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小郎君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宇丑
大魁问道:“啥是双赢”
“就是大家伙都挣钱!”阿良白了他一眼对徐羡道:“世道乱做买卖确实不易,不过徐小哥挣得已是不少,我等日后上阵拼杀,一场大战下来怕也就是你一个月的收益,当知足了。”
“阿良兄弟果真是明白人,懂得什么是双赢,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伙做买卖”
大魁道:“不懂!不干!有钱得留着娶婆娘呢。”
“没问你话老插什么嘴徐小哥且说说怎么个合作法儿,要钱咱们是没有的,就有把子力气。”
“不用你们出本钱也不要你们出力,我只问你,若是你们在青楼酒楼门前向嫖客、食客兜售冰棍,龟公伙计可敢打人在大相国寺前摆摊设点秃驴可敢撵人地皮流氓可敢寻衅滋事”
大魁哈哈的笑道:“谁敢找咱们的麻烦,非把他揍出屎来!”
阿良正色道:“往常有不少军中子弟在城中惹是生非,天福年间朝廷曾下旨严惩,后来大伙就安分了许多,我小时候爹娘就常叮嘱不要上街惹事。
做了坏事受罚没啥好说的,可要是安分守己的做买卖也不行,那便是旁人对不起咱们了,不管朝廷还是官府心里都有数,咱们护圣军不是好惹的。”
徐羡嘿嘿的笑道:“要的就是兄弟这句话!”
大魁一拍大腿道:“俺明白了,你是想让俺们帮你卖冰棍一天得给俺十文钱吧”
“我岂会那么小气!”徐羡伸出两手道:“去了本钱,咱们五五分账!”
柳河湾的人向来只会做一种买卖,那就是杀人的买卖,挣钱娶婆娘生娃,等娃大了继续做杀人的买卖,很少有人转业做其他的营生。
什么,打仗会死人这年头干什么不死人,种地的,读书的,经商的死的还少了,皇帝都成了高危职业,凭什么最该死人的行当不能死人。
原以为让柳河湾的熊孩子街头做买卖会被大人反对,谁知他们却高兴不已,并为此纷纷忙活起来。徐羡十分好奇问老张,“张叔,您们不是都认为商贾是贱业吗,可忙活的挺起劲哪。”
“九宝把咱家拉粪的独轮车洗洗干净好放冰棍!”老张住着拐杖吩咐儿子干活,又转过头语重心长对徐羡道:“哪有什么贱业,能挣钱的都是好营生。咱们这些人祖祖辈辈都快抡了两百年刀子了,不会种地,不会读书,也不会做买卖,若有好出路谁也想自家的娃儿刀头舔血。你给他们一个机会,且试上一试,说不准俺家九宝是个做买卖的好苗子哩。嘿嘿……”
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人哪有天生什么都会的,不让他们进私塾、下田地,却教他们打架斗殴举石锁劈木桩,根本就是在培养杀才,到了十七八岁直接扔到军伍上,想退伍就得掉脑袋,自然也就没了改变命运的机会。至于九宝嘛,十个手指头都不会数的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商业奇才。
平常一个个光腚露鸟的熊孩子今天难得穿得齐整,还有一个穿夹袄的,看来是把过年的衣裳传出来了,也不怕孩子中了暑。
四五十个半大小子列成三队,每一队前面都有一辆拉粪的独轮车,每辆车上都放着三个装冰棍的小木箱子,又插着一面三角小旗上写“护圣军”,
老张在队伍前头训话,女眷们站在两边笑呵呵的看着,还有敲锣打鼓的,弄得要出征打仗一样。徐羡觉得这群人纯粹是闲来无事,非要搞点热闹瞧瞧,至于能不能挖掘出自家孩子的商业天赋,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反正亏了钱也是徐羡的。
“记住,做买卖当笑脸迎人切莫耍横,大魁先笑一个。”
大魁当即裂开大嘴,“哈哈哈!哈哈哈!张叔你看俺笑的咋样。”
“你他娘的这是唱大戏呢,面上笑就成了,莫要出声!猱子你来笑一个!”
