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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旧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梁语澄

    所以一开始顾星朗才根本没打算带她。

    而对阮雪音来说,唐突与否原也不要紧。此刻这般问,不过是探探淳风对此事的看法,也就能预判纪家的反应。

    “也还好吧。”顾淳风歪着脑袋,认真评估,“九哥都答应了。且你去是作为弟妹探望长姐,又不是为见纪家人,没什么唐突的。”

    阮雪音讪笑,看着淳风那张俏脸颇觉歉意,默然片刻,转了话头开始问她近日功课。

    马车三辆。而随行人员并不多。都是精锐。车轱辘声在霁都平坦而宽阔的城道上有节奏地轻响,约莫一炷香之后,相国府高而宅的大门出现在车帘外。

    以纪桓为首,合府上下皆立于大门外台阶下相迎。纪晚苓在顾星朗右边,阮雪音居左,淳风跟在后面。

    众人行礼,一一问了安。便听顾星朗道:

    “珮夫人记挂长公主,今日也一同过来探望。”

    “珮夫人有心了。”




第三百二十章 论嫁娶
    她有点气。

    盖因以上对话种种,从内容到氛围都过分凸显顾纪两家之世代交好,过分强调彼此往来之频繁、关系之亲密,尤其少年时的顾星朗与纪晚苓。

    而所有这些,对阮雪音非常不友好,尤其于场面上,显得她一人孤立,过分冷清。

    但话头是九哥起的。也是寻常客套话。姐夫顺口接,长姐再接,该都不是故意的。

    怨不得谁,那么由她来终结此情此景。至少终结这个不合时宜的紫丁香话题。

    “所以说啊,小侄儿都要出世了,你这姨母怎么还没个着落”

    却是纪齐。

    纪平一个眼神过去,并不多话。纪齐于顷刻间接收:

    纵是非正式场合,到底君上在,众人皆在,无论他与淳风私底下如何随意,此刻不该僭越。

    好在对方是顾淳风。

    她才不管这些,横眉冷对过来比对方更嚣张,直接解了纪齐的围,“你可真是闲的,有精力操心旁人嫁娶,怎么不把自己的烂摊子先理理清楚”

    场合之下,哪怕贵为公主,如此措辞也是不当。顾星朗同样一个眼神过去,示意她消停些。

    顾淳风却压根儿没看见,或该说假装没看见,转半刻脑子,嘻嘻一笑,“相国大人可知,纪齐他为何不愿与柴一瑶定亲”

    纪齐闻言变脸。

    顾淳月那里的空气也不太寻常。

    便是纪晚苓表情都有些异样。

    其余众人,从顾星朗到纪桓夫妇乃至纪平皆是莫名。

    阮雪音观场间反应,本无想法,忽反应过来这也算个机会。

    于是尽量低调、只作下意识、仿佛想隐藏又一定会引起旁人注意地,动了动眉心。

    入府入园入榭落座,哪怕在听顾星朗与纪晚苓旧事时她都全然平静,几无表情。故而此时眉心这一动极其惹眼,顾星朗与纪桓都注意到了,更生疑窦。

    “小孩子家的事说不准,”却听顾淳月开口,“今天这样想,说不得明日就变卦了。你们啊,尽瞎闹。”又转而向纪桓夫妇,体恤一笑,“十八岁少年最是叛逆,越是父母亲拿主意的事,越不肯点头。”再对纪齐,“纵是如此,也不能随便找理由搪塞,事有轻重,有些话,不能乱说。”

    此一言有所指。便是顾淳风都听出来了,暗忖长姐竟也知道

    而纪齐听完这一席话,反倒镇定下来。他沉默片刻,忽抬头,朗声道:

    “事已至此,儿子不敢有瞒父母亲。”那头抬得颇具气势,竟有些大义凛然之意,“儿子的确心有所属。”再顿,“正是蔚国谋士竞庭歌。”

    春和景明,燕回莺穿花树乱。下午阳气盛,盛极而略显得燥。

    早先只莫名的众人这才领悟阮雪音眉心那一动。

    “竟有此事。”半刻沉寂,顾星朗开口,微笑,起了兴致,“这是什么来头。去冬骐骥院一场英雄救美摔出来的”

