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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子刀娘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伯翔

    “女施主,你是……”

    那女子见了野雪,轻声笑道:“这位想必就是野雪大师吧。我是士成的娘,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我们家士成了。”

    “士成”野雪一愣,“谁是士成”

    那木小二从这女子背后探出身子,心虚地指了指自己……

    这一夜,城东破庙里,四个江湖落魄客带着一个少年和一个孩童,点着烛火,摆着大桌,吃了个热火朝天,满腹浑圆。那江月容、聂夫人是女子,木小二是个少年,石老三体格瘦弱,加起来也吃不了多少饭菜去,偏偏是那野雪和尚,穿着僧袍,却把这一桌鱼肉卷去了大半,看得众人先是瞠目结舌,后是哈哈大笑。

    这夜席间,聂夫人被众人追问,才终于把木小二的身世缓缓道来。原来聂夫人本是徽州一个习武世家的独女,在徽州一带也是赫赫有名,专擅长柄关刀。聂夫人虽是女流,却得了这长柄刀法精髓,日夜操练,技艺精熟,纵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一门绝学了。可这聂夫人却不在意江湖虚名,艺不外露,只安心在家相夫教子。木小二年幼时,父亲早丧。聂夫人为独力拉扯木小二长大,便搁下了武艺,终日奔波于生计,虽过得清苦,却也自得其乐。没曾想,等木小二长到十二三岁时,少年热血上涌,终日缠着母亲要学刀法,去做侠客。聂夫人不肯教,木小二心中便觉得委屈,半年前遂偷了聂夫人练功用的细杆长刀,凭着平日里偷师学来的一点皮毛功夫,便要闯荡江湖,混出模样回去给母亲看看。

    这番故事说完,众人便不笑野雪了,转把木小二拿来戏弄,惹得木小二阵阵羞愧。

    野雪见木小二有些难堪,有意卫护他两句,便问道:“聂夫




第七十话 聂夫人(下)
    次日早晨,武昌城南的老树林深处那小土坟旁,木小二默默清扫着地上的落叶,不发一言。

    不远处的野雪望了片刻,戳了戳身边的石老三道:“走,我们也去帮帮手。”

    “我又不认识这个龚爷,我帮什么手……”石老三嘴上虽这么说着,却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拾起一支树杈,在那无字木碑上胡乱打扫了许久。

    木小二在小土坟前扫出一片空地,直起腰四处望了望,见这地方光影疏疏、鸟语虫鸣。他分明在这里躲藏了许多日子,却从不曾觉得这里是个如此祥和的好地方。这时候,竟对这老树林有了些依依不舍。

    “和尚师父……”木小二轻声唤道,“待我走后,这地方能托你帮我照看么”

    “这是自然。”

    野雪只是简单地答了一句,却不多说半个字。他的眼睛也不朝木小二望去,只低头捡着地上的残枝败叶。却是木碑旁的石老三低声嘀咕着。

    “这小子,净给人添麻烦……”说罢,他用那树枝朝着木碑上暗暗抽打了两下,“我又不认识你,还得来给你守墓。我给我爹娘都没守过……”

    木小二在那空地上搭起一个土坑,取出火镰火石,把一张纸钱引燃,把那土坑变作了一个火盆。这火盆里的火,被木小二塞进的纸钱一点点引得旺了,在那无字木碑前蓬来。

    野雪也停下了手里的拾掇,默默站到了木小二身后,双掌合十,对那木碑低首沉默下去。石老三从墓碑前晃悠开,把手里的树枝胡乱舞起,在嘴里喃喃念着:“天灵灵,地灵灵,孤魂野鬼莫显灵……”

