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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子刀娘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伯翔

    翠红楼下,老妈妈的面前,芸娘跪伏在地上,身前放着她昨日卖身所得的那十两银子。

    老妈妈用脚踢了踢那银两,量是足的,十两银子一分不少。

    她看向芸娘,这姑娘已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是那套脏兮兮的农家粗衣。

    “丫头,你这是打得什么算盘”老妈妈冷笑着说道,“是你亲自来翠红楼求我买你,我才花了这十两银子。到头来你在我翠红楼平白无故住了一夜,就要退了银子走出去你这是来我翠红楼住霸王店啊”

    芸娘只是跪伏着,不发一言。老妈妈正要发怒时,却察觉到了芸娘后背上轻微的起伏。

    老妈妈见的人遇的事多了,便知道芸娘后背的起伏,是忍不住的抽泣。

    老妈妈皱着眉,口里哼笑了一声,抽了两口水烟,静默了片刻,又冷眼看向了芸娘。

    “丫头,别光顾跪着,把脸抬起来让我看看。”她淡漠地说道。

    芸娘犹豫了一会,缓缓坐起身子,抬起眼看向了老妈妈。

    她泪染的眼瞳中,曾经的那份倔强和不屈消失得无影无踪,却多了一份茫然无措。这眼神,再没有了曾打动老妈妈的那种魅力。

    这丫头,太平庸了。

    老妈妈紧皱着眉头,嫌弃地啧出一声,厌恶道:“我是抽了什么风,怎么收了你这么个乡下丫头。要真让你去接了客人,我翠红楼的名声岂不是毁了。”

    芸娘呆呆地望着老妈妈,不知如何是好。

    老妈妈深深吸了一口水烟,闭着眼睛沉吟了片刻。

    “你走吧。”她突然说道,“可别以为我这翠红楼什么人都能进,我这可是江城第一青楼。你这样资质,可别妄想能在我这翠红楼里住下来。”

    说着,她又狠狠向那银两踢了一脚,踹到芸娘跟前。

    “银子拿走,算老娘看走了眼。”老妈妈恶狠狠地说道,“我翠红楼还能心疼你这十两银子不成,少看不起人。”

    说罢,她也不理会芸娘,只径直往楼上走去,随口向两个路过的姑娘吩咐道:“这丫头要是不肯走,你们把她给我轰出去,别让她坏了我翠红楼的风水。”

    芸娘摸住身前的银子,哭着,向老妈妈的背影深深拜伏了下去。

    武昌城的清晨,街道上人影稀疏。城西的汉阳门边,今日轮值的守城兵将正借着谈笑醒着瞌睡,懒散地晃着步子。

    远远地,却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农家姑娘,手里抱着一个包袱,从城里走了过来。

    守城兵将中,有一个年轻的小兵,远远地望见了那小姑娘。他突然一喜,提着手中长枪,快步朝那小姑娘跑了过去。

    “是你!”小兵突然唤道,“你还记得我吗”

    小姑娘吃了一惊,




第三十一话 密令
    夜色深沉,武昌城的夜空被一轮圆月打得通透。

    江水流转处,黄鹤楼矗立在夜空中,灯火通明,与那皓月隔着一番天地遥遥相对。

    黄鹤楼顶,曾侍郎遥望着夜色下的滚滚江涛,沉吟许久。

    他的手,紧紧抓着楼边的栏杆,脸上虽不露声色,手指却已深深嵌入了那木栏里,几乎要把这手臂粗细的栏杆给拧断。

    身后,包厢的门缓缓拉开,江南鹤探身走了进来。曾侍郎像是从被这一声响动从梦中唤醒了一般,猝然转过身去,面上恢复了那一脸熟悉的笑容。

    江南鹤清楚地看到,曾侍郎身边的栏杆上,留下了清晰的五指掌印。

    “曾大人,今日与以往似乎不大一样。”江南鹤坐到酒桌旁,低声说道。

    曾侍郎脸上却一如既往地笑着:“江门主何出此言呢”

    “今日不见了歌女。”江南鹤往这空旷的包厢里一指,淡淡说道。

    曾侍郎只是笑着:“看来江门主也终于对这些风雅事上了路了”