“嘻嘻……”猱子呲着牙笑了两声,脑袋上就被老张敲了一下,“一脸奸相,人都给你吓跑了。平时挺机灵关键时候就不顶用,到了街上跟那些伙计小二好生的学着点。”
徐羡在一旁道:“张叔莫要再说了,不然冰棍都要化了。”
“好,这就出发吧,阿良你去青楼酒楼,大魁你去相国寺庙,猱子、九宝你们去码头,莫要偷吃,也不要偷懒,回来自有你们的好处。好生做买卖莫要惹事生非,要是有人找咱们的麻烦也莫要客气,出了事有张叔兜着。对了,九宝务必要把帐给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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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备胎皇族
“李大嫂今天的分量有点多了,可得留够了孩子吃的。”从妇人手里接过一碗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
“徐小哥放心,都是嫂嫂刚刚挤出来的,绝不是过夜的,要不你喝一口尝尝。”妇人拍着胸脯道:“家里小的昨天刚刚断了奶,以后每日都能出这么多。”
“原是这样,嫂嫂还是少挤一些,莫要因着一些小钱伤了身子。”徐羡把奶倒进陶罐子,吩咐道:“红宝儿给钱二十文,让嫂嫂买些好吃的补补。”
妇人接过钱喜滋滋的回了屋子,红宝儿斜着眼睛看徐羡,“你可真是什么买卖都敢做。”
“唉,我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家里下奶的羊都快挤出血了,接了人家的生意又不能不做,反正她们也是涨奶,小娃儿吃不下,与其放着馊了不如卖给我换钱。”
这么好的主意当然不是徐羡想出来的,是刘婶儿的杰作,原本收奶的事情也是刘婶儿负责的,只是她后来开始压价,还忿忿不平的说:“谁还不会下奶似得,凭什么你这一碗奶就要十几二十文。”
后来这些妇人投诉到徐羡这里,徐羡便只好亲自来干,没什么好害臊的,只当是个寻常买卖,反倒是那些妇人常常趁机调侃徐羡。
问这种问题只能说明红宝儿还是个孩子,他本人其实相当的聪明甚至还有一点点早熟,年龄虽小做事却是一丝不苟,可见家中教养十分的好,跟柳河湾同龄人大不相同。
问他是哪家的却是不答,只说会给祖上丢脸,在徐家做活的妇人也不认得他,毕竟这柳河湾住着近千户人家呢。
他年龄小徐羡也不让他做什么重活,除了一大早的跟着徐羡去收奶,其他的时候小蚕做什么便让他做什么。
不外乎给大伙烧烧水做做饭,或者给妇人们打打下手,无事的时候便让他教小蚕识几个字,一天给十个铜钱不算剥削童工,汴河码头上最累的苦力也就是十五个铜钱而已。
谁知一连做了五六天突然的不来了,反倒是让徐羡有些揪心,眼瞧着要日上三竿也没见他的影子,估计是做得烦了小孩子果然没个长性,等他来结工钱的时候再好好教训他。
徐羡只好提着罐子自己去收奶,没走多远就碰上老张一瘸一拐的过来,见了徐羡就道:“在你家做活的小娃今天没来吧,刚才俺瞧见一个姑娘揪着他的耳朵拎走了”
“呵呵……难怪没来,可是个穿粉色衫子看着有几分刁蛮的姑娘。”
“正是!那姑娘俺认得是赵指挥家的闺女!”
