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刹时红瘦
莫说包矿,周氏连舶来品这“本行”,也是一知半解,这么些年来,她除了这件,也从没过问外业事务。
“这样,脉络就很清楚了。”兰庭归总道:“正应那句怀璧其罪的话,看来王翁的万贯家财,是引起了旁人的觑觎,此人早在五年前就计划,安插珍姨娘和凝思,一个貌美,一个普通,目的一为王翁,一为主母,奈何凝思先行受挫,乃因主母既不理家,也根本不能影响王翁,紧跟着王翁虽然纳了珍姨娘为侍妾,却对她心生忌防,导致珍姨娘又再受挫。”
“珍姨娘目的并非害命,所
以起初想的办法,所做的尝试,仍然是希望能够说服王世兄,于是怂恿了大太太开口,奈何王世兄根本不作考虑,珍姨娘于是对王世兄才起了杀意,这意念一生,仅有凝思相助就不保险了,于是珍姨娘通知了她真正的主家,罗氏又被送了进来。”
兰庭喝一口茶,又再继续分析:“罗氏除了同样是袁五经手,表面上和珍姨娘、凝
第一卷 第73章 关系重大
在尹寄余的视角,兰庭早前先有“空前绝后”的魂不守舍,暗下定是揣着了不得的心事,离开一阵,转来看着神色倒是正常了,一开口却问起了晓低的喜好,前后契合,得出的结论足以让尹寄余失惊打怪,对于此件可谓天崩地裂的震悍事件,仅是把兰庭当作一株奇葩用茶水“灌溉”实在不算过分。
可是这位赵大爷,竟然还敢给他脸色瞧!
尹寄余也把脸往下拉,揪着胡须生气:“尹某知道太师府门第高,赵大爷您前程似锦,尹某与拙荆,带着小妹,一家三口全赖太师府庇全,才有衣食丰足、现世安稳,可尹某再没骨气,也没得把唯一妹妹的送去做妾的道理,劝大爷还是死了这条心。”
兰庭深知尹寄余的性情,看穿他这是在拿腔作势,心中虽觉好友大不正经,倒也没有无趣的戳穿,冷脸斜睨着他,撩动毒舌:“我算是知道了,闵公当年为何断言阁下不宜入仕。”
“那是老师看出敝人淡薄名利。”
“分明就是闵公眼光独到,情知阁下虽有满腹经纶,却无洞谙人事之能。”
尹寄余立时上当,揪着胡须抗议:“当我真误会了迳勿你你和晓低,虽论不上青梅竹马,大爷也是看着晓低长大,真要是有那心思,也等不到这时候,无非就是我看你今日古古怪怪,打算着激怒激怒,让你着急上火,才肯把真话说出来罢了。”
他是认真好奇,不知何人何事,才让赵大爷这样怪异。
却又立时反应过来,没能激怒兰庭趁机套话不说,反而自己露了真话。
尹寄余无奈,泄了劲头,悻悻然坐回椅子,喝一口茶:“大爷也莫黑着张脸,我虽浮夸些,又没有当真把茶水喷你一身,知道大爷有洁癖,真要溅了点唾沫星子在大爷身上,在下那点可怜的薪资,就怕得被克扣光了。”
见这仁兄十句话不离薪水,兰庭失笑,自也不会再和尹寄余纠缠,他想了一想,认为自己有事相求在先,也不应隐瞒缘由,再者那缘由又确然没什么难以启齿:“是因内子,帮了我一个忙,我想着应当答谢,又不想让她先就察觉,我也留意见阿晓与内子虽说相识不久,却似乎十分投契,猜测她们之间应当有相同的喜好,所以才来请教仁兄。”既把毒舌收了起来,称谓也从阁下改为了仁兄。
赵大爷的古怪竟然是因为女子而且还是为了他那位盲婚哑嫁的新妇
尹寄余大觉兴奋——说什么来着,就看那大奶奶是个厉害人物,今后和大爷有得一拼,这才多久,就能让大爷魂不守舍、时时记挂了
他就更不想帮手了,能见兰庭大爷出糗,这可是百年难遇的乐事。
却偏故作神秘,压低声量:“晓低的喜好,不是我不说,就怕说了,迳勿你也没法子满足大奶奶,还得立即推翻她们之间有共同喜好的说法了。”
这下子换作兰庭好奇了,便是因为尹寄余端着三缄其口的造作,他也不恼,很善解人意:“减薪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我也从没把这话当过真。”
“罢,仁兄随同家父前来汾州,任劳任怨废心废力,应当加薪。”
尹寄余喜笑颜开:“晓低喜好的是美男子呀,而且多多益善!”
