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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女无忧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今夕何如
她还想等孟炀回来,陪他一起用饭。然而这天夜里孟炀就没有再回绣绮堂。小高氏又饿又恼,气得胃疼,打发人去澹怀堂问,回来说娘娘又犯起头疼来了,王爷一时走不开。
小高氏冷冷哼了一声:“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不是真头疼。”
女使哪里敢接话,低着头立在一旁。
小高氏让人把厨房里的菜都端出来,自己一个人坐着默默地吃,这顿饭吃完了也没见孟炀回来,便让女使把吃不完的全拿去倒了。
文好不容易等到阿莲回来,已经快到用晚饭的时候了,她拉着阿莲回到房里,问她:“如何?阿关见了你有没有说什么?孟公子把她送去哪里了?”
阿莲喝了口水,接着把经过说了一遍。
她出了文府门前的小巷就见到成然,成然带她穿了两条巷子,坐上马车。
阿莲上了车,瞧见孟裴赶紧行礼问好。坐下后她见孟裴手里拿着串草叶编的小粽子把玩,心里还有些讶异,怎么孟公子也会玩这些普通人家孩子玩的小物事。不过她也就是心里想想罢了。
中途马车停了会儿,接着便直接往文府旧宅去了。到了旧宅子,孟裴让她一个人进去。
阿莲开门,进入外院,四处望了望却没见阿关的人影。这时候已是黄昏时分,空无一人的宅院里,光线昏暗,静谧得有些可怕,阿莲心中不由惶惶,也不敢往里面走,只不断叫着:“阿关,阿关?”
叫了好几声,阿关才小心翼翼地从西侧的倒座房里出来,一脸不安地打量着四周:“小娘子不是说你隔一两天才来么?”
阿莲把送她出城的事对她说了,阿关还是有点不放心:“真是小娘子叫你来的吗?”
阿莲便板着脸道:“小娘子没法经常出来,又是最信得过我,要不然也不会让我来给你送吃的了。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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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有变化,要么你就跟我走,要是不信我,就留在这里,等这宅子新主人来,瞧见你之后,不是把你当小偷送官,就是当做乞丐婆赶出去!”
她对阿关可没什么好感,这娘子一来就给小娘子惹麻烦,真给她安排更好的地方去了,还前怕后怕的不肯放心。
阿关便回屋拿了文给她的食物,跟着阿莲出来。
门外的马车已经换了一辆,阿莲按着孟裴的吩咐,让阿关上了这辆车,车帘掀起的时候,阿莲瞧见车里坐着名妇人,但车里没点灯,光线暗淡得她连妇人年纪都看不出来。
阿关一瞧见车里的陌生妇人,回头望向阿莲,流露出惶恐之色。阿莲道:“你放心跟着她,小娘子又不会害你。”
阿关这才惴惴不安地过去坐下。阿莲一放下车帘,马车便驶动起来。她这就赶紧回来了。
文追问:“他没说带阿关去什么地方吗?”
阿莲摇摇头:“没说。”
文便让阿莲去休息了。她相信孟裴自会把阿关安排去合适之处。午后见面之时,她对他说月末会去镇国公府做客,他和谢怀轩是好友,那一日他若是没有其它紧要事,应该也会去,到时候再寻机问他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文:回头仔细一想,我拿草编的小粽子就博得某人一笑,还真是挺好哄的。
孟裴:回头仔细一想,我又是送名贵香水,又是斥巨资买宅子,到头来也就换了一串假粽子,我是不是太冤了。
文:不喜欢还我。
孟裴:给了我的怎好要回去。
第90章
夜幕悠悠地降临,但东京是个不夜城,内城里街道上的店铺仍然开着,夜市里人流如织,瓦子里喧嚷热闹,丝竹悠扬,一座座屋舍楼宇里的灯光依然亮着,竟比天上的星光还要辉煌。
回程的路上,换了侍卫驾车,成然坐到车里,向孟裴低声说了几句。
孟裴问:“确定是他的人?”
“是。”成然道,“不过并未能靠近。被属下的人发现后立即离开了。”
孟裴微微蹙眉,没有说话,即使没能靠近,也猜得到几分了,孟最近盯他盯得特别紧,多半也是因为母亲中毒那事。
他低声问道:“樊太医还是没有找到吗?”
