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刹时红瘦
还是相信事实断非如此才好,这样人生才有希望。
所以她掐灭了胡思乱想:“我相信迳勿。”
这话听起来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兰庭却偏偏能够听懂,如释重负一般,真切一笑:“关于母亲这桩旧事,因果是非有如盘根错节极其复杂,且,关系大内密丑,辉辉知道太多反而无益。”
兰庭既已这样说,春归就真不好再往深处追究了,她低了眉眼,又作解释:“自从那日,迳勿替我择了青萍等六个丫鬟,我就感觉回京之日当是近了,虽说我已嫁入赵门,太师府日后也便是我的夫家,可……到底将要面对陌生人事,难免忐忑不安。”
“确然是要赶在八月前回京。”兰庭道:“我报了今年秋闱,不过也不是近几日就准备动身,总得要助着老爷,收集几件施良行的罪证才能安心。”
虽说春归早知道了是兰庭在帮着翁爹的仕途政绩,且就连沈夫人,当她面前也不再遮掩这事,但此刻听兰庭如此云淡风清的说出,春归仍然觉得讶异:“迳勿还要因为老爷的公事在汾阳逗留且又还要赶上今年的秋闱!”
“若错过了今年,又将等三载,我不想再继续游手好闲。”
“可时间未免也太仓促了,迳勿这段时间被公务分去大半心思,都没有时间温书破题。”春归的意思是,就算再等三年,兰庭也才二十,冠岁之龄考取功名入仕,又哪里算得上晚,反而如此仓促的应考,万一要是落第……
不是她乌鸦嘴诅咒自己的丈夫,虽然说一次考中古来鲜见,多的是人屡试才能中第,不过兰庭少年成名,难免为声名所累,旁人落第乃情理之中,搁他身上,兴许就成了虚有其名,少不得受奚落嘲笑了。
“考个举人而已,还需要用悬梁刺股、闭门苦读的努力来临阵磨枪这样过去的十年寒窗,我岂不成了虚耗光阴”某才子很是器满意得,一脸不以为然的自傲。
春归:……
这晚她做了个梦,梦里某才子秋闱落第,垂头丧气的回家,于是被她昂首挺胸的一番奚落,羞得某才子掩面啼哭,也废了她不少唇舌哄转,累得那叫一个口干舌躁,终于才哄得某才子移开手掌……
那张脸突然就变
成菊羞的脸了!!!
——
又说兰庭,虽然真心里也的确没把即将到来的乡试当件要事,胸有成竹能够一举考中,不过前提是坚决不能误了乡试的时间,也就是说他必须要尽快收集施良行的罪证,为父亲大人在汾阳的官场上开创一片大好局面。
可实务一贯要比读书更难,又虽则通过弹劾荣国公,为知州老爷积累了一些威望,可那施良行到底是在汾州经营多
第一卷 第84章 访见坎坷
华秀才拿定主意,次日便赶到了汾阳城。
他不是第一次来汾州府衙,但这回却不比过去是走先递状书的法定程序,华秀才在公堂的六扇门外,整了一整衣冠,可还没等他跨过朱漆横槛,就闻一声喝止,那站在门前当值的其中一个衙役,大步过来,叉腰瞪目:“什么人,莽莽广广就敢往衙门里撞,看你并不少哪只眼睛,怎么就看不清这朱漆大门共有几扇”
秀才把自己打量了一遍,深觉气恼:小生明明文质彬彬,哪里就莽莽广广了
不过他倒也知道这些州衙的皂吏,惯是难缠的货色,和兵痞子没有两样,秀才遇见此辈,可都是有理说不清。
故而也就回以温恭自虚:“生员华萧霁,拜帖求见学友赵舍人,望官爷能以通融。”
华秀才这两句话,是点明了生员秀才的身份,他和兰庭虽然素未谋面,可都已取得进学的资格,能够相互称为“朋友”,虽说两人的出身门楣相差甚远,可基于都是儒生,用学友的名义访见,一般情况下都不会遭到拒绝。
奈何的是衙门口的皂吏可弄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规矩,照旧是叉腰瞪目:“这里是公堂,要么接递状书,要么就带击鼓鸣冤的人入内,没听说把你什么学友的拜帖接传。”