    木小二只是静静地把带来的纸钱一点点烧完,从头到尾没有对龚爷说一句话。也许说了许多,只是都没让野雪他们听见。

    道成寺里,江月容和聂夫人坐在大殿中,等待着木小二他们回来。江月容的孩子在两个女人间兴奋地来回爬动,咯咯地笑着。

    二人一边陪孩子玩耍,一边聊着闲话。聂夫人教江月容带孩子的诀窍,江月容给聂夫人讲武昌城的风俗。他们聊得尽兴,只觉相见恨晚。

    “那野雪大师,像是还不知道你的身份。”聂夫人忽然道。

    江月容微微一怔,随后笑了笑,却不回话。

    “我明白的。”聂夫人体贴地道,“江湖中人,都是有难言之隐的。许多时候,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姐姐这话说得通透。”江月容笑道,“我还有些心事未了,等了结了,大概也会学姐姐的样子,寻个地方隐居下来,安心把这孩子带大吧。”

    “心事……”聂夫人轻声叹道,“是报仇吗”

    江月容心惊,望向了聂夫人,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了。

    聂夫人却笑道:“我也曾是江湖人,我懂得的。我知劝不住你,只是有句话,想作为过来人说给妹妹听。”

    “姐姐请讲。”

    “报仇者,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心智。”

    说罢,聂夫人的眉宇低垂下来,似有些往事袭上了心头。

    江月容正犹豫要不要细问时,远处却传来了木小二一行三人归来的脚步声。

    “看来是时候上路了。”聂夫人轻声道。

    正午时,武昌码头上,一艘货船缓缓靠了岸。这货船顺江而下,可比陆路省下不少脚力。

    船一靠岸,登船上岸的人们便往来开去,一时间熙熙攘攘,把整个码头的气氛都炒得热闹起来了。

    聂夫人和木小二随着人流,登上了那货船。浮桥上,江月容背着孩子,石老三站在一旁,送行的人里却找不到野雪的身影。

    野雪跑到了浮桥外,背对着这货船,与一帮伙计们低声说着什么。

    “今天谢过大伙的人情了。”野雪对众伙计抱拳道,“送那母子一程的情分,你们可换算个银两数目,我日后慢慢还给你们。”

    伙计们急忙摆手道:“这是哪里话,野雪大师有需要,咱码头兄弟帮个忙也是应该的。只是,大师,你徒弟要走,你也不去送送么”

    “送”野雪却强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江湖人,早习惯聚聚散散了,各奔前程,有什么可送的。将来他要是在江湖上闯出祸事来,我还要专门跑去教训他呢!”

    众伙计们心里好笑,嘴上却也都不说破,只随声附和了两句。

    货船



第七十一话 试剑
    道光二十四年,冬。

    初入夜时,大雪纷飞。武昌城外的一片荒原上,一乘轿子飞速向城中奔去。

    这乘轿子上,插着千总府的大旗。

    轿子飞驰了许久,忽然停下了步子。轿中人低声问道:“怎么了”

    “大人……”轿夫恭敬地答道,“有人拦道。”

    前边不远处,风雪道上,有一个人影立在了轿子前,挡住了去路。

    “前边的朋友!”轿夫对那人影高声喊道,“武昌城千总府过路,烦请让个道!”

    那人影却只是低头冷笑着,没有半点回话。

    “朋友!”轿夫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千总府的轿子,不是寻常人物可以拦的。若不想惹出祸事,烦请让个道,容我们过去。”

    那人影望了轿夫一眼,忽然从背后抽出两柄剑,插在了身前的雪地里。这两声拔剑,把四周的风雪惊扰了一片凌乱。

    轿夫正要再喊,却被轿中人缓缓打开轿帘,打断了话头。

    “你们先退下。”轿中人低声道,“这个人,你们不是对手。”

