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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南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老白牛
他隔壁的茶铺,这些天也是门庭若市,主要是睢宁城关注练总署廨的有心人太多了。
虽然主家不方便出面,但自有下面跑脚的人盯着,这茶铺地点位置正好,铺内可吃可喝又可坐,于是形形色色的人在这边流动。
虽然这两天署内杨老爷一直谢绝见客,除昨日周监生周老爷拜访入内,杨老爷还亲自送出大门外,余者拜访的人礼物收进去,人基本都不见,但各种消息还是传来。
如十八日,杨老爷伴着五个铁甲护卫,在邓老爷的陪同下,在城墙各处转悠,然后下午的时候,有五门火炮拉往军营。
如十九日也有消息,杨老爷派一骑铁甲护卫前往了北岸。
署中门子膳夫有时出来,虽然旁人询问时基本一问三不答,脸上带着神秘微笑,但红包到位,偶尔也会透露几句闲碎,都飞快的在有心人耳中风传。
练总署建好后短时间就出现这种状况,署后还建了营房,介时至少会有五百精壮汉子入驻,虽乡邻也有莫名的担忧,但这一片的房屋店铺皆水涨船高。
昨日刘大有已经听旁边的茶铺老板倪叔说,前日就有人对他开价言意,愿意溢价三倍起购买。
“不知今日署中又会不会来买果脯……练总署的老爷也和气,真金白银,不赊账……”
张叔又絮絮叨叨的念起来,忽然他脸容一变,唾骂道:“又是这几个瘟孙。”
刘大有脸色也是一变,就见几个地棍样子的人冒着细雨而来,个个踩着烂泥,混着稀烂的残雪,骂骂咧咧。
刘大有认识他们,这些是睢宁城内有名的地棍青皮,横行市井,无恶不作,良善被他们盯上,不死也得褪层皮。
话说随着大明商业的发展,市井青皮光棍势力也随之膨胀猖獗起来,各类丑恶五花八门,且以权贵、豪绅、地方恶霸为靠山,颇有自己的组织、号令、地盘。
这些人为非作歹,平时手法多以打、抢、诈、骗为主,告讦打抢,每遇人命案件,就视之为奇货,或冒充死者亲属,或强作伪证,横索事主酒食财物,善良被其破家者,不计其数。
又有专门打人的,以棒椎、壁柴、槁子等为武器,不残伤人不已,他们打人有特殊伎俩,或击胸肋,或击腰背下腹,伤者各有期限,或三月死,或五月死,或十月死,肆行强横。
然后还有抢,抢财物是一,最重要是抢人,每遇羸弱老病之人,就将之抢去藏于密室,然后找巨家富室寻衅挑事,并将藏于密室者杀死,反诬富家所为。
然后打着索要人命,讨还血债的幌子,纠集党羽乌合游手数百人,先至其家打抢一空,然后鸣之公庭,富家越是良善越是受害。
最后是骗,讹诈、耍无赖,此为小股单个地棍经常采用的故伎,将自己妻子摆出去搞仙人跳也只是等闲手法,令人发指的是拐卖人口。
特别各地丐帮无赖擅骗拐幼女,以果饼内置药,幼儿女食之,哑不能言,即抱入舟,浮舟他去,人不得其踪迹。幼女长大,美者淫之,卖弃得高价。
其丑者或瞎其目,或断其手指,教以丐话行乞,所乞不如数,痛打痛骂,丧尽天良。
至于出售制造假银、卖假药、假酒等卑劣行为,亦比比皆是。
各类丑恶,氓流地棍的活动五花八门,睢宁这边也有几伙人,闷棍抢劫,无端拳脚相加,专门盯着外乡人,或贫弱无助之人,骗拐幼女,接单打人,横索生端,亦是常事。
睢宁乡亲,深受其害。
只是这帮人颇有后台,衙役三班,多有他们靠山,特别快班几个班头,甚至典史魏崑岗,都跟这些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也因此这些人在睢宁一直逍遥,实在民怨沸腾,就丢出几个外围的替死鬼,骨干不损。
看到这几个地棍,行人纷纷避散,这些人洋洋得意过来,个个小帽短裰,笼着袖子,走路又摇又摆。
只有为首一人衣着华丽些,穿着绿袍,结着折上巾,套着颇大的暖耳,差点盖住半个脸。
看他们走近,张叔低骂了一声,慌乱低下头,众地棍从果脯铺前晃过,一个面色青黄,右脸颊贴着膏药的地棍见刘大有瞟来,不善的瞪了他一眼。
刘大有看他们晃到旁边茶铺内,老板倪叔看到这些人,脸色都绿了,这些人一坐就是半天,只给一点点钱,甚至不给钱,让他本钱都回不来,这可如何是好?
