作揖行礼。
苏福摆手,“有话便说。”
本来是传话,可小乙下意识便将如何遇到郎仁,及他所交付的事情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说的很细,说的他有些口渴。
苏福本来并不在意,可越听越觉得不对,脸色也凝重下来,听完后,他便吩咐左右去请大公子苏清过来。
苏清这几日都未出府喝酒,因为自家弟弟出远门儿了,上几次带了苏澈去喝花酒,虽然总有意外发生,却是更惊险刺激。现在一个人了,再去喝酒时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很是不得劲。
所以,他便多了时间去陪儿子苏晴朗,反倒跟妻子红素的关系有所缓和。
这个时辰,苏晴朗也早早睡下了,夫妻俩的情绪也是到了,本打算做些什么,可院外有脚步声匆匆而来,然后便有人敲门。
苏清自然是装死,一声不应。
但门外那人敲了敲门后,竟是直接喊道:“大少爷,苏管家让您去府前,说是有人找。”
“福伯找你,肯定是有事。”红素轻声道:“你快去吧。”
“大爷的,这么晚了,来找我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不去。”苏清看着身下的人,轻笑道:“咱们还得……”
“大少爷,您听得见吗”门外,那护卫又在吆喝。
苏清很是不悦,红素推了他一把。
“府上的这些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苏清哼唧着穿着衣服,“都是以前子衿给惯的。”
他听得门口那家伙还在倔强地敲门,当即怒了,喝道:“听着了,你再敲门就滚去打扫茅房!”
门外这才安静下来。
……
苏清披着氅衣,在房里兴致很高,这么晚了还不觉得什么,可这一到了外面,步子一迈,风一吹,便哈欠连连,困了。
“福伯。”他跟站在门口的苏福打了个招呼,可睁眼一瞧,却发现苏福脸色沉着,凝重万分,好似在想什么要紧事。
苏清心下一跳,这困意也少了几分,然后,他便看到了那台阶下的乞丐。
“就是你找我”他问道。
乞丐小乙连连点头,拱拱手,“您就是苏大少爷吧”
“说吧,什么事儿”苏清点点头。
小乙便将郎
84.兵马司
夜色如墨,星光隐没。
数骑自将军府而出,过朱雀大街,经京城水道石桥,数坊长街,于黑夜中穿行。
梁都内城,兵马司衙门门口。
值守的军卒站的有些松垮,不过还好没有打瞌睡。
空无一人的街上渐近马蹄声,敢在深夜长街纵马的必非常人,更何况还是朝这边而来。
值守之人打起精神,并不认为是有人敢来闹事,倒是好奇是何人如此大胆。
五六骑在衙门口停了,跳下马来后直接往兵马司衙门里走。
那值守军卒先是一愣,而后欲挡,可一看请对方是谁,且竟然着甲后,登时顿在原地。
苏福虽然老迈,却依旧穿了大梁先锋大将的明光铠,此时将马鞭一丢,道了声,“拴马。”
然后,他便紧跟上前方那人。
及得一行人进了衙门,门口几人方才清醒过来。
“那,那是苏将军”
“肯定是啊,除了这位,谁还有资格穿那龙首吞云铠”
“可…不是说陛下不许他在京城着甲么”
“外界都这么说,谁知道呢。许是有什么大事吧。”
“大事只要别打仗就好。”
“可千万别打仗。”
……
兵马司衙门里当然是有人的,就算是如此深夜,总有一个人是要在的。
那便是兵马司统军上将军,魏旸胥。
“何事喧哗”
班房里,魏旸胥将笔搁下,朝门外问道。
“将军,好像是有什么人闯进来了。”门口,侍卫有些不确定道。
“闯”魏旸胥皱眉,这兵马司从成立至今,他还没听说被人闯过。
“将军,您快出来,是苏将军,他带人去了演武堂。”门口侍卫敲门,声音有些急切。
“什么”魏旸胥一惊。
他当然知道苏将军是谁,大梁也只有那一位苏将军,只是他不知道对方为何会来。
没有再多犹豫,魏旸胥便出门,径直去了演武堂。
此时,兵马司演武堂内。
“苏将军,这个您不能看。”
有官兵挡在沙盘前头,一脸为难。
兵马司里有大梁最详细的沙盘,关于边关布防及境内守军驻扎,自然非常人可以随意观看。
苏定远将兜鍪摘了,环顾演武堂内,偌大地方,却只有寥寥三五人在清扫琐碎,至于兵马司的那些将军们,一个人影都没有。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演武堂内要时时有军官常驻,可军方向来是对战机时局最敏感的一群人,现在这个时候,身为京城内的军方高层,若还察觉不到一丝异动,那可真是不如栓条狗了。
苏定远心里很是失望,他是有心无力,可其他人却没有掣肘。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走进几人。
“这都哪来的人,你们是谁麾下的,穿的什么衣甲”有人打了个饱嗝,手在苏大强甲衣上弹了弹,一脸好笑。
同行的还有两人,而宣威将军牛敬忠便在其中,他却是目光闪了闪,第一时间看到的是在沙盘旁的那道身影。
苏定远闻声回头,目光淡淡。
今夜跟他来的除了苏大强外,都是曾追随苏家两代人南征北战的老卒。
他们随苏定远能从玉龙关回京,这甲衣便收在了府上。这么多年过去,大梁军队的战甲早就换了样式,可他们却没有一片甲衣,因此即便着甲,所穿的也是二十多年前的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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