    他听那拔剑的声音,剑声锐气,余音凌厉,便知道这拔剑人是个高手,手里的剑也是宝剑。刚才那招拔剑,若加上步法,便足以用作一招漂亮的偷袭了。

    两个轿夫听了轿中人的话,瞪了那人影一眼,缓缓迈着步子退到了一旁。

    轿子里,走出一个中年人,身穿着老旧的长袍,腰后藏着一对铁拐。

    “这位朋友,是奔着千总府来的么”那中年人低沉着嗓音,却透着威严,连漫天的风雪似乎都被他的声音所震慑,停下了躁动静静飘落。

    “是又如何”那人影冷笑着答道。

    “若是寻仇,可将名姓报来。”中年人缓缓道,“是千总府的错,我代千总府向你赔罪,日后登门拜访,不伤和气。若是寻衅滋事,可说个时候地方,我单刀赴会,见见你的功夫。你当知道,武昌城里敢向千总府叫板的,须有十足本领。否则,被千总府打死,官府可是不会管的。”

    那人影听完,却哈哈大笑起来。这阵笑声,又把漫天风雪搅乱,惹得天地间一片混沌。风雪打在两个人身上,却似撞上了两座巍峨高山,撼不得分毫。

    “听这口气,你就是那马老千总吧。”人影高声喊道,“在下南阳叶衡,在此恭候多时了。”

    中年人却冷冷笑了:“原来如此,你找的不是我,是老千总。”

    叶衡却一怔:“怎么,你不是马千总么”

    “在下赵贞元。”那中年人笑着答道,“我是马千总府上的一个教头。”

    “赵贞元……”叶衡撇了撇嘴,哼出一口浊气,握紧了手里的兵器,冷冷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赵贞元。也好,寻着你比寻着马千总更有意思。”

    叶衡把两柄长剑从雪地里抽出,撩起了一片白雾。那两柄长剑在空中一阵翻飞,似两道闪电从滚滚浓云间划过。待光影落定,再看过去,却见那两柄长剑的刀柄拼接在了一起,成了一杆两面长刃的奇门兵器。

    “赵贞元,亮兵器吧!”叶衡一声长啸,摆开架势,惊得四周风雪一散,化出一阵旋风卷开。

    赵贞元望着那兵器,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行走江湖许多年,但凡寻常兵刃他都知道如何破解,偏这样双刃的长剑,他不曾见过。

    “朋友,你与千总府有什么仇怨吗”赵贞元低声问道。

    叶衡却冷笑道:“无仇无怨。”

    “既无仇怨,为何刀剑拦路”

    “为了名声!”叶衡笑道,“



第七十二话 宿庙人
    道光二十九年,冬。

    入夜时,武昌城东的道成寺里,点燃了烛火。

    寒风凛冽,把庙外的天地刮得呜鸣不止,像是路过的孤魂野鬼在哭叫哀嚎。

    那寒风中,却有一个人影,缓缓向道成寺走来。他披着一件硕大的蓑衣,戴着一只大斗笠,却仍难以抵挡这狂风卷来的严寒,冻得哆哆嗦嗦的。那寒风也不对他有半点客气,只肆意撕扯着他的蓑衣,把这孤零零的人影扯得凌乱凄凉。

    若不是望见这庙里的烛火,他或许会寻个大树下,把那蓑衣裹住身子,凑合一夜吧。若真是如此,一场风寒怕是躲不过去了。他走进这庙里,望着大殿上那高大的佛陀,心中涌起一片感激,还顾不上脱下那一身斗笠蓑衣,便双手合掌,在身前拜下。硕大的蓑衣,随着他这动作,发出了一阵稀疏的响动。

    响声还未平静,却突然有个胖和尚从大殿一旁的仓库里拍门而出,厉声喝道:“什么人!”

