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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子刀娘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伯翔

    “他做了什么”

    “江南鹤离开江门三年之后,江南虎私自离开了江门,千里迢迢跑去了五台山。”

    “他去五台山为何”

    “江南虎不愿甘心被让作家主,他是去找江南鹤比武的。”江南风把这些往事淡淡说出,却藏不住这故事中的豪侠气,“这事的详细,其他人都只靠猜测,我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因为江南虎走之前亲口对我说,他苦练了三年武艺,江南鹤却在五台山蹉跎了三载岁月,若这样还胜不了江南鹤,这江门家主他就不做了,愿终生辅佐江南鹤一人。”

    江月容心中一颤,压抑着阵阵涌起的热血道:“结果如何”

    “还能如何你看看现在江门门主是哪个!”江南风笑道,“几个月后,江南虎带着江南鹤回了江门。我去问江南虎在五台山发生了什么,江南虎说——他使尽了三年来练就的所有绝技,却都被江南鹤用一只手便化解了。那场胜负,江南鹤从头到尾没有主动打出过一招,所以打了一天也只是平手,但江南虎却觉得世间没有一种功夫是江南鹤接不住的。苦练了三年,却仍觉江南鹤的功夫深不见底,江南虎终于心服口服,知道只有江南鹤才是江门家主唯一的继承者。”

    说到这里,江南风忽然低声唤道:“月容啊,你知道当年江南虎走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

    “害怕”江月容茫然道,“他们二人争夺,三叔你怕什么”

    “我怕他们两个都不肯回来,最后父亲要逼我去做江门门主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江南风回想起来竟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当年都下定决心了,要是真逼我去做家主,我就服毒自尽!”

    江门宅里,尉迟雄忽然对江南鹤低声问道:“三十年前,你离开五台山时,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可以留下,我并不打算赶你走。”

    江南鹤却沉吟了许久,不能答上这句话。

    尉迟雄望了望这凌乱的江门大院,又回身看了看白虎堂深处那高耸的列祖牌位,叹息了一声,缓缓道:“江南鹤,这三十年,你后悔过离开五台山吗”

    “学生不能后悔……”江南鹤轻声道,“江门五百年的担子压在学生身上,不容学生停步回头。”

    “五百年……”尉迟雄苍凉一笑,“那你可知道,天工尉迟千年的担子压在我身上,是什么滋味”

    江南鹤心里微微一震。

    “尉迟雄如果活到现在,应该九十岁了吧。”江南风轻声道。

    江月容一惊:“他竟然这般年纪了看他身形容貌虽觉得老,却想不到这么老……”

    “三十年前,江南鹤从五台山回来时,尉迟雄就已是风烛残年了。”江南风悠悠说道,“天工尉迟家沦落到如今这般无人识得的地步,尉迟雄怕是难辞其咎。”

    “何出此言”

    “他嫌弃自己的孩子资质平庸,把他们全部逐出了尉迟家。”

    江月容惊诧道:“那他不怕天工尉迟后继无人吗”

    江南风冷冷笑道:“所以,这天工令至今还在他老人家手里捏着呢……”

    “锻铁,锻的是心性!”尉迟雄仰面看向苍天,用浑重的声音喝道,“心若不纯,便锻不出绝世的兵器。我所有的孩儿都是心中充满杂念的俗人,连提一桶水、劈几束柴都要念叨两句,更遑论对锻出的兵刃心怀敬畏。我知他们定守不住那锻铁台,做不到终老五台山上,所以我把他们全部逐出了家门。我收过许多弟子,以为天下之大,总能找到一




第一百零八话 天工(四)
    银丝软甲,千年不破。自从有了这软甲,河东裴氏一脉武人得以立足江湖,称霸西北。

    “老夫却不相信这银丝软甲是真有其物。”尉迟雄轻声叹道。

    这是三十年前的五台山,白雪皑皑,遮盖了四周山石,却唯独空开了山腰上这一处锻铁台。锻铁台下生着炉火,纵严寒也不曾熄灭。

    炉火旁操使着鼓风的少年江南鹤茫然望向尉迟雄,轻声道:“老师,为何这么说”

    尉迟雄哼笑了一声,昂首道:“锻铁之术,历代先祖都有改进,后来人理所当然胜过前人。天工尉迟传到我这一辈,当是登峰造极,纵历代家主也无一人能与老夫相比。可如传说那般千年不破的软甲,连老夫都锻不出,他们又如何做得到必是那些山野村夫,没什么见识,信口胡诌,却流传成了神话。”

    少年江南鹤点了点头,不再答话,只用力拉着那鼓风机。

    尉迟雄却忽然低声呢喃道:“若真有这般宝甲,我倒想见识见识……”

    三十年后,武昌城中,翠红楼后的小屋里,江南风缓缓靠下了身子。

    他脑中的思绪飞驰着,一道道冲撞着他的眉间。

    终于,他淡开了眉头,悠长地叹息了一声。

    “三叔,你叹什么”

