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再逢少年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生为红蓝
谢桢的亲卫都是叶云景的人,季恒所做的一切都有人事无巨细的报备给叶云景,远在龙门的叶少爷一边嘬着牙花子一边看密报,心里算是五味杂陈。
他乐得看见季恒对谢桢这么上心,也希望看见季恒这个牙还没长齐的狼崽子能对得起谢桢给他铺得这条路,他已经给白龙口的总将去了密令,季恒去白龙口不光要学武艺兵法,他还要那些历经无数战事的老江湖们教会季恒怎么成为一个真正的驻地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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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暗中掌控季恒的一切,倘若季恒一得了权势成了第二个谭征,他宁可亲手结果掉季恒的性命,也不会让谢桢再心灰意冷一次。
谢桢送季恒启程,往他随身的行李里添了不少瓶瓶罐罐,他的医术属于中上,不如专修离经的同门湛独到,但也足以应对寻常的伤病,他同叶云景的经历特殊,谢桢对江湖上那些稀奇古怪的毒药颇有一手,尤其是苗疆的蛊毒。头
季恒一人一马,虽有恋恋不舍的情绪,但还是知晓谢桢的苦心,他临行前抱着谢桢腻乎了一会,浅尝辄止的亲吻透着些许胆怯和试探,谢桢踮脚抬手按住他的后脑壳使劲往下按了按,这才让他放心大胆的吻下来。
第15章
夏去冬至,季恒从白龙口传回的书信从没有断过,来往两地的信使因此特地增加了一人。
战时的光阴过得飞快,季恒屡立军功连升三阶,武学内功都有了长进,他又长了个个子,半大的孩子终于出落成有模有样的年轻将军,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行伍人的英气和坚毅。
白龙口的军务繁重,战事集中,季恒一去就没有告假的空歇,还是谢桢趁着年关要回扬州找叶云景的时候特意绕路走白龙口去瞧了他一眼。
那是个日头很好的晴天,演武场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大群人,季恒未着甲,只穿了一身暗红的单衣红袍,黑色的靴裤修身妥帖,勾勒出他小腿往上毫无瑕疵的线条,
年纪轻轻的小将白净英俊,明明是公子哥一样的漂亮面相,但却带着血火淬炼出的沉稳与威压,季恒将手中一杆银枪用得虎虎生威,夹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直击对手面门。
他是真的在战场上历练出来了,一招一式再无半分拖泥带水的花架子,每一枪放自如,从容不迫。
季恒的腰力和腿功都有长进,他下盘变得异常稳重,即便是单手送枪凌空突刺,也能在眨眼之间仅凭腰力去稳住重心。
谢桢透过人群的缝隙看着他一连挑落了四五个对手,俊朗英武的天策小将军单手执枪站在切磋用的战旗旁,意气风发,眸光明亮。
周围人叫好喝的声响震得谢桢耳朵发疼,他似宠溺又似欣慰的悄然笑开,莫名其妙的尝到了吾家有女初长成是个什么滋味。
季恒仿佛就是有一种违背常识的感应能力,他的视线穿过了吵闹叫嚷的同袍们,只一瞬间就定格在了那个身着墨袍的男人身上。
银枪被他随手插进了地里,十几米的距离,季恒几乎是飞过去的,他毫不留情的推搡开遮挡他视线的同袍兄弟,周围喧喧闹闹的叫喊起哄都同他没有关联。
他猛地弯腰抱住了谢桢的膝弯将他腾空举起,刚刚还有点狼性的眸子又变回了幼犬才会有的那种水汪汪的模样。
“先生!先生!你怎么来了?!先生!!”
“我的信有没有到!寄的东西呢?到没有?先生,先生你有没有想我?”
