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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旧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梁语澄
    杀人

    以至于无论顾星朗又或其他人,不得不动手杀了她

    行喋血之事,而假手于人。上官朔行喋血之事,而假手上官姌。是这个逻辑吧

    竞庭歌确定自己此刻迷惑,是因为某些必要事实的明显缺失。故意缺失。

    或许从慕容峋开始,她听到的就是有删减的故事。

    而这些刻意隐瞒,构成了现下模棱两可、无半分主动权的局面。

    那上官妧呢如有隐情,她又是否知道,知道多少

    这般想着,终是彻底转头看了一眼左侧席上人。

    她的筷子快掉了。

    那手纹丝不动如坠冰窖,一双雕花银筷子上下不齐,画面很不好看。

    于是越发确定慕容峋和上官家皆有所隐瞒。而阿姌的死活再度变得可疑。

    那么顾星朗呢他今日所言所行,又有多大程度是在唱戏哪些为实,哪些是虚

    戌时过半,筵席结束。淳月未归,顾星朗嘱纪平先行回府,晚些自会将人送还。

    上官妧走在最末,身上披一件玄紫色斗篷,却似仍觉得冷,细长的身子在湖岸夜风中微有些抖。

    竞庭歌没带斗篷入宫,阮雪音将自己那件绛红斗篷给她披了。她欣然受下,一点点放慢步子到了上官妧身边。

    至水榭外九曲回廊处,顾星朗停顿转身,见竞庭歌与上官妧并行在一处,未动声色,只淡淡道:

    “行将入冬,夜里风大且冷,都早些回去休息。送竞先生回同溶馆的车都安排好了”问的是涤砚。

    “是。此刻正候在正安门外。”

    顾星朗满意:“好生送竞先生回去。”又看一眼阮雪音,“你跟我走。”

    阮雪音一呆,不及反应;竞庭歌却反应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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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红尘莽莽,谁又无辜
    此一番话见死不救落井下石,说得阮雪音接也不是,不接更不妥。

    她默默将顾淳风这笔账记上,从云玺手里接过毛巾,至唇边拭了拭方道:“我随手放东西习惯了,有人整理,反而找不到。”说着余光扫一眼正北席上,忍住了没转头,“比如我有一本《汲冢纪年》,不知谁自作主张挪了位置,害我找了一个月才翻出来。”

    因淳风一席话说得夸张而妥当,顾星朗不想制止又不好太赞同,正拿了茶轻啜以避风头,闻得此言又是好笑,一口茶险些重蹈阮雪音覆辙呛在了嗓子眼儿。

    却听云玺小心翼翼答:

    “当是奴婢有一日擦拭书架时错手放了。以后定当注意。”

    那么高的地方,你个头与我差不多,再错手也错不上去吧还能搭梯子错手不成阮雪音转头再瞪她一眼,心道你这会儿知道打圆场了,方才为何补刀害人

    “既然知道你家主子不喜旁人动她的书,以后便小心些。”本是与竞庭歌拉锯,如此半路杀出的闹剧已是耽搁了时间,顾星朗不动声色终止话题,转而向阮雪音旁边两席继续道:

    “说起来这《广陵止息》算是琴曲中名气最大的几首之一,能与之比肩的好像也就《高山流水》一类但依据朕不多的听琴经验,诸如《高山流水》那样节奏平缓、空旷悠远之曲目仿佛才是琴曲主流,《广陵止息》激昂强烈,似乎并不典型,竟也如此受推崇。”

    看目光去处,此一项讨论当是同时面向竞庭歌与上官妧的。而后者今日格外沉默,在竞庭歌看来也不止是因着处境尴尬——

    识时务而少言,有自知之明而温柔,乃磨人心软的第一步。

    午后一番长劝,总算不是全无效果。

    她颇感欣慰,主动接口道:

    “我猜是因着此曲背后故事精彩太平时节,相比山长水阔的友人情意,复仇传奇总是更为世人所喜,讲起来也更带劲。”

    顾星朗目光熠熠,颇感兴趣:“愿闻其详。”

    淳月心下异样。顾星朗虽不喜歌舞,生在皇室断断续续听琴也有二十年了,更何况这种名曲。且以他读书涉猎之广,尤其对史类之通达娴熟信手拈来,《广陵止息》讲的什么故事他会不知道

    为何要步步引导叫竞庭歌讲出来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而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竞庭歌不觉得顾星朗必当知道这个故事,也就不觉得他此问奇怪,而她乐于表达,娓娓道来:

    “古有一人名聂政,其父为王上铸剑,因延误了规定时间而惨遭杀害。聂政立志为父报仇,入山中学琴十年,练就绝世琴艺,名动天下。王上故召唤此人进宫演奏。而此十年间聂政又不知从何处习得了易容之术,以至于他入宫时无人认出其为当年铸剑师之子。”她心下忽动,有所察觉,但话已至此,须得说完道尽,

