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演义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小道不成仙
是以山继祖不惜消耗,不断以虚实之体推卸狼王猛击,并伺机掩攻,逼着它连数道分身,这样一来,加上先前在山道上的消耗,狼王也精力告罄,再也使不出神通
如此再斗数合,山继祖又一次被捷疾如风的狼爪当胸掏,紧要关头,不惜耗费本命元气催动魂体,堪堪避过要害,再现出身形时,胸前血染满襟,脸色迅灰败
狼王一爪建功,意气大振,纵身向前疾攻,山继祖使杖仓皇支拙,那木杖也不知什么材质,被狼王扑咬不下百次,竟还未断折双方一进一退,绕着祭坛央石柱疾走山继祖掩逃间隙,数次望向石柱,脸上隐现犹豫不决
此时雪势渐疾,山道上已经白茫茫一片,山下火光摇曳,杀声震天,不时传来族人绝望惨呼没有了先祖意志的激励,他们陷入极大被动山继祖心急如焚,眉目间现出决绝神色,心已有了决断
当下手木杖抢攻一轮,狼王向后退避,山继祖趁机纵步退抵石柱,竟尔连三掌,打在自己胸口,一口心头热血喷出,高可近丈,全洒在石柱上那石柱染血,仿佛苏醒一般,陡妖异红芒,柱身符皆挣脱束缚,浮现空,一时间莹莹生辉,灿若星斗其许多符光泽暗弱,灵动不足,此时如闻号令汇作一处,蜂涌直扑狼王
狼王浑身毛一炸,出一声惊惶尖啸,想也不想疾调本元,连催两枚分身符蜂群顷刻袭至,撞在狼躯上化作烟尘寂灭,两个分身只坚持一息时间便被击溃,但也成功消耗了少半符狼王伏在地上抱头蜷缩,生吃无数符,忍不住惨嚎不断,忽然再振狼躯,身上爆氤氲黄芒,剩下符撞在上面纷纷湮灭
此时再看狼王,比之先前更龌龊数倍,身上直冒焦烟,仿佛被雷劈一般,浑身除了肚腹以下,找不出一块巴掌大的囫囵皮毛,更有多处皮开肉绽,显露森森白骨
即使这样,狼王也没被杀死,方才它直觉硬挺不过,被迫激黄芒挡下了大多数符那黄芒,却是它堪堪定鼎一半的第三寰,如今俱已功亏一篑
它爬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焦灰,即使看起来酷似一条癞皮大狗,也掩不住浑然天成的王者风姿眼透着森冷怒意向山继祖行去山继祖自吐出那口血,便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上,勉强靠着石柱枕起脑袋,看着狼王走进,脸上挤出一丝惨笑
“咳咳,天要亡我烈山!”
狼王迈着优雅的步伐缓步逼近越是困顿之时,越要保持王者本色,这是老狼王叮嘱它的为王铁律看到这个人类脸上的绝望,也不禁现出残虐神色此番遭受如此大的打击,若不将这个部落悉数屠尽,难消心头之恨便从这个卑劣不堪的老头开始
它慢慢凑到山继祖跟前,其实也在提防再有什么变故,待见到这个老头确实一副引颈就戮模样,如此近的距离,任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当下张口猛扑,定要一口咬下他的脑袋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润男声,语气不疾不徐,仿佛轻声询问一件细小的事情,然而那滔天愠怒掩抑得再好,听来也使人灵魂一颤
“你是什么畜生,敢在此地撒野?”
序章二归人
狼王的嘴卡在山继祖脖子上,它用尽了气力想咬下去,然而双颚纹丝不动横下心再催本元,还是纹丝不动身后再传一声冷叱
“冥顽不灵”
狼王终于害怕了,转身看向背后,祭坛另一侧,大雪纷飞矗立着一个男人只见那人身长九尺,体态欣修,一袭白衣绝尘,满头乌披散,肩上及地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说不出的潇洒宕逸一张玉面微冷,眉峰连绵如山,双眸灿若星斗;鼻尖耸峙,嘴角微扬,牵出一丝微不可查的讥诮他胸前斜跨着个褡裢,高高鼓起,将一只手轻轻托住,好似捧着什么极要紧的东西整个人凌着风,飘飘然的,说不出是刚到,还是将行
狼王双目如遭针刺,妖族向来以力为尊,实力即是大美,这个男人能让它这个异族也觉好看得紧,只能说明一件事,他非常强!