成然摇摇头:“他虽以家中父母年老,无人赡养为由辞官回乡,但实际上并没有回到家乡。”
樊太医定然知晓些什么……孟裴沉吟着,怪异的反而是父王的态度,母亲如今入口的东西都要经过人试毒,可见父王并未轻视此事。而那几名涉事的女使或侍女说是杖杀了,却没有尸首。
他也曾找父王询问过,父王只叫他不要管此事,可事关母亲,他又怎能不管。若说这府中有谁会从此中获益,于今看来反倒是母亲了,可他绝不会相信母亲会做出这种冒险服毒来争宠的举动。
他亲眼看着她奄奄一息,游走于死生之间,她是端王正妃,何须如此冒险?
四月的最后一日,这天一早用过早饭后,卢筱便带着文三姊弟,携礼去往镇国公府。
一进门就有女使引路,带着她们绕过照壁进入外院,谢卢氏正等着她们。
谢卢氏生得十分秀丽,眉眼有神,仪态端庄,文在考城曾见过这位堂姨,但当时亲戚众多,也只是认了认脸,向她行礼问好而已。因为她对于谢六娘与谢怀轩的印象都很好,便连带着对这位堂姨也颇有好感。
谢卢氏虽然比卢筱年长三岁,但如今卢筱是诰命册封的国夫人,谢卢氏一见她们来了,迎上来先向卢筱行礼。
卢筱急忙道:“堂姊快请起,自家姊妹何必讲究这些虚礼。”
谢卢氏起身笑道:“自家姊妹也不能乱了礼节。不过这一礼行完,我就只当你是我堂妹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摆起阿姊的架子来啊。”
卢筱不由也笑了:“堂姊就是嫁了人也没改当初的性子啊。”
文带着弟弟妹妹上前行礼,谢卢氏笑着应了,给了她们每人一件小礼物,给了文文珏各一块致的绣帕,给了文瑜一只巴掌大的土木粉捏的小象,又问了几句她们平日都做些什么,功课忙不忙。文他们便一一答了。
不一会儿,谢六娘从后面过来,向卢筱行礼问好。卢筱笑着应了,送了她一个缎面绣花荷包。谢六娘谢过卢筱,把荷包了起来。
又寒暄了几句后,谢卢氏道:“六娘,你带表姊表妹还有表弟去后面玩吧”
谢六娘起身向卢筱告辞:“堂姨,娘,我们去啦。”
文几个亦向谢卢氏与卢筱告辞,跟着谢六娘去后面花园。
文心里暗笑,想不到谢六娘那么活泼的性子,在长辈面前却显得十分端庄娴静,若是才初识她,光看她今日的表现,无论如何想不到她会在鞠场上与卢十五娘吵得那么激烈。与人争得气愤起来,还能丢折扇打肿别人的额头。
她小声问道:“六娘,那日考城回来后,堂姨有没有责罚你?”
谢六娘回头吐了吐舌头:“自然是罚了,我整整抄了十天的佛经呢。娘说我需要修身养性,磨磨性子。”
文珏道:“表姊,可不光是你被罚了,十五娘也给婆婆罚了,不过不是罚抄佛经,婆婆让她跪祠堂呢。”
谢六娘叹口气道:“我还宁可跪祠堂呢,最多几个时辰就结束了,抄佛经才苦,整整抄了我十天。”
文瑜一路走,一面把玩着手中的小象,听见谢六娘这么说,接口道:“换做我是宁可抄经书的,罚跪祠堂多丢脸啊,膝盖还疼。”
文笑道:“换做我不如不受罚,罚跪祠堂膝盖受苦,罚抄佛经手眼受苦,哪个都不好。”
谢六娘和文珏、文瑜都笑了起来。
她们说说笑笑到了花园,还有几个谢家的小娘子在,六娘一一介绍,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小娘子,认识了便很快熟悉起来。文姊弟来之前,她们正在投壶戏耍,文珏与文瑜便加入进去,一起玩了起来。
谢六娘见她们玩得热闹,悄悄伸手拽了拽文的袖子,文一回头,谢六娘朝她挤了挤眼睛,拉着她走到花园另一边,取出一只锦囊给她。
文讶然问道:“这是什么?”她边问边打开锦囊,朝里望了一眼,见里面是只细长的紫檀雕花木盒,不由诧异地望了谢六娘一眼。
谢六娘拿纨扇掩着嘴笑道:“这是我送表姊的谢礼,答谢你那日在考城帮我与三哥说话,还请笑纳。”
文心知这其实是孟裴送的,那时候她曾说下不好对家里人交待,他就借着谢六娘之手送她。她心中喜悦,但瞥见谢六娘脸上的调谑笑容,多少又有些羞赧,睨了她一眼,低声道:“你了什么好处替他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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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六娘只道:“这你不用管,总之我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把该转交的物事送到该的人手里了。”
文把锦囊的口束好,递给阿莲,叫她起来,接着小声问谢六娘:“他今日来不来?”
