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蝶恋
作者:宛宛
她靠艳丽无双的外貌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没想到一时大意轻敌却着了他的道,
准备十年的复仇计划差点胎死腹中。
他带着正气的眸光炽热得让她不安,
多希望他温暖的怀抱是她今生的归属。
只可惜有些幸福注定是不属于她的,
况且他还有个痴心等着他的未婚妻,
他眼中明显的爱意她不是看不出来,
但她仍执意恶言相向,试图让他恨她,
这样当她离开人世时他才不会太痛苦……
这女人美则美矣却是株致命的毒花,
他认定她是专靠狐媚术杀人劫财的杀手,
但她迥异于寻常女子的个性在在扰乱他的心。
喜见她悍言以对亦想享受她偎在怀中的温柔,
可恶!她竟利用自己身体作为逃离他的手段,
还把他们的感情形容成是互惠的交易。
因为在乎才会用心算计,聪明如她难道不懂?
他发誓会为她报毁家之仇并替武林除大害,
但条件就是她必须一生一世伴在他身边!
红尘蝶恋 楔子
十年前
“爹!娘!你们在哪里?”狂乱的叫声回荡在一片断垣残壁间。
一阵梁柱倒塌的声音传来,引发了一阵白烟。木头、衣服、树木烧焦的气息,混成了一股呛人的气味。
樊冷蝶踩过几块仍散着火星子的木头,拼命用脚踢开挡住路的木石,口中大喊着已喊了千百遍的话语——
“爹!娘!你们在哪里?”
她才离开了几个时辰,为什么整个村子就被火烧成一片废墟?
忽而她停下脚步,放掉手中那尾活蹦乱跳的鱼,瞪着那三棵焦黑的柳树。
这是她的家吗?
柳树原是生长在大门右侧的!
樊冷蝶拨开一戴木头,从斑驳的红色漆料中认出那是用来供奉祖先牌位的桌子——她脚下踩的是正厅。
“娘,你在这里吗?我是冷蝶,你回答我好吗?”
她吞了一口口水,声音嘶哑的唤她跪下身子,发热的木头灼痛了她的膝,她却不以为意。
只要把这些木头推开,她一定可以找到爹娘的,爹告诉过她,只要认真去做,天下没有做不到的事。
“噢。”木屑刺进她的掌心时,她咬牙忍住了痛,两只小手死命地想拉开地上那块板子——这是她家的门啊!
樊冷蝶不顾手流着血,鼻眼也被烟雾呛得红肿,仍执着于抬高板子。
“呼。”好不容易板子总算挪动了几分,她咬着牙一鼓作气地把它推到一旁——“爹!娘!”
樊冷蝶哭叫出声,睁大双眼瞪着地上两具焦黑的尸体。
不会的!他们不会死的!
她的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炙肉的味道一阵阵地涌入鼻尖。
焦黑的身体像是娘放入炉灶里的木头,她无法辨认这是不是她的爹娘。她怀着希望,勇敢地伸出手触碰其中一具尸体的颈间。
烧焦的尸体禁不起碰,“卡”地一声,尸体的头和身子便分了家。
樊冷蝶惊惶地后退,一个玉坠子从尸体上掉落到地上。
“娘!”樊冷蝶扑到玉坠了上大哭,这是娘的嫁妆,娘最宝贝的东西!
“爹、娘……”她哽咽着想伸出手拥抱他们,却不敢去碰他们一碰即碎的身体。
完整的尸体是对死者的尊重——娘曾这样告诉过她。
“为什么?”她将玉坠子紧贴住胸口,满脸泪痕地对着夕阳大叫。
今天下午她到西村和表哥一块捉鱼,在炎热的阳光下玩水玩得可开心了。她运气不错,还拎了一尾活蹦乱跳的鱼回家,准备今晚让娘加菜。谁知不过是几个时辰,村子没了、家没了、爹娘死了。
“恶鬼,一定是那个恶鬼……”樊冷蝶喊累了,就这么呆呆地对着玉坠子喃喃自语。
一个月前,当“出云谷”中最大的连家庄被一把无明火烧光时,村子里就开始谣传出云谷受到诅咒,围绕出云谷而建的东西南北四座村落,将会被恶鬼的烈焰烧个精光。
他们东村于是迁走了好几户人家。
她爹从来不相信那些谣传,所以他们没有搬家离开。
“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爹和我娘?你出来!你出来啊!你这个恶鬼!”她朝着周遭的惨状疯狂地嘶叫。
“别哭了。”一个低哑的女声在她身侧响起。
“你……你是谁?”樊冷蝶意缩了下身子,看着眼前一身缟素的女人。
“你不必问我是谁,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替你爹娘报仇?”女人面容哀戚地看着一片的死伤无数。
“是恶鬼做的你要带我去找恶鬼报仇吗?”樊冷蝶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努力不让自己踩到娘或是爹的身体。
“我会替你找到他,让你为你爹娘及全村人的性命报仇。”女人平凡的五官燃烧着强烈的恨意。
樊冷蝶站起身子,一双发亮的眼直盯着眼前年约三、四十岁的女人,“你可以带我去找恶鬼,也可以带我去找我爹和我娘,是不是?大婶,你是好仙子吗?”