“这位官爷,华某可是生员,依礼,便是求访知州老爷,官爷也不应阻拦。”华秀才也被这皂吏蛮横的态度稍稍激怒,口气就挟带着几分生硬。
“什么生员,不就是个小秀才看你这模样,还是个穷秀才,还没中举人呢,就敢在公堂门口来摆官威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长着多大张脸,官爷我最腻烦就是你这起人,上赶着来讨好奉承,又端着清高的架子,不察觉满身的穷酸味,十里外就让人闻见倒了牙。”
华秀才受这番奚落,一张脸都铁青着直往下坠,既觉和这鄙劣势利的皂役争执有辱斯文,又觉忍气吞声更加狼狈窝囊,正不知怎么化解应对,却又有一个皂吏上前,扯着秀才的胳膊让开几步,这位倒是个温和的人,没有那样的蛮横。
“这位先生,您是要见赵知州的公子那便不是为了公务,也别怪我们这些衙役不给方便,实在诸如这样的闲事一日间总有许多,若都当成件事办,跑断腿也忙不过来,天长日久的,有谁耐烦呢先生是读书人,可更该明白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道理。”
华秀才也不是完全不通世故人情,听这话心里也明白过来,便向钱袋里,往手心倒出一枚通宝,想想又倒出一枚,递给那“和气”的皂吏:“官爷说的是,再请通融吧。”
没想到这回遭到的却是一个白眼,且还挨了“和气人”一推:“真是个穷酸货,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拿两个铜板儿就想进这六扇门,还望着求见知州公子也不抬头看看这青天亮日的,作的什么美梦。”说完还往地下啐了一口,险些没把那口痰,吐到了华秀才的鞋面上。
这下子华秀才就越发恼怒了,士可杀不可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却正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他又听见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这位郎君,可是要递状书讨公道”
——原来是,尹小妹早先刚好路过六扇门前,准备着去集市里逛逛货行摊贩,买些胭脂水粉、泥人竹哨等玩意儿,转手卖给州衙里那些寻常出不了门闷得发慌的婢女,她惯常就不耐烦闷在车厢里头,仗着自己也不算劳什子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没那些繁琐的礼矩需守,便垂足坐在轿门前,手里也拿着把鞭子,佯作还能帮着驭车。
总之,尹小妹的视野就十分开阔,于是瞧见了华秀才被人刁难,灵机一动,赶紧上前询问。
尹小妹路见不平,华秀才十分感激,便把来意又再述说一遍。
“郎君是要求见赵大爷呀,那就不用和这些皂吏纠缠,不如跟了我去北门,我替郎君通传一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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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姑娘能够替小生通传”
“当然能够,我就住在知州内衙里,只不过大爷现在恐怕不在内衙,但也没关系,我总能找到人替郎君通传就是了。”
“如此,小生感激不尽。”