谢六娘促狭地望着她道:“你想不想他来?”
文伸手就去挠谢六娘痒痒。谢六娘急忙往后面逃,却哪里逃得过文,被她抓住了一顿胳肢,笑得气也喘不过来,连连求饶道:“快放手!我怕痒!好姊姊你饶过我,我不敢再取笑你啦,你放手,我就告诉你!”
文放开她,谢六娘拿出帕子吸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喘着气道:“我原本以为你是好人,想不到你这么坏。”
文笑着举起手:“还不说?要不要再试试。”
谢六娘朝后躲了躲,连连摇头道:“不要试了,不要试了,他会来的,不过三哥想要给他的弓换几条好弓弦,他陪三哥先去军器监弩坊署取弓,晚一些才来。”
文这才放下手,随口问道:“你三哥平日经常射箭么?”
谢六娘道:“我翁翁最喜此道,还在府里造了个箭道,闲来无事就射鹄消遣。三哥是跟他学的。”
文笑道:“我道你为何丢折扇准头那么好,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谢六娘举起纨扇,假意要丢她:“你们个个都拿这事取笑我,我今儿就丢个给你瞧瞧。”
笑闹了几句,文问她:“六娘,那箭道平日开么?可否带我去瞧瞧?”
谢六娘好奇道:“文姊姊也是个中行家?”
文久已不拿弓,听闻谢六娘提及府中有箭道,不由技痒,听她这么问便道:“以前练过一阵,不过久已不射,怕是手生了。”
“你会玩就行,我带你去。”谢六娘说着便带文往国公府东北走,边走边道,“文姊姊,你叫什么名儿?我其实和你同年呀,叫你阿姊总觉得吃亏了,以后我叫你名儿,你也叫我名儿,显得亲热些,我还不吃亏。”
文倒也不在乎辈分上下,把自己名字告诉了她。谢六娘道:“咱们名字里都有玉呢。我是双名,名叫含莹。娘叫我阿莹。”
文微笑道:“风清月莹,是个好名字呢。”
说话间到了地方,只见五间敞厅,前后都有扇门,此时都敞开着。厅里有弓架,架上悬著十数把不同的弓,另有数只牛皮箭壶。敞厅后方长长一条箭道,箭道上方搭着敞篷,箭道远端大约五十步外,悬一五色皮鹄,从内向外红黄紫绿蓝,环环相套,即是箭靶了。
文问道:“这敞篷从敞厅一直接过去,是为防雨而设?”
谢含莹道:“正是。若遇着天阴下雨,怕淋湿了箭翎,才搭了这敞篷。”
文走到弓架旁,正要选张弓来拉拉看,谢含莹在她身旁小声问道:“孟二郎到底送了你什么,可给我瞧瞧么?”
文讶然:“你没瞧过么?”
谢含莹睨她一眼:“旁人托我转交的物事,我怎会随意打开来看,万一里面要夹带点什么我不该看的,岂不是尴尬。”
文不觉脸一热,假装没听见她这句,让阿莲把锦囊取出来,取出里面的木盒,先抽开盖子瞧了一眼,确实没见里面有夹藏什么纸条布片的,只是一瓶蔷薇露,便大方给她看了。
谢含莹接过去拿在手里瞧,由衷地赞叹道:“这瓶子真好看!我也不要什么蔷薇露,要是有人能送我这么个玻璃瓶,我就心满意足了。”
作为看过各色玻璃的现代人,文倒是一点也不稀罕玻璃瓶,唯一看重的只是其中蕴藏的涵义,若非是孟裴送的,她就是转赠给含莹也是无妨。
但她多看了几眼这瓶蔷薇露后,却发现异样之处。玻璃瓶口处有两圈浅槽,而这一瓶封口处的银漆在浅槽上方,比孟裴原先给她的那一瓶要少一些,也薄一些。再细看瓶身上的刻花,也有微小的差异,但若非先发现封口的银漆不同,怕是她也不会留意到这点差异。
这不是他当初送给她的那一瓶。
第91章
文觉得疑惑的同时,亦觉得有些不快,难道他有好几瓶,还弄错了一瓶?
她忽然想起刚乔迁新居那日,她约他出来询问前一夜大火之事,经过他身边时,从他身上闻到过十分浓郁的蔷薇露香气,但这天夜里他换了身衣裳,身上就又是平日里那种清淡的冷香。
也就是说,那天他身上带了瓶蔷薇露,但却不是给她的,与她见过面之后,他又去见了谁吗……
“阿,阿。”谢含莹连叫她好几声,文才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何事?”