眼看着兰庭的一脸热忱瞬间转为冰冷,尹寄余只觉今日不要太愉快,大笑得连茶水都喝不下去,却还没忘冲着兰庭的背影喊着:“迳勿,可别忘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兰庭头也不回:“仁兄也别忘了,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
答谢之物一时不能定夺,但答应在先的事兰庭却没忘记,并不到傍晚,他便再回了一趟内宅,把王平安和王三的话一五一十的复述,春归听后有半刻不语,她分明是深思的模样,兰庭所以也不多话,把一盏茶慢慢的品呷,一会去看屋子里的花几上,放着一个仿旧大腹的青铜罍,里头参差插着形态各异的一篷植叶,并没有鲜花点缀,古朴的器物衬着蓬勃的碧草,却别有一番生机意味。
一会儿又去看雕花窗外,傍着廊庑而立的一株椿树,纵是那柯叶纤细,也
能遮起数尺荫凉。
府衙是公邸,从不属于一人一姓的家园,就好像兰庭和春归虽说现在在此暂居,不久后必将离开,他们不会知道过去有什么人住过这里,也不会知道将来还会有什么人居住,所以他们本无必要把这短暂居留的院舍用心布置,但兰庭却依然发现了,相比起他刚住进来的时候,院舍的陈置还是有了细微的更改,不失情趣的布置,只像是不经意散示在边角,当静下心来的时候,目光会注留的地方。
这让兰庭忽而有些期待不久之后
第一卷 第74章 再访王家
此日入夜,白氏的魂灵又再出现,春归便用天气太热的借口,好声好气的推脱了和菊羞“同床共枕”,听那丫头噘着嘴抱怨,嘀咕什么“奶奶嫁了人就嫌弃起我来”,不巧被宋妈妈听见了,抡起巴掌就拍了她几下,春归越发愧疚,特意跑到外间去,把菊羞哄了足有小半时辰,待这丫头一脑袋扎在引枕上呼呼大睡,春归这才蹑手蹑脚地往里间走,合了门扇,靠在床上和等了她好一阵儿的白氏低声交谈。
把兰庭那里听来了案情一一复述,春归却叹了一声儿:“缘由始终,虽说也算是察明了九分,到底没有把那幕后真凶给揪出来,又者,王三虽然没有直接加害娘子,但也不是全然无辜,认真追究,他也算是事先知情,只是基于律法,却不能追究他的罪责,我是担心娘子心中的妄执仍旧不能完全消释。”
“妾身前些时日糊里糊涂,只知妄除难消,无法往渡北溟,却不知那妄执,竟是无关仇恨。”白氏却道,她伫在灯下,眉眼依旧,只神色却平和安祥了许多:“妾身生前愚钝糊涂,被人害死之时,也不知究竟凶手是谁,为何要把我置之死地,只是身为人母,有一些隐隐的觉察,其实就是担心着那凶手会对小女不利,所以明知就算我日日在旁盯着她,到底也不能阻止什么,可这妄执不除,怎么也不能释怀,归去应当归去的地方。”
白氏的口吻并无深浓的哀切,但就是这番平静的述说,却也引起了春归心里的恻然,她还没有身为人母的体会,但她不久前才送别了自己的母亲,所以她能够理解白氏的心情,温言安慰:“如此,三姑娘已无危险,娘子也莫再放心不下了,娘子已经摆脱了凡体,相信比我辈尘俗更为豁达通彻,当知终有一别的道理。”
“原本也是该往渡溟沧,只是……妾身还有一不情之请,小女经此事故虽说是有惊无险,未免因为年少之故,受此险恶人事的惊吓,忧集于心,怏怏而病,我就怕她从此把身边所有的人,都看成凝思、珍姨娘一样的险恶之辈,一味地小心防范,杯弓蛇影,心中如此郁悒,身体万万不能康健,更加难享安乐太平,还望顾娘子能再去一趟王家,替妾身开慰一番小女。”
这请求虽有些突然,却也并不如何艰难,春归又对白氏心怀恻隐,故而一口应允下来。
白氏本是想走,飘出了几步,却又转来:“妾身听娘子告诉了案件始终,倒也想起一事,生前确也听过太太对妾身提起过包矿这件事,还嘱托妾身向老爷进言,妾身当时便觉诧异,询问了太太怎么突然过问外头的事务,太太没瞒着妾身,说是珍姨娘的提议,先是和大爷说了,大爷没应允,就想着再让妾身尝试说服老爷,太太她是以为,要这件事真对家族有利,也是珍姨娘的一件功劳,说不定老爷就不会这样冷落她了。”