“不过我虽能帮郎君这点小事,却因此耽搁了行程,往返一趟,也需要打点车夫些微好处,否则下回我出门,可就没这
第一卷 第85章 沈氏受辱
“东墟命案,受害者吴大贵,年三十有一,为柴刀砍击后颅而亡,经察,凶犯乃吴大贵之妻蒋氏,因与街坊焦满势通奸,为丈夫撞破,遂串通焦满势害杀丈夫吴大贵,案发后,焦满势畏罪潜逃,蒋氏被捕,如今在押刑狱,以待按察使上报刑部复核。”兰庭把他通过卷宗了解的案情简单总结。
“老友可觉此案实情正如卷档所录”
“据我了解,蒋氏本不认罪,反称丈夫吴大贵是被其弟吴二贵害杀,只是凶案唯一目证,也即吴母指供长子乃奸夫所杀,且焦满势又确然不知所踪,更兼焦妻等旁证,也证实焦满势乃案发当晚离家潜逃,经刑问,蒋氏最终服罪。”兰庭客观道:“虽有屈打成招的嫌疑,不过并无凭证证实蒋氏是被冤枉。”
“这么说来,赵舍人是认同胡通判对此案的审断了”华萧霁不由冷哼,连称谓也都转变,显示他的不满。
“已经审结的案件,若无家属状书申冤,一般不会重审,华兄若知此案另有隐情,为何不劝说蒋氏之子再递申冤的状告,使此案件能得名正言顺的重审呢”兰庭不答反问。
却让华萧霁心头的怨气消褪了些。
“你既然知道吴大嫂之子云康心中不服,看来是私下调察过,不过既是如此,又怎么不知云康不过是总角之龄,父亲被害,母亲受冤,真凶还是他的叔父,帮凶竟是他的祖母!更不提此案,还关系到胡通判的渎职贪贿,真要让他一个稚子击鼓鸣冤,说不定非但不能救回他的母亲,还要葬送云康一条性命!”华萧霁说到这里,愤然起身,却是向兰庭长揖一礼。
“故而,只能是华某向老友举告,请托老友禀明知州,再察重审此一冤案,还无辜以清白,惩极恶以应罪,究办贪官污吏,以正律法严明。”
兰庭也的确打算把胡端作为突破口,刚刚发现吴家命案似有蹊跷,没想到就有“苦主”找了上门,他本就没打算在华萧霁的面前摆高架子欲拒还迎,是以虽在没有提防的情况下,生受了学友的一礼,立时便还了礼,只他还没来得及说答允的话,又听学友掷地金声般的承诺——
“老友若能相助于蒋氏母子,在下宁肯随佐老友,以十年为期!”
事后一直在旁边负责斟茶递水的书僮汤回,对这位主动上门求助且还自视甚高的华秀才满心的不以为然,前脚把人送走,后脚就冲兰庭抱怨:“小人就没见过这样妄自尊大的人,以为协佐大爷还能是委屈他不成他有什么本事,要不是今日正好遇见了尹姑娘,根本就见不着大爷的面,这样的迂腐无能,能指望他成什么事!还说什么只有十年,十年之后他必须得再考科举,大爷白养了他十年,感情还是占了他的便宜,真真荒唐。”
刚说完话,脑门就挨了敲。
兰庭没好气的看着这位其实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僮子”,站住脚步教训:“你这年岁渐大,见识没见长,倒是把一双眼睛染上了势利你说华郎君没本事,怎不想想他怎么就能断定蒋氏是受了冤屈他早前说的那些凭证,虽然一件不算确凿,也指向了可疑之处,要若是此案由他担任主审,必定能够水落石出,单就这项才能,就胜过多少迂腐儒生。”
“大爷竟还颇为欣赏华郎君不成”
“华郎君虽然有失练达,但品行正直,他因家境贫寒,常受吴大贵的接济,并不曾像那些自命清高的所谓士人,认为旁人的资助实乃应当,是心甘情愿对他的奉承投献,洋洋自得的领受,从来不思知恩图报,仅此一点,就值得欣赏结交。”兰庭正色:“你记好了,今后万万不能失礼华郎君面前,若让我知道,你这势利眼不改……”
他话还未说完,汤回已经急着往地上跪了:“小人不敢,小人哪里就敢势利眼了,小人只是愚钝浅见,不如大爷高瞻远瞩,小人知道错了,今后定把华郎君,也当爷爷看待!”