狼王此时心的绝望,已经可与那一天相媲美那一天,一个亘古凶戾的意志击溃了它的尊严,胁迫它领着族群仓皇向北自己那一生纵横在草原上的狂野,此时便似一个笑话再次被人提起想到羞耻,它反而不觉胆怯,心只余愤怒,那愤怒驱策着它,化作一道闪电划过原野一般,向那个男人起有去无回的冲锋
男人只是笑了笑,好似看到什么让人忍俊不禁的事这笑更刺痛了狼王的心,脚下奔得更疾,然而低头一看,却现自己根本只在原地扑腾,不由心胆若丧
男人却不理会它,径直走到石柱下,解下大氅裹住山继祖,山继祖上半身尽被鲜血染透,此时早已昏死过去,只有一丝气息尚存
男人鼻头有些酸,嘴角死死抿着,泪花儿打了个转儿终于没有落下他起身走到狼王身边,一把提住它的后颈,那手一触上来,狼王只觉一身气力连同心气一并泄了
“来,与我共赏这盛宴”男人缓缓说道,拖着小山般的狼王到了山道前,好似捉一只鸡一般轻巧
山下仍是酣战不已,兽潮已经有一部分泄进了部落,人呼兽嘶不绝入耳寨石屋大多以茅草木材覆顶,此时好些着了火,哔哔啵啵烧的热闹狼王艰难昂起头,男人眉目间映着火光,看不出什么情绪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此时天边一片黑云迅飘了了过来,离得近了,从云里传来“呱呱”群鸦乱噪黑云罩在烈山上空不住盘旋,现出幽幽翎羽,振翅之声铺天盖地,淹没了一切声响铁翎鸦群天河泄地一般俯冲进了部落,一时间无论是人还是野兽,都惊惶奔走
狼王见了密密麻麻的鸦群,心忽生莫名快意,若能毁了这些卑贱的人族,赔些族类也无所谓然而过了一会儿,它便再也掩饰不住眼惊恐,如见鬼一般忍不住颤抖起来
原来那些鸦群,皆只朝着兽潮猛啄,人族便在眼前,也是视而不见眼见凶兽没命奔逃,数不清的鸦群像苍蝇一样围上去争啄,几个呼吸间,群鸦退散,留下一具具磊落骨骸
从山下腾起几个黑点,扶摇直上,飞上山顶,在男人身侧不住盘旋那是几只个头奇伟的铁翎鸦,只不过身上并非黑羽,而是泛着青幽幽的色泽一个个轻舒两翼,也不呱呱聒噪,还不停地把头和喙往男人身上蹭,显出十足的亲昵和讨好
铜翎鸦!狼王双瞳一缩,这竟是几只铜翎鸦铜翎鸦乃是铁翎鸦族群,罕少出现的个体,是天生的王者别看体型还不够自己塞牙缝,其实是如假包换的定寰羽妖
敕令鸦群,令定寰妖兽俯帖耳,这个男人究竟什么来路?
男人依然古井不波,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没关系他略一挥手,几只铜翎鸦艾艾叫着,恋恋不舍地飞下山去
“我不管你是受了谁的号令,竟不惜一切来冲击人族部落奈何你侵犯了烈山,这便是结局”手上劲力微吐,狼王四肢一蹬,转眼没了声息
山继祖不停地做着噩梦,梦的烈山已经沦为一片废墟,好似一张森森巨口,咀嚼着族人们的尸体,那些尸体,转眼间化为白骨和野兽粪便先祖之柱倒下,砸塌了祭坛数不清的暗弱魂灵在断壁残垣间飘荡,那是回不到祖灵怀抱里的游魂野鬼看到山继祖,都哭泣着望他扑过来
梦境破碎,山继祖争坐起身,却现自己躺在榻上,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一声低呼传来,一张明丽小脸映入眼帘,不是山音是谁
“族长爷爷你终于醒啦!”山音雀跃道
山继祖怀疑这也是梦境,直到山音把着他的臂摇晃起来,那触感无比真实“我睡了多久?”
