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南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老白牛
他隐隐有些失望,说道:“早闻纪公之名,可叹不得一见。”
他没兴趣再跟杨河寒暄,说道:“现匪贼遍地,流寇猖獗,本县正要编练乡勇,维护县境。闻杨朋友安靖地方得力,不知可愿屈就睢宁练总之职?”
杨河面有难色:“学生年幼力浅,安靖一庄尚可,这一县之地……”
高岐凤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侍立在他身侧的田师爷忙道:“杨相公,任了睢宁练总,就是朝廷命官了。这官位待遇上,将按主簿品级,为正九品。”
杨河眼睛一亮,不过仍有迟疑,皱眉不语。
高岐凤看来,猛的怒道:“杨朋友,现朝廷内忧外患,特别贼燹所过,屋舍多墟,磷火乞炊,人心汹汹处,百姓旦夕不保之惧。杨朋友大有为之身,岂可存此惜身之念,不为家国百姓耶?”
他怒声说着,颇有怒其不争之意。
杨河一震,长身而起,施礼道:“老父母见教得对,学生自逃难来,残村投止,道无行人,城如荒野,鬻女易子者,趾错不忍视之。局势如此,确实不能再明哲保身。学生愿接下睢宁练总之职,为安靖地方,尽绵薄之力。”
高岐凤转怒为喜:“杨朋友能幡然醒悟,此为国之幸事,睢宁地方百姓之福。”
杨大臣、陈仇敖、胡就业、曾有遇、张松涛五人站在杨河身后,杨大臣与张松涛脸上露出微笑,胡就业则睁大眼睛看着。
堂中局势他真看不明白,杨相公明明很想要,又装着不要。
那硬面皮的知县明知道杨相公会要,又装着他不要。
这读书人的事真搞不懂。
……
杨河接受了这个正九品的官职,当然,他也不可能随随便便痛快的答应,该提的条件,他也不客气的提。
比如他言剿匪总办乡勇皆是北岸人,冒离地方,恐生骚乱,现他们在新安庄待得习惯,就不如仍在新安庄一片训练。
比如训练五百乡勇,耗费极大,北岸各庄人穷地疲,粮饷供应力有不逮,这每月的粮饷,总要县城想办法解决。
比如五百乡勇虽编立,但军服兵器极为缺乏,还要县尊老父母想想办法。
比如……
比……
高岐凤皱着眉头,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虽粗粗见面,但也感觉面前这秀才虽然年轻,却跟老油条似的,也不知他哪来的阅历。
放在哪训练倒无所谓,县城这边若开教场,反而费事,以后慢慢腾个营房就是了。
粮饷方面嘛,可以参照弓兵待遇,每月五钱,每名每年六两的工食银,五百个乡勇,就是每年三千两。
只是现在物价腾贵,每月几钱银子,也不知能买多少米,更不知眼前这秀才会克扣多少。
他也听说了,北岸剿灭焦山匪颇有所获,然大部分都被这秀才吞了。
若乡勇吃不饱穿不暖,也不知介时能不能守城。
流寇横行让人心惊,睢宁西面各山又匪患严重,高岐凤还希望乡兵到时能去剿一剿。
军服兵器嘛,要看看库房了。
设立练总是大事,高岐凤虽在睢宁颇有唯我独尊之意,也必须招来县内几个官员一起商议。
当下他让一个门子去请县丞刘遵和,主簿郑时新,典史魏崑岗。
连在堂上坐着的巡检邓升,睢宁就是这五个朝廷命官了。
当然,以后会加上杨河一个。
很快,县丞刘遵和,主簿郑时新,典史魏崑岗前来,毕竟都是居在县衙内,各有署廨。
刘遵和五十多岁,官秩正八品,在睢宁仅次知县之下,县丞中的“丞”,也代表他的尴尬与地位。
就跟皇帝与丞相之间的矛盾,不可缺乏,又充满明争暗斗,皇帝势弱,他们强势,皇帝强势,他们……
看刘遵和进来面无表情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县丞在睢宁过得并不安乐。
主簿郑时新年在四十多岁,一个面色白晰的中年人,举止中,以知县高岐凤马首是瞻,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他是知县的佐贰官,别称“书记”,其秩为正九品,主管全县户籍、文书办理事物,现在还有一个重要的分管,管河防河。