春归:……
再次感慨世上还真存在贤妻,周氏竟能为珍姨娘打算到如此地步,却又哪里料到,她一片善心,招来的却是谋财害命。
“妾身那时还在私坊时,也常听客人议论,道是哪家是以包矿发家,但也多的是依傍的人脉倒了势,亏得血本无归倾家荡产,大约也知道这营生利润虽高,风险却也极大,依老爷一贯的谨慎,是万万不会认同,是以便劝住了太太,让太太不要再提这事,妾身因此还把珍姨娘轻轻敲打了一番,告诫她内宅妇人不可窥议外务,虽说后来,我把这件事完全抛之脑后了,想必珍姨娘却铭记在心,甚至可能误以为是我从中作梗,才导致她越发受老爷冷落,把我当成了眼中钉。”
春归也觉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珍姨娘许是因为心中藏怨,才灵机一动,先以毒害白氏为引。
这时她完全相信了珍姨娘三名凶犯是受过精心训练的死士,但因为真凶仍然无法察明,也全然不知应当怎样做才能改变命运,又突然想起了渠出曾经的话,于是便在脑子里默默呼唤“渠出速速归来”。
果然是片刻之间,渠
出的魂影就出现在她的床前,照旧没有什么好脸色:“何事这样着急”
“姑娘这是从王家过来的”
“我要还在王家,哪里能眨眼就到。”渠出没好气的翻翻白眼:“我今日是和白氏一同离开的王家,她来见你,我却没这耐烦心听你
第一卷 第75章 惊恐难消
关于杀人凶手已经落网的事,已经成为整个王家所有主仆连日以来议论纷纷的要闻,正在开坛设法的莫问小道自然不会成为唯一的“聋人”,可他虽说晓得了春归已经大告功成,源于一贯的作派,还能蹭上几日吃喝,自然要多占几日便宜,所以他的超度法事还一直延续着,直到这日眼瞅着春归再来“关心”,莫问才悻悻地表示,亡灵已经得到安抚,不再搔扰人间。
王久贵自是一番千恩万谢,他这时和王平安的信息已经一致,知晓兰庭之所以能来王家察断白氏遇害案,全赖莫问道长的引荐,要若不是这二位,满门大祸哪里能够化解消除,等着他的也许就是家破人亡的结局。
自是表示,定要重谢道长。
莫问心花怒放,却忽然对上了春归带笑的眼眸,心花怒放就成了忧怨凄恻,情知酬金虽然丰厚,也只能把绝大多数上交给顾大奶奶,能落一成好处,都是大奶奶手下留情了。
正沮丧,就感觉衣袖被人一拽,抬眼就看见一个和菊羞一般高矮的女子,生着一双极其灵动的眼睛,微微翘起的鼻头,菱角一样的小嘴,好生俏皮模样,莫问顿时又觉心花怒放起来。
“道长怎么没有符水给众人分饮”尹小妹微微歪着头,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小道把心花怒放狠狠压抑着,焕发出他拿手的仙风道骨之气:“此次超脱冤灵,非驱恶除病,不需内服符水。”
“还有这说法呀……”尹小妹觉得很是惋惜:“我听说紫霞观的道长,一碗符水可都要收人一两银子,都说即使无病无痛,喝下也能够强身健体驱吉避凶,还以为道长今日会施饮符水呢,没想到赶了这么久的路,结果落空。”
“姑娘若求符水,小道立时制出,也不废多少功夫,又有大奶奶的情面,只收姑娘三钱银充个意头。”虽说美色当前,莫问心里那把算盘却还没有完全停拨,且他一贯遵奉的人生信条是,当对方还没有成为他的媳妇吃一锅饭睡一张床的一家人,纵然是要让些好处,可也不能白出力无收益。
“莫若道长干脆看在大奶奶的情面上,教一教我如何制这符水,既不劳动道长动手,日后旁人来求符水,我还能在旁助力,我也不敢贪心,今后但凡是我制的符水,只抽一钱银充个意头。”
莫问大约从未见识过这么精明的小女子,倒被怔了个瞪目结舌,仙风道骨的气质都险些一下子散溃,好容易把持住,决定不再搭理尹小妹,板着小白脸,冲春归表示不满:“大奶奶今日没有带着菊羞,这位姑娘,小道倒是从未见过。”
