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入旧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溯松
李小非在后头默默看着两人,心里叹了口气,认命的自己爬。
三人行至半山腰,觉得有些乏了,恰巧此处有一平台供人歇脚,便停下。
八月初的风,阳光淡弱,匿在云后头,风凉丝丝的。
伯九道:“要入秋了。”
李小非道:“可不,快要中秋了。”
伯九问罗悬:“你中秋如何过呢?”
罗悬看他:“我倒想问你。”
伯九想了想:“席香都嫁人了。就我一个人,没旁的去处。”
罗悬道:“我那日去我二哥府中,你与我同去。”
“怎么好意思?”
罗悬摇头:“无妨的,我二哥不像我三姐,你去就是了。”中秋之夜,他怎么能放任小厨子孤苦伶仃的。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中秋乃团圆之夜,小厨子同他一起过,便算是他的家人了。
伯九只好点头:“那我做些月饼,算作见面礼。”
罗悬淡笑:“这便随你了。”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爬起山来。
阳光的淡弱是下起细雨的征兆。三人快爬到山顶时,忽地又飘起了小雨。三人加快步伐,爬到山顶,进了山上的寺庙避雨。
这庙香火还算旺盛,只是近日天气不大好,也没逢上什么观音生辰的大日子,所以人并不多。
李小非道:“这寺庙求姻缘,算官运都颇有名气。”
这两样同伯九都没什么干系,所以他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李小非道:“大人不如去算算官运?”
罗悬道:“前途无定数,何必拘泥。”
伯九赞同地点点头,道:“我在京城待了这许多年,还从没来过寺庙,不如四处看看。”
罗悬道:“好。”
雨渐渐有些大了,打在屋檐上如金戈铁马,滑落下来,敲打在石阶上,又叮咚乱响。
罗悬与伯九不说话,李小非也就不说话了。
天幕与地面交织成密密麻麻的水帘,肆意铺成。墙头屋檐的铜铃铛随风鸣响。
伯九静静站在水幕前,有些恍惚了。伸出手去接那雨,水在他手掌中迅速聚拢成一滩,然后沿指缝滑落。
他接了许久的水,直到罗悬也伸出手。
在雨里,在茫茫的水幕里,罗悬的手,握住了他的。
伯九转头,带了一些惊异。
罗悬柔声说:“玩够了吗?玩够了就回来吧。手都凉了。”
伯九不语,把手回来。
罗悬看着伯九。伯九有心事,一
江春入旧年 分卷阅读23
直都有,从他回到京城起,他就觉得伯九同那个唱小曲的样子不大一样了。他不同罗悬说,或许也不同任何人说。可现在在这萧索空的景致里,他放任自己软弱了。
罗悬想靠近他,尽管他或许是最靠近他的,但这还不够。他想靠近到,他有立场告诉伯九,什么事情都可以依赖他。
伯九意识到自己的失神,一时不知如何化解尴尬,只好道:“看了半天的雨,嗯……我……乏了。要不……去前头求个平安。”
李小非供奉了香火钱,三人跪在蒲团上。
伯九拜了三下,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希望能早日知晓允王案真相。
想了想,好像不够,又加上,罗悬一生官运通达,平平安安,大富大贵。
对佛像念叨完了,伯九满意的笑笑,站起身,将香插进香炉。
既然已经供奉了香火,三人索性也去求了个姻缘。怎奈伯九的确并无此念,想了想,就在布条上写下席香与徐亦然的名字,绑上了桃树的枝头。
雨停了。寺庙里的人越来越少。一老僧拈着手中长长的佛珠,含笑看着他们。
罗悬福了福身,道:“可是主持?”
老僧点头:“施主在求姻缘?”
“是。”
“可那布条上,空无一物啊。”
罗悬道:“此事我不强求,全交由命盘。”
老僧含笑看他:“的确强求不来,世人来往如梭,却难得有施主这般心境。贫道看施主颇有眼缘,可否一道喝喝茶?”
罗悬转头去看伯九,伯九挂完了布条,也转头和他对上。罗悬招手,伯九跑过来:“怎么?”