本来他还兼任练总之职,显然的,这个分管职务如同虚设。
最后是典史魏崑岗,品秩未入流。
典史一般掌管缉捕、监狱等职,和典吏虽只差一横,却是两种不同的生物。
典史是官,虽不入流,也是朝廷命官,一县只有一个典史。
典吏是吏,每县典吏最少十几个,二者地位可谓天差地远。
杨河看了这魏典史一眼,四十多岁,漫不经心的脸上透着一股狠戾。
此时典史多是如此,杨河看一眼就不以为意,中国几千年历史,最出名的典史就是阎应元阎典史了,眼前这典史,显然只是泛泛之辈,不值关注。
几个官员进来拜见县尊,个个施礼不跪,他们与邓升不同,毕竟巡检是武职。
高岐凤为他们介绍杨河,又说了练总之事,三个官员毫不意外,他们礼节性的表示祝贺与欢迎,然后刘遵和鼻观口口观心的沉默,只暗地里对杨河偷偷打量。
魏崑岗懒洋洋的喝茶,偶尔瞟杨河一眼。
只有主簿郑时新神情会亲密些。
杨河一眼扫过去,就这几人,竟隐隐分成两派,高知县与郑主簿一派,刘县丞与魏典史一派,邓巡检被无视。
杨河心中暗暗好笑,屁大的地方,屁点的几人,也要勾心斗角,他也没兴趣搀和他们的事,练好自己的兵就行,大劫来临,堂中这几个官都是蝼蚁。
放在哪训练各官无所谓,说起乡勇粮饷之事,高知县与郑主簿商议,或许可从“羡余”中支取,再让各地方士绅“乐捐”一笔,每年三千两银子应该挤得出来。
刘县丞与魏典史听着,倒没有反对。
羡余算是地方的小金库,很多州县都是“羡余”收足了,再收取正税,每年支了三千两,各官的好处费就少了不少。
然现在流寇汹汹,就是刘县丞等居在城内都是心惊,为了身家性命着想,这些支出的银子他们倒没说什么。
当然,睢宁最多只能支出这些钱了。
听着堂中几官为了粮饷之事扯皮争论,最后的结果,每年出三千两,胡就业与曾有遇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穷鬼”二个字,若大一个县城,竟比新安庄还穷。
说服各官,高知县松口气,为免新任练总不满,嫌钱少,他安抚说北岸各村落可以免去税粮,还可以免差。
杨大臣在后撇撇嘴,那边的百姓,本来就从不纳粮当差好不好。
最后是军服兵器,高知县记得武库中有一批鸟铳,还有当时筹备乡勇时缝制的号衣。
他询问魏典史,魏典史漫不经心道:“或许有吧。”
看他这不恭敬的样子,高知县神情一怒。(未完待续。)
续南明 第136章 一切都明了了
很快刘县丞与魏典史告辞走了,他们对杨河不亲近也不疏离。
杨河现在是准练总,因为他的职位确定,还要报到州城,然后报到淮安府,等正式批下来,恐怕要到年前。
所以就算他被任命为练总,现在也是白身,没有官位待遇,刘县丞与魏典史自认这个态度已经不错了。
而且他只能管练勇的事,跟邓巡检职务差不多,不可能让他们多亲密。
虽听说这个秀才练兵打仗很不错,然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等他强兵拉过来再说吧。
当然,他们不会因此得罪杨河,反正俸禄不要他们给,介时就算杨河享受主簿待遇,也只是个带俸官,不会分薄他们的权位,该有的礼节肯定会到位。
主簿郑时新倒拜请杨河,有闲时可否巡防一下北堤?
杨河痛快的答应了,北岸若出什么事,他的新安庄也跑不了。
关系到身家性命,黄河大堤他自然会看紧。
……
正式就任前,县里会为杨河准备好营房与署廨。
这事不用急于一时,不过杨河倒想看看库房的装备。
知县高岐凤就吩咐幕僚田安带杨河往兵房,让那边的司吏带他们去武库。
杨河告辞出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高岐凤冷哼道:“小小年纪,就这么油滑,哼。”
……
杨大臣等人在知县署廨待得气闷,出了署廨后,都纷纷活泼起来。
堂外虽然寒意逼人,他们反觉外间更为安乐。
张松涛则心下叹息,窥一斑可见全豹,大明局势安可不坏?