    这一声呵斥,如惊雷般乍响,把整个破庙都震得一晃。大殿深处的禅房里,像是有个孩童被吵醒了,嘶嚎着哭了起来。孩童的哭声,却让那凶神恶煞的胖和尚心里一慌,目中的凶光顿时散了,倒有些不知所措。

    闯进庙来的这个外人急忙站起身,向和尚行礼道:“夜里闯了贵庙,惊扰了师傅休息,失礼了。”

    那和尚却顾不上和这外人答话,只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莫走,自己却慌慌张张朝那大殿深处的禅房跑去,在门口小声道:“女施主,对不住,是我刚才嗓门大了,吓着孩子没有”

    那禅房里,传出了一个娇羞的女声道:“大师客气了,孩子受了些惊吓,哄哄便好了。”

    那外人听这和尚唤“女施主”,已是一愣,又听见禅房里果然有个女子回话,更是一惊,看和尚的眼神都变了,也似那和尚一般慌张起来。

    和尚看这外人愣在殿前,忽然又是一慌,急忙挥手道:“施主,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女施主是住这庙里的……我才是外来的和尚,这女施主是庙主人……”

    和尚还在慌张地解释着,开着门的仓库里却又醒来一个头陀,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抱怨着:“大和尚,大冷的天,你开了门不关上是个什么意思!”

    他正要继续发作,却见大殿里站着的不是那和尚,是个穿蓑衣的外人。

    “哟……你是……天黑进不去城,来庙里过个夜的”

    那外人呆呆地答了句是,头陀便笑了:“没关系,你也不是第一个了。对了,身上带银两没有有银两可以睡到屋里来……”

    这一阵闹腾,许久才平静下来。

    原来这庙里的和尚头陀,是一对师徒。和尚唤作野雪,头陀叫石老三,都是暂住在这庙里的修行人。

    野雪为这过路人端来了一碗剩粥,烧起火来热了热,给他暖了暖身子。那过路人吃得暖和了,终于脱下了蓑衣斗笠,这时才显露出那魁梧的身材,和后背上背着的两柄长剑。

    石老三望着那长剑,光是看剑鞘上的装饰和剑柄的雕纹,便从眼中放出光来。他这辈子,见惯了宝贝。那两柄长剑就凭这些饰物,必定不是凡物,能值许多银两。只可惜,他如今也算是金盆洗手了,要是搁了以前,舍了命也要把这两柄剑偷出来,说不定能管一辈子饭呢。

    “今日谢大师收留。”那过路人把两柄长剑放到身边,向野雪拱手抱拳道,“在下南阳人,名唤叶衡,是个走江湖的剑客。平生没什么别的本事,唯有一双宝剑,能报大师今日恩情。”

    听了这话,野雪还未言语,那石老三却心中一喜道:“好说好说,这位叶兄弟太客气了。说来,这双宝剑,值不少银子吧……”

    “是我倾平生积蓄,遍寻天下名工打造的。”叶衡答道,“我打好了这两柄剑,躲进深山,苦练了五年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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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话 荒宅(上)
    清晨时,武昌城北,武胜门前。

    空空的千总府,在萧瑟风中静默着。

    叶衡背着那两柄长剑,终于站到了这扇他五年来总是梦见的大宅门前。他记得这门的形制,这墙的高低,这宅院的见方,却从不曾想象过这地方萧条的样子。

    他向四周望了望,只记得五年前来时,千总府外人声鼎沸,停满了轿子。如今,人去宅空,却似乎连这条官道都冷清了下来。

    他寻了一处隐蔽的墙角,纵身一跃,轻轻翻过了围墙去。两脚落地时,不发出一丝声响。

    他落在了千总府的大院中,放眼望去,只见满地的枯枝落叶无人打扫,许多孤零零的秃树在寒风中矗立,院子深处的大堂还开着门,堂中的桌椅落满了灰尘,在清晨还不甚明朗的日光下显得昏暗阴郁。

    这空旷的院落里,依稀还残留着些许千总府曾经的荣光。四周的兵器架子上落了些锈蚀,地上因长年练功踏步而踩出了浅浅坑洼。叶衡缓缓迈开步子,在这院落中游走,仿佛还能感觉到那些兵丁在院中操练习武的声音和气息。微闭上眼,这感觉似乎愈加真切了。他隐隐看到,层层人影外,赵贞元就站在院落深处,手执着两只铁拐,面带着沉稳的笑意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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