“我不能带你去找你爹娘。”连秋月拉起她,擦去她小脸上的污渍。
“为什么不能?你明明说你可以带我去找恶鬼的!”樊冷蝶捉住连秋月的手,没留意自己的指甲,手掌边缘正流出鲜血。
“我不是好仙子,就如同恶鬼也不是鬼一样,恶鬼是个人,一个爱钱、爱权势的人,”连秋月执起她的手,用手绢里住伤口。
“不!不是人!如果是人,他为什么要放火烧掉整座村子?”樊冷蝶拼命摇头,身体一直向后退,突然,她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到一堆朽木之中。
“小心!”连秋月一个飞步扶起她,以免她被尖锐的木头割伤。
看着女孩脸上的抗拒,她苦笑地松开手,轻描淡写地说:“恶人的野心比恶鬼还恐怖啊!我并没有欺骗你,村里被毁的确是人为的阴谋,你可以去查看整村的土地,一定到处都有着被圆锹挖开的痕迹。”
“为什么?”樊冷蝶才向前踩了一脚,就看见圆锹的挖掘痕迹——就在她爹娘的尸体旁边。
“因为你们的村子里,埋了一份宝藏图东边的四分之一张。”
“因为要藏宝图,所以杀了我们整村的人!”樊冷蝶跪在爹娘身边,泪水不停地滴落在他们焦黑的尸骨上。
“那是一笔足够把大唐毁灭掉的宝藏……”连秋月说着说着,突然噤声,莲足一点,便跃到樊冷蝶身边,伸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整个人火速揽到远处的石堆之后。
“嘘,有人来了,”连秋月低声地说。
樊冷蝶瞪着眼,看着连秋月凝重的表情,她学着放轻呼吸。
“只剩东村的这一张没找到,西村的已经找着了。真他奶奶个熊,不就是沿着北斗七星的位置找吗?”
“别抱怨了,找到那几张图,那些赏钱就够我们一辈子吃喝不尽了,对了,如果看到还有人活着就一刀砍了。”
“乖乖不得了,死了这么多傻愣子!一个多月前就放话说有恶鬼要烧山了,还不知道要跑!可怜哩,被烧得断头又断脚……不过这烤肉味还挺香的,哈哈哈!”
毫无人性的笑声在空旷的屋舍中渐形渐远。
连秋月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头,伸臂扣住樊冷蝶的腰,一大一小的身影迅速朝树林里移动,直到她们抵达一处隐秘的洞穴。
樊冷蝶的手被连秋月握住,被动的跟着她走入黑暗中。洞里有水流的声音,手碰到的是潮湿的石壁,地上数寸高的青草拂过她的身躯。
走了一段弯弯曲曲的路,樊冷蝶的面容依然显得震惊而呆滞,脑子里回响着刚才听到的对话。
她刚才听到的说话声难道不是恶鬼的吗?
“人”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等恶事呢?
爹告诉过她,人和禽兽不同之处在于仁义之心,然而爹娘却被这些“人”杀了,这些人算人吗?村子里住的都是好人啊,他们怎么能够狠下心杀了一百多人呢?
他们是禽兽!
黑暗之中,樊冷媒用力握紧拳头。
她随着连秋月停下脚步,只听见“啪”地一声,接着眼前就亮起了烛火。
樊冷蝶眨了眨眼,适应光亮后,她转头张望着四周的烛台,惊异地伸手抚摸着前面的石壁。
“有两扇门!”