“这是庙里主持,请我们一道去喝茶。”
伯九忙道好。
盘腿坐在草席上,四人对坐。
罗悬道:“主持这儿风景很好。”
说的是眺望出去的景色。寺庙原本就在山上,俯瞰下去,能看到半个京城的繁华。
主持道:“这景,贫道看了快一个甲子了。”
伯九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老僧。
主持微笑:“贫道十五岁时便遁入空门,已逾古稀。”
他转了转手中佛珠,问:“四大皆空之人,本不该过问此事。但……不知司马家如今境遇如何?”
罗悬道:“没落了。主持为何问及司马氏?”
“贫道俗姓司马罢了。”
伯九再次细细端详面前的老僧。这山中寺庙的主持,竟也是司马氏族人。想到那张丝帕,他心里又一阵烦闷。
炉子微微颤动起来。水沸了。
伯九端起茶杯喝茶。对于茶,他实在分别不出什么,不过有些涩些,有些泛苦,有些回味余甘罢了。
罗悬与主持一番畅谈,似乎兴致不错。伯九默默听着,觉得这大抵是罗悬真正的样子。书生不都有泼墨挥毫的意气风发么。而自己,不过是摆弄油盐酱醋的一介凡夫俗子,何以成为这高不可攀之人的朋友?君子远庖厨。罗悬,乃是真君子啊。
这茶喝到后头,苦得发慌。伯九就不喝了,走到屋外,倚着阑干,一心一意发起呆来。
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很小,水珠扑在他的脸上、额发上,他也不去擦拭。
什么时候要再去找找那同允王妃长得十分相像的女子,许是一个突破口。其实伯九有想过翻阅刑部的卷宗。但他,几乎是本能的,不想让罗悬知晓什么,或是牵扯进去,只能作罢。
“你今日为何总是心不在焉的?”罗悬背对阑干,手撑在上头,看着伯九。
“大概因为这雨下得十分恼人。”
“你不愿坐着喝茶谈心,下次我们便不来了。”
“你同主持谈得来,是缘分,怎么能因为我就不来了?我在这看景,也并不无聊。谈天说地谈古论今,你本该就是这个样子。”
罗悬笑:“同伯九喝喝小酒才是我罗悬此生乐事。”
伯九心又莫名一慌。罗悬把脸凑近他:“若伯九再唱上两句,那便无上仙境,难以捉摸的美妙了。”
伯九瞪:“我怎不知你竟如此放浪?”
罗悬笑:“伯九不晓得的事情还很多,往后还要慢慢了解。”
☆、第二十四章
转眼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了。
城东罗府办了家宴。罗婉嫁了人,自然是随夫家过。家中亲眷也都在苏州,于是罗府竟只有罗赫夫妇俩和罗悬伯九。伯九想起了席香,这丫头至今都没来过一封信。又转念一想,不来信也好,表明徐府日子舒坦,没有什么好挂念的,也就放心了。
伯九本来不大会做月饼,倒是跟江春楼的阿苗的娘亲学的。平民百姓的月饼朴实,伯九怕罗府是富贵之家不喜欢,便提前刻印了模具,在上头刻出些别致的花纹,第一次做出来时,江春楼的众人都夸致。
只带糕点伯九也觉得不大像样,又拎了坛子酒。
赴宴时,罗赫让家丁把东西拿下去,只道:“都是一家人,带这些东西显得生分了。”
一家人?
伯九嘴角微掀。这罗悬二哥说话倒很客气。
罗赫的夫人沈氏是个温婉的女子,同罗赫看上去很般配,像是一对璧人。
罗悬同伯九耳语:“我二哥同我嫂嫂感情甚笃。”
伯九点头。的确,很是难得。
喝了会儿酒,伯九同罗悬道:“你二哥原来是做大官的,居然还让你进了牢里?”
