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刹时红瘦
“那可觉察永嘉公主有何蹊跷”
“我又不能跟着进去王府,只看着近午时公主仍然乘轿回府,也没和旁人说起她在此时候为何还往秦王府去,半点收获没有。”
这话说得又急又赶,为了证实毫无收获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真是蹊跷!
春归心里犯疑,倒是把起床气慢慢缓和了,半坐起身把英仙的事告诉了渠出。
接下来渠出的语态就恢复了正常:“我当日只听魏国公交待把英仙、白鹭处死,只以为二人必死无疑了,也没跟着去看结果,不过肯定不是魏国公亲自动的手,且魏国公似乎也没再过问此事。”
“英仙被虐杀,死状倒像是和英国公府那些被程玞虐杀的婢女相同情形,白鹭是死是活还不确定,你去英国公府看看程玞如今是何情况。”春归道。
“不用我帮着大奶奶消除英仙的妄执”
“英仙说她幼年的事大多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恍惚还记得她的爹娘有个杂技班子,她练过一段时间的柔术,跟着杂技班子入京卖艺讨过生计,后来却被爹娘卖给了官牙行,倒是还记得官牙行的名号,这条线索我有办法落实。”
也就是需不着劳动渠出察出英仙的爹娘如今何处。
渠出便也不再多事,转身穿墙而过往英国公府
去了。
春归这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
次日她才交待了青萍去请东风行的牙婆过来,而今三夫人、四夫人掌理中馈,老太太彻底不能管事,春归想见什么人虽说仍要知会三夫人,不过三夫人可不会像彭夫人曾经那样刨根问底且设置障碍,又东风行与太师府原本便有来往,春归请见牙婆的事并无多么蹊跷,所以三夫人很痛快就发给了青萍对牌。
只是牙婆未到,斥鷃园今日倒是来了另一个访客。
简氏,是孙宁之妻纪夫人的儿媳。
孙宁而今是太师府的僚客,当他安顿下来后纪夫人也没留着儿媳在汾阳侍奉,送了简氏与孙宁夫妻团聚,简氏虽然在汾阳时听信了身边仆妇的挑唆,一度误解纪夫人想替孙宁纳春归为妾,不过当春归嫁人后她当然不会再有芥蒂,她而今跟着孙宁住在太师府外宅的客院,偶尔也会来内宅走动,多是和春归闲谈。
今日简氏的来意,是挂心孙宁受了差遣远行,未知途中是否顺利。
春归正好听兰庭说过才接到了孙宁的书信,说是已经见到了她的外祖父一家人,收拾妥当后就欲启程返京了,算日子应当已经从铁岭动身,于是便安慰了简氏几句,说一切安好不需担忧的话。
简氏没坐多久,便告辞离开。
却在二门处被苏嬷嬷追上了。
“娘子这是又进来和大奶奶叙旧”
简氏却也认得苏嬷嬷是老太太身边第一得力人,笑着应是。
“娘子若是得空,也进来多陪太夫人说说话才好。”苏嬷嬷十分客气。
简氏有些受宠若惊:“就怕叨扰了太夫人的清静。”
“而今踌躇园就是太清静了些,太夫人正希望有人陪着叨叨家常替她老人家解闷呢,择日不如撞日,娘子便跟老奴往太夫人院里坐上一阵儿吧。”苏嬷嬷相请。
简氏不好拒绝也着实不愿拒绝。
他们夫妻二人而今吃住在太师府,毕竟是寄人篱下,这可不是长久之计,虽说简氏不至于忧愁生计,但也知道孙宁的前程可得指靠太师府的提携,若是有朝一日真能谋得一官半职,她也算是官眷了,届时衣锦还乡面上多有荣光更不提她日后的子女也大
第492章 废储落幕
弘复十一年二月,经朝会公议,太孙秦裕被废储位。
圣旨宣布,一切其实已经尘埃落定。
沈皇后闻听噩耗,空洞着泪目颓丧坐地,她原本只有几根银丝,可一夜之间竟然满头霜白,坤仁宫的一应宫人尽觉惊恸,但多少劝慰对于皇后而言都有若充耳不闻了。
“赵兰庭一帮乱臣贼子,皇上竟然听信了逆臣之言!”