    “聂政进宫,大殿鼓琴,正当王上与众人沉醉琴声警惕尽失时,他突然取出琴中藏匿的剑,一举刺杀了王上,大仇得报。”

    不知是竞庭歌生就适合讲复仇故事,还是她一身肃杀凌厉之气与此类情节契合,寥寥数语,也无刻意渲染,画面感却异常强烈。

    “后世有人依据这个故事,谱出琴曲,慷慨激昂,摇撼山河,是为《广陵止息》。可惜此曲究竟为何人所作,至今无人知。”

    不重要。顾星朗想。谁作的不重要,故事完整便很好。

    湖风乍起。

    秋夜生寒。

    阮雪音突然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

    秋夜天云月,此外尽悠悠。永弃人间事,吾道付沧洲。

    然后她听到顾淳风的声音自水榭之西、湖水以东响起来。

    “人一生有多少个十年。”淳风神色恹恹,脸颊微红,像是,饮了酒

    “有人用十年一生替父报仇,有人用十年一生为父抵命。那个聂政的父亲泉下有知,该当欣慰吧。”颊边微红渐渐向上蔓延,以至于她眼眶也越发红起来,“你父亲呢”她没有转头,视线正前方便是上官妧,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两军对垒,伤及无辜
    上官妧一直没说话。

    早先顾淳风落座连珠炮,她便选择了沉默,只在顾星朗开口圆场时应了一声。

    此后连续几节,无论竞庭歌与顾淳月对垒,还是淳风婚事这类极具家宴感的话题,她都三缄其口仿如局外人。

    与她过往行事非常不符。

    却与她当下处境浑然契合。

    打破她今日沉默策略的人是顾星朗。

    “午后朕途经御花园,听得煮雨殿内琴音琤瑽,是阿妧你在弹琴”

    上官妧一怔,“回君上,是。”甜糯嗓音一如年初入宫时,只声调语气中少了娇蛮意味,倒平白漏出几分柔弱的怯,“竞先生与我分别用绿绮奏了一遍《广陵止息》。不知君上经过时,听的是哪一段。”

    顾星朗微讶异,转了目光向竞庭歌:“先生还去了煮雨殿。”

    此一句明知故道,连淳风都听得牙根发酸。

    阮雪音极难得轻撇了嘴,心道此人脸皮之厚定性之强,实属罕见。当着一屋子心如明镜的人,你知我知大家知,还能故作惊讶将这么一句话讲出口,还讲得一本正经人畜无害。

    好在竞庭歌也是个脸皮厚的,其定性之强亦不输顾星朗。她莞尔一笑,盈盈应道:

    “既有机会入了宫,庭歌理当替蔚君陛下和上官大人探望瑾夫人。不敢有瞒君上,此来霁都,上官夫人知我或会进宫探望师姐,特意备了些苍梧特产,托我乘便转交瑾夫人,以慰乡愁。今日在折雪殿用完午膳,我斗胆央珮夫人带我前往煮雨殿拜会,未向祁君陛下请旨,是庭歌之过,还请陛下宽宥。”

    顾星朗淡笑点头:“理之自然,何过之有自来女子嫁人,不仅有回门礼数,还当定期回娘家探望双亲,此为孝道。只是国与国之间结姻,山高路远,回一趟家实属不易。”这般说着,他转视线向上官妧,

    “明年寻个合适时候,阿妧你也该回苍梧看望父母。”

    皇室联姻,王公贵女远嫁而回母国探亲,此事少有,却也不是没有。所以这句安排或说承诺本身并不古怪,当事人怔忡,不过因为此情此景此处境,实在不适合这样一道恩典。

    然而终归是恩典,总是要谢恩。

    “妧儿谢君上隆恩。”她诺诺。

    顾星朗微微一笑,转而向竞庭歌继续道:“此刻回想,午后所闻琴音铿锵有力,拨弦如擂鼓,与瑾夫人素日演奏大不相同,当是出自先生之手。”

    “见笑了。庭歌所能,不过这一曲《广陵止息》,再无第二首可言。”

    顾星朗意外:“若朕记忆无误,先生琴技堪比国手,”他看一眼上官妧,似是征询意见,“断不会只能奏一曲。”

    上官妧点头:“确是国手水准。”

    纪平也觉惊奇,“自来擅琴之人,很少能忍得住只学一首,竞先生行事果然与旁人不同。”

    竞庭歌且得意且无奈,“小纪大人误会了,并非庭歌有心只学这一首。昔年在蓬溪山课业繁重,时间本就不多,按理说连学琴的时间都是没有的。这《广陵止息》的琴谱,还是有一年我整理书架时无意间翻到,”她看一眼阮雪音,回头继续:

    “小雪散漫,用过的东西都是随手一放,哪怕她最宝贝那满架子书,也是但凡拿了便再也放不回原位的。老师看不下去这么多书籍胡乱摆放,嫌用时难找,便命我定期整理。约莫是咱们七岁那年”她再次看向阮雪音,以求确认,