“这是我父亲为我建的练功石穴,石穴中有一处地道可以和连家庄的书房相通。我父亲就是连家庄的庄主。”
连秋月蹙着眉,瘦长的脸庞在面对樊冷蝶的讶异时,显得有些苍白。
“恶人杀了我父亲时,我就躲在地道中逃过一劫,听到了恶人自报姓名以及他所有的企图,你该庆幸没有像我一样亲耳听到父亲被凌虐致死的惨叫声,否则你今天不会有力气跟着我走到这里。毁了连家庄和四座村落的凶手,不是什么恶鬼,他是个男人,一个比鬼还残忍无情的男人。”
樊冷蝶打了个哆嗦,小小的身子晃动了下。
“你相信我的话吗?”连秋月抬起她的脸,用一块湿布擦干净她的容颜。
这个女孩儿,长大后会是绝艳美人。
“我相信,而且我要替我爹娘报仇。”樊冷瓣点点头,红肿的眼中燃烧着怨恨的火焰。“大婶,你要教我武功吗?我们要怎么报仇呢?”
刚才大婶一路抱着她,却依然健步如飞,她从没见过哪个人能在山野间以这种速度移动,这一定就是爹说的轻功!她要拜大婶为师。
“报仇是一条很苦的路,”连秋月捂住她张口欲言的小嘴,要她稍安勿躁。“我说的苦不只是身体上的苦,还包括心灵上的苦,报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可能必须背负着这些仇恨十年、二十年。毁了你家的那个恶鬼,是个权势超大的鬼王。”
“我不怕吃苦。”
“有些事比吃苦更难受。”连秋月在烛光映照下的脸庞布满了凝重,“除了用武功杀人之外,有些无形的武器更致命。你有一张女人梦寐以求的容颜,还有一双会让男人疯狂的勾魂杏眸。”
“你要我做什么?”她听娘说过那些不检点女人的多情,那是肮脏而秽乱的。
“一切由你选择,我绝不勉强,一旦走入复仇这条路,恨就会跟着你一辈子!连秋月推开右边的石门,回头对他说,“要复仇就走入这扇门,如果不想复仇,就推开左边的门,会有人送你到隔壁的村落。”说完,她便合上门,独留樊冷蝶在洞穴里。
樊冷蝶抱住自己的双臂,洞穴的寒气开始沁入皮肤之中。
她闭上眼,两排长睫毛轻轻颤动着。一时之间,娘的笑容、娘的拥抱、爹的疼爱、爹的关心全涌上心头。
“爹……娘……”两串泪珠滑出眼睫,她压住泛疼的胸口,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爹娘的死状再次浮现脑海,樊冷蝶重重的咬了下唇。倏的睁开那双明媚的瞳眸。她举起手,毫不考虑的推开右边的门。
连秋月端坐在石椅上,神情严肃地看着她,“对男人来说,得不到的女人永远最美,而色彩最美丽的菇覃,往往是最致命的植物。”
“我听不懂。”
“你会懂的。”连秋月起身,走到她面前,轻触了下她的小脸,“记住,绝对不要让你的脸受伤,这可能会是你最大的武器,记住‘刘明蝠’这个名字,这个恶鬼杀了你的爹娘!”
红尘蝶恋 第一章
深夜的风,呼地扫过屋脊,枯黄的叶片随着风旋转飞舞,然后缓缓飘落地上。
“这个葛福来的宅院还真不小,虽然没我们堡里的住处来得广阔,也不及我们堡内的墙坚门固,不过倒真是奢华,又是琉璃又是金银的。而且每回经过老是灯火通明的,不知道烧了多少羊脂蜡烛,真是浪费。”说话的青衣男子手上拎个包袱,走在一名黑衣男子身后。
黑衣男子陡地停下脚步,双眉微蹙地看着前方。
“爷,怎么了?”