“哦哪个赵指挥”
老张摇摇头,“说了你也不知道,其实俺也没见过。只知道叫赵弘殷在宫中任职,去岁调至护圣军,撇下一家妇孺随郭太尉西征去了。冬天时候,他家婆娘带着闺女找我家借过一贯钱哩,看在同是袍泽的份上,俺也只收了三分利,可现在还没还上,他要是回不来俺这一贯钱怕是要砸了。”
赵弘殷徐羡摇头道:“确实不认得,难怪张叔家底丰厚,竟还做着放贷的买卖。”
“都是小来小去赚不到几个钱,赶紧的去收奶吧,今天俺有事就不去你家做活了。”不用说这老色鬼又要去私娼馆了。
“张叔年纪大了,腿脚又不方便可得悠着点!”徐羡打趣两句便跟老张作别,可是没走出多远,身体就像是被突然施了定身法,手里的陶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只见他神色激动一字一句的道:“赵弘殷,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不能怪徐羡后知后觉,毕竟他也不知道刘邦、李渊、朱元璋的老爹叫什么,能灵光乍现想起来已经对得起赵弘殷生了两个皇帝儿子。
没错,赵弘殷就是宋太祖、宋太宗的生父,如此一来小混蛋的身份也呼之欲出,红宝儿应该只是个乳名,年龄上差不多,这副聪明劲倒也能合上他腹黑的性格。
想到这点徐羡一下子就不淡定了,整整一天都在纠结,当然思索着如何的跟赵家攀交情,再直白一点便是如何抱大腿。
皇帝,不管是英明的还是昏庸的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人,赵家哥俩也不例外,赵匡胤无臣子之义,负柴荣所托篡后周江山,欺辱孤儿寡母。赵匡义无兄弟之情,野心勃勃阴谋篡位,还有杀兄弑侄之嫌。
后人常说大宋以仁义治天下,可没见他们对老百姓有多好,朱熹曾言“古者刻剥之法本朝皆备。”但是不能否认老赵家真的出了不少的好老板,不仅给的福利高待遇好,对员工的个性也相当的包容,即便看你不顺眼也不会学老朱抽刀子,顶多远远的打发了事,这也是因为赵家兄弟开了个好头。
徐羡不渴望大富大贵权势滔天,可也想在这弱肉强食的乱世里活得像个人样子,如果不想阵前拼杀、寒窗苦读,抱大腿是最好的终南捷径。有腿可抱直须抱,莫待腿粗抱不成,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赵弘殷涿郡人,原是成德节度使、赵王王镕麾下的一员亲吏,曾在晋梁大战中率领五百骑兵增援过后唐庄宗李存勖。李存勖见他勇猛善战便留在了身边,放在六军中的飞捷军做一名不大不小的军官,负责守卫宫禁。
在之后人生中,无论如何的天下风云如何变幻,赵老先生都是屹立如山为不同的皇帝看守大门,他忠厚本分不善钻营,又无人赏识一直都只是个中层军官。
只在契丹人攻入开封之后曾短暂的失业,后来耶律德光跑路刘知远入主开封,他又官复原职依旧继续原来的工作,在宫中任一营指挥使,其实也就是五百人的军头,比都头大上一级而已。
在宫中任职固然清闲危险系数也低,可没有立功升迁的机会,油水也是少的可怜,赵弘殷靠着不算多的俸禄养活着一大家子人。
前年又添了个小儿子,家里终于揭不开锅了,碰上李守贞造反便求到郭威那里随军出征了,能不能立功捞钱先不说,总算能带出去一张嘴。
至于那位大宋的开国太祖,在三年前已是离家闯荡,缘由也是因为自己婆娘生了个儿子,便要把自己的嘴带出去。
瞧瞧这一家子男人,没有钱就老老实实的挣钱,一个个都跑了算怎么回事,还不如红宝儿这个小孩子。
这些消息都徐羡托老张打听出来的,为此他还付出了两百文的酒钱,抱大腿也当有所准备,姿势不对只会挨踢。唯一让徐羡有些意外的是,原来“赵大”其实是赵二,“赵二”原来是赵三,在他们上头还有一个早夭兄长,这一家子也算是多病多灾了。
夜里刚下过大雨,天气难得的凉爽,徐羡起了个大早仔细的洗漱干净,没有穿平常那件短褐,而是换了从前的旧澜衫,带上儒巾,一副书生打扮。
有了足够的饭食和喜欢的甜食,只一个月的时间,小蚕就像是充了气,从前瘪瘪的两腮也开始鼓了起来,面上也有了好气色,穿戴整齐扎上双丫髻,已有几分少女的可爱娇俏。
把家里的事情托付给刘婶,徐羡和小蚕便上了街,找一间茶肆饮茶吃点心,吃完了也不走,闲坐了半晌直至日过三杆,方才要了两包点心起身往回走。
赵弘殷的家其实并不在柳河湾,而在柳河湾
第十章 糟糕的印象
千万不能笑得太谄媚,你又不是石敬瑭,只要一点点的谦逊就够了,徐羡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同时收拢住嘴角,尽量得不让自己的嘴巴开的太大。
他缓缓的抬起头来,只见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站在门前,面上浓妆艳抹,竟是穿着一身齐胸襦裙,领口白花花的一片,徐羡面上的笑容僵住了,“您是赵夫人”
“哈哈……”妇人张开血盆大口笑得花枝乱颤,“没错,奴家就是赵妈妈,小哥瞧着眼生是头一次来吧,快进来!快进来!”