“这事复杂,你不用多想。”
沈氏笑道:“江春楼的糕点颇合我心意,自打开张,我就再没有吃过别家的。”
伯九对这罗夫人很有好感,道:“夫人喜欢就好。”
沈氏道:“叫夫人太生分了,不如同悬儿一样,唤我一声嫂嫂。”
伯九讶然。
沈氏催促:“唤一声听听,往后我叫人去江春楼买糕点,便能便宜些了。”说完和罗赫相视一笑。
“嗯……嫂嫂。”
罗悬只顾吃菜,静静的看自己的兄嫂诳他。
为了不让伯九太过沉默,罗赫夫妇尽量挑罗悬小时候的事情讲。原来沈氏与罗赫乃是青梅竹马,从小便有了约的。沈氏对罗府也很了解。
“我公公最喜欢的便是悬儿,都是因了他娘亲的缘故。”
伯九对罗悬母亲有个模糊记忆,便是她生下罗悬,二十几就去了。
提到早逝的母亲,罗悬并不特别悲痛,只是沉默了。
“因为大家的娘亲都在,就变着法疼爱悬儿,但悬儿从小性子就闷,长大些了才同我们说说话,你看,如今话也是不多的。”沈氏道。
伯九点头,居然同情的看了看罗悬。
罗悬咳了一下,道:“一直只晓得你有个妹妹,还不知道你双亲如何?”
伯九举着的筷子慢慢放下:“我双亲从我记事起便不在了的。”不知晓时有个父亲健
江春入旧年 分卷阅读24
在,知晓时连父亲都不在了。
“……那为何还有个妹妹。”
“并非亲生。”
沈氏看话题变得沉重,道:“伯九妹妹芳龄几何?可曾许配人家?”
伯九道:“说来也巧!小妹今春才许配了人家,和罗府有点关系。”
罗赫接口:“这我晓得,上次家中来信,说是苏州的徐家娶了个京城的媳妇。”
沈氏恍然大悟的神情:“那么便恰好是四夫人的母家了?”她看看罗悬,再看看伯九,叹道:“这缘分,真是天注定的。”
菜肴将尽,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既然是中秋,少不了要赏月。只是沈氏忽然有些头痛,罗赫便扶了夫人进房中休息。
伯九道:“要不我们走吧。”
罗悬道:“我二哥府中有一个池子挺大。今日中秋,不可不赏月,不如去那池子边喝酒。”
伯九想起罗悬那日在山上的话,不知为什么有些脸红,幸好入夜了,月光虽亮,倒也看不见他面红耳赤的模样。
那池子造得别具一格,水并不很深,面积却不小,边上是木头围出的亭台。踩在那木质地面上,脚下几寸的地方便是粼粼的池水。若是躺在上头,能听到水声清越,便更有宛在水中央的意境了。池子里没种什么植物,夜幕下黑沉沉的,只映着一轮圆月,那么平静。
伯九和罗悬并排平躺在亭台上。伯九摊开手臂,手指尖点到了水面,打碎了一池的秋水,月影也微微的晃动起来。
伯九叹:“做大官就是舒服。”
罗悬笑了,道:“在下方才正陶醉于此情此景,阁下这一句,真是坏了意境。”
伯九也笑:“现在才知晓我是粗人。”
罗悬道:“但只要同伯九一道,意境便是无穷的。”
这话说得暧昧,不,简直是露骨。
伯九和罗悬对视。良久。
叹:“在下的眼睛……真就这么好看?”
伯九咽了口口水。
这情形不大对劲。
“罗悬,没有娘亲是什么感觉?”
“你大概知道的比我还清楚。”
伯九扯起嘴角:“不然。”还有父亲和一众亲人疼爱,与什么都不曾拥有过是不一样的。
“中秋之夜,你非要听?”
“……说不定你娘亲正在那头想着你呢。”
罗悬思索,道:“缺了什么。就这样罢了。”
伯九仔细揣摩了一番这话,终究不太懂。
罗悬继续道:“父亲请人教我念书习字,我从小也聪慧。考取了童生,到秀才,后来成了举人,再进京,我这一路,向来是顺风顺水的。”
伯九点头赞同:“如此顺当,有何不可。”难道要像他这般多舛,下人变成世子?
太顺当了。罗悬忍不住摸了摸伯九散开在木板上的头发,道:“伯九,你觉得我是个君子?”
“的确,”伯九再点头,“雁寻兄其人,温雅如玉,品行端正,怎么不是个君子?”