“今晚内院里头一点声音都没有,”有些不对劲,平常里头都是歌舞喧闹的,”黑衣男子精壮的体格较常人高大几分,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有着威严的五官,看来是习惯发号施令的人。
“爷,你听得到里头宅院的声音?”青衣男子敬畏地看着主子。
这座大宅墙高壁厚,主子居然听得见里边歌舞喧闹的声音!主子果真不愧武术奇才的称誉。
“听得到一些,半夜的丝竹声总是格外明显,何况这座宅院就在我们回客栈的路上,来回走了几次,不可能没注意到。”
黑衣男子后退一步,打量着身边的高墙。
“爷,我们要进去看看吗?”青衣男子跃跃欲试地动了动筋骨,也跟着仰头打量。
“我进去即可,”黑衣男子淡漠地说。
“我不会坏事的。”青衣男子急切地要求着,好不容易跟爷来了一趟长安城,却没有人展身手的讥会,岂不可惜。
“忘了帮规吗?不许心浮气躁,不许未经命令即擅自行动。”
黑衣男子话声甫落,身子已然跃上屋檐,灵巧的身手甚至不曾惊动在屋顶栖息的燕子。
一阵风吹过,黑色身影落在庭院内,迅捷的闪过几处屋檐。直朝主宅而去——那个夜夜笙歌的地方。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影子?”巡逻的家丁从树丛中探出头来问道。
“没有啦!少吓人了,八成是风吹过树叶。葛府的围墙这么高,贼怎么进得来!快来……”娇嗲的女声把家丁拉回树丛,回归情人的小天地里。
黑色的身影毫无阻碍地来到主屋外,门外两名打灯的侍女,正昏沉沉地倚着柱子打瞌睡,另两名小厮则坐在一扇门的门槛上睡得呼噜作响。
黑衣男子射出一颗石子击向小厮的额头,小厮只是动了动眼皮。努了努嘴后又继续沉睡。
树叶被风吹得簌簌地响,一阵奇异的香味随着风飘散在庭院里。
有迷香!
黑衣男人撕下衣服的下摆,掩住自己的口鼻。
葛福来为富不仁、性好渔色,会被下迷香,是仇家上门寻仇?还是钱财露白引起歹徒的觊觎?
又或者是“水中月”正在犯案?
水中月是一个杀人不眨眼,专杀富豪夺取财物的恐怖组织,这个组织在杀人后会在墙上留下明月清水印的记号,江湖上便以“水中月”称呼。
凡死于水中月手下者,莫不死状甚惨,肚破肠流、几无全尸。
黑衣男子眯起鹰眼,扫过雕刻华美的梁柱,以及长廊上数只羊脂制成的巨大蜡烛。
“葛老爷,你的手好不规矩,摸得人家胸口怦怦跳。”女子半推半就的柔媚声音自织帛门内传出。
“大美人,把面纱摘下来让我摸摸小脸。”年老的男声有气无力地说着龌龊的话。
“要我摘面纱可以,不过你得先把这杯酒喝下去。”女子撒娇着。
窗上映出一个窈窕身段偎在一个身材瘦小并不住摇晃的男人的剪影。
黑衣男子皱着眉,用一柄薄刃微划过窗帛,丝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把头凑近窗帛上的小洞,屋子内只有葛福来和一个蒙着红色面纱的女人。
“大美人就是大美人……身上香喷喷的……”贪婪的葛福来把脸埋到红衣女子的颈间。
门外的黑衣男子轻嗅着屋里飘来的香气,心里登时有了底。女人身上的迷香是特制的,夹杂了檀木的浓香。不像一般迷香的油腻易察。
“谁在外头?”红衣女子往外射了一支发簪,正巧落在黑衣男子方才倚靠的柱子。
“大美人……你……说……什么……”葛福来闭上双眼,说话的声音愈来愈低。
“没有,门外有一只猫,我还以为是你夫人来找麻烦。”红衣女子把葛福来放平后,推开大门。
在确定四周无人后,她拔起那支发簪,柱子上留下一圈腐烂的圆痕,如果这支发簪刺到的是人的话……
“她……不敢……大美人……”葛福来话尚未说完,“砰”地一声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死老头,总算昏倒了。想来你平常吃的那些强精健肾的补药功效还不差,送酒进来的那几个全倒了,你还能撑这么久。哼!”