    “还得多谢曾侍郎指点,略懂了一二。”

    “可惜今日,确实没有那个兴致了。”

    “不知大人有何烦扰,不妨说来下酒听听。”

    江南鹤说了个笑,曾侍郎的笑容却渐渐散去了。

    他望着楼外星宇,轻轻叹了一口气。

    “江门主,你是江湖豪杰,见惯风浪的人。”他忽然轻声说道,“不知江门主做过的生意里,可曾有过下不去杀手的人”

    江南鹤微微一愣。

    “不知大人说的下不去杀手,是个什么意思”他低声问道,“至亲挚友或是别的什么”

    “不是至亲,也不是挚友。”曾侍郎叹道,“是你明知杀了这个人,将被千夫所指,万民唾骂,但你却不得不杀。”

    “天下有如此人物”

    “自然是有的。”

    “空口说来,江某也难以作答。大人可否举一二人物来”

    曾侍郎思索片刻。

    “譬如春秋孔圣,蜀汉武侯,宋之岳武穆,明将戚继光,若要江门主去杀,杀得下手么”

    江南鹤却哈哈大笑起来。

    “大人这是问我,愿不愿做秦桧”

    “江门主比得妙。”曾侍郎叹道,“岳飞之死,是当朝天子要他死。可后世骂的,不是天子,却是秦桧。江门主,若你是秦桧,你敢杀岳飞么”

    “当今天下,如岳飞这般人物,江某尚未碰见过。”江南鹤答道,“但纵是圣贤,终有一死。若是天命如此,遇见了,该杀的自然还是要杀。”

    “天命……”曾侍郎咀嚼着这个词,惨笑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放到了桌上,“江门主,这是朝廷的密令,你先过目。”

    江南鹤恭敬地取过锦盒,打开来,见锦盒里有一个卷轴。卷轴打开,却是一道谕旨,字尽处盖着玉玺的玺印。

    江南鹤心中一惊:“大人,这是……”

    “圣旨。”曾侍郎缓缓说道,“江门主,这大概是第一次见圣旨吧。”

    江南鹤急忙跪下身子,把那卷轴捧在手中,恭敬地拜倒在地上。他的动作因生疏而显得有些仓皇,让曾侍郎发出了两声浅浅的窃笑。

    “江门主,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在意这些礼节。江湖中人,不就是因为厌烦这些繁文缛节,才去闯荡的江湖么。”说到这里,曾侍郎脸上的笑意忽然散去,“先看看圣旨的内容吧,这个要紧。”

    江南鹤平静下来,直起身子,却仍跪在地上,只捧着那卷轴,缓缓看了一遍。看着看着,他却觉得那字如一柄柄利剑,刺进他的眼里。



第三十二话 关山刀 上
    深秋时,天意骤凉了。

    武昌城东的树林,已是一片秃枝荒木,地上却是遍地金黄。

    一行人,缓缓踩着这片落叶地前行着。这行人,一个高大的中年人走在最前,一个精壮的少年走在最后,中间是两人抬着一乘轿子,轿中人将门帘放下,包裹得严严实实,不透丝毫缝隙。那两个轿夫,一前一后架着那小轿,不论地上如何坑洼都如履平地,一乘轿子加一个轿中人的重量在他们肩上却似乎毫不费力。

    这行人的脚力极快,踩在落叶林间如飞一般,向着武昌城东门行去。照这般脚力,不到黄昏便能驰入城中,天黑锁城前便能在城中寻到落脚之处。

    行到树林深处时,走在最前的中年人突然停住了脚步,抬起一只手向身后人打了一个暗号。两个轿夫把轿子一晃,动势顺着那晃动转到两个轿夫腿上,被他们踩进了地里。轿中人只觉轿子微微转了两转,丝毫没觉出轿子急停的冲力。

    中年人示意身后几人留在原地,自己却谨慎地向前迈出几步,眼睛直直盯着前边的一株枯木。

    “江湖朋友,可有指教”他对着那枯木抱了一拳,高声喊道,“我弟兄路过此处,赶着入城,望勿为难。如有何冒犯处,待我弟兄进了城,明日带着银两前来讨教,可得么”