坤仁宫传出了沈皇后阵阵悲哭。
袁箕一党输了朝会公议至关重要的一仗,眼见着弄权摄政的大好希望落空,又惊觉经此一战似乎更加输了皇帝的君心圣宠,损失可谓惨重,不需要别的什么人游说,袁箕已经意识到他要保住朝堂地位不被动摇,至少不能再输了立储一战。
“许晋与赵兰庭必定主辅周王,且周王还有宁国公府、晋国公府助势,而今可谓炙手可热,咱们可不能再吊以轻心了,日后周王克承大统,朝堂之上可再无咱们立锥之地!”邬至密经过一阵气急败坏的踱步徘徊,终于站定在袁箕面前,他和袁箕乃同科进士,又为乡党,经过这么多年的起落浮沉,利益早就形成捆绑,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他又与袁箕存在本质的区别,袁箕有世族的根基,他却是出身寒门,他有今天比袁箕付出的努力更多百倍,倘若到头来灰溜溜的让交权位,一生拼搏都无异于付诸东流。
必须择主而辅了,中立就有如退出权利场,且以他的根基再也没有重登巅峰的一日。
“择主而辅,关键是择谁而辅”袁箕微眯眼角,目中精光徘转。
“皇上决意废储,就是彻底打消了将军政大权分化于宗亲、重臣,是欲立长君一统大权,故太子之下,齐王为长,且齐王母族万门又自来友交袁公。”邬至密提出己见。
“魏国公辅从于秦王,唯秦王方与周王具备一争储位的实力。”袁箕颇有些迟疑。
“魏国公未必辅从秦王!”邬至密压低了声嗓:“秦王虽名记贵妃所出,然贵妃苛难秦王乃众所周知,魏国公虽说看似辅从秦王,然其怂恿秦王率先谏言废储怎不担心秦王触怒皇上这又岂合辅从谋臣之智慎魏国公分明乃声东击西,想法仍是外戚掌权,但我等朝臣与外戚的立场从来相异,皇上若已弃绝辅政的主张,我等也再不能坚持了。”
朝臣比外戚,更应明白“不可为”时就该当即立断退步抽身。
袁箕到这时仍然忍不住跌足惋惜:“轩翥堂非外戚,理当趋从朝臣之大势,这回赵兰庭力主废储着实愚蠢!”
而在已经被摘了安陆侯府牌匾,夺回丹书铁券的江家,家主江琛听闻太孙被废的消息却是面沉如水:“我苦心筹划多年,想不到却被赵兰庭这垂髫小儿
捡了便宜,他踩在我江家的肩膀上击溃后族,倒是替周王排除了障碍!”
江家诸子无一不铁青面孔,尤其长子江鸣厚,额角青筋都暴突出来,一拳头擂在角案上:“也怪咱们没有一早看穿赵兰庭的图谋,他根本早有废储之谋,咱们与后族蚌鹤相争,倒让他坐享渔翁之利。”
“说他早有图谋倒也未必。”江琛掀起眼睑来看了一眼儿子们:“我们低估的人是顾氏。”
“不过一介女流……”江六嗫嚅了半句,就被江琛一个白眼甩来把后半句给吓回了嗓子里。
“不要小看了女流之辈,你姐姐之所以能入宫,靠的就是你姑母和你的发妻龚氏,而我们江家位登巅峰的基础,靠的也是你姐姐入宫之后诞育有十皇子。”江琛对自己最小的一个庶子俨然毫无器重,继续总结着这场惨败的教训:“顾氏起初只能倚仗皇后,不过她并不甘心只为一枚被皇后玩弄股掌的棋子,她处心积虑取悦圣德太后,攀交晋国公府,成了晋国公府易氏的义女,周王妃的义姐,她有了别的倚仗,为了真真正正在太师府立足,她调转矛头反戈一击。”
“父亲认为赵兰庭是受了顾氏的唆使”江鸣厚道。
“赵谦这只老狐狸,得他看中能够承祧祖业的长孙,又怎能是色令智昏的货色我现在算是彻底品过味来赵兰庭为何舍晋国公府由得小沈氏干预他的婚事了,那时皇上还没有废储的想法,他疏远我江家是在向皇上示诚,待娶了顾氏,眼看着顾氏一介孤女竟深富智计,反而把沈皇后玩弄于股掌之中,他便趁势而为……不管皇上是否废储,有顾氏居中斡旋,轩翥堂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可我们难道就由得一介竖子算计”江鸣厚额角的青筋越发暴突。