“足足三天呢族长爷爷!”
“狼王呢?”
“狼王被杀死啦,兽潮也退了,好多好多尸体,把寨墙外面都堆满了!”
爷孙俩一问一答听到狼王死了,山继祖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是阿鲁、阿熊杀死的吗?”
“不是俺大伯和俺爹!”山音连连摇头,满头辫不住晃荡“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他可长得真好看!”
山继祖闻言一怔,莫非是有外族人经过,拯救了烈山?透过小窗洞,正好可以望见祖魂祭坛,祖魂之柱依然挺拔耸峙,柱顶挂了一张接天黑旛,迎风招展,显得无比苍凉
“是谁挂的黑旛?”,在人族部落,除了镇守北疆的皋荒氏之外,都以悬挂黑旛昭示大丧而这黑旛,必须由族长授意才能挂上去烈山经此大劫,死伤者甚众,张挂黑旛,令天地同悲也是应有之谊
山音道“是那个人挂的”
山继祖的手忽然颤抖起来,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什么…啊,对了,承泽!”山音笑道,“啊!族长爷爷你怎么了!”
只见山继祖犹显苍白的皱脸上,淌下了两行浊泪
清晨的微风带着刺骨的冷峭,群峰之末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连绵不绝下到现在,雪势不仅一点未见收敛,反而越来越强,仿佛要把这悠悠群山,莽莽丛林都给裹起来
若在往年,烈山的猎人准会爱极了这样的大雪,它意味着只要去到山林里,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猎物
这个冬天不会缺口粮,人们只是处于无尽的伤恸
一只山里惯见的游隼在空逡巡,看到了宛如大地伤疤一般的部落,不停在周围盘旋,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可寻
部落里行人如蚁,穿梭于断壁残垣之间,一个个显得很是忙碌每一间石屋,无论残破与否,都张挂起一张黑旛常在人族部落周围打野食儿的游隼明白,这意味着很多的死人
食物!游隼一双利目精光骤闪
山承泽缓缓行走在上山的石阶上,这是一条儿时视之如畏途的陡峭山道那时候,小小的他常歆羡住在山下的小伙伴们,至不济,哪怕是半山腰上也好每一次玩得肚里空空,回家吃饭,都要累的两腿打颤
有些事,过了许多年都不会变他现在何止腿在打颤,整个心都在颤抖每爬上一阶,就越想转身逃走
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上,许是累了,驻足回望天边,看到厚厚的云层仿佛就压在寨墙的箭楼上假如有一根长竹竿,兴许能捎破它吧
他看了一眼远空的游隼,继续埋头于山道之
山继祖不顾山音反对,强令她为自己穿戴好一重重形容肃穆的缁衣山熊,山鲁都在一旁,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不敢多嘴一句就这会儿功夫,山继祖就不禁气息紊乱,浑身伤口都一齐作起来
“他人呢?”
山鲁苦着脸,“还跪在外面,说什么都不肯进来”
山继祖闷哼一声,拿了手杖抬脚就往屋外走去,几个小辈慌忙跟上
山承泽袒着上身,低头跪在雪地里,膝下积雪都化作一滩水渍看见老人走出来,把头埋得更深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一双鞋尖出现在他跟前
“阿爹!”唯唯唤了一声,声如蚊讷
“你是何人?”山继祖冷冷问道
“我是承泽啊阿爹!”山承泽抬起头,看着老父
“山承泽是我儿子,他离开的时候只有十四岁,你怎么会是他!”
山承泽将头叩在老人足尖,眼泪打湿了鞋面
“我是,我是,我是您的儿子!”
老人撤足便走,山承泽用双膝跪行
“阿爹你去哪儿?请您原谅我!”