没想到非但春归不理会他,尹小妹竟还能“恬不知耻”地再套近乎:“道长竟然还认识阿菊姐姐这可太好了,我和阿菊姐姐相识虽说不久,却好得像金兰姐妹没有两样,不信道长问一问阿梅姐姐也能证实,这下一有大奶奶的情面,还有梅、菊两位姐姐的情面,道长无论如何,可都不能再拒绝我了。”
春归眼瞧着这两个人也算是棋逢对手,越发不想参合进两人之间的偶变投隙,就提出要去看望周氏——她其实是想看望三姑娘的,直冲王久贵提出却有些不合适,再者就算出于礼节,也当先行拜望周氏这位长者。
一听要去正院,二太太郑氏对春归越发不待见了,尤其当离了王久贵视线,她是连敷衍都懒,由得儿媳仍要跟去讨好,郑氏一边摆着腰往自己的居院走,一边还冲身边的仆妇抱怨:“三郎媳妇好歹也是富户出身的人,眼皮子竟也这样浅的以为太师府的长孙媳有多尊贵呢,我可打听过,这位顾氏,说来是世族出身,祖父可就是庶出,又生来命硬,克死了父母,就是个孤女,一度走投无路险些被霸去做妾室,总算她豁得出去,闹出卖身葬母、宁死不屈权贵两出把戏,搏得个贞孝的好名儿,又之所以能得这门好亲事,据说还是因为赵知州的病难,所以热孝时就嫁进门冲喜,她这样一个孤女,日后到了太师府,只有唯唯喏喏的份,巴结她有什么好处”
三奶奶巴结春归
自然有她自己的算盘,却不好对婆婆说,此刻正陪笑,同着春归一径往周氏的居院去:“真真没想到,顾娘子还会来寒舍看望婆母,原本有了乔小郎中的诊治,婆母身体就大大好转了,一见顾娘子亲来看望,何等荣幸,必然会彻底康复。”
真稀罕,三奶奶居然把周氏改口称为了婆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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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76章 一桩事了
春归是个独女,并没有哄妹妹的经验,且她和王三姑娘的性情也大不一样,虽说有同病相怜的类似遭遇,要若异境而处,春归肯定自己不会因为郁悒畏惧就紧闭心扉,她被三姑娘拒绝,一时之间也有些为难,但眼看着旁边的白氏满脸哀求的神色,春归决定再行尝试。
她先是示意绮紫随她走开几步,观察见三姑娘虽说仍旧无动于衷,倒并没有因为绮紫的离开就丧失最后的安全感,依然站在那儿,交握着手。
“绮紫、荔枝几位姑娘先去院子外头等等吧,容我和三姑娘单独说一说话。”
对于春归的提议,绮紫很有几分担忧,不过她倒也能看出春归确然对三姑娘是真心的关切,犹豫一番,到底还是领着婢女离开,她自己一步三回头,却当迈槛而出时,仍没见三姑娘有任何动静。
春归便暗忖:看来,三姑娘并没有那么抗拒我,也不像多么依赖绮紫。
她缓缓靠近几步,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至于让三姑娘感到压力和逼迫,又克意带着些笑容,好让自己的口吻越发温和轻快:“三姑娘可知,我为何要和外子来你家中小住”
摇头。
“三姑娘可相信莫问道长的话,他会道术,能和三太太的魂灵沟通,所以他知道三太太是被人害死的。”
还是摇头。
春归无奈,怎么这姑娘不像她的父亲那样,对于因果孽报毫不怀疑呢
白氏这时急忙开口:“今年四月,三娘生辰那日,她央着求我像她幼年时,要和我挤在一张床上睡觉,我打趣她,满了十三,再过两年就要及笄,是大姑娘了,眼看就要出阁,怎么还离不开娘,又问她心里有没有想法,将来要找个怎样的夫婿,三娘又羞又恼,转过身去半响不肯理我,还是我故意唬她,说只顾着怕羞不说实话,我也不管了,由得老爷作主她的终生大事,要若是不合心意,日后可别后悔。三娘扭捏了一阵,才往我怀里钻,说她最怕脾气急躁的,言下之意就是期望着日后夫婿,是个温润如玉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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