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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旧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梁语澄

    她闪身出去,快步朝门外走,那绯色男子颇得趣,扬声啧啧:

    “六公主自幼长在山间,入世不过一年,应付此类状况反应却上佳,叫人刮目啊。”

    已经许久没听过谁唤她六公主。

    阮雪音回半个身,望向他面色淡淡,“公子既知道我是谁,方才举动,实在欠妥。”

    妃色男子再次粲笑,“见绝色而倾心赞叹,有何不妥”

    “承蒙公子赞叹。但赞叹有赞叹的礼数,公子每见一个漂亮姑娘都这般直抵面庞么”

    “那不是。”那男子眸光甚浓,笑得诚挚,却因为过火,诚挚而至于戏谑,“只有见你这样。”

    阮雪音颇无语,自知继续周旋也不过如此毫无内容的你来我往,遂一颔首,转身再要走。

    “难得一见,六公主却不问我是谁”

    阮雪音复回身。

    “以那小子心性,该不会什么都告诉你吧。”

    “你们认识很久了”

    “反正比你久。”满室灯火映在对方瞳孔,竟剪出五彩琉璃色,“有你之前,我们也是要品评这大陆上一众美人儿的。当然,都是我说他听。他偶尔开口,不过围着一个纪晚苓转。”他勾了勾唇角,

    “谁能想到呢,竟有六公主这样的漏网之鱼。我们从未谈到过你。却是你亮了百年黯寂的祁宫听雪灯。莫说天下人,”他再笑,不知如何练就的每笑必粲,“连在下初闻都惊掉了下巴。”

    的确匪夷所思。阮雪音暗点头,很觉认同。

    他走近几步,距离缩小,“那小子不是贪色之人,却毕竟是要看脸的。这么些年都喜欢纪晚苓,你自不会比她差。去冬知道是你的时候我就在想,漏人了,你一定好看。”

    漏人了。阮雪音略体会这句话,“看来观阅美人,对公子来说是件大事。”

    “天大的事。”

    “大过你遍及青川的产业”

    妃色男子更来兴致,“六公主怎知在下产业遍青川”

    阮雪音凝眸,再次将视线落在他那双桃花眼上,“多年经商,行踪神秘,产业不明,亦不常现身苍梧。原来钱庄银号都是幌子,上官公子经营的,是赌坊。”

    那绯色男子眸光大盛,笑得更加开怀,“六公主真是叫人心折啊。美貌惊人,幽香四溢,且**至此。怎样才能得到你呢”

    此人之敢说,比淳风竞庭歌有过无不及,她微蹙眉,“上官公子还是唤我珮夫人为妥。”

    上官宴不置可否,兴味浓厚,继续问:“怎么猜出来的”

    “直觉。和你的眼睛。”以及通身气度。她没说。如此景况面对如此之人实在讲不出恭维话,哪怕是实话。

    “直觉也是脑力和感知力的叠加作用。”上官宴点头,“此为天分,有些人在这方面就是很强。眼睛何解”

    “与令妹几乎一样。看来都是承袭上官相国大人。”她有意没说令妹是哪位令妹,一位还是两位。而当初看出阿姌端倪,正是因其眼睛酷似上官妧。如今看来,上官家这代儿女的样貌易辨程度倒高。

    “五官之相似,非亲非故也可能存在。”他一笑,“还是六公主的直觉比较厉害。”

    “看样子上官公子与令妹关系不算好。”难得一见,不问白不问。倒是个机会。

    上官宴挑眉,并不回答。

    “因为当今相国夫人并非公子生母”她继续。此为事实,整个青川皆知。

    上官宴似笑非笑,再次抬步,距离愈近,终至她跟前,“都说竞先生嘴毒,在下总以为,六公主该是温柔之人。”他眸色一漾,似乎委屈,“没想到也能当面揭人伤疤,还讲得这般毫无怜惜色。”

    阮雪音心中好笑,为此人满腔满意的委屈以及那句示弱过头的“怜惜”,面上却不显,敛声肃容,“无意冒犯。抱歉。”

    “已经冒犯了。”他再近,目光灼灼,堪比方才,“你拿什么补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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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大赌动气
    “这么久。以为你迷路了。”