谢桢在他房里留了一日,耳边听到的全是这些热切又单纯的问句,他不得不吻住季恒那张过于聒噪的嘴,长了个子却没长厚面皮的年轻人红着耳尖将他按进榻里不得要领的好生磨蹭了一番。
季恒除去寄信之外还会将每月的饷银都寄回来,谢桢只能哭笑不得的替他受着,眼下已经攒了小半盒碎银子了。
季恒搂着谢桢揉搓亲昵却不好意思脱衣服,他这小半年里身上落了点伤,他总觉得有两道疤才有男子气概,他猜测谢桢应该会喜欢,受伤的那天晚上还兴奋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只可惜伤口愈合后留下的疤痕非但没有变成那种突兀扭曲又成熟沧桑的模样,反而是直接变成了嫩红的新肉,眼看着就要毫无印记的消退下去。
季恒不知道谢桢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更不知道他用的伤药都是谢桢暗地里托人带给他的,都是凝血祛疤千金难买的回春灵药。
季恒只能委屈扒拉的隔着衣服搂着谢桢拱蹭两下全当纾解相思苦楚,谢桢环着他的颈子眉眼温润,起先还好脾气的由着他胡来,等发现他并没有办那档子事的意思,便眯着眼睛狠狠掐了他的腿根。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疼痛,季恒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的闪着光怪陆离的景象,他颤颤巍巍惨叫出声,两个眼睛赤红落泪,他夹着腿根瘫在床上缓了一刻还两腿哆嗦,整整一天没办法正常走路。
第二日谢桢启程的时候他走着怪异的外八字去送,满城人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的姿势,简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关于季恒中看不中用,人前那么能打人后居然还是个下位的传言在半月后传进了叶云景的耳朵里。
这会谢桢正赖在他着蹭年宴,山珍海味一桌子菜肴,谢桢以一种能气死人的态度挑挑拣拣,最终选择了瑶柱汤里薄薄的一层鸡蛋花。
叶云景见怪不怪的由着他这么挑三拣四,眉眼如画的藏剑少爷优哉游哉的晃着杯里的西域佳酿,颇为八卦的开口问他难不成真的重振雄风了。
谢桢夹了一块子白切鸡蘸上本该用来蘸河蟹的姜蓉,他咬着鸡肉微微一笑,空闲的左手在空气中随意比划了一个掐人的姿势。
叶云景骤然销声匿息,一时间连斜倚矮榻的姿势都端正了过来,立马夹着腿根低眉顺目的乖巧坐好。
“那个,那个说正事,说正事。浩气那边有信,说是薛掣要回来了,约莫着就这两个月的功夫。”叶云景边说边给谢桢添了杯酒,这是他特意托人去找的西域的果酒,味道醇香甜润,没有中原酒那么泼辣,应该是谢桢会喜欢的那种。
玉杯盛佳酿,无论是气味还是色泽都无可挑剔,谢桢眯着眸子嗅了嗅并不买账,他随手舀了一勺肉羹示意叶云景继续往下说。
“不过也没什么,当年能打得他多惨,现在只会打得他更惨,他有长进也没用,不过白龙开春以后就要开始更热闹了,你要担心你家小孩,不如给他调别处去待一会。”
叶云景的说法不无道理,薛掣当年以麾下所有的锐死守卧龙坡,却被他与谢桢两个黄口小儿杀得丢盔卸甲,那场惨败让薛掣无颜留在浩气盟,最终选择悄无声息的交出兵权远走他乡,如今他既然要回来,最先做的肯定是一雪前耻。
“三阶,季恒半年升三阶,加上上次升得四阶,比你当年都差不了多少,我怕什么?该怕的是那个要攻城的傻子。”谢桢眼里带了点笑,他终于找到了一味还算能入口的蒸鱼茸,有点像季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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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激流坞给他送过的那道豆豉鱼茸。
谢桢谈及季恒的语气跟其他时候完全不一样,掺着温情和宠溺不说,还一点炫耀瑟的骄傲,叶云景连连摆手全当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都这么恨嫁了?怎么办?等打完姓薛的这一仗,我帮你俩办喜事啊?放心,哥给你保证八抬大轿,红布红绸给你铺满半个扬州!!!”