“害死你妹妹的人,我怎能轻易放过。”江琛冷笑:“我必让赵兰庭、顾氏血债血偿。”
“可如今连十殿下都被记名为和嫔所出……”
“论是玉牒如何记载,谁也不能抹煞十殿
第493章 新逢困局
剪子剪掉丝线,一朵娇艳的海棠花便在小衣襟上完成,菊羞急不可捺一把夺过去观赏,啧啧称赞道:“大奶奶的手艺是越发精巧了,有了这套春衫,四夫人这回怕是得奖励一整头狍子给大奶奶烤着吃了。”
事实上三姑娘兰珎小妹妹身上所穿的外裳,几乎都出自春归亲手裁绣,不过到换季之时春归却仍然忍不住替兰珎赶制新衣,她的一大喜好就是与四夫人联手把兰珎打扮得花团锦簇,可这套衣裳完成了,春归心里却窝着满满的郁愁。
连太孙都被废位了,她葵水不调的病症却还没有丝毫好转,就算好容易克服了心里的别扭终于请乔庄诊治,竟然被判定为“子嗣艰难听凭天意”,这是名医该说的话吗乔庄莫不是巫医吧大奶奶把乔大夫都针对怨念上了。
偶尔她还会梦到自己满怀羡慕的看着面貌模糊的女子逗趣蹒跚学步的小儿,心情和眼看四叔母逗趣兰珎小妹妹时一模一样,酸楚得很,不由得胡思乱想她的“前世”也许一直没有孩子,到死都没有真正体会过身为人母的幸足,所以梦境中的遗憾才如此的刺骨锥心。
真要是这样“子嗣艰难”下去,她可得把赵大爷也给连累惨了。
但郁愁归郁愁,春归还是将这件小衣裳亲自送去了四夫人院里,把最近爱上大笑的兰珎抱在怀里狠狠“蹂躏”一番,丝毫不介意小姑娘的“垂涎”遍染了她的衣襟,交还乳母时尚还依依不舍呢。
“心姐儿早前打发了她院里的丫鬟藏丹,送给珎姐儿一件玩意,我就全当心姐儿是赔礼的意思了。”四夫人拉了春归去一旁悄悄说道:“是孩子能够握在手里玩的小香囊,针线稚拙得很,看得出是心姐儿自己绣的。”
“经过岁前除夕节一场滋闹,二妹妹借着禁足,就没再往踌躇园去过,我烦请阮中士日日往抱幽馆授教,听阮中士说二妹妹的心性相较从前确有扭转,大约多少是真意识到自己的过错了。”春归说起这事儿来,心情略有好转,虽然二妹妹待她依然还是冷若冰霜,不过该罚的道德经一字不漏按日上交,她已经考虑先免了兰心的禁足,总得要让兰心再和姐妹们接触,才能真正看出性情是否当真有了改移。
“从前确然都是老太太纵的,孩子们就该吃些亏,看看江家的宝姑娘,而今哪里还像过去一样顽劣。”四夫人感慨道。
自从江氏获死,老太太回了一趟娘家,提出再把江珺宝接来太师府小住时,兰庭并没有拒绝,江珺宝的性情确比从前沉静不少,俨然判若两人,别说挑衅滋事,几乎闷在踌躇园里寸步不出,但两日前春归去怫园里的北望庵看望庶祖母,很惊奇地发现江珺宝也在,见了她十分恭敬标准的行了福礼。
庶祖母说宝姑娘是想寻她借上一卷道经抄誊静心养性,但庶祖母却拒绝了。
“年纪轻轻的姑娘家不应活如槁木死灰。”这是庶祖母的原话。
险变和劫祸的确能够改移一个人的心性,但这样的改移是福是祸仍不好说。
春归厌恨江家诸人
,所以对江珺宝的同情心也相当有限,一个兰心妹妹已经让她大伤脑筋了,她可不想再承担教化珺宝姑娘的责任。
但“槁木死灰”四字让她小小吃惊。
四夫人是个万事皆不上心的性情,关于庶祖母的事,春归选择向三夫人打听。
三夫人很是感慨:“庶母半生坎坷,本以为终老于宫廷,蒙圣德太后幸允才得以婚配,不过庶母自知身为妾室的苦楚,着实也没奢望就能顺遂。翁爹当年已经与老太太离心,需要庶母管理好太师府的内宅,免除翁爹的后顾之忧,老太太似也并不在意翁爹纳妾,虽说不满中馈由庶母掌持,但想到庶母乃先帝所赐,也不敢为这事滋闹寻衅,庶母竟得意想不到的顺遂。