    顾星朗回到小厅时,上官宴已经斜在长桌一侧座椅上,挑着一双桃花眼,笑得懒散。

    “年年来,年年去,岂有迷路之理。”顾星朗回,不知是否受对方影响,语调也有些懒,面上却含笑,小册兜在手里志得意满。

    “你说你年年费这么大功夫过来,却必须赢一回合才能去一趟。是不是显得我不太近人情啊”

    当然是落井下石,此人绝不会愧疚。顾星朗不置可否,径直往自己位置上去,经过对方身边时忽停下,凝神分辨,低头看他,

    “你刚去哪儿了”

    上官宴眨一眨眼,“没去哪儿啊。不过是方便了一下。这你也管”

    错觉顾星朗晃神。只方才一瞬,此刻再辨,又像是没了。或是自己身上的日夜和她在一处,染了她独一份的橙花气,也是自然。

    但面前这人状态不对。表情控制上佳,是他多年功夫,仿佛并无破绽,却容易被熟人察觉。

    方才的话也答得有问题。

    “你刚又见过她了”

    “谁”

    顾星朗持续盯。

    “当然没有。”明亮如星,此刻却锋利如剑,上官宴回应半瞬对方目光,自觉有些架不住,咳嗽一声,“那个就,刚出去路上恰好碰到,随便聊了两句。”

    随便聊了两句,怎会沾染她身上气味。明知方才可能只是错觉,那香气也很可能来源于自己,他就是忍不住多想,盖因上官宴此人在女人的事情上太不值得信任。

    他俯身沉眸,眸色更利,“什么距离聊的”

    上官宴仰着头,再眨眼,“就,正好在转弯处,撞上了。但你放心,”他双臂交叉,煞有介事挡在身前防卫,“我很快退到了安全距离,只是讲话,绝对没碰。”

    “别怪我没警告你。”沉眸亦沉声,清风朗月裹了水殿浮光。

    “知道。刚算见识了,冰块儿似的,我就是想碰也很难得手啊你说是不是。”

    顾星朗刚卸一半的霜意再次升回来。

    “玩笑玩笑。不想碰,念头都不敢有。”上官宴赶紧赔笑,拍他大臂,“别这副表情嘛,最怕你这样。”

    顾星朗直起身,“我脑子进水了才会把她带到你这狂蜂浪蝶跟前来。”

    上官宴继续赔笑,一双桃花眼弯得无辜,“不至于。祁君陛下喜欢的女人,多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乱来。放心啊,别影响了对战心情,还有两个回合呢。”

    “回合之前,”顾星朗缓步至自己那侧坐下,随手往桌上一掷,“先把这事聊清楚了。”

    上官宴在长桌那头,遥遥一望场间无名小册,挑了挑眉,“找得很准嘛。”

    “就是没找到,也已经很明白了。说吧,为何大规模高价收祁南的大米”

    上官宴继续眨眼,愈加无辜,“你们是双季稻啊,吃都吃不完,我们那儿都不够吃的。这不过来买点儿,运回去让大伙饱饱口福嘛。”

    “你们不是食面食牛羊肉本来也不吃米。”

    “你是不知道。”上官宴侃侃,“以苍梧为首的蔚国大城郡啊,相对富庶,总吃面食早就腻歪了。稻米在那些地方,卖得好得很。我收的价格已经挺高了吧,运过去入市卖,定价更高,一扫而空,有的是人买。”仿佛觉得此话不够说服对方,他顿了顿,

    “且富庶地区食稻米,其他粮食便可匀向北部贫瘠之地,也是解我蔚国经年困境。一举两得,我还有钱赚,何乐不为。”

    “你倒操起国君的心来了。”顾星朗淡声,“这么大的量,若真有需要,且关涉民生,慕容峋自会来同我协商。要你鬼鬼祟祟搞小动作。假手这么多人,让不同买家在祁南各区域出价,小规模多回合,单次收得少,回合叠加,数量惊人。我摸了小半年,才摸出来背后是你。”

    他将面前三枚骰子扔进盅内,若无其事摇起来。

    若无其事,却震天动地。动作不大,声响却穿透整个空间。

    半晌,骰盅落桌,音律骤停,一声沉郁,两道回响,

    “开大开小”

    上官宴眨眼再眨眼,

    “什么注”

    “你赢,祁南的大米继续让你收,但你要告诉我去向,究竟入市了,发放了,还是屯仓了。”他缓答,意态闲闲,“我赢,两年内你不得在大祁境内行任何购粮之举,任何,不止是大米。”