樊冷蝶冷冷地看着葛福来,粗暴地往他嘴里又塞了颗迷香丸。
“你就好好睡个三天吧,省得你不但纵欲伤身,还老是糟蹋好人家的清白闺女!今天要不是我代替林姑娘入你的门,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就平白让你糟蹋了。”
樊冷蝶在他身上恨恨地蹋了两脚后,走向床边取出一把利刃划开床板,伸手探入其中拿出数只锦盒。
“男人只要一灌酒,一近女人,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她打开一只盒子,目光因为一整盒的金条而熠熠发亮。“我帮你拿几条给林姑娘,我已经安排她们母女连夜离开长安城,至于其它这些盒子,就当作是我被你乱摸的代价。”
她掏出一方布巾包住数只锦盒,把布巾牢牢地凿在身上后,美艳的凤眼看向葛福来,突然轻笑道:“像你这种人,我只取你这些黄金,真是太便宜你了。”
她手中的利刃在烛光中闪着危险的光芒,她反手握住刀柄欺向葛福来的脸——
“姑娘未免太心狠手辣。”黑色身影自空中无声而降,蒙住大半张脸庞的男子,只露出了一只威猛的眼瞳。
“原来我没看走眼,门外真的有人。”樊冷蝶透过脸上的薄纱注视着他。
“姑娘的反应甚快。”他说话的口气平淡。
她抬手拉平面纱,手上的艰戒煞是美丽。“没有你的反应快,你在屋页偷听我大半天的话,我居然一点都不知情,真是愧对师父多年的教导。”
“导”字甫出口,数根中毛般的小针已飞向男子的面门。
“好狠毒的心肠、好下流的手段。”黑衣男子迅速抽出花瓶内的花挡住所有的针,原本盛开的花朵立刻发黑枯萎。
“偷听别人说话,就不下流吗?”她凝下脸庞,身子紧绷处于戒备状态——她感觉不到这男人的气。
黑衣男子的武功修为甚高,她的迷香根本影响不了他。
红色面纱下的媚眼炯炯地盯着他,忖度着她今天有几分离去的机会。若她没在约定的时辰内回去,江君会来找她。
她不能让他们两人都落到这个黑衣男子的手里!
“那么喜爱葛福来,我把他让给你好了!”纤纤素手把葛福来往前一推,她的身子往门外直窜而去。
“且慢。”黑衣男子一个闪身,迅捷地挡住樊冷蝶的去路,而她甚至尚未跨过门槛。
“放下你手上的东西再走。”他命令道。
“见鬼了,你是我老子吗?我干嘛听你的!”樊冷蝶啐了一声,一翻手便击向他的面门。
黑衣男子眼眨都不眨,手掌顺着她的攻势转了个方向,轻易地化去她的攻击。
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樊冷蝶眼角余光瞟见一个灰色的身影,她毫不考虑地把身上的包袱往门口丢去。
“快走!”
包袱丢出的同时,红色的身影也竭尽全力地阻挠黑衣男子走出屋外。
“试试我的毒针。”她举起右手的银戒虚晃一招,实际出手的却是左手疾射而出的发簪。
趁着黑衣男子分心之际,樊冷蝶闪回葛福来身边,刀锋直接划上他的脸。
“奇了,你怎么不去追我的同伙?就这么怕我杀了葛福来?”
“切莫伤人!”黑衣男子沉声一喝。
古铜大掌才握上雪白的柔荑,他的眼睛立即瞧见葛福来布满皱纹的老脸被划了个“淫”字。
“我这个字写得还不差吧!”樊冷蝶怒瞪他一眼,两只手腕都被他扣住脉门,她连动都不能。
黑衣男子左手一拨,葛福来整个人飞到乌木椅上端坐着,一如神智清醒时。
樊冷蝶见状,不禁倒抽口气,怦怦乱跳的心更无法安稳。
武功原就易放难收,他竟能随心所欲收放功力,方才要不是她反应够快,她和江君以及包袱早全落到他手里了。
“姑娘行事未免诡诈。”黑衣男子炯亮的眸子逼近她的面纱,“你在葛福来脸上划个‘淫’字,是要我在你脸上写个‘贼’字吗?”
沉稳的气息缓缓吹动着她脸上的轻纱,樊冷蝶艳丽的容颜显得有些慌乱。
“你这个采花贼敢掀掉我的面纱试试!”她泼辣地喊叫着,檀木的香气围绕两人。
“你这话听来像是鼓励人尝试。”他的手指轻扯着她额上用来系住面纱的珠链。
“没错,我鼓励你对我一亲芳泽,你敢吗?”红色的面纱拂过他的脸庞,樊冷蝶不害羞地倾身靠在他的胸膛上。
雪白的肌肤在桃红的抹胸之下,显得更加晶莹诱人。
“当真?”黑衣男子的声调转为沙嘎。
她白细玉手抚揉着他的肩头,朱红的唇诱惑地微张,吐气如兰道:“当真。”
“在下无福消受美人恩!”
黑衣男子冷笑地扯下她的面纱,漠然的眸光在望见她的脸庞时,有着刹那的失神。
泛红桃腮上镶着一对魅惑人心的凤眼,樱桃檀口微张,风情无限。
好一张夺人心神的美颜!
“不许看我!”樊冷蝶变了脸色,她从来不曾在下手时被人瞧见容颜,这下可好了。
“要我一亲芳泽,又不许我看你,姑娘的话可真是相互矛盾。”黑衣男子的眼瞳颜色加深,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生气蓬勃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