他在堂中虽一言不发,但各官作派都看到眼中,只觉悲伤非常,看来看去,唯有新安庄才是一股清泉。
杨河神情从容,仍与田师爷谈笑,他在后世深刻了解了明末资料,对形势现状早有准备,谈不上失望不失望,反正不管现实如何,按计划进行就是。
出堂不远,就见一门子领着一儒雅的中年人前来,大袖飘飘,头戴四方平定巾,披着貂裘的斗篷。
田安向他打招呼:“周先生。”
儒雅中年书生含笑拱手:“是田幕友。”
他目光投向田安身边的杨河:“这位是?”
田安说了。
儒雅中年书生眼前一亮,笑道:“原来是杨朋友,早闻大名,果然见面胜似闻名。”
杨河道:“朋友是?”
儒雅中年书生微笑道:“在下周明远。”
杨河恍然大悟:“原来是周朋友。”
他有这人资料,倒是睢宁内一个人才,贡生,国子监肄业,后世的《重修睢宁县志》便是此人纂志,“志凡邑之古迹胜境,稗官野史,无不胸罗而囊载之。”
知县高岐风,只是挂名罢了。
杨河正要与他交谈几句,这时听到知县高岐凤的声音:“庆元来了,快快,里面坐。”
……
由兵房司吏带着,众人来到武库,库子打开大门,杨河特意直奔堆放鸟铳的地方。
知县高岐风言县库有鸟铳二百多杆,都可拔给新编的乡勇,杨河还心中甚喜。
哪知越看越怒,最后杨河怒骂一声:“都是二两三钱的货。”
不说极劣鸟铳,库中还干净可跑老鼠,盔甲冬衣皆无,一些刀枪弓箭一样保养不佳,锈斑陆离,杨河哪看得上眼?
最后找来找去,找到一些号衣,前面写着睢宁县勇,后面一个勇字。
单薄粗糙,就象后世的马甲。
杨河长叹一声,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啊。
……
第二天,杨河离开了睢宁城池。
回到新安庄,却有意外之喜,原来是韩大侠带裴珀川回来了。
他们在外哨探多日,除了邳州城,还前往了铜山地界,获得了重要的情报。
韩大侠是昨天回来的,但仍带风尘仆仆的痕迹,显然天寒地冻在外哨探几日颇为辛苦。
他已经得知自己被任为二总把总之事,儿子韩官儿一样被任为一总副把总,杨相公如此器重,岂不兴奋?
在杨河的公房内,韩大侠就向杨河禀报哨探经历,那裴珀川也静静站在一边,腰杆挺得有若青松。
而在公房内,齐友信、严德政、杨大臣、韩官儿、杨千总、米大谷、张出恭兄弟、陈仇敖、胡就业兄弟、曾有遇、张松涛等人也站在一旁静听。
杨千总与米大谷算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重要会议,米大谷是个沉稳朴实的中年人还好,杨千总年轻心性,则是不由激动,心想自己越来越受相公器重了。
当日相公将自己名字“杨总”改为“杨千总”,看来以后自己真能当千总。
而杨相公为自己改名时,就能预见自己的不凡,果然是相公。
韩大侠细细道来:“我二人哨探了当日场地,又追了几十里,发现马蹄印子一直向北去。然后我二人往邳州城去,待了几日,得到消息,邳州卫指挥使韩澜,曾某日酒后放言,言……杨相公不知死活,敢跟他抢女人,抢阎夫人……”
众人都是偷看杨河一眼,杨河一愣,自己跟波涛汹涌只是合作伙伴关系,毕竟有夫之妇,自己是不会沾染的。
就算这妇未洞房丈夫就死了,还是处女,他也会保持距离。
或许在此时人眼中,书信,就意味着有私情,严重点,要浸猪笼。
他皱了皱眉,道:“继续说下去。”
韩大侠道:“是……后来小人联络上黄管事,他与我等言,确实有一个掌柜泄漏了书信礼物之事,他已经将那掌柜处理了,所以此事韩澜嫌疑更大。我二人继续在邳州城探听,又传言那韩澜曾又大发雷霆,言杨相公打了他麾下的狗,不给他脸面,甚至带着他看中的猎物跑了,他定要给相公一点颜色看看。”
胡就业忍不住在旁怒骂一声:“我日嫩管管。”
当日打人的是他,最近一段时间,他也是围着那所谓的“韩澜看中的猎物”在转。
这厮,是要跟自己抢女人啊!