    “我从一堆故纸里翻出来这本《广陵止息》,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字迹不甚清晰,好在还能分辨。此后数年,再无此机缘于书架间翻出第二本琴谱,故而至十五岁我下山之前,日日指着这一本谱子弹,自然也就只会这一首。”

    阮雪音不确定竞庭歌此刻详述琴谱之事,除了回答纪平和顾星朗疑问,是否还有试探上官妧的意思。但她与上官妧不是邻席,不方便观察;眼巴巴听竞庭歌三言两语讲完而全没收获,她索然无味,颇觉可惜。

    顾星朗却听得兴味盎然。兴味盎然且越听越想笑。

    阮雪音的书架他是见识过的。

    确实找不着书。

    而这对师姐妹也实在堪称妙人——

    阮雪音安静,竞庭歌闹腾,整理书架收拾东西一类事,怎么看都是前者更擅长。后者才该是乱放东西的那个。

    她们俩却偏偏反过来。

    所谓人不可貌相,论事不能看表象。这般想着,终是没忍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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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香雾空蒙月转廊
    在顾淳月的话语结构里,最后这句措辞之欠圆润,已经有些触了其得体中庸道的底。

    纪平显然意外,微侧了身向淳月道:“竞先生是谋士,又待字闺中,与月儿所关注操持之事不同,外行看热闹,认知上有偏差实属正常。”又遥遥向竞庭歌致意,“先生此来出使,又正好入宫探望珮夫人,才有了今日家宴。说起来这烟萝水榭,纪平已经好几年没来过了。”

    最后一句是向顾星朗说的。

    “姐夫此言,是怪朕没请你进宫吃饭啊。”

    “不敢不敢。”纪平但笑,“是臣这做夫君的没能时常陪伴公主回来探望,有违君上当日嘱托。还请君上网开一面,恕臣此罪,日后定当洗心革面,好好表现。”

    淳月被此一番抬杠逗得泄了气,好笑道:“君上当初只嘱我多回来,何曾带了你”

    “此君子协定,只为君上与我所晓,岂是能让你知道的”

    在座大都第一次见纪平,已是被那声毫不避讳的“月儿”唤得瞠目结舌,此刻见通政使大人对长公主殿下轻言细语,满眼宠溺旁若无人,更觉凉风飕飕直袭后背。

    “姐夫你当真是,家里捧着含着还不够,入得宫来也不消停。你同长姐要好,整个霁都半个大祁都知道,今日有贵客在,就不能控制些”

    淳风坐在纪平下席,倒是没瞧见对方此刻表情,但凭借过往经验以及对方讲话语气,已是将场面之不忍直视脑补得妥妥当当。

    纪平闻言转头,和煦再笑:“殿下此言差矣。夫妻情意深浅、关系好坏讲究表里如一,哪有在家和在外之分他日殿下出阁,自会明白此理。”

    阮雪音二人入得烟萝水榭时,长公主夫妇前脚刚到;坐下后一直未得契机,直到这会儿,纪齐先后与顾星朗、淳风说话,竞庭歌终于能堂而皇之打量纪平。

    他与纪晚苓倒像。

    所以才让人也生出这些许,亲切感

    竞庭歌微挑眉,对这种没由来的亲切感颇觉怪异;抬眼再看一遍纪平,浅黛色常服,前襟似有柏树枝绣纹样点衬,表情合宜,举止合宜,谈吐合宜,通身除却世家公子惯有的气派,以及在朝为官多年练就的老成,只剩下一分厚朴与九分合宜。

    她从未见过如此适配“合宜”二字之人。

    这样一个人,怕是从未犯过错,也永不会犯错吧。

    而顾淳月被纪平半席话触动心事,不动声色扫一眼淳风所在方向,很想问顾星朗如何考虑这丫头婚事,终是碍于外人在场,没有开口,转而玩笑道:“自古成婚无小事,对人之一生影响大,改变也大。小风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只盼她未来夫君能管束些。这些年下来,我们都已是穷尽本领,无计可施了。”

    “长姐将我说得好似豺狼虎豹。”中间夹了个纪平,顾淳风鼓起腮帮子隔空喊话,“我的未来夫君,得是偏就喜爱我这性子,还得宠我更胜姐夫宠你。若要敢管束干涉,决计不嫁,嫁了也得和离。”

    “瞧瞧,这还没嫁,要求已经这么高了。”纪平掌不住笑,“所以殿下还觉得臣方才言行不知收敛”一壁回身向顾星朗,“君上火眼金睛,最会识人,定要为咱们十公主寻一个胸怀博大、千依百顺之人。”

    最后半句调侃意味甚浓,顾星朗会意,“姐夫所言极是。朕明日就放出话去,古有比武招亲,如今宫里为淳风殿下觅佳婿,无须比武,只比一样,胸怀。胜出者为额驸。”

    “胸怀。”纪平煞有介事,凝神思忖,“这可不好出题目啊。”

    顾淳风不意他二人竟当真拿此事取笑,还玩儿得不亦乐乎,正要发作,却听对面俏生生一道话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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