    “我叹那孤傲的尉迟雄,原来也是个可怜人。”他轻声答道,“我知道这老头来为什么离开五台山了。”

    “为什么”

    “因为五台山,必定已经荒芜了。”

    五台山上,杂草枯木。山腰的锻铁台上落满了尘埃,炉火已熄灭了多年。锻铁台边的小屋,空无一人,结起了蛛网,落满了灰尘。

    “那老头说他八年前离开的五台山……”江南风缓缓道,“八年前,正是洋人打来的时候。”

    江月容困惑不解,道:“洋人又不曾打到山西去,与他有什么关系”

    “你说那老头扔了钢板给那和尚和头陀,他知道石老三手上有一杆洋枪,对吗”

    “石老三拿出洋枪来时,他看见过。”

    “那便对了……”江南风笑道,“两块钢材,必定都是他亲手锻打的。扔给石老三他们,便是要石老三用洋枪试探,看看这钢板挡不挡得住洋枪。”

    自有了洋枪,江湖变了。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在洋枪面前都不堪一击。铸刀剑的天工尉迟,千年来第一次有了危机——他们铸的兵器,竟胜不过一杆洋枪。而洋枪这东西,在洋人那里有千千万万,不是什么稀奇物件。

    “尉迟雄离开五台山,就是要找到一种能胜过洋枪的兵器!”江南风斩钉截铁地说道。

    江门大宅,尉迟雄立在那简陋的锻铁棚前,昂首望着天边红日,面色坚毅。一道日光把他的身影打得老长,隐隐要探入锻铁炉中,却被炉火的光亮驱散了。

    钢分两种,或硬或软。硬钢以坚作盾,任刀砍斧劈,浑然不破。软钢则胜在弯而不折,用以抵枪尖箭矢,可凭其软,化解兵刃力道。

    几天前,尉迟雄锻了一块至硬的钢板,用它去试洋枪的本领。这块最硬的钢,却受不了洋枪一击之力。尉迟雄看那被洋枪打过的老树,弹丸贯穿了整个钢板,却留在了树干里。必是因树干内的碎木,层层消解了弹丸的力道,竟教那洋枪打得穿钢板,却打不穿厚木。于是,这几日尉迟雄锻了一块层层叠叠的软钢,要再试试那洋枪的威力。

    若软钢也被洋枪打破了,尉迟雄便要茫然了。天下若没有能抵挡得住洋枪的钢板,便不会再有胜得过洋枪的兵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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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话 银丝甲(上)
    正午,江月容回到城东破庙时,听到了一声枪响。枪声刺耳,惊扰得沿路寒风一阵惊慌,在荒野上扬起了道道凌乱的沙尘。

    随着这声枪响后,是石老三的欢呼声。

    “大和尚,我们又挣了一锭金子!”石老三癫狂喊叫着。

    江月容走得近了,望见那庙外老树旁,石老三上蹿下跳,兴奋得不能自已。江月容又看向道成寺大殿前,野雪和尚坐在门边,脸上虽也笑着,却不似石老三那般兴奋。他很快止住了笑意,转而带着些惆怅望向了院落外的老树。

    那株老树上紧紧绑着一块钢板。钢板的正中央被洋枪轰出了一个窟窿,冒着缕缕青烟,黯淡了它浑身的光泽。

    次日清晨,庙中大殿里,这块破钢板静静地放在一张破桌上。

    破桌一侧,是一个老者静静凝望着桌上的钢板,良久无语。

    “还是用洋枪打穿的!”那头陀滔滔不绝地说着,“跟上次的钢板一样,只需一粒弹丸便穿透了,没费半点工夫。老头,你若还有别的钢板要打洞的,只管拿来,多少块我们都给你打透了……”

    和尚却猛扯了扯这头陀的衣角,把头陀晃得一惊,急忙住了嘴。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那老者的脸色有些不对——他一贯的那股傲气消失无踪了,今日的他似比过去要苍老憔悴了许多。

    “这老头怎么了”头陀附到和尚耳边,狐疑道,“以前每次来不是都气势汹汹的嘛,怎么今天蔫了”

    和尚有些悲悯地望着那老者,沉吟了许久。

    “老人家,这钢板我们听你的吩咐为你打破了……”和尚忽然拱起手,打破了这大殿里尴尬的沉默,“我们不知你打坏这么好的钢板是什么用意,也不好多问,但这点事情,于我们也就是举手之劳,要说值得一锭金子,委实是拿得多了些。老人家,你若觉得那金子花在这里不值得,心里后悔了,这一次我们便不要那金子了,只当是上次的事没做完,帮你补了一块钢板吧。”

    这话惹得头陀心里一急,匆匆揪着和尚的衣服喝道:“你这大和尚,乱说什么胡话!金子你都不要了”

    “我们已挣了这老人家一锭金子,又不缺银两,何苦要再拿人家一锭。”和尚不耐烦地推过了头陀,正色道,“你也不看看人家脸色,老人家的金子你也贪得”

    “这怎么是我贪的呢他自己说要给我们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这老人家已经给了我们一锭金子,你也当知道好歹!”和尚说罢,手里一用力道,把那头陀推开了一旁,又向这老者拱手道,“老人家,我虽不知你是什么身份,但金子毕竟是贵重之物,还当用在要紧的地方。这钢板,你若有用,拿去便是,金子我们便不要了。”

    那头陀还要争辩,却被和尚怒目一瞪,吓得魂不附体,只好噘起了嘴,抱着胳膊坐到一旁,小声骂了句:“这不成器的大和尚!”