但又没办法,只能招呼这些地棍入座。
那为首绿袍汉子看铺内坐立不安的客人,淡淡道:“老倪,你茶铺生意不错嘛。”
老板倪叔强笑道:“耿爷说笑了,都靠乡邻们抬举。”
绿袍汉子淡淡道:“行,来碗豆腐脑,再来几笼包子吧,盐豆也来一盘。”
余者地棍一样喧叫着,有要豆腐脑,也有要粉皮的,桌子拍得哗哗响。
看他们叫闹,周边客人更为不安,很多人都提前结帐走了,老板倪叔暗暗叫苦,这样下去,他茶铺生意会大受影响。
然没办法,只能摆出一副高兴的脸容,将一碗碗热腾腾的豆腐脑,一笼笼冒着篜气的包子端上。
众地棍狼吞虎咽,个个稀哗的吃个不停,赞不绝口。
话说睢宁豆腐颇为有名,又有粉皮出众,冬日热炒做汤,颇为适口,盐豆也颇为出名,男女老幼无不喜爱,当地有句俗话:煎饼卷盐豆,一日三餐吃不够。
这家店的豆腐脑尤为出众,很多人都愿意到西街来吃一吃。
而睢宁是个小地方,他们整日勒索,一样时常饥肠辘辘,此时吃着热腾腾的豆腐脑与包子,都是快美。
只有绿袍汉子吃得慢条斯理,还不时拿眼去看斜对面的练总署廨。
茶铺老板倪叔一直提心吊胆,好在今日这些地棍没在茶铺待多久,盐豆吃完后,绿袍汉子就起身了。
随后他拍出一些铜钱,又让倪叔苦了脸,这些铜钱,怕饭资的三成都不到,成色还不好。
但他不敢说什么,只点头哈腰道:“谢耿爷赏,耿爷慢走。”
绿袍汉子耿爷淡淡嗯了一声,原本按他的风格,这三成的饭资他都不给,然昨日晚他听到风声,练总署的杨老爷昨日早餐叫了这铺的豆腐脑,还颇为赞赏。
消息传来,耿爷就留了心思,不敢做得过份,免得这茶铺老板日后跟练总署内拉上关系。
刘大有理着摊位,看他们又踩着烂泥回来,细雨纷纷洒洒,就听到了他们几声议论:“耿爷,就每日这样看着?”
耿爷道:“不看着能怎样,夏爷吩咐下来,我们街上混的,仔细听着就是。”
他淡淡道:“也只是听听闲碎之事,别的我们不搀和……现在茶铺坐的人,几个不是?”
一地棍一惊:“夏班头?哦……听闻夏爷很得魏老爷器重,难道吩咐的人是?”
耿爷眉头一皱,那地棍不敢再说,他们无语经过果脯铺,那面色青黄,右脸颊贴着膏药的地棍夹在众人中,他阴冷的看了刘大有一眼,忽然就上前。
他从摊位上拿了一个梨,讨好的递给绿袍汉子:“耿爷,吃梨。”
绿袍汉子淡淡接过,那脸颊贴着膏药的地棍也自己拿了一个。
他大大啃了一口,含糊道:“俺也吃。”
看他拿梨,众地棍嘻笑着上前,纷纷你拿一个梨,我拿一个苹果。
看他们要走,张叔忍不住道:“唉,……没给钱呢。”
刘大有正要拉住他,众地棍已是冷笑站住,人影一闪,那贴着膏药的地棍已是欺上来,重重一记耳光就是打来。
刘大有急忙一挡,这记沉重的耳光就打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大响,刘大有只觉嘴角发甜,脑袋嗡嗡的响。
周边街坊都是吃惊看来,张叔更是一声惊叫,他连连摇手,颤声说道:“不,不要钱了,你们走吧,只求你们不要打我少爷……”
那贴着膏药的地棍冷笑站着,他阴冷的看着刘大有,手指点着他的胸脯道:“爷吃梨要给钱?”
刘大有咬着牙,低声道:“不用。”
贴着膏药的地棍道:“爷吃你家的梨,是看得起你,是不是?”
刘大有低声道:“是。”
那贴着膏药的地棍又是重重一记耳光打来,啪的打在刘大有另一边脸上,一丝血迹,就顺着刘大有的嘴角流下来。
周边街坊就是心中一颤,张叔老泪一下子流下来,呜呜的哭起来。
他就在泥水中跪下,老泪纵横的哀求:“求求你,不要打我家少爷。”
茶铺老板倪叔咬牙看着,恨恨的想:“这世道,怎么就没人收拾这帮青皮?”
