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子刀娘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伯翔
江南虎望着沙黑虎的身形,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身侧已是破绽百出,下一招就要被沙黑虎长枪所伤。可他手里那重棍太沉,挥舞不及,挡不到长枪前。江南虎心中一横,忽然将重棍往地上一戳,整个身形借力而起,竟在半空中扭转过身形来!
沙黑虎长枪出手时,江南虎身子急忙一侧,那枪尖从他腰侧擦身而过,让院中众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江南虎向身前跃出,急呼出一口凉气,总算这一合全身而退。他回身收住重棍,还未喘息两下,便望见那沙黑虎又凭冲马式杀来!
这一次,江南虎知道了沙黑虎枪法变化,不敢再掉以轻心。只见他眉目一横,向身后跃出半步,手中玄铁棍绕到身后甩起,看准沙黑虎身形近了,便向他身上扫出一记横扫千军!重棍势沉,卷起一片沙尘,如展开一纸扇面般搅动了江南虎身前的院落。
沙黑虎的身影卷入这一片沙尘中,却未听得棍打在人影身上,只望见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沙尘渐落时,江南虎身上打下一片光影,他急抬眼望去,才发现刚才沙黑虎一跃而起,跳出一人高去,避开了那一击扫棍!如今冲马式转为了凌空式,沙黑虎在半空中缩住身形,那枪尖藏在他胸腹下,隐隐瞄住了江南虎!
仿佛一员猛士,在千军万马中厮杀了一生一世,耗尽了力气,终于望见了仅剩的一个敌人站在自己身前。他腾空而起,将平生所有的力气都凝在那枪尖上,似恶鬼一般扑向了敌手。
五虎断魂枪八式招法中,最凶悍的一式便是这凌空式——只攻不守,以命博名,长枪断人魂!
沙黑虎的眼中,似饿兽一般,透着浓浓的杀气!
“停!”江南鹤忽然失声喊道。
这一声,却似乎将沙黑虎从
第八十八话 背叛(上)
午后,武昌城内,一行人从城东宝阳门入城,穿城而过向城西码头走去。
这行人,是从城东破庙出发的。
走在最前头的,是背着孩子的江月容。她扮作农妇,将长刀用黑布裹住提在手中,短刀藏在腰间,眼睛却谨慎地四处张望着。这一趟,本与她没什么关系,那两个镖师来寻的本是杨亮。但镖师说明了来意后,杨亮却请求江月容同行。
“武昌城内的状况,四妹最了解。何况四妹的本领,我是最清楚的。有你在,我便安心许多。”破庙里,杨亮说罢,又轻声道,“上次来武昌城,我们兄弟那趟镖没能走好。这一次,我便是来弥补过失的。”
唯有这一句,是江月容不能拒绝的。
武昌城内,江月容的身后,杨亮紧紧跟着她的步子。杨亮把关山刀背在后背上,以蓑衣斗笠遮住,隐藏着自己的身份,看上去就像是个刚回城的渔夫。那一身蓑衣斗笠,既藏住了他背后的刀,也藏住了他虚空的右袖,让他心中安稳了不少。
“还是四妹心思缜密,能想出用这装扮藏住兵器和身份。”杨亮在江月容身后轻声赞道。
江月容却低声笑了笑道:“我也是跟别人学的……”
二人脚步后,是扮作旅人的沙子良和老镖师。
老镖师的左手上,缠上了一圈纱布,隐隐渗着血迹。沙子良背着那杆黑布裹住的银枪,时不时向老镖师手上看一眼,又有些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
“不知父亲那边怎样了……”沙子良有些不安地念叨着。
他身边的老镖师轻声笑道:“少爷放心,老爷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物,不会有事的。”
他们正窃窃私语时,走在前边的江月容和杨亮忽然停住了脚步。
隐隐地,江月容听到了一阵渐近的脚步声——其中几步声响,让她感到异常的熟悉。她的脸色骤然一变!
“快躲起来!”江月容一声急呼,惊得这一行四人一阵骚动。他们脚下步法都不慢,似四道鬼影版猝然便闪入了路旁小巷中,只探出眼睛向官道上望去。
这边人影刚落,那头一队人马便从街道上拐出,在四人躲藏的小巷前转过弯,往城西走了过去。
这队人,走在最前边的是两个魁梧的男子。其中一人,脸上留着三缕长须,气宇非凡。而另一个人的面容,忽然让杨亮瞪大了眼睛,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似乎堕入了无尽的恐惧中!