    老者待二人争夺定了,缓缓抬起头,看了和尚一眼。和尚的面色正气凛然,隐隐有昔年的那些江湖传奇的风范,纵旁边多了个生起了闷气的头陀也盖不过一股豪杰气。

    老者苦笑了声,又缓缓低下了头。

    “你们……”他的声音似锈蚀了多年的铁器一般,“真的不曾见过银丝软甲”

    传闻中,银丝软甲曾出现在武昌城。老者听说过,这软甲就在武昌城东破庙里。

    和尚怔了怔,缓缓摇了摇头道:“此物若真在这庙里,我们定不瞒你。”

    这和尚,不是会说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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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话 银丝甲(中)
    城东破庙,石老三手里攥着那锭金子,狐疑地在庙里庙外转悠了许久。

    “奇怪了……”他小声嘀咕道,“那小寡妇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没见她在后院做饭……”

    “她去城南树林了。”野雪跪坐在佛像前,低声答道,“她走得早,走时你还没醒来。”

    石老三浑然不解:“她去城南树林做什么”

    “龚爷的坟头在那树林里。”

    “噢,对了!”石老三恍悟道,“说来也是,大过年的,给那家伙带些纸钱去也是应该的。”

    听石老三说完,野雪对佛像拜了拜,甩开了衣袖对石老三道:“是时候了,咱们也走吧。”

    “咱们”石老三一愣,“去哪儿”

    “当然是去老树林。”

    “不是已经有那小寡妇去了么”

    “她只是代我们先行过去布置,我答应了送走老头便过去找她。”野雪随口答道,“你可别忘了,当初答应木小二照顾龚爷坟头的,是你我二人。”

    望着野雪缓步走出大殿,石老三探了探庙外的寒风,打了个哆嗦,皱起眉头抱怨了句:“分明是你答应的,怎么还拉上我了……”

    城南老林,一片粗陋的木碑旁,散落着许多纸钱。

    碑旁老树下,坐着一个老者。老者身前,站着负子刀娘江月容。

    片刻前,江月容刚打扫了这片坟头,在木碑旁布置着香炉火具,却忽然听到有人闯进了这老树林中。那闯入者的身影,她却认得。

    那木碑在寒风中矗立着,似乎是受了天意,在此招引江月容与那老者相会。

    既是天意,也好。江月容想着,从藏在暗处的包裹中取出了黑衣黑纱和长刀短刃——那闯入者本是寻她而来的,她也应当在这老树林里给人家一个交代。

    “尉迟雄……”江月容站到那老者面前,轻声道,“我听说,你在寻我”

    尉迟雄痴痴地望着江月容,不知是梦是醒。

    “我寻的,不是你……”他轻声唤道,像是个垂死之人。

    “不是我……是银丝软甲,对么”

    “银丝软甲……”尉迟雄念叨着这几个字,却自嘲似地笑了起来,“世上真的有这东西吗若真有这般宝物,你一个女人,又何德何能配得上穿她江湖传闻,都是些市井胡言罢了。”

    “银丝软甲,是真的。”江月容只是冷冷答道。

    尉迟雄微微心惊,看向了江月容的眼睛。

    “你……亲眼见过银丝软甲”

    江月容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尉迟雄猛地睁大了眼睛:“这么说,传闻是真的银丝软甲果然在你身上”

    江月容却微微扭过头,避开了他的眼睛。

    “你寻这软甲,是要做什么”她低声问道。

    “我要看一眼!”尉迟雄忽然伸手抓住了江月容的衣角,面上是扭曲而邪异的神色,似一个犯了瘾的烟客一般,“我有金子,我可以给你!你要多少我都给得起!我只想知道,千年不破的银丝软甲,究竟是如何铸造的!”

    “知道这个做什么”

    “我要用这软甲,夺回天工尉迟的名望!”尉迟雄高声喊道,“我要让天下人知道,天工尉迟即使再过一千年,也造得出天下最好的铠甲兵刃!”

    “你是想用银丝软甲,胜过那洋枪”江月容冷冷问道。

    尉迟雄愣了愣,口中的话顿住了。他的手紧紧捏着江月容的衣角,力道越来越重,竟至微微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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