    那枯木后,传来了一声哼笑:“朋友,听口音,不是南方人啊。”

    那中年人皱了皱眉,高声答道:“在下渭南人,途径贵宝地,不知此处规矩,如有得罪,请勿见怪。大家交个江湖朋友,今后往来互有照应,莫要伤了和气。”

    那枯木后,闪出一个穿黑衣的身影。

    “渭南,那可是西北之地啊。”那黑衣人低声说道,“几位西北来的朋友,却怎么从东边进武昌城”

    “江湖人,四处奔波罢了。”中年人答道,“前些日子去福建讨了些生计,这趟是打算经武昌城北上去的。”

    黑衣人冷笑一声,看了看那中年人身后,指着那轿子问道:“轿子里的人是谁也是你家兄弟,讨完生计回来的怎么你们兄弟抬轿子,偏偏他坐轿子你们兄弟从福建来,那轿中人就从福建一路坐轿子到了武昌城”

    “朋友”中年人的声音里有了些不悦,“江湖事,各有隐情,不必问得这么清楚吧。”

    “我就是要看看那轿中人是个什么人物,让他走出来,我便放你们过去,如何”黑衣人冷笑道。

    听到这句话,中年人缓缓向身后退了几步,冷冷地看着黑衣人:“朋友,这么说话可就没意思了。”

    黑衣人也缓缓向后退了几步,眼睛直直盯着那轿子,右手缓缓举了起来。

    “放”黑衣人大喝一声,手中掌猝握成了拳。

    眨眼间,树林四面八方传来了一阵阵响动,飞箭毒镖如蜂群般向那一行人飞去。

    “抄家伙”中年人大喝一声,转过身形,从轿子的纵杠中抽出一柄刃长三尺,宽两寸的钢刀握到手中。那轿子的两根纵杠,前后两端各有一条红巾,看似是轿子上的饰物,其实抽出来却是一柄钢刀,在刀柄上系上了红巾漏在纵杠外头。

    听到他一声令下,两名轿夫和那守在队尾的少年也都聚到轿子旁,从轿子纵杠的其余三端中各抽出一把刀来,每一把刀的形制都一模一样,寒光逼人。

    “护住轿子”中年人一边喊着,一边把钢刀摆到身前,右手握着刀柄,左手握住了系在刀柄后的红巾轮转起来。左手拉着丝巾转,丝巾又带动钢刀转,再加上右手顺着动势加重了力道,那钢刀的刀刃就在中年人面前如风车版旋起一道铁盾来



第三十二话 关山刀 下
    轿夫和黑衣人首领一交手,四周的黑衣人便全都停下了步子,从身后抽出藏在黑衣里的兵刃,齐齐对着那轿子周围的四人。四个关中刀客立住身形,牢牢守着轿子四面,虽受了轮番攻击,此刻却不见几丝喘息。

    “大哥,那领头的与其他人不同。”年长的轿夫对身侧的中年人说道,“他的武艺,绝不是俗手。”

    “守住阵型,保护大人要紧。”中年人冷静地答道,“这伙人,不是普通草寇。”

    那发令的黑衣人将长棍往地上一杵,只听得地动山摇,好似惊雷一般。那铁棍深深插进了沙土地里,如一株铁树。

    “你这位兄弟的本领欠些火候。”他对着那中年人喊道,“你们当中本领最高的是谁,站出来与我比划比划,胜得了我便放你们过去。”

    那年长的轿夫听了这话,气冲脑门,暗骂了一句粗口,提起钢刀便要冲杀过去,却被一旁的年轻轿夫拉住。

    “二哥,不要鲁莽,听大哥吩咐。”他对那年长轿夫低声嘱咐了句,又扭头隔着轿子向另一侧的中年人问道,“大哥,如何应对”

    那中年人望着周围一圈敌手,沉思片刻,甩了甩手中刀,对其他人吩咐道:“你们守住大人,我去试试那人身手。”