山继祖头也不回,平静道“我散了死去族人的魂火,现在要去给祖灵请罪你给我看好寨子,如有差池,自己撞死在祖魂柱上!”
山承泽连声应是,把头重重叩在青石地上
傍晚时分,外出巡逻的汉子在山林里捡回了一只巨大的游隼,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好端端地死在雪地里那游隼扯开双翼近一丈长,族老们都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个的
山承泽回来了!
这个陌生的名字,让许多族人皱烂眉头都没想起是谁,只有族老们依稀还有些记忆然而只要一说是族长家出走的小儿子,便连五岁幼童都是一副了然模样
那个许多年前,独自离开部落的少年回来了!这个消息顿时轰动了全寨紧接着,人人都知道了是他斩杀了狼王,展现出了过人的实力族老们尤其兴奋,这说明了烈山部落后继有人
至于那最后出现的诡异铁翎鸦群,谁管呢,兴许这种鸟挑食儿也说不定
与此相比,山承泽带了一个婴孩回来的事,除了闲得慌,整天以存亡继绝为己任的族老之外,几乎无人关心
山熊这几天亲手收殓了许多族人尸骨,其不乏直系血亲和至交好友,因此心情很是郁郁除此之外,则好得不能再好,经过再三确认,他的确跨过了提真三境的破顽之境,一身潜力如同美人儿一般剥光了呈在他眼前如果不是整个部族都处在丧期,他铁定忍不住去向族长请教引气的秘诀
山音却不会在乎老爹的兴奋,她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儿
“阿爹,你见过那个孩子吗?”
“呃,见过吧…”山熊含糊道
“那是男娃女娃?”少女立马来了兴趣,“也像承泽叔一样好看吗?”
山熊老脸一红,“应该…是男孩儿吧,俺没太看清那话儿”
其实他也只在那天晚上看到山承泽身上的襁褓,压根儿连孩子一根毛都没见到这几天,山承泽把孩子藏在族长家最里间的屋,谁也不让见,显得非常神秘
“兴许是有什么恶疾,见不得风呢?”山熊不由揣测,然后为这胡思乱想扇了自己两个耳刮
山音在一旁咯咯笑,“阿爹没事你打自己干嘛!”
山熊有些气恼,“去去去!别家的姑娘都往后山捡落鸟儿,你可别太惫懒,要是嫁不出去,亏空了俺老山家大好祖业”
山音闻言噗呲一笑,“俺家有啥祖业?俺怎么没看见”
山熊两眼一瞪,煞有介事道“你爹俺就是大好祖业,你太爷爷亲口说的,怎么着,不服气?”
山音边笑边跑,要不是体态轻盈胜似小鹿,准会岔过气去
傍晚,山熊得了音讯去见山承泽,在山道上遇着山鲁,两人一并上山山鲁背上扣着甲盾,好像王介类也似自那天凭借此盾连番挡下狼王猛攻之后,便把它看得比亲儿子还亲此时那甲盾边缘还钉着一颗狼牙,正是狼王崩在上面的那一颗山鲁私下觉得,这样反而更显威风
此番山鲁乃是受命持族长旌节,领若干丁壮,并童男童女各,奉三牲血食走祭附近山川顺便照会临近二部,请于头七大祭莅临观礼二部几乎同时遣使照会,可见群峰之末诸部风俗相似,一应处置措施大同小异却说二部,东方丛黎一部经此兽潮受创甚重,族善战之人骤去多半,连仓廪也被焚去几座而西边的望河一部,却因为据河建寨,尽得地利之便,因此受损颇微
两人径直进了里屋,山承泽与他们乃是自小亲厚的玩伴,恁不须守些冗礼山承泽正在炕上逗着孩子,两人在门外掸去落雪,又停了稍刻,待身子温了,才走上跟前去
这还是两人头一次见到庐山真面目只见细软襁褓,仿佛一朵嫩蕊初生,小脑袋上尚生长些绒毛,一张小脸丰隆饱满,粉嫩嫩的此时见了外人,两只大眼珠扑闪扑闪的打量,毫不怯生
山熊忍不住嚷道“承泽哥儿,不愧是你的种啊!长得这么好看,比俺家那头山猪可强百倍!”石屋里不甚宽阔,他一出声就被自己吓了一跳,后半句活生生压下声量,显得滑稽无比山承泽不禁赧颜微笑山鲁也连称精致,掀起绒裘一角,看见那话儿,笑得更舒畅
“这下族长大人可算逞心如意了!”