“但你不晓得,我虽然万事都听父亲的安排,心里却想着放浪形骸夜夜笙歌。”
伯九睁大了眼睛看他。
罗悬轻笑,抚弄伯九的头发,伯九被摸得难受,偏头一躲。脸又开始烧了,就连心口都在跳。
不对劲,万分不对劲。他不对劲,罗悬也不对劲。就没有什么是对劲的。
罗悬肃正了脸色,将脸靠近伯九:“我常常觉得人生无趣,爱恨痴缠富贵通达,都不过如此,直到……”
“直到一个小厨子出现。”
伯九就算脑子都被烧坏了,也晓得说的是谁。
这简直太不对劲了。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都好像藏着什么,要冲破了出来告诉他。
伯九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罗悬话锋一转:“伯九,你在姻缘树上写了谁的名字?”
“唔……这个,是我小妹和她的夫婿。”
“那在佛前呢,没许什么愿望?”
伯九想着前面的总归不能说,便道:“许你平平安安大富大贵。”
罗悬有一瞬的怔愣。
“你呢?我都说了。”
“佛曰:不可说。”
……
☆、第二十五章
伯九这一整日,都恍恍惚惚惚惚恍恍。
本来他坐在柜台边,走了神。四全拿起他在写的东西一看。
“掌柜的,雁寻是你要琢磨的新菜么?好文雅的名字。”
伯九夺过那张纸,气恼的撕了。
“你在这看着,我去后院。”
他站在砧板前切萝卜,一刀又一刀,越切越慢,又走了神了。
“掌柜的,我要是那萝卜,就求您痛快给我一刀。”
伯九回神,把刀一拍,萝卜扔给阿苗。
“你切,我去择菜。”
他坐在板凳上,对着棵白菜,一层一层地撕,又走了神。
蔡婶一把夺过遭殃的白菜,担忧道:“掌柜的,你这是不是病了?还是梦魇了呢?”
伯九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一阵疲惫。
“蔡婶你忙吧……我去别处……”
在对着三个客人说错话之后,八宝发了彪,把伯九赶回四全那儿。偏偏伯九没办法竖起眼睛说“反了你了还敢赶本掌柜走”。
他今日简直是。
算账时想起罗悬的行书,切萝卜时又望文生意想到罗悬,择菜时撕一片菜叶子就想起罗悬说过的话。全是罗悬。
在伯九这油盐酱醋锅碗瓢盆的近二十年光景,此种感受实乃开天辟地头一糟,弄得他整个人都混沌了。握着菜刀他都没有心悸过。怎么了呢?
伯九百思不得其解。
“咳咳,掌柜的……”
伯九无神的眼睛转向四全:“嗯……”
“你身子不舒服?”
伯九更怨怼了。
“我身子一切无恙。”
“那,可是有些心慌心悸,还喘不上气?连带着,老是走神?”
伯九猛点头:“是是是。”
四全了然:“掌柜的大概没休息好,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不如就回去歇息,这里有我呢。”
伯九热泪盈眶:“四全,还是你体贴,我给你涨工钱。”
四全抽了抽嘴角:“那就谢谢掌柜的了。”
伯九穿过街道,准备回宅子,却恰巧又遇见了那个女子。虽然他今日恍惚得很,但他没有认错。那女子今日身旁还有一男子,穿着很是破旧。两人走在一起,往里弄去了。
伯九顾不得什么,也跟上去。
这条巷子弯弯曲曲跟羊肠子似的,很是冷清。
所幸伯九没跟丢了人。一男一女走到一死胡同处停下。伯九听半天没声响,悄悄探头一看,那一男一女却是已经抱在一起,浑然忘我了。
呃,这抱在一起么,自然衣衫还是完整的。
两人静静抱了一会儿。只听男子道:
江春入旧年 分卷阅读25
“爱萍。”
这女子果然叫爱萍。女子道:“常雷。”
唤作常雷的男子道:“我今日拼了性命从牢房逃出来,就是来见你最后一面。”
伯九一惊。牢房里逃出来?
那女子仿佛早就猜到,却仍旧呜呜哭泣:“是我害了你。”
“你不要哭,那人死了,你就再也不用担心被发现了。”
伯九听得越发云里雾里。
男子又说:“你可曾去寺庙找过悟修主持了?”