    说罢,中年人提着关山刀,迈开流星步,向那发令的黑衣人头领冲杀过去。这几个步子一步快过一步,动势愈走愈强,临到那黑衣人身前时,已如猛兽一般。他大喝一声,手中刀从下往上撩起,刀刃裹着劲风,向黑衣人面门袭去。

    黑衣人暗暗有些吃惊,脚上却不慢,急向身后一跳,正好闪过刀锋。中年人怕那黑衣人拔出铁棍还击,刀撩起刚过了头顶,便不做停歇顺势劈向那长棍。一声轰鸣,炸起一片火星,中年人的钢刀竟把那玄铁重棍一刀劈断

    黑衣人心中惊骇,身法却仍无半点乱象。他甩了手中半截烂铁,跳到枯木后头,又抽出一支藏在树后的软木棍,探到身前,指向那中年人。

    中年人转过身形,却见一支软木棍直直朝自己面门袭来。他不敢怠慢,急忙又把左手握住刀柄上的红巾,将钢刀轮转起来,砸开那软木棍的棍梢。这软木棍却与那铁棍打法不同,凭的不是力道,而是灵巧。一根棍子时直时曲,棍身软不着力,力却全聚在棍梢上,砸一下便是千钧一点。中年人虽轮转着钢刀,却只见那棍点如暴雨般砸来,满眼都是棍影,判不清动向,便只得步步向后退去。

    黑衣人的棍法又快又猛,变化多端,中年人自觉难以抵挡许久,心中暗暗思索出一招应对。只见他猛地向后跳出一步,脱出黑衣人棍势,将手中钢刀展臂甩开,高高竖到头顶。他见黑衣人的棍近了,便大喝一声,一刀劈下。一股开山力顺着刀刃倾泻而下,眨眼又将那软木棍砍断,砸在地上碎裂成几段,只剩了半截木头在黑衣人手里。

    “好力道”那黑衣人笑了笑,又退回那株朽木旁,从自己腰间摸出一支九节软鞭,甩动着又朝中年人杀来。

    这九节软鞭又与那木棍不同,任你如何用刀劈砍,它都只会随刀势弹开,却不能斩断。那黑衣人软硬兵器都使得得心应手,又明白各家长短,确实是个棘手的对手。中年人想着,只好轮转着钢刀,躲闪着那九节软鞭,寻找着黑衣人的破绽。

    几合交手下来,中年人虽未吃亏,但几次出手都是力道尽出,加上赶了许久路,又费力抵挡了一番暗器,此时已隐隐觉有些气力不足,慢慢跟不上那黑衣



第三十三话 入瓮 上
    黄昏时,武昌城里的热闹渐渐平静下去了。

    城里的买卖人纷纷收拾了摊点,赶着骡车挑着扁担向城外走去,却有一行人抬着轿子,逆着人流,从城外进到了城里。

    这行人进了城,便沿着城墙向北走去。轿中人曾告诉四位刀客,进武昌城,找到城北武胜门,那里有一座千总府,寻进去找到汉八旗千总马椋,便能保他们一行平安无事。

    武昌城里,南来北往江湖人无数,大致可分为黑白两道。黑道归江门管,白道归千总府,泾渭分明,互不相犯。凡路过武昌城的正道人士,若怕仇家追杀,或是恶人寻衅,只需去拜访千总府,与老千总攀谈几句,孝敬些财物,若老千总认定此人是个豪杰,这人在武昌城里便可保无虞,别说仇家贼寇,纵使江门刺客也不敢动他。轿中人十多年前曾在武昌城住过两年,与那老千总有过相知情谊。马老千总是个念旧情的人,只要能到千总府,至少在武昌城里这一行人便可安心休息几日了。

    这行人除了轿中人,还有四个刀客。这四个刀客去千总府,除了寻个靠山歇息歇息,还有另一个想法他们早就听说武昌城千总府上有一个绝顶高手,名唤赵贞元。轿中人曾告诉四个刀客,那赵贞元的本领之强,恐怕他们弟兄四人合力才能与之一战。天下竟有如此奇人,四位刀客早就心痒难耐,只等进了千总府,寻个机会碰碰那赵贞元的兵刃,见识见识这天下罕有的厉害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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