韩大侠道:“小人还探知,焦山匪、铜山匪在邳州城内都有暗房,韩澜若要勾结匪贼,会很便利。然后小人等又前往铜山,擒获了一个活口,他称铜山匪原有四千多人,但大部被调走攻打各城,现留守的不到一千五百,老营不到四百,一些残留的焦山匪也在内中。”
他道:“那活口言,山寨内确实有擅用掣雷铳之人,以周家兄弟为首,共有七人,号平山七狼,都曾是鲁地平山卫的逃军。而原焦山寨的张万掌家,对他们几兄弟有救命之恩。在出事前天,这活口也曾见这七人策马外出。”
说完韩大侠掏出一块腰牌,从那匪贼活口身上缴获的。
杨河接过观看,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几座山峰,看来就算匪徒,也朝正规化迈进。
到了这时,一切都明了了,确实是韩澜勾结匪贼。
而焦山匪跟自己有深仇大恨,焦山庄头领四兄弟,只余张万一人,得此机会,岂又不会报仇?
更正好铜山匪有擅用掣雷铳之人,那张万更对这所谓的平山七狼有救命之恩。
人手动机都具备了。
算算时间,礼物书信之后,自己又出邳州城两天,前后共有四天的时间。
若有快马的话,时间上确实来得及。
而到底是韩澜只想教训教训自己,却被焦山残匪张万趁机发作,这事情都不重要了。
当日要不是自己命大,只要中了一颗铅弹,一切都会化为云烟。
……
老白牛:今天还有一章。有读者要求这,要求那,我的建议,自己写一本。写书很容易,想当年我也是由读者变为作者。我还是高中生呢,现在读者,基本都是大学生吧,更具备这种技能。(未完待续。)
续南明 第137章 羊山
杨河让裴珀川退下,屋内余下的人眼中都闪着幽幽的光。
杨河找出一张地图,这是他闲时慢慢用铅笔画的一张地图,依所经所历,地图上有邳州附近的山川河流样貌。
看着地图,杨河淡淡道:“先解决这个韩澜,再剿灭铜山匪!”
屋内各人一颤,但都没有作声,严德政张了张嘴,迟疑道:“韩澜毕竟是卫指挥使,三品大员,关系重大,可否报知官府,由官府来处理……三品啊……”
卫指挥使虽是武职,怎么说也是正三品的朝廷命官,眼下日子这么好,严德政总担心事情会闹得很大。
他真不希望新安庄会面临什么风雨,也希望报知官府后,由官府名正言顺来处理。
他想,杨相公是一个生员,官府应该会禀公办理。
杨河喝道:“什么三品二品,想杀我杨河,就是一品也要死!”
严德政面色发白,连声道:“是是。”
齐友信也道:“严先生,韩澜大可不认帐,他手下有众多官兵,就是州城那边,也拿他无可奈何。”
严德政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想想大明几百年,竟到了这一步,武人更加的肆无忌惮,连秀才都敢刺杀了。
杨大臣不悦的看了严德政一眼,陈仇敖、张松涛等人默不作声,他们知道杨相公更是个肆无忌惮的主,早前就杀了一个九品的巡检,拔铳爆头,毫不手软。
不过乱世中,这种主公是他们需要的,当断则断,不对敌人仁慈手软。
只是如何解决韩澜呢?
毕竟是卫指挥使,麾下有百多个家丁,因世道混乱,他出行也颇为谨慎,每次都前呼后拥,至少跟着二十多人。
韩大侠禀报,他在邳州城得到的消息,那韩澜新纳了第二十六房小妾,那小妾是个虔诚理佛之人,每逢节日,都会到羊山寺上香。
韩澜对这小妾非常宠爱,每次都会陪着,二十五日是宜趋之日,邳州居民多喜到宗善禅寺拜神,那韩澜小妾定会去。
想必韩澜也会跟着,这是个机会。
当下杨河只让杨大臣、韩大侠、张出恭、陈仇敖、胡就业、曾有遇、张松涛几人留下。
他看着地图,羊山位置也有画出。
良久,杨河道:“用铳!”
众人眼前一亮,杨大臣跃跃欲试道:“相公,此次我来指挥。”
他粗中有细,外人面前都称相公,他瓮声瓮气道:“老韩出哨几日,颇为劳累,这次杀贼,就我来吧!”