贴着膏药的地棍只是大吼:“是不是?爷没听到。”
刘大有提高声音道:“是。”
贴着膏药的地棍露出满意的神情,他拍拍刘大有的脸,骂道:“你个鸡卜。”
咬着梨,哈哈笑着走开,绿袍汉子耿爷一直淡淡看着,这时道:“走了。”
众地棍嘻笑着离去,刘大有二人则相互搀扶站起,凄凉无比。
看着他们,众乡梓都是叹息,朝不保夕,饱受欺凌,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少爷,都怪我。”
张叔自责不已。
刘大有沉声道:“张叔,这不怪你。”
他瞥了远去的众地棍一眼,眼中闪过阴沉狠戾,与他平日温暖和善的表情截然不同。
他低声道:“张叔,我有些不舒服,要进铺歇息一会。”
张叔忙道:“那少爷进去歇息,铺子就交给我。”
……
话说众地棍到了十字街后,各自散去消遣,那打人的地棍大名叫刘逢迎,有时旁人也称他为“马爷”,意思说他非常擅于逢迎拍马,刘逢迎却觉这外号很贴切,就欣然应下来。
他加入耿爷一伙前,是个“三爷”,就是县衙一门子的仆从。
然那知县调走后,那门子因为机灵得力,被知县抬举,高升为长随离开睢宁,“马爷”就失业了,平时只靠与娼妇妻室靠仙人跳谋生。
然近年睢宁人烟萧条,这行业越发不好干,就转行加入耿爷的打行,有时也可沾点荤腥。
昧着良心的事干多了,“马爷”也越发心黑,方才吃刘大有一个梨,打他几个耳光,只是小插曲罢了,转眼他自己都忘了。
此时“马爷”神色匆匆,却要前往南街一半掩门处,那半掩门是个寡妇,颇有姿色,技艺高超。
现更物美价廉,十几文钱可玩半日,寻思无事,“马爷”决定前往那处与之大战三百回合。
他兴冲冲在街上走着,很快转向南街,南街与西街一样,属于贫民区,房屋稀少杂乱,大片的荒草野地,菜地墓地田地点缀。
细雨朦胧,“马爷”深一步浅一步在越发泥泞的土路街道行走,春寒料峭,此时在外走着绝不舒服,不过“马爷”想着半掩门,心中火热,却是哼起了小曲。
忽然他觉得尿急,看了看,就走向街旁一片野地,这里满是齐腰高的杂草,深深掩藏他的身形,身前还有几所枯坟土包,坟边满是稀烂的泥水,景色凄凉。
他解下裤带,提着工具痛快的尿着,一个激凌,满足的就是呼了口气。
正要将工具放回裤中,忽然听到身后似乎有沙沙的脚步声,然后变得急促,“马爷”一惊,说道:“谁?”
正要转过头,猛然一块坚硬的石头就狠狠砸在他的后脑上,“马爷”的头上立时爆开一道恐怖的血口,猩红的血水与白色的脑液溅出来。
“马爷”闷哼一声,脚下一滑,就是一个踉跄,然后坚硬的石头又是狠狠砸来,恐怖的血与白混物又是溅开。
“马爷”双目睁到最大,他爆出生存的本能,就要大声嚎叫。
猛然他右手胳膊被扭住,喀喀声音中,他胳膊已是被反扭断,“马爷”还未叫出来,他的头颅已是被狠狠按到泥水中,让他什么声音都叫不出来。
然后坚硬的石头又是狠狠砸来,每一下,都重重砸在他的头脑上。
“马爷”扑腾着,开始时他的四肢还拼命挣扎,慢慢成了抽搐。
最后变为偶尔抽动一下。
而坚硬的石头继续砸着,一下,又一下。
眼前的头颅已经碎裂不成样子,红白之物满地。
细雨,仍然飘着。
纷纷洒洒。





续南明 第161章 不屑
下午时雨就停了,不过道路一片泥泞。
申时中,杨河也准备去赴宴。