天长日久的,庶母对翁爹就真生出了爱慕之情,小姑夭折,庶母因此心中大恸,身体有了损伤再不能为翁爹分忧,庶母心中实怀愧疚,着实一直自责,怪罪自己身体不顶用才致翁爹不得不身兼内外多少事务,积劳成疾。翁爹过世,庶母的心也死了,槁木死灰四字,是庶母无意间道出了她的真实心境。
或许这天下最让人遗憾,不是不得一心人,是得了却无法白首携老,若自己能走在前头也就罢了,无奈的是余生孤寂。”
春归才知道老太师病故后,庶祖母大病一场,但她牢记着老太师生前的叮嘱——
莫再让我负你良多,黄泉路上,我此时先行,你要活下去,到寿终正寝的一日,享享子孙的孝敬才算没有枉了此生。
这世间各有各的不幸和负愧,但也各有各的美好和幸足。
人有爱恨,方能为人。
那么魂呢
当柴生打听得张七在吴桥县的确切住址,无论春归怎么召唤,英仙的魂灵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魂飞魄散了
春归并不这样认为。
实则她从起初就发现,英仙声称怨恨将她卖给官牙,以致于间接造成她被虐杀的亲生父母,但表现出来的怨恨却不足以形成妄执,英仙的出现,仿佛就是为了提示她一些线索,但不知为何又被令止。
能够令止亡魂的人还能有谁
更兼渠出忽然的心虚之态有所隐瞒,都说明了一件事。
前途着实艰
第494章 初见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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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夫人堂姑的外甥女正是申长英姨母的妯娌。
关系绕得太远,其实突然交近也显蹊跷,不过让易夫人觉得“正好”的事是另一件:“申长英的长女正在议亲,梁氏择中的女婿又刚好是岑家子弟,这回听说衍儿入京,忙不迭的就递了拜帖来,我这回邀请她来宴聚就不显怪异了。”
却问都没多问一字春归为何想要接近梁氏。
更让春归过意不去的是易夫人进一步和她交了底:“储位空悬,周王殿下也明说了有那意愿,且坦诚如今有宁国公府和轩翥堂相助,春儿,我是从来不曾奢想明珠日后会否母仪天下的,那位置虽然尊高,但也有一句话是‘高处不胜寒’,我的愿望也就是能让明儿能得安好顺遂罢了,可幸足从来不在广寒宫里……罢了,我今日跟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抱怨的。”
易夫人拉了春归的手:“周王有这样的志向,明儿理当支持,晋国公府虽然仍是以忠君为重,但如今却已然被视同辅从周王了,晋国公府能尽力的事,便是佐助周王能得君帝托以承祧。董、赵两门从今之后更是荣辱与共、祸福同当,你但凡有任何烦难,就更加没有瞒着我的道理,且我也要请托你看顾明儿,那孩子……我是最知道她的脾性的,过于刚直,但刚直易折。”
春归着实有些无言以对。
易夫人到这时分明是察觉赵大爷和周王早就“暗中勾搭”了。
“我今日把话都给春儿说在明面上了,是我与明儿母女俩先蒙了你的恩助,本就应当知恩图报,我是万万不敢再用这母女名义强迫逼索的,春儿从前虽说对我对晋国公府有所隐瞒,皆为情理之中,这件事不仅我明白,你义父和祖父也心知肚明。董家反而应当感激兰庭当初拒绝联姻,才有了如今可以从容应对的局面。你们夫妻两,于董家而言只有恩义,但我确然真心把你当作女儿,和明珠并无差别,所以就免不得非份之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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