山承泽捏了捏鼻子,微惭道“阿爹自那日醒来便上了祭坛,谁也不让靠近”
两人闻言神色一窒,都有些心忧几人在炕头坐了,经年未见,各有一腔子话要叙说山鲁把这些年山承泽走后,寨子里生的大小事,拣要紧的娓娓道来,当山承泽得知自己出走没多久,自己的两个哥哥都相继战殁之后,不禁浑身都有些颤抖,心充满了难明的滋味无论怎样,他都不能体会这些年里老父落寞悲怆的心境正所谓,少年负气逐征尘,流光轻掷不相闻他朝归去应无恙,依稀彼年彼月人
山承泽心悲切,山熊问起他这些年的际遇,便有些意兴索然,只道彼年望北方去,辗转到了南疆枢落神城,机缘巧合加入了落神氏的军队,这些年便
山熊嗐的一声,满是歆羡道“要是当年俺也
这时候那孩子从襁褓爬出来,竟是被山鲁的盾牌吸引住了,伸着小手想要触碰,山鲁怕盾牌粗糙,伤了他娇嫩肌肤,便拿远了些那孩子却不放弃,仍然望着爬过去山鲁怎忍心却得过这等拳拳执意,便把盾牌转了边齿圆润的一侧与他玩耍仍然专意听山承泽叙说
只见那孩子得了盾牌在手,顿时眼笑眉开,小嘴凑上去便啃,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圆盾便如炊饼一般被咬去一缺
霎时间石屋落针可闻,三个人都扭过头,无比惊怖地盯着小孩儿
“哥哥!”山熊受惊颇巨,不由压低了声线,“你那宝贝疙瘩不会被虫豸给蠹空了吧!”山鲁闻言嘴角一扯,这话说的,自己每日携在身侧,早已把玩得油光锃亮不提,更经时时揩拭,便非纤尘不染也差相仿佛
山承泽将盾取在面前细细审视,眼绽出精光,那缺口处板材致密,正是上佳品质,然而齿痕历历清晰,确凿是被生生咬下,只是…看了看不住扑簌着一双大眼睛的那孩子,不禁有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
山鲁眼见着小孩儿腮帮鼓鼓,咀嚼几下,就把那一缺吞下肚去了,心不住滴血,然而更为孩子担忧,“承泽哥儿,孩子不会有事吧?”
山承泽将孩子提在眼前,轻轻抵开小嘴,只见几粒粟米大小乳牙,满口汨汨清涎生香,一尾嫩舌小鱼儿也似却哪里有异物的影子不禁眉头紧皱,神色严肃对二人道“此事都烂在肚里,切不可外传!”
山鲁山熊皆重重点头
山熊不禁好奇问道“这娃子可取了名字了?不知母亲却是谁,生个娃儿牙口这般利落?”山承泽闻言神色郁郁,只道孩子单名一个羽字,平日便以少羽称呼,而孩子母亲是谁,却是略过不提山鲁忙朝山熊递眼色,山熊不是莽撞人,知道戳了山承泽伤心事,便偃声在一旁
又过得两日,两面旗帜抵达落马坡前,山奎亲率盘羊十骑下山迎迓只见两拨人众拥在坡下,正是望河、丛黎二部派来的吊唁使团山奎虽不如山鲁通晓诸部内事,也识得二部来人皆是族显要
望河部落此番来使阵仗颇大,足有五十人众,皆乘骑盘羊,个个吞吐深邃,气势非凡,显然俱是族精锐山奎忍不住暗暗腹诽,以望河部的实力,这莫不是把一多半家当带来了?为一人深目玄鬓,颐颊瘦狭,正是望河族长胞弟,名唤何瑁
与望河相比,丛黎部落来人就寒酸的多,满打满算骑盘羊,人人面带愁容,气息不振为者是一名纤纤少年,面嫩得紧,山奎却不识得
山奎向何瑁并那少年见礼,那少年诺诺还礼,口称“黎琅见过山家伯伯”何瑁却脸色一黑,不悦道“先前贵部族长驾临敝族,老夫出郭相迎;此番老夫不辞劳顿,率族俊杰前来观礼,他却为何不见相迎?”