因没轿子,也没置马车,为防止回来时下雨,陈仇敖就为杨河备上雨衣,一种丝绢料子,外面涂上桐油,这时丝绢浸涂桐油都呈黄色,宛如琥珀之色,所以这时的油衣又称琥珀衫。
然后还有大帽,涂上生漆或桐油,一样可以防雪御雨。
至于陈仇敖等人,则是携带雨帽毡衣,毡料厚实,不仅可以御寒,还可以御雨,遮挡风雪,功能多样,军旅多用之。
此时雨衣制作已经颇为考究,所用材料也多种多样,大体士宦之家的雨衣,多用油绢来制作,取其质轻,农夫、渔人则蓑衣大笠了。
杨河的斗篷多少有些防雨功能,但怕下大雨,还是带上雨披油衣。
众人一番忙碌,准备出门,除了陈仇敖等人,他署廨七个人,马夫膳夫留下,又留一皂隶看署,然后门子与两个皂隶随同去。
这时皂隶算是各官门面与护卫了,轮流值班,门子则是官方安排的杂役,端茶倒水,打扫卫生。
上官少长随的,还会兼任跟班,随身携带官员的拜匣,坐垫衣饰等物,跑跑腿,送送私密信函名帖只是寻常,算是官员比较贴心之人。
也因此获得好处与隐性权力,俗话说的宰相门前七品官。
如清时和府,每个门子就权势熏天,称二爷,他们是仆从,自己却拥有大量的仆从,称三爷,外官拜见,送上五千两银子二爷都见不到,只能见见三爷。
杨河对门子类素为不喜,但身边也需要个打扫卫生,端茶跑腿之人,这些勤务杂事,他不可能让陈仇敖等人去做的,他们是将士军人,他要培养他们的军人气质。
拨到他署中这门子也颇为年轻机灵,做事比较勤快,懂得官场的各种规矩,合乎杨河心意,听说他是与邓巡检八杆子能打着的远房亲戚,也姓邓,但该说的话也要说。
他就对邓门子说:“你到署中,该得的好处可以得,但不该捞的就不能捞,知道吗?”
邓巡检这两天也赖在练总署中,当时他也声色俱厉的喝斥邓门子:“杨老爷说的话你要记住,你虽是我的亲戚,但犯了事,也不会纵容你,知道吗?”
邓门子伶俐的磕头:“小人知道,小人能拨到杨老爷身边,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小人早仰慕杨老爷的威名,文韬武略,只望常日相随下能学得一丝,这样小人积点福,后世子孙也能谋个出身。”
当时陈仇敖等人都叹为观止,果然是门子,嘴巴就是能说。
他们现在杨河体系中虽身份不凡,但论世情,论城里的见识,是不如这门子的。
进睢宁这段时间,个个都很少说话,更少出门。
杨河则听得哈哈大笑:“这小子,有前途。”
不过他还是决定以后署中大门,后堂门墙,以后皆用护卫轮流守护,各类杂事与跑腿则用门子。
虽他们会少了很多门包,但凭他杨河的发展,以后这门子只要安份的话,白领小资的生活水平还是有的,也算缘分一场。
攒典廉方正也没有随同,留在署中,这次宴会,不但邓巡检与杨河私语,就是知县高岐凤都悄派田师爷过来说,赴宴时不要带廉方正,否则这次宴饮就等着不欢而散吧。
这两天杨河一样饱受折磨,不说吃饭,买几斤水果廉方正一样要啰嗦。
他几次三番都想退货,想想又忍下来。
廉方正严肃古板脾气臭,在杨河看来,是过于坚持原则的结果,他在明初可能会混得很好,然现在……
但这是他的信念坚持,是改变不了的,好在这人虽然古板严肃,能力还是有的,署中各种钱粮收支统计,都登记得井井有条。
特别对工程之事很了解,毕竟多年工房出身,所以杨河就忍下来。
他现在身边更无人可用,北岸的读书人连新安庄都满足不了,跟来睢宁的几个人,陈仇敖五人虽然识几个字,但离能写会算差得太远,不用廉方正,练总署如何运作?