她说着伸出粗壮的手臂,一把将徐羡拉进了院子,嘭的一声关上了院门。被拦在门外的小蚕不明所以,惊慌的拍打着门环,“哥哥!哥哥!”
转眼的功夫门又开了,徐羡衣衫不整的走了出来,刚才的那个妇人手里掂着几个铜钱冲徐羡抛媚眼,“小哥下次得了空务必要来哟,奴家这里的女儿个个都是如花似玉最会伺候人了。”
“呵呵……多谢赵妈妈好意,下次一定光顾!”徐羡讪笑着,见妇人关了院门,不由得吐了口吐沫。
“哥哥,刚才是怎么了。”
“没事,走错门儿了。”徐羡重新整了整衣衫,没想到赵家竟然和私娼馆住对门儿,也不奇怪毕竟半里外就是柳河湾,估计这边私娼馆还不只一处。
徐羡转身走到对门,伸手扣了扣门环,刚一松手门就开了,只见红宝儿笑盈盈的站在门口,“掌柜的怎么来了”
虽然是同一个人,可是知道他将来的身份地位,徐羡的心境还是不一样的,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平常心。
“你在我哪儿干了几天,说不来就不来了,连工钱都不结,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打听了你的住处,便过来瞧瞧你。”
“多谢,掌柜的关照。既然来了,就到家里坐会儿吧。”红宝儿说着还冲徐羡猛打眼色。
他不打眼色徐羡也是要进的,“自然是见过老夫人的!”徐羡说着就迈进门槛,刚进门就见院子里一个三十许的妇人在洗衣服,还暗暗的冲他摆手也不知什么意思,正要上前拜见就觉得后背一疼,不由得惨叫出声!
红宝儿似怕溅到脸上血,连忙的用手挡住,还拉着小蚕背过身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的袭击,徐羡不明所以,转头过去只见一个小姑娘正拿着一杆杵衣棒披头盖脸的冲他招呼,一下又一下,沉稳有力,徐羡匆忙的用胳膊去遮挡,“赵二娘子,小可今天是来拜见老夫人的,快快住手!哎哟……”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个人,这江山还不是你老赵家的呢,简直欺人太甚,徐羡一把抓住那杵衣棒,怒目圆睁,大声斥道:“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竟这般的辱我……哎哟!”
赵宁秀一看木棒挥不动了,一咬银牙用力向前一推,棒子上本就有水迹十分湿滑,徐羡一个攥不住,木棒的一头便戳在他的软肋之间,那叫一个痛!
木棒被重新的夺了回去,再次劈头盖脸的打来,“再不住手我就要还手了……”回应他的依旧只有木棒。
看着徐羡被追得满院子跑,小蚕在门廊下面都快急哭了,红宝却拉着她不让她过去,“你别去,不然你也少不得挨打。”
“哥哥快躲到屋里!”
关键时候还是自家人靠得住,徐羡快步的直奔正屋而去,刚到门前就见门内突然出现两个人影,可他已是刹不住脚,直挺挺的撞了上去……
不一样,完全和徐羡预想中的不一样!
在来赵家之前,徐羡想多种情形,相谈甚欢其乐融融的想过,被人嫌弃吃闭门羹也想过,可是却从来没有一进门就挨打。
他更没想过自己会一头把赵匡胤的老婆和老娘撞到在地,起身时隐约的还摸到了柔软的一坨,也不知道是属于谁的,情形之混乱场面之尴尬,怕是只有诈尸那次可以相比。
至于后果的严重性却不是那次能比的,大腿怕是抱不上了,他们家日后发达了不报复自己就算是不错了。
徐羡把一小串铜钱放在桌子上,“这是红宝儿这几日工钱!”然后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帕子,伸手揭开便露出一支黄铜簪子,徐羡连同帕子一同放在桌子上,“这是前些时候府上二娘子押在小可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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