谢含莹讶异地瞧着她:“你发什么呆啊?”她又鬼鬼地笑着,戏谑道,“还是在想什么人啊?”
文摇头,不想给她瞧见自己脸上神色,便起身走去弓架前选弓。
谢含莹便把手里的紫檀雕花木盒盖上,放进锦囊里交给阿莲好,兴致勃勃道:“且让我瞧瞧你的射箭功夫。”
文瞧着弓架,其实这会儿她已经没什么兴致再射箭,但也不想让谢含莹瞧出她有心事,便随手拿起把弓,开了一开。
谢含莹跟过来瞧了,不觉惊讶万分:“阿,这张一石二斗的弓你也能拉开?”她虽然自己没有练过,但看着祖父与三哥射鹄,对此道也略有了解。
能拉一石弓已是可以入选军中兵的水准了,男子都并不多见,更别说女子了,她也试着拉过,只有三斗的弓她才能拉得满。而阿竟然能拉一石二斗!
文笑了笑,取了只牛皮箭壶挂在腰间,又从弓架旁的小箱子里找了一枚个大小合适的象骨扳指,将其套在右手拇指上。
接着她走到箭道中央,抽出一支羽箭,双足稳稳分立,下气舒胸,视线只盯着五十步外,皮鹄中心那一点鲜红,缓缓将弓拉满至颊边,只微一停顿,便松了右手,持弓的左手却稳如泰山一般,纹丝不动。
随着弓弦轻响,羽箭离弦,急如流星飞驰,转瞬间划过五十步之距,牢牢钉在了紫色那一环上。
文轻叹,果然是好久没练了,且她心中亦有杂念,方才射箭的那一瞬,并未倾注全神。
……他安排人监视古二,跟踪义父义兄,只是因为他手下有人。半夜叫开城门,送她出城与义父义兄见面告别,只是因为他有权。他买下那所老宅子,只是因为他手中有钱。
让她感动而欢喜的一切,回过头去看,都是用权钱就能办得到的事。
他送她蔷薇露,却连当初拿给她的是哪一瓶都会搞错!
呵,他到底送出去了多少瓶蔷薇露……
她垂下手中的弓。
一旁的谢含莹却已经击掌欢呼起来:“阿,你果然是行家!”
文深深地吸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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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在她陷得更深之前,先意识到了这一点反而不是坏事。
她调整了呼吸,接着又射了几箭,渐渐找回手感,心中也无杂念,澄心静气,到了第九箭往后,箭箭都直中红心。她练得兴发,低头一看箭壶中只余三支箭了,便一口气连珠射出三支,第一支箭才方钉上靶心,第三支箭已经离弦,只听“笃笃笃”连续三声,三支都中了红心。
一旁有人击掌,朗声笑道:“好好好,好一个神箭巾帼!”
文一听就不是谢六娘的声音,回头去看,见是一名银发皤然的老者,身着紫衫,戴着紫金冠,身板挺直,神奕奕,红润的脸上满是赞赏的笑容。
在老者的身后,跟着两名长身玉立、神采照人的少年,正是孟裴与谢怀轩。
谢含莹叫了声:“翁翁。”迎上去行礼。文也急忙放下弓,上前向镇国公谢蕴行礼。
谢含莹匆忙行完礼,又叫了声:“孟公子,三哥,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谢怀轩道:“这不是刚换了新弓弦,我想来试试弓,翁翁知道我要来试弓,就一道过来看看。”
谢蕴笑着问文:“你练了多久?”