谢桢饮尽盏中果酒,又倒了满盏茶水漱口,等口中酒味尽数散去他才悻悻的松开了叶云景的脸蛋,他是潇潇洒洒的去了隔壁一夜好眠,徒留叶云景拿了一盆熟鸡蛋滚脸一夜也没消去脸上的乌青。
谢桢赶在风波将起之前去了一趟南边,他带着香火纸钱,外加一锅煮好的面条,他去的地方是荒野,没有一片砖瓦一处人烟。
叶云景没有和他同行,这么多年以来,他们总是分开来祭拜,省得两个人都触景生情,没法安慰彼此,因为这是他们师父的安眠之地。
谢桢的师父姓楚名婉婉,是个极其肆意妄为不修边幅的窈窕女子,紫衫长裙墨笔游龙,游历江湖有行侠美名,也有诸多非议。
谢桢幼时娘胎里不足,被亲人弃养,游方郎中见他可怜便将他送进的万花谷,那老郎中姓谢,楚婉婉要他知恩,便让他随了郎中的姓氏,桢是破土立墙时用以支撑的坚硬主木,她给谢桢起这个名字,是想让他坚韧成长。
谢桢如她所愿,自小顽强刻苦,楚婉婉自己也年岁不大,在许多师长眼中都不够是个半大孩子。
他们俩脾气相投,楚婉婉聪颖善授,谢桢勤学苦练,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整个谷中最出类拔萃的一对师徒。
谢桢受教于楚婉婉,不学刻板古礼,不学伦理纲常,他学得是行侠仗义一视同仁,以纯善亲厚还他人恩惠,以雷厉手段报昔日仇怨。
他年岁稍长一点时便有亲人要回来认他,他毕竟是个男孩,身体转好没有大碍,又习武习医成长得颇为出息,有人劝他就算不同亲人回去也至少得认祖归宗,回报父母赋予性命的恩德。只有楚婉婉将他护去身后,清丽明艳的女子玉臂一横墨点肆意,生生以内劲直击那要将他带走的男人面门,他藏在楚婉婉身后看着男人眉目狰狞的捂着脸上的血痕,手里紧紧攥着浅紫的裙摆。
楚婉婉一生都是这样的人,不随世俗只求本心,谢桢同她游历江湖的时候,见过太多在旁人看上去惊骇世俗的场景。
她曾有一次见路边光着脚乞讨的乞儿可怜便将脚上的靴袜当街脱下一并赠予,出身名门正派的女子赤裸双足踩过尘土,皓白的双脚即使蒙尘也白得耀眼,谢桢至今都记得周围人的目光,有震惊的,有愕然的,有愤怒的,甚至还有鄙夷和淫邪的。
楚婉婉却满不在乎的牵起了那个乞儿的手,带着他们两个年岁差不多的小娃娃一起去吃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
谢桢在师父身上学到了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他曾跟着楚婉婉去荒漠里找马贼痛饮烈酒,那马贼头子遭人陷害被官府追捕,尽管投身贼窝却一直做着劫富济贫的行当。
他也曾被楚婉婉带去山中古寺礼佛敬香,古板严肃的大和尚会给他们两个古灵怪的小友做满满一桌子美味的斋菜。
许多人自诩游走江湖行侠仗义,但每每在出手之前总要权衡再三,谢桢见过许多名门弟子在仗义出手之前总要思虑对方的来路和事后的影响,唯有楚婉婉一人是真的前一秒看见事端,后一秒就敢冲过去帮忙,仅凭一腔侠义热血,全无顾忌。
楚婉婉为常人之不敢为,而且还不愿同一些名声较好的江湖人结交,久而久之也就因这样特立独行的性格找来了祸患,世间对一个女子的诋毁是最容易的,只需说她放浪形骸不知自重便足以胜过一切言语。
楚婉婉与叶云景的师父叶瑜是挚交,这也带得谢桢自幼和叶云景相识,叶瑜并非藏剑内院弟子,论武艺他在平辈中并不出众,之所以有名气是因为祖上家底殷实,再加上他所的叶云景是个难得的聪慧奇才。
世人对男女之间的揣测总是最肮脏龌龊的,叶瑜家财殷厚,人也仪表堂堂,算得上是君子如风,翩翩儿郎,在江湖上也算是个炽手可热的俊俏公子,故而楚婉婉与他明明是君子之交,却总有风言风语。