张出恭冷冷道:“这一铳,就我来打!”
他不杀良善,但杀恶人,并不违反他的做人原则,敢刺杀杨相公,三品的指挥使又如何?
这个世道已经乱了,唯有以杀止杀。
杨河细想一阵,摇头道:“你二人不去,新安铳那边,更需张兄弟加紧。”
在杨大臣失望的目光中,他对韩大侠道:“老韩,仍要你辛苦跑一趟。”
韩大侠郑重抱拳:“为相公效力,义不容辞!”
杨河交待:“让那管枫与呼延晟同去,一人主射,一人威赫掩护。还有韩大侠、陈仇敖、胡就业、曾有遇、张松涛、裴珀川你六人掩护接应。记住,只能打一铳,然后每人快马,完事后往北走,绕个大圈,再回新安庄。”
他玩弄缴获来的铜山匪腰牌,递给了韩大侠:“将这东西扔在现场,事后,我会联络黄管事那边。”
韩大侠接过了腰牌,屋内各人气息都粗重了许多,毕竟是杀三品的朝廷命官。
不过他们没有退路,韩澜狗贼要杨相公死,就是剥夺他们生存的机会。
那就以牙还牙!
韩大侠等人走后,杨河在屋内缓缓踱步,最后在他的狼皮大椅坐下。
他倒了一杯热茶缓缓喝着,眼中有着寒光。
先解决韩澜,再解决铜山匪!
依韩大侠的活口拷问,铜山匪大部虽去,但银两物资却没有带走,粗粗估计,寨内至少有七八万两的白银,还有众多的粮米辎重等。
缴获这些物资,自己日子会更好过。
现庄中人口,光光薪俸,每年至少要六千两银子,以后人口还会增加。
而现在库中白银不到两万两,若不能开源,如何花费壮大?
正好铜山匪大部外出,待新安铳打造出来,麾下也有一定训练,就可以出兵了。
眼下没有别的收入,唯有抢劫,他不可能对百姓下手,但抢劫土匪,理直气壮。
更不说他现在是练总,出兵合理合法。
以后他更要让境内土匪绝迹,全部杀死抢光!
……
十一月二十五日。
羊山。
山不高,不到五十米,但形胜天然,风景幽绝。
山岭山顶是宏大的羊山寺,成化年间,宫中太监邳州人徐瑛,奉皇后懿旨,斥资重建释迦院,宪宗皇帝朱见深赐名为“宗善禅寺”,登山共有十八盘。
“哗哗……”
松柏树木不断被风吹得声响,寒意逼人,一块山石后,管枫与呼延晟静静趴着,长久的不动,二人身体似乎都要冻僵了。
然二人还是静静趴着,戴着棉麻手套的手,只是静静持着手中的燧发新安铳。
他们瞄着底盘那边,要上山入寺,要登十八盘,都要从那里经过。
他们位于的,就是羊山西北端山顶的一片松柏间,这边都是树木,位置隐密,更妙的是,视线非常良好。
距离也很好,约六十多步,用新安庄新火药,就算用后膛的新安铳,都能打破铁甲,未披甲的人挨一铳肯定死。
为了寻找这个位置,昨日韩大侠带裴珀川哨探了一天,最终选择了这里。
二人静静等待着,一大早他们就潜伏在这里,酷寒的天气中,二人眉毛上都挂了一层白霜,涂了油脂的脸上,一样被寒风拉开了口子,不过他们仍然不动。
以前流浪在外,这样的寒风伤口他们早习惯了,现在有了好日子,他们愿意维护这一切。
他们也知道要杀的是谁,不过无所谓,他们都是亡命之徒,对杀人毫无心理负担,心中反而有被杨相公器重的激动。
能参与这样重大的行动,他们感到自豪。
更别说编伍时,他们还被任为二总一二队的队副,当时听到名字时,还不敢相信。
这证明自己在杨相公心中地位越来越高了,此次事了后,想必更会受器重。
他们静静等待着,稳稳持着手中的新安铳。
在他们身旁,韩大侠一样静静趴着,他手上拿着缴获来的铜山匪腰牌,不时看看山下。
三人都是破旧的棉袍皮帽,乡民打扮,非常不显眼。
而在山后下树林中,胡就业、曾有遇等人一样牵着马匹等待,此时马嘴上都上了嚼子,免得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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