文算了一下道:“七年。”
谢蕴点点头:“不容易,不容易啊。”
他转向谢含莹道,“阿莹,我说不容易,并非是指文小娘子的弓箭之术,是她能专心于此道,长年坚持。要知道若是持之以恒地做一件事,经年累月地坚持,就能有所获。你虽聪颖,却独缺坚持。总是学一样放一样,什么都知道一些,却博而不,到最后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
谢含莹乖乖听训,好不容易等祖父歇口气的时候,急忙道:“翁翁教训的是,我都记住啦。以后一定多向阿学学。翁翁你们不是要试新弓弦吗?再说下去,三哥都要急死了。”
“急得哪里是我?”谢怀轩摇头道:“六妹,你可别拿我给你做挡箭牌。”
谢含莹嘻嘻地笑。
谢蕴亦朗声大笑道:“那就赶紧试弓吧。”
谢蕴在问文话时,文望着谢蕴对答那是后辈该遵守之礼,接着谢家祖孙三个说笑时,文亦只望着他们微笑。谢蕴拿着换上新弦的弓,提了一只箭壶,走到箭道前试射。谢怀轩站在他右侧,文便走到谢怀轩的右侧,一同看着谢蕴张弓射箭。
她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看过他。
孟裴觉出异样,扬起眉头,带着询问之色望向站在谢怀轩身后的谢六娘。
谢含莹朝他点了点头,她可是已经把东西送到正主手里了啊。
孟裴蹙了一下眉头,走到谢蕴的左侧身后,望着文,她正微笑着和谢蕴讨论弓弦该用何种蜡来保养才是最佳,说着春季与秋季所用之蜡应是不同的。
虽然她的脸朝着他,却像完全没看到他一样。
谢蕴试射了几支,只一支中了靶心,其余几支不是紫环就是蓝环,不由笑着摇头:“老眼昏花,真是不服老不行了,英雄出少年啊。”
他本是爱射之人,方才又与文谈得投机,没将手中的弓给谢怀轩,反而将弓递给了她:“你来试试。”
文也不客气,接过来拉了一下,对谢蕴道:“弓是西夏良弓,弦是上好丝弦。但这张弓怕是有一石六斗,我即使勉强拉满,也射不准的。”她好奇地望向谢怀轩,“这是你的弓?”
谢怀轩轻轻摇头:“这张弓我也拉不满。我最多用一石四斗的弓。”
孟裴走上前,淡淡道:“是我的。”
文脸上的微笑不变,把弓递给他:“孟公子,物归原主。”
孟裴接过弓,又瞥了她一眼,总觉她话中有话,但又不明她为何突然如此冷淡。
谢蕴丝毫未察这两人间的暗流涌动,只朝后退了两步道:“二郎,你来射两箭试试。”
孟裴套上扳指,取箭将弓缓缓拉满,左臂伸得笔直,稳如磐石,右臂则宛如怀中抱月。
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凝注在他身上。本是淡然从容的他,停下瞄准的一瞬,整个人的气势就变了,转瞬间眼神冷锐,锋利如宝剑出鞘,偏又身姿端凝,岳峙渊。
孟裴略一瞄准后便撒手放箭,箭去则不顾,反朝文看了一眼。
文却移开了视线去看远处皮鹄,只见一尾箭翎颤动不已,箭头已深深钉入正中红心。
孟裴眸光一沉,回视线,绷着嘴角,又射了三箭,每一箭都正中靶心,与他的第一箭几乎钉在同一位置。
“不错不错!比起去年,二郎的箭术又有进了。”谢蕴连连点点头,又笑叹道,“哎,不服老真是不行了。”
孟裴了弓,谦逊道:“国公过奖了。国公当年驰骋战场,于乱军中奔马上,以重箭取敌军之首,那才是真功夫啊!我只是站着射一个不动的靶子,实在不值一提。”
谢含莹亦道:“翁翁才不老呢,翁翁只是眼花了。”
谢蕴哈哈大笑起来。
敞篷一角有箭僮侍立,见孟裴了弓,便快跑过去,取下靶上的箭,好供下一人继续射。谁想这几支箭钉得实在太深,箭头之间又离得极近,箭僮生怕把箭杆折断,很是了番功夫,才把四支箭都拔了出来。
谢怀轩等着箭僮远离皮鹄,也试了试他惯用的弓,十中七八,他笑着摇头道:“还是不如二郎啊。”又朝文道,“文表妹也比我强,连珠箭更是神乎其技,我只能甘拜下风。”
文微笑道:“表哥太过谦了,我若是用你这把一石四斗的弓,怕是没有这样准头的。且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的击鞠之技高超无比,我还想请你指点一二呢。”
谢怀轩不觉想起那日在考城之事,便道:“那日多亏文表妹居中调停了,说起击鞠我只是学得早而已,以表妹的聪慧,必定能后来者居上,下次若有机会,不谈指点,只算探讨交流吧。”
这时有女使找了过来,传话说谢卢氏请他们过去吃茶。
谢蕴知道今日是三儿媳招待文夫人,便笑着朝他们挥挥手道:“你们几个去吧。我再在这里消遣一阵。”
一行人出了敞厅,孟裴与谢怀轩走在最前面,文与谢含莹走在后面十数步。文忽然道:“阿莹,我鞋里好似进了砂子,你让我扶一下。”
谢含莹便停下了脚步。文扶着她肩头,勾起脚假装找鞋里砂子,见前面孟裴与谢怀轩已经走远看不见了,便放下脚,转身让阿莲把锦囊取出来还给她:“当日我只是帮着说了几句话而已,这礼物太贵重,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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