后来楚婉婉真的遇见了自己的真命天子,那人是个疯道士,江湖恶名如雷贯耳,据说是修炼了什么旁门左道的邪功,传闻中他曾屠尽四五个村庄,连襁褓中的婴孩都不放过。
那年叶瑜要去南边给商队辟一条新的水路出来,他们师徒跟着家大业大的叶老板蹭吃蹭喝,顺带着蹭船南下游玩,只是到了镇上没几日,叶云景就丢了。
镇上的居民说这段时间以来,周围村落陆陆续续的丢过好几个孩子,楚婉婉和叶瑜急三火四的去找,这一找便牵扯出了一件惊天的事情。
楚婉婉查到这是在南疆销声匿迹许久的天一残余重新出来作乱,叶云景武艺再高也毕竟是个半大孩子,面对蛊物毒药毫无办法,蛊师见他筋骨奇佳,便倾力将他捉回山中浸入药汤试图把他炼成尸人。
他们追查到山中密林深处的时候,蛊师已经跑了,只有几个来不及逃走的教众被人斩去了首级。
同叶云景一并被抓来炼药的孩子都被一剑封喉,道人长剑凝光,染满血污的道袍破败残损,他正对着叶云景的胸口要将剑刺下去,叶瑜拔剑上去奋力同他缠斗,不过二三十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楚婉婉想趁机抱走昏迷不醒的叶云景也无济于事,疯道士的武艺奇佳,即使面对他们两人也不落下风,谢桢攥着手里的石头瞄道人的周身大穴拼命偷袭,最终才给楚婉婉营造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机会。
恶战以道人被楚婉婉拽下了裤子而告终,疯道士眉眼呆滞的僵住了动作,白玉似的两条大腿倒也算得上是赏心悦目,裆下的凉风让他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叶瑜因为情急心切而扭曲的眉目瞬间变得更扭曲了,楚婉婉单手扛起叶云景踹向他的屁股催促他赶紧跑路,谢桢上气不接下去的跟在两个大人身后,背后不远处就是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提剑追上来的疯道士。
疯道士不是真疯,至少他换身干净衣服重新拾一下还是挺人模人样的,谢桢观察了五六日才笃定这个人只是性格孤僻得太古怪了,所以才会被当成疯子。
不过他性格倒是意外的单纯,他一直要杀高烧不退的叶云景,但只要楚婉婉拿着剪刀比划着要剪他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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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他就立马红着耳尖抿嘴噤声。
叶瑜慢慢套出了他的话,疯道士说清他杀人屠村是因为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天一教炼蛊投毒,如果不杀就是后患无穷,叶云景也是同样。
楚婉婉天生就是个不信邪的,她与疯道士赌了一个月,一个月之内她若不能将叶云景治回来,她就自己送叶云景上路。
谢桢那时怕急了,他整日守在叶云景的床边小声同他讲话,告诉他要快些醒过来,每天晚上他都抓着叶云景的手在床边的地铺上坐着入眠。
最后一日的期限到来,他倔强的挡在叶云景床前面对疯道士的利剑,他拼命拦住眼前的三个大人,硬是给叶云景多耗出来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终于舍得睁眼的叶云景神智模糊的悠悠转醒,谢桢转身扑回床边搂着他嚎啕大哭,哭够了又开始恨他醒得晚,于是那天晚上叶云景简直是被谢桢掐得死去活来。
疯道士自那日后浑浑噩噩了许久,他若是能够早点遇到楚婉婉也就不用平白无故的杀死那么多人,楚婉婉和叶瑜能懂他的苦楚,所以一直想方设法的宽慰他。