他隐约想起,几个月前那一场血战,在城北武胜门前,他倚靠着那乘轿子,望着一个人影缓缓向他走来。
那人影的身后,是陈平关绝望的眼神。
轿子两侧,是王泰和裴士林的尸体。
杨亮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响,只感到阵阵寒气混着血腥涌进他干涸的喉咙里。
那人影缓缓伸出手,向杨亮的身前落去。杨亮被恐惧裹挟着,竟不能动弹分毫。
那只手掌却只是落到了杨亮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你们打得很好,不辱关中刀客的名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却如噩梦般让他几个月都挥之不去。
小巷暗处的沙子良,远远望见那长须男子的侧面,惊喜道:“是父亲!”
这一声,把杨亮从那梦魇中惊醒。
沙子良正要冲出小巷喊出声时,江月容忽然扯住了他的衣服,杨亮奋力捂住了他的嘴。
“那长须男人是你父亲”江月容低声问道。
沙子良不知所措,只呆呆地点了点头
第八十八话 背叛(下)
忽然一阵风动,江南鹤的手臂猛然一抖,快得连影子都看不清。
沙黑虎全无防备,待回过神来时,手臂上忽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在倒地前,他聚起腹中残存的全部力道,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叫。
周围众镖师听到那叫声,正要望去时,却几乎在同一瞬间,忽然都觉身子失去了力气——那些埋伏在暗处的、守卫在浮桥上的、在码头上帮手的江门刺客,身上原来都藏着细针一类的暗器!他们趁刚才众镖客分心的一瞬,齐齐从身后出手偷袭,将淬了毒的细针扎进了各个镖师皮肉里。
沙黑虎努力挪动了几步身子,单手探着那疼痛处的力道摸去,在自己胳膊上寻到了一根毒针。他拔出那针,捏在手中,愤怒地望向江南鹤。
江南鹤的脸上,收起了那虚假的笑意,露出了一脸冷峻。
“不愧是沙总镖头,中了这毒针,竟还能动。”
沙黑虎强撑着意志,厉声喝道:“江南鹤,你这小人,竟敢暗算我!”
江南鹤却冷笑了一声:“沙总镖头武艺固然精湛,只是江湖经验还是不够老道啊。你难道不知,这江湖上你死我活,什么手段都是有人使的莫非,你堂堂总镖头,还似那些愣头青般,以为江湖厮杀都是两相摆开兵器,堂堂正正决斗的”
“江南鹤!我好心好意去与你讲和,你为何要害我”
“害你沙总镖头,你可太高估了你自己了。一个小小的镖局,哪里值得我江门与你为敌怪只怪,你不该接下这趟镖——你运的这星斗南,我有个大主雇看上了。”
原来如此!沙黑虎恍悟道,江门一收到自己的信便派人来请,在宅院里又借机试他武功,后又特意派人前来“相助”,根本就是早就瞄上了那船上的星斗南!江门,原来是他们在这武昌城里最大的敌人!
沙黑虎扔下了毒针,怒目圆睁道:“想不到,你堂堂湖广江门,竟然也投靠了两广反贼!”
听到这话,江南鹤却微微一愣,随后却哈哈大笑:“沙总镖头,你误会了。两广反贼不是我的主雇,是我主雇要杀的人。”
“你的主雇是谁”沙黑虎这话刚问完,忽然一个念头从他脑中闪过,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莫非,你的主雇就是杀害林大人的真凶!”
知道星斗南动向的,除了早就盯上此物的两广反贼、与林大人早有交往的魏大人,剩下的,恐怕就只有那个听到林大人遗言并流传出来的真凶了!
江南鹤冷眼望着沙黑虎,目光似两柄利刃,直刺沙黑虎的心口。
“总镖头,莫问得太多,当心丢了性命。”他的语气如寒冰彻骨。
沙黑虎却直视着江南鹤的眼睛,没有丝毫避让。
“既被你暗箭所伤,是我沙黑虎命中劫数,无话可说。你若要杀便杀吧,我在地府等你便是!”