兰庭:……
华君可知他莫名多了一个孙子
——
当兰庭结识华君的同时,春归却在内宅唉声叹气。
原因是沈夫人今日获了薛夫人的邀请,兴致勃勃出门赴宴去了,春归因为仍在孝中,这样的宴会自然是无法参加,但她倒不是因为不能赴宴而愁闷,长叹声声的根由,是因另一个出门的人尹小妹引起。
话说稍早的
第一卷 第86章 不得消停
要说来沈夫人虽说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妹子,性情还真论不上跋扈嚣张,寻常也不是目中无人骄狂自大的作派,只是她确然在幼年的时候,因为家世普通,乃布衣平民,没有接受过大家闺秀的教育,这论来也不算什么,因为如今的礼俗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就算出身名门望族的闺秀,倘要是遇着了迂腐的父母,说不定也是目不识丁。
对于女子而言,没有才华不会被人嘲笑,名节有损才会成为众矢之的。
可偏偏因为沈家出了个皇后,从一文不名转而荣华富贵,世人便对沈家的女子有了莫名其妙的挑剔,明面上不敢说,私底下却都嘲笑沈夫人言行粗俗,不能知书达礼,是个目不识丁的文盲。
沈夫人也尤其在意旁人的议论,又生来就有不服输的气性,故而也曾发奋读书,一度比那些想以科举入仕的学子还要刻苦,奈何终究是天份不够,耐性也不足,终究难成才女。
家世和才学,这俨然就是沈夫人的两根心头刺。
只是这些年来,随着她嫁入太师府和太孙的册立,渐渐没人再触沈夫人的两根心刺,有如来了汾阳,虽说常和荣国公夫人争锋,对方也不是用家世、才学怦击。
偏偏今日在薛家的宴集上,通判胡端的妻子费氏,就敢当面奚落嘲笑:“薛夫人办此雅集,请咱们几个一聚,原本是为品鉴瓶花、书画,又或古曲、棋弈。虽说是给沈夫人下了邀帖,可真没想到沈夫人竟也会有兴致,要知今日,可没准备着让那些伶人来这唱戏说书,怕是会让沈夫人觉得无趣了。”
可不就是说沈夫人庸俗不堪,没有她们这些世族出身的女子,才望高雅
薛夫人听着刺耳,作为主家,当然不能放纵费氏的冷嘲热讽,导致客人吵闹起来,一番转圜,那费氏也有所收敛,哪知待宴会结束,一行人告辞离开时,费氏偏又拉着同知、主薄等属官的女眷,对沈夫人进行了“围追堵截”。
话就说得更加难听了。
“也难怪沈夫人如此热衷雅集,当初可不因为在雅集文宴上,沈夫人因祸得福,才有如今的造化。自从夫人婚配赵太师的长子,豫国公才真正扬眉吐气,逢人便夸耀,说养了两个好女儿,一个母仪天下,一个得嫁名门,又果然是豫国公府的荣耀,满门男儿子弟都不用上进,只靠女儿就能尊贵无双。”
——听沈夫人叙述至此,春归也不由心中一震,因祸得福难道意指朱夫人被休那桩旧事
可郭妈妈也连忙阻止了沈夫人毫无必要的叙述,帮口把费氏狠狠数落了几句。
春归眼看着沈夫人稍减了几分怒火,才笑道:“夫人真是生性仁厚,让妾身钦佩心折。”
这马屁拍得没头没脑,实在牵强附会,却把沈夫人的心念成功转移,挑眉斜睇着春归:“我哪里仁厚了,又何处让你心折”
“夫人明知费娘子之流,是因心生妒嫉才这般尖酸刻薄,不当面还以厉害让狭隘之辈更加难堪,岂不是生性仁厚但夫人听闻此辈弄舌,侮及尊长家门,心中自也难免气恨,还能隐忍着,只在暗里生气,抱怨几句,那就是更加仁慈心肠了。”
这原是花言巧语,春归却满脸真挚,把肺腑之言的架势演得格外逼真,不单是沈夫人,连郭妈妈竟也把持不住“扑哧”笑了出声,屋子里的气氛才终于是一松。
“夫人看看,奴婢就说只要大奶奶一劝,多大的怒气也不值一提了。”郭妈妈重重扇几下风,以期彻底熄灭沈夫人的怒火。
“春儿说得不错,这些人,确然就是心生妒嫉,我还能和她们比较谁更尖酸刻薄”那才成了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蠢妇!
见沈夫人是真转怒为喜了,春归正要转移话题,没想到沈夫人却拍炕而坐,眉梢一挑计上心头:“今日薛夫人设宴相请,论来我也当还个东道才是礼节,一样儿的雅集文会,春儿你帮着我筹办起来
,你再帮我想想法子,定得让费氏等等属官女眷都来赴会,我偏要让她们看看,究竟是谁不识风雅。”
春归怔住:我都做了什么
郭妈妈似也不赞成沈夫人和费氏等人置气,提醒道:“夫人难道忘了,大奶奶可还在孝中,不能饮酒作乐。”
“不让春儿饮酒作乐,只是让她替我把这雅集筹办起来,当日就算陪同,她是我儿媳,在一旁斟酒布菜不算违礼吧,儿媳侍候婆母,体现的也是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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