可其他的江湖人没有亲眼所见这些事情,故而根本不会理解,一时间楚婉婉与叶瑜都成了和妖道同流而污的贼人。
江湖上对他们骂名最盛的那一年里,叶瑜照顾着叶云景休养生息,楚婉婉整日缠着疯道士一会吓唬他说衣服上有虫子,一会逗他饭菜里放了泻药,谢桢则忙活着天天在地里掘蚯蚓往疯道士的房里放。
那是楚婉婉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了,疯道士是个不谙世事的剑痴,会看着她挽起裤腿下河摸鱼的姿态脸红,但不会数落她不知检点,楚婉婉从来都打不过疯道士,谢桢后来都见怪不怪了,他师父切磋一输就会去扒人家裤子。
再后来,天一余孽再起风波,殃及的村镇百姓太多,叶瑜让叶云景和谢桢先去搬救兵,他们两个小孩找到了最近的浩气驻军想让他们施以援手,而那个驻军首领正是薛掣。
薛掣那时的枕边人曾与叶瑜有过节,佳人有心叶瑜无意,那女人给叶瑜的酒中下药想走一步险棋,结果被千里迢迢来吃河蟹的楚婉婉拆了台。
薛掣为人还算说得过去,只是脑子太慢,一方面偏信江湖传言一方面又有温香软玉的枕边风,故而迟迟没有施以援手。
谢桢始终记得那个画面,他和叶云景跪在大营门口声嘶力竭的请薛掣出兵,而薛掣营里的女声却在阴阳怪气的说着楚婉婉同叶瑜跟妖人同流合污,如今是遭了报应。
他们最终连一兵一卒都没有求来,村落里满是血水和焦土,叶瑜明黄的发带被泥土盖去一截,他和叶云景拼命的刨着,手指渗血指甲断裂的时候看见的是被毒尸拉扯到分崩裂析的尸首。
谁都没有全尸,似乎是因为被叶瑜拼死护住了,楚婉婉的大半身躯还在,远处恶臭腐烂的毒尸身上仍有火焰在燃烧,谢桢在毒尸身上找到了疯道士的半个尸首,清俊干净的纯阳道人满脸血污,他是用长剑将自己和毒尸钉到一起才得以点火的。
谢桢那年十四,叶云景十九,他们冒着昆仑的漫天风雪投奔恶人谷,叶云景名声鹊起的第一仗就是屠了薛掣的大营。
谢桢亲手杀了那个明婉艳丽的美娇娘,他剜掉她的双眼拔掉她的舌头,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开膛破肚大卸八块。
是叶云景及时将满手血污的他抱在怀里,他才没有伸手去掏那个女人的肠子,他赤红着眼睛愤怒的尖叫挣扎,叶云景握着他的手将匕首送进女人的心窝,帮他终结了这场过于血腥的报仇。
从那之后,叶云景就再也没有让他沾过血。
谢桢再回卧龙坡的时候是开春,薛掣回归浩气盟,整装待发剑指白龙,他从南边回来就一直浑浑噩噩的提不起神。
马匹托着他晃晃悠悠的往戒备森严的城池走,不远处的城门开合出一道缝隙,从中飞驰而出的年轻人有着世间最耀眼明亮的笑容。
谢桢恍惚着拉近了缰绳,他露出一个久违的笑意看着季恒冲着他飞奔而来,他倏地明白了这次祭拜时纸钱为什么烧得那么旺,想来是他天上的师父对这次这个貌美肤白的徒婿非常满意。
第16章
叶云景比谢桢晚六日到白龙口,他到时谢桢已将所有事项筹备妥当,粮草充沛,兵械良,城池四周的箭塔修整利落,每台神机车的每个机括都保养上油,火石箭矢一应俱全。
谢桢的身份在他抵到卧龙坡那一刻才堪堪坐实,所有人再怎么瞠目结舌不可置信,也都不得不接受谢桢就是那个在他背后出谋划策那么多年的幕僚。
过往的流言谣传太多,叶云景百般呵护娇宠这个幕僚的故事太过根深蒂固,一时间不少人都明里暗里的期待着叶云景同季恒打上一架。
然而事与愿违,他们相处的异常和谐,叶云景一到,谢桢将手上的事务统统交予他手,立马转身投奔了军医的行当,季恒则照旧操练巡守,时不时就拎着食盒往城中的小药庐跑。
有人曾亲眼看见叶云景同季恒撞上,大家正期待着新人换旧人的冲突场景,结果只见叶云景神神秘秘的从袖口里摸出个圆溜溜的盒子,颇为慷慨的赠予了耳尖冒红的季恒。