这话一出,烈山的汉子们都有些愤慨,山奎心一怒,面容微沉,道“好教何兄得知,敝部族长历此兽潮,深受重伤,如今尚在将养,着实不便出门迎候,还望何兄见谅”一句话将“何兄”二字咬的颇重,着意提点他后辈身份,于情于理,也当不得山继祖出迎
何瑁闻言脸现微惊,关切道“山族长受了伤,可严重吗?”
山奎道“劳贵客挂怀,幸无性命之虞”说着便引一干宾客上坡入寨
此时已是日薄崦嵫,自有族老上前接候并措置客房自始至终,那丛黎少年黎琅默默少言,引着族人唯何瑁马是瞻山奎这功夫已知他乃是丛黎族长家第三代,不由眉头微皱,心道这丛黎部落当真损失如此惨重,乃至于只能遣出这等不经事的少年人出来做事
依着山里人的好客习俗,有外族宾客莅临,怎么也得排出规模盛大的篝火晚宴,奈何恰逢治丧期间,载歌载舞须不妥当,便只整治了素净饭食款待宾客丛黎人只顾闷声食用不提,望河人却挑这挑那,颇言饭菜无味,取笑烈山待客之道
接风宴由身为族老之的山虎领席,此时何瑁似笑非笑向他问道“虎叔明鉴,我望河这些粗鲁子侄在族惯食肉糜,却不怎么受得如此清淡听闻贵部经此兽潮,所获非少,何不将些出来以增肴色?”
山虎闻言大是不悦,心道望河的人好生无礼,治丧期间也能擅动荤腥么?奈何宾客见问,若是因为主人自己的缘故有所轻慢,没得失了待客之道只是心不忿,于是哈哈一笑道“想来贵部该是有治丧期间吃肉的风俗了,倒是俺考虑不周!”不管顾何瑁脸色骤黑,望黎琅问道“丛黎的人也要吃肉么?”
那少年忙不迭刚要摇头,见及何瑁阴恻眼色,干笑道“既是有肉食,总胜过这些粗茶淡饭!”
山虎闻言沉凝片刻,当下遣一侄孙山果去取肉食
不多时,便有十员壮汉,两人一队扛着九条去皮巨狼进厅一时间无论望河丛黎,尽皆震撼山虎眉头紧皱,将山果唤到跟前,低声责道“俺让你去取些陈年兽脯来,你怎地弄出这等阵仗!”
山果唯唯道“俺正按叔公您说的办,不想奎叔拉住俺,叫俺如此这般,说是山上的意思!”
山虎当下便知是山承泽授意,心有些气恼,暗骂道“这个败家子儿!”然则堂子已铺开,总不能又收回去,于是起座朗声问众人道“敝族人寡力薄,只能备下此等陋席,不知诸位贵客可还满意?”
厅众人包括作陪的烈山族老在内,犹自惊异不已,何瑁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感叹道“烈山好大的手笔!”山虎闻言心畅快,便不怎么觉得肉疼,豪迈拱手,“过奖了!”
当下命人架起火,几名好手当着众人,干净利落地解了狼躯,在厅下一溜排开炙烤起来不一会儿便阵阵肉香扑鼻厅众人都是口涎四溢,翘以待,一时间尽扫先前尴尬气氛
这时厅外山顶方向传来一阵龠音,悠扬婉转,如泣如诉厅众人都是刚刚经历过生死危局的人,听得此乐尽皆心有戚戚,忽而席传来低声啜泣,众人看去,却是黎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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