    “太不公平了。”上官宴扬声,唬着脸,“我赢了,还得跟你详说盘算。你赢了,可是半分旁的好处没给到我。”

    “所以确有盘算。并不是你方才说那两个道理。至少不止是。”

    上官宴拿眼瞪他。

    顾星朗单手扶盅,手指动了动,“大还是小。”

     



第三百五十四章 洞天之城
    出得赌坊,上到地面,天色已经黑下七八分。时近五月,春夏之交,各城郡正是热闹时。锁宁城内街巷交错,大大小小的商铺迎来送往。夜市亦拉开阵势来,吃穿用度,玩器摆件,横七竖八灯火明灿,形形色色的小贩正躬身忙活布置摊位。

    “锁宁锁宁,却不宁,锁着满城尽是热闹。”上马车,顾星朗静听半刻车外热闹,由衷慨叹。

    “锁宁城不设宵禁,单就这点,夜里一定是比霁都热闹的。”阮雪音接口,转脸瞧他,“看样子你已经很习惯,年年来,早没了新鲜感。”

    顾星朗认真想了半刻,“不都是这个时候来。春夏天,”细回忆,“有那么两三次。”

    “总共几次”

    “一年一次。今年是第七年。”

    阮雪音点头,“跟我来锁宁城的周期差不多。”

    顾星朗一笑,“你都是年节下回来吧。”再回忆,“我没有那个时间来过。年节日,宫里都是很忙的。”

    完美错过。阮雪音心道。同样一年一次锁宁之行,时候未至,便永远碰不上。

    当然她不止一年一次。年节下是必须回,其他时候看情况。

    又是谁在操纵每个人的时间和相遇呢。

    “那个时间,上官宴也要回苍梧吧。”拢回思绪,她继续问,“他在锁宁城这间地下赌坊怎么回事,开很久了吗”

    既知他们先前聊过,也就不意外她此刻张口讲出那人身份,顾星朗轻点头,

    “自我认识他时就有。从第二年起,每年一见,都在这里。具体开了多久,我没问过。也没查到。”

    她处理片刻方才对话信息,“所以你跟他认识迄今,总共八年。”

    “嗯。初相识恰是我即位当年。”

    顾星朗即位是在年尾。第二年才改的年号。所以是封亭关那年。

    “在哪儿认识的”

    今年是他来锁宁城第七年。所以他们初识那次不在这里。

    “祁南。”

    “他在祁南也有赌坊”

    “别的产业。不是赌坊。”

    “钱庄银号。”她下意识道,“原来不是幌子。”

    钱庄银号又是哪里听来的

    顾星朗长吁,懒待多问,整个人向后靠倒,“一路奔袭,刚又去了那么个地方,你不累吗问题这么多。”

    “过分有趣,忍不住问。”

    他心下一动,“地方有趣,还是人有趣”

    阮雪音认真想了想,“都有趣。”

    “看来聊了不少啊。”那小子还说只有几句话。

    “他跟你说了”阮雪音颇讶异。这也敢说

    顾星朗微眯了眯眼,“有什么不能说么”

    “倒也,”

    欲言又止,便更不能不问,他来了精神,“都说什么了”

    “夸了一番长相,让我猜他是谁,以及再次强调,你当年如何倾心瑜夫人。他论青川所有美人,你只论瑜夫人。”

    话已至此,无不可说,她答,坦坦看他。

    顾星朗眨眼。

    “他这个人呢,”干咳,“你也看见了,讲话夸张,五分能给你说成十分。你就左耳进右耳出,”再咳,“别太当真。”

    “我也这么想。”阮雪音煞有介事点头。

    顾星朗冷汗涔涔,“别的呢,就这些”

    半刻安静。

    “我想从他那里问些上官夫人的情况。但他不太愿意说。他跟家里关系不好吗还是只针对继母和妹妹,同上官相国其实还不错”

    顾星朗默了两瞬,“他很少说。据我查证,以及这些年下来对他的观感,该是不好。”

    “也包括他父亲”

    “难说。”

    阮雪音略犹豫,终开口:“你如今面对他,并没有多少障碍”

    大花香水兰是上官姌送的。此局源头很可能就是苍梧上官家。杀父弑君者当满门斩杀,甚至诛连九族。哪怕跨国。

    这个满门,自然包括上官宴。

    顾星朗半晌未答。

    阮雪音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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