江南鹤的脸上却掠过了一丝犹疑。他望着沙黑虎沉吟半晌,终于缓缓转过了脸,迈开步子向船上走去。
“把这些镖师收押到船上,小心看管。”江南鹤对江南虎命令道,“若这镖头说得不错,会有贼人到武昌城强夺星斗南,我们需坚守一夜。明日,等那位大人来了,我们便把这船连同星斗南一起交给他。”
江南虎抱拳领命,随后轻声问道:“我们交了船,这些镖师是杀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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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话 舱
船舱的门打开时,一道强光从门外照了进去,让魏大人那双习惯了舱中昏暗的眼睛受到一阵灼痛。
他揉了揉双目,皱着眉头,低声问道:“什么事”
却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声音轻声答道:“江门门主江南鹤,前来拜见魏大人。”
江南鹤
这个名字,魏大人有过耳闻——他是当今武昌城中的第一高手,是个刺客。
而且,若魏大人的调查无错,这个江南鹤和他背后的整个江门,似乎都与几个月前林大人的死有莫大的关联……
若那刀客杨亮已到了武昌城就好了,问一问他便可知道几个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魏大人忍着强光灼痛,向舱门望去,见到一个魁梧的身影被舱外的阳光打成一道暗影,却藏不住那人影脸上一道闪着寒意的眼睛。
待魏大人适应了这光亮,再向舱门外看去,见到满船的镖师都零落地倒在了地上。他心中一凉,明白了此时局面,脸上却不见几丝变化。
“你就是江南鹤……”魏大人缓缓问道。
“正是。”
“你知道我是谁”
“东台知县,魏大人。”
“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船上的”
“是一位丁忧的官员告知的。”
“丁忧的官员”
“魏大人,你不会以为一个知县擅离辖地,能做到无人发觉吧。”
“这么说,是朝廷派你来捉拿我的”
“岂敢……”江南鹤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恰恰相反,那位官员大人帮你压下了这件事。朝廷还不知道,纵知道了也不在乎一个远离京城的知县在不在他的辖地。”
“那位大人为何帮我既然帮了,为何不亲自露面,却让你用武力夺船”
“因那位大人知道,魏大人得了一个物件,唤作星斗南……”江南鹤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神采,“这星斗南,那位大人想要。”
魏大人骤然蹙起眉头,紧盯着眼前的刺客。
“江南鹤,你知道星斗南是什么吗”
“只知道是那位林大人的遗言,却不知究竟是什么物件。”
“你当然不知。”魏大人冷笑了一声,“星斗南三字的含义,天下只有两个人懂,一个是已不在人世的林大人,另一个就是我!”
魏大人语气忽然一重,让江南鹤微微锁起了眉间。
“你刚才说那位大人想要星斗南”魏大人有些癫狂地笑道,“笑话,他又怎么知道星斗南是何物不过是听了林大人的遗言,来夺此物献给朝廷,争个体面名声罢了。这星斗南是林大人至死犹念之物,其中藏着扭转乾坤之力,是能助大清与洋人抗衡的唯一法宝。若此物被当成奇石异物送进宫去,供那些嫔妃宫人闲来无事摆弄嬉闹,林大人的遗愿便被你们毁了,我大清的希望就被你们断送了!”
“这么说,星斗南在你魏大人手上,便不一样么”
魏大人心惊,沉吟片刻,咬牙道:“我与你们不同——我是继承了林大人遗志的人。只有我知道,林大人在此物身上付下了多大的期许。为了夺得这星斗南,解开其中奥秘,我擅离辖地,经历了多少生死险境才走到这一步……”
“魏大人所说的生死险境,是指潜入两广,盗取这星斗南吗”
魏大人面色一颤,望向江南鹤那张阴冷的面容。
“你怎么会知道……”
“魏大人,那位丁忧官员的本领,恐怕比你想的要大得多。”江南鹤冷笑道
第九十话 王(一)
入夜时,武昌城外码头上却并不平静。
一艘大船停靠在码头边,有许多工匠在连夜修船。只是,这些工匠也不知是什么来路,码头上的工头伙计们一个也没见过。偏偏这拨工匠派头还不小,除了他们船上的人,其他人等一律不准靠近,连去揽活的伙计都被赶了回来。
或许是哪家商户自己船上带来的工匠吧。工头伙计们想着,也没多打听,便只管回了各家工棚,把这夜晚的码头让给了那大船。
远处,沙子良一行四人借着夜色躲在角落中,静静注视着那大船处的风吹草动。他们看到那些扮作了工匠的刺客在大船内外各处巡视,不留一点潜入的空隙,也不像是要运走船上货物的样子。
若是这样,对于沙子良他们来说便难办了。
原本按照江月容的算计,最好的情况是江南鹤占了大船,入夜时不设防备,他们四人便可摸上船去救人。差一些的情况,是江南鹤绑了这一船镖师、劫了船上货物要带回江门旧宅,他们便可设法在半路上劫回众人。最怕的,便是江门刺客死守这大船,布下重重防备。他们只有四个人,面对摆好了阵势的江门刺客,如何闯得进去
事已至此,江月容只是想不明白,若江南鹤为旧怨寻仇而来,杀了那帮镖师便是了,又为何要守在那船里,不肯离开守这一夜,他是在等什么
“莫非那江南鹤是在等我们”年轻气盛的沙子良耐不住性子,焦躁地说道,“他必定是发觉了还有镖师不在船上,要等我们去救,然后设下埋伏一网打尽,再慢慢折磨我们!”
“不……”江月容低声答道,“我了解江南鹤,这不是他的招法。若是要抓你,他不会在船外布下阵势要你不敢接近——他会故意撤下船外的防备,让你误以为可以闯得进去,却自投罗网。”
“那你说,他在码头上布下这般防备,又是个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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