爱萍低低耳语,听不真切说了什么。
两人越说,声音越小。
悟修主持正是那日他与罗悬上山遇到的那位。想到那位主持在凡世与司马家的关系,伯九越发肯定这爱萍同王妃有不一般的纠葛。他听得烦闷不知所云,心想不如就露面,把话问个清楚,总比现在偷偷摸摸还听不真切来得好。
这么想着,就要冲出去,却有一只手揽住他的腰,捂住嘴拽了回来。他整个人转了半圈,转身时,脸埋在了那人怀里。
他只能看到眼前熟悉的帛色布料,长长的楠木珠从衣领处挂下来。是罗悬。
两人现下藏匿在一处内凹的宅门,向右十步,再往前走十步的死胡同就有人。
罗悬把人揽在怀里,靠在宅门上。虽然两人都默默无语,但对于今日相遇的地点和时机,皆有满腔疑问,却只能暂时按下不表。伯九闻着楠木珠散发的熏香,脑仁里的晕眩像浪一样,层层拍打。罗悬虽疑惑,却也乐于享受这堂堂正正的斯人入怀。
过了许久,罗悬扬起手。
皇城军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似只是一瞬,便包围巷口。
那常雷前日被擒下,乃是受了箭伤的缘故。如今伤养得差不多了才逃出来,自然没有被轻轻松松就拿下了,功夫竟也了得,无奈寡不敌众,终究是被扣押了。
伯九现下明白了,罗悬是来抓人的。也是,这常雷从刑部出逃,他来是顺理成章的。
罗悬松开伯九,转到胡同里。
伯九跟上,同常雷打了个照面。不认识这男子。
常雷却像晴空霹雳般,震惊地看着伯九。方才被擒住他也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如今却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异。
他认得我。伯九当即想到是王府故人。可他对这张脸,确然是没有半点印象的。那为何做出这般惊异的形容?
伯九转头去看爱萍。由于同常雷一道,如今也被官兵扣住,脸上泪痕犹在。
罗悬冲着伯九叹气:“我处理了公事,再来盘问你。”
常雷自然是扣押回牢中,关键这女子如何处置。伯九看着常雷与爱萍生死鸳鸯的模样,心中恻隐,他也有一腔的话要问爱萍,便出声:“罗悬,本是你的公事我不该过问,但这女子……实在无辜。”
爱萍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
罗悬只问:“你与常雷是何关系?”
爱萍答:“是夫妻。”
罗悬没有再问,让人松开了爱萍,把常雷扣回刑部。
皇城军得了令,离开。转眼间巷子只剩了三人。
盘问是躲不过的。
罗悬:“你怎么会在这里?”
伯九道:“我前日在这里捡了张丝帕,想来送还……”
罗悬点头:“丝帕呢?”
伯九嗫嚅:“来时丢了。”
罗悬顿了半晌,道:“伯九,你说什么话,我都是信的。”
他沉沉的眼睛撞进伯九的:“所以,不要骗我。”
伯九一阵心悸。这世上他最不想欺瞒的就是罗悬。
可真相,并非是什么时候说出来都好的。甚至他自己都不晓得,他追逐的是表面的真相,还是真正的阴谋。
罗悬道:“我要回刑部处理公事,你同这女子还了丝帕,便早些回去吧。”
伯九直觉罗悬有点动气,可他又不晓得如何消他的气,只好任由他离开。
伯九转向那女子。女子也看着他。
千头万绪如今竟不知如何问起。
“那丝帕上绣了鸢尾,还绣了你的名。”
爱萍静静听着,在等他的下文。
伯九斟酌了一下,道:“你可姓司马?”
“不,我姓陆。”
伯九愣。
爱萍继续道:“我娘亲姓司马。”
伯九讶然:“司马……静萍?”
爱萍直勾勾盯着他:“你是何人?”钱陆死了没多久,为何又有一个?
伯九还沉浸在允王妃私生女一事难以自拔。王爷与王妃没有丝毫感情,这不光他晓得,就连先帝都晓得,不过是皇家做不得主的可悲婚姻。王爷寻花问柳,妾室纳了一房又一房,毕竟是男子,在外人看来是很自然的。不想允王妃大家出身,竟也暗通了款曲。伯九忆起允王妃曾经在三月身孕时说是滑了胎,要去山上寺庙祈福静养,王爷向来不多过问,由着王妃上山待了大半年才下来,彼时身边并没有几个王府的下人照应,大抵是那时有的。这件事是从前王府下人之间闲来无事谈到,发生时伯九还未出生。算一算年份,与爱萍模样上的年纪大致相仿。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