了解了廉方正这人,知道他本职工作肯定会做好,杨河就决定该干的活让他干,私人交情还是免了。
众人出了大门,马夫将各人马匹牵来,赴宴杨河就没有穿官服了,平日那身打扮,但斩马刀与手铳仍然带着,掩在貂裘斗篷之内。
邓巡检也一身便服,圆滚滚身上一身红袍,颇为喜庆。
攒典廉方正领留署三人送出大门外,他深施一礼,对杨河说道:“此公筵设于衙外,于制不合,更兼筵金逾越。然大人坚持要去,学生也无法,只望大人早出早归,不可流连嘻戏才是。”
杨河道:“署中之事,就拜托廉先生了。”
廉方正又深施一礼,严正道:“这是学生份内之事,大人勿需多说。”
杨河无语,一撩斗篷,就上了马匹,邓门子连忙为他牵马。
陈仇敖目光锐利的扫了周边一眼,也上了马匹,策上马到最前,他仍然铁盔铁甲,羊毛斗篷,身后背着标枪袋,马鞍旁别着盾牌,后面还夹着防雨的油衣毡衣。
然后余下三骑在最后面,铁甲锵锵,长刀盾牌,将杨河与邓巡检等人夹在中间。
一行人往衙前大街“迎春楼”去,杨河扫看四周,看署周边转眼就热闹了,各商铺人气就旺,杨河心想:“这就是房地产经济。”
不过此时土街满是烂泥,下了大半天雨,还到处是水坑,步行的门子皂隶走着,皆是深一脚浅一脚,靴上满是泥水。
这时天气贼冷,狗马冻得喷鼻,鞋上浆着烂泥,甚至进水,那滋味可不好受。
杨河叹道:“这种道路,雨日出行真是受罪,这街道该修一修才是。”
邓巡检笑道:“县中哪来的钱粮,若街道都铺上青石,那可耗费不小。”
他试探道:“大人明后日就要回庄了?”
杨河道:“礼金收到手,没事就走了,流贼之事越急,诸事繁多,要早做准备才是。”
这两天送贺仪的人不少,虽然杨河少见他们,但礼物白银都收下,有好几百两之多,他也派人前往北岸,让新安庄的齐友信等人做好接纳流民的准备。
就在焦山庄附近理出几个废庄,作为安置流民之所,也正好北岸在修桥铺路,修葺沟渠,这些流民前往,也有个活计生存。
当然,暂时他们不可能与北岸民众一个待遇,还需要考察。
然后这边之事大体就定了,粮饷已基本拨到位,虽然在杨河看来不多,五门火炮,因为子铳的原因,只找到二号小佛郎机一门,不过三号有四门,也算军中有了大威力的火器。
营房他也看过,十人一间的大通铺,有火炕,然后有六十营间,基本够用。
官位官服又确定,这边没什么事,杨河就决定明后日回庄,加紧练兵造器,应对流寇的威胁。
一些民政,如肥料厂什么,也需要他回去处理。
邓巡检有些遗憾,因亲近杨河的缘故,最近他在城内威望增加不少,连送礼的人都多了,没想到就要走了,不过听杨河这样说,还是忙道:“大人费心国事公务,下官佩服。”
杨河笑了笑,看街两边颇多人聚着围观,指指点点,内中还颇多青皮游手样子的人。
他不悦道:“怎么,本官设署,青皮光棍都跑到这边来了,我练总署这片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邓巡检笑道:“也不是,城内关心大人动向的人不少,这些人只是跑腿闲听罢了。”
杨河扫了一些人一眼,看得他们都是一缩。
收回目光,他淡淡道:“青皮地棍,此辈渣滓也,若流寇来袭,这些人就是隐患。”
杨河可知道这些地棍青皮的本性,平日胡作非为,乱时更是趁乱而起,呼鸡逐犬,借交报仇,甚至京师形势非常危急时,各地棍无赖还趁机聚众大肆抢劫的。
甚至敢放火轰抢诸大臣家,普通百姓被祸害者更不计其数。
都是人渣,没一点正面的价值。
原本杨河认为城外的流民是一个隐患,看到这些青皮光棍,他意识到这些人一样是隐患。
他们随便搞个破坏,比如放把火,都会造成城内百姓的惊恐骚动。
看来流寇到来之前,必须清理干净。
他有了决定,语中就带了杀机。
听杨河平淡说话,但内中杀意流出,邓巡检心中就是一凛。
他可知道旁边这年轻人,看着年轻,却可称是心狠手辣,一念之间,动辄杀人。
他现在的地位,就是用人头堆起来的。
这些青皮地棍怕要惨了,好在他想来想去,自己久在北岸,跟这些青皮没有联系。
他心下一松,这些人是死是活跟他没关系。
……
绿袍汉子耿爷被杨河目光一扫,有种寒毛都涑栗起来的感觉,下午时他又带几个地棍来到倪叔茶铺,众跟班中少了脸上贴着膏药“马爷”,他也没在意,以为他去哪玩耍了。
他们在茶铺中坐了半天,让倪叔暗暗叫苦,今日生意又黄了。
耿爷坐了好久,练总署有了动静,自然颇为关注,他自诩养气,平日也学足了各老爷的作派,然而那杨老爷目光一扫来,他不由自主就低下头,心惊肉跳的。
他在倪叔等人面前作威作福,但遇到真正的老爷,特别街上这行人,就感觉自己是柔弱无助的小鸡仔,有种天生的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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