只有那日曾在昆仑凛风堡见识过谢桢处置谭征的少数人才清楚这一切的原委,不过为了明哲保身,那日在场的所有人,谁都不会多嘴半句。
谭征这个名字在恶人谷里几乎彻底被遗忘了,他本就是上一代指挥留下的旧人,叶云景当年对他高抬贵手的行径被人称赞了许久,而今即使对他赶尽杀绝也无人会有非议,更何况他还是自己离谷的。
谢桢早早的就把齐湛打包还给了谭征,他在年关启程去找季恒之前,特意差人给谭征送了封信,约莫着谭征快到的时候,他便将齐湛扫地出门。
他怕脾气死倔的小道士在他这赖着不走,于是暗中让人往齐湛的饭菜里下了药,待齐湛被两倍的蒙汗药迷得人事不省,他亲自挽起袖子把齐湛连人带剑拿草席一卷,利利索索的扔出了城门。
至于齐湛认不认谭征,肯不肯跟他走,这些问题就不是谢桢要考虑的了,他神清气爽的将所有前尘往事发泄干净,尽管有些许过激的错处,他也并不打算跟谭征这种懦夫认错。
战事将近,谢桢的心情却是空前的轻松,他又同季恒凑到了一起,自然是每时每刻都过得蜜里调油。
季恒和他住一间房,夜里他们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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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而眠,季恒总要搂着他的腰才能安睡,尽管季恒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都是腿间肿胀面红耳赤,但却始终没有丝毫逾距。
谢桢看着好笑还特意逗了他一会,结果季恒颤颤巍巍的伸手给他系上衣带,因为情欲而沙哑的声线听上去跟哭腔差不了多少。
季恒臊得满脸红晕,下身涨得根本不敢多看谢桢一眼,他耷拉着脑袋给谢桢的衣带系个死结,支支吾吾的告诉他自己现在不敢,害怕一旦松懈下来就没有备战的状态了。
“等打完仗再……先生,等打完这一仗我们就……我们就……先生,先生等这一仗打完,我……你……好不好?”
季恒的脸皮怕是比纸都要薄,他连形容情事的只言片语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言辞闪烁的跟谢桢商量着等打完仗再胡来。
季恒单膝及地跪在床边,他趴在谢桢的膝头,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他怕自己的拒绝会拂了谢桢的面子,更怕谢桢对他产生误解或是隔阂。
季恒是真的长大了,他不再自视过高,不再轻敌大意,他开始像一个真正的将领一样思考,开始担心自己的情绪和状态会牵连同袍性命。
谢桢眼尾的笑意慢慢漾开,他俯身捧起季恒的面颊给予他一个一触即分的亲吻,又颔首凑去季恒鬓角语气慵懒的同他约法三章,“那说好了,这一仗打完,我允你告假三天,这三天里我可不想下床”
他这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勾起了季恒无数情色旖旎的幻想,俊朗英挺的年轻将军几乎是捂着鼻子从他眼前落荒而逃。
而后的一整日里,季恒足足跑去冲了三次凉水澡才把那股邪火勉强压了下去。
临战前谢桢与叶云景细谈了一次,这一战事关薛掣与旧日恩怨,叶云景心里就算再不把薛掣当个对手,也会小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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