    实在很像玩笑话。君上玩笑,众人神色皆松。

    “回君上,”纪齐大义凛然完一回合,略醒神,甚赧然,干咳半声答:“比这还早。也有两年多了。”

    纪平刚有些回过味来,不确定道:“是大前年苍梧之行”

    纪齐不出声,算是默认。

    “竞先生美名慧名动青川,去冬得会,朕也欣赏。”顾星朗再道,笑意不减向纪齐,“好眼光。”

    “眼光是



第三百二十一章 俗世与真理
    “心性这个东西,底子好就够了,具体到能力行事上,都可以慢慢磨砺,也没人生就一副上佳心智。纪氏的传承,朕有信心。”顾星朗应,和煦,那笑意依旧是去岁大小宫宴上看纪晚苓时的笑意,默契,尽是青梅竹马意。

    时间之力,大抵如此。阮雪音暗忖。无论今日如何,一起度过的时间终不白费。怕是顾星朗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纪晚苓的笑法,确与对旁人不同,那些和煦与熟稔,背后堆叠的是十几年往昔。

    时间最不会骗人。了然这点,便能对世事坦然。

    这般想着,心下波澜静,明眸复去看面前君臣往来。但见顾星朗转了视线向纪桓:

    “至于纪齐如今水准是否堪入禁军大营,朕与沈疾聊过,他都说没问题,老师无谓挂虑。十几岁少年,正是意气风发时,一日日操练起来,很快便能有模有样。”遂向纪齐,

    “你去了薛战那里,定要好好表现,方对得起相国府门楣,也叫你父亲放心。”

    纪齐闻言,两眼直放光,“君上是让我去薛战,”一顿,改口,“薛大人那里”

    “嗯。禁军四大营,你不是最中意骑兵营,最服薛战沈疾都跟朕说了。去吧,先从武骑尉做起。”

    “君上圣明!多谢君上!”纪齐点头又挠头,且喜且懵,竟忘了起身谢恩。

    “老师以为如何”

    “君上对纪氏深恩,”纪桓复起身,拜,踟蹰,语声更缓,颇有些一字一顿,“老臣惶恐,不敢再有异议。”说着看一眼纪齐,“还不起来谢恩。”

    纪齐赶紧站起,长身而拜,却听纪桓继续道:“纪齐自幼不受规训,性子与其兄大不同,恐怕要薛大人费些心力。他日种种不足之处,还请君上多宽宥。自然,老臣也会严加管束,定不负君上一番苦心。”

    “何谈苦心。”顾星朗再笑,示意父子二人落座,“朕也是瞧纪齐有心建功业,如今又有成大事求佳人的宏愿,再兼沈疾总说他天分甚高,好好栽培,来日必成大器。”言及次,啜一口茶,

    “至于婚事,今日既有当事人表态,朕便插手管一句。男儿胸怀远大,成家不在一时,纪齐心有所属,又愿为之一搏,身为长辈家人,咱们该多支持。”

    “小儿家懵懂,”纪桓摇头,长叹,所坐之处正背日光,尚黑须发皆被勾勒出浅金光晕,“君上倒愿意纵他轻狂。”

    “人不轻狂枉少年。有愿望才有进取心,好事,老师该高兴。”

    “本为家事,不该当君上面在此多作议论。”纪桓沉吟,神色慎且笃,“但此事纪齐从未向臣提及,臣夫妇二人也是今日才听闻。竞先生不是寻常高门闺秀,来历特殊,如今身份也特殊,”一顿,缓目看向阮雪音,颔首再见礼,

    “不合规矩,但难得今日珮夫人驾临,老臣斗胆,想请教珮夫人,对于此事,如何看法”言及此,转而向顾星朗,

    “老臣僭越。君上恕罪。”

    阮雪音知道此事。方才眉心一动,有意或无意,都是明证。

    顾星朗也好奇。阮雪音在骐骥院究竟钓了多少鱼,他至今无数,此刻看来,这件事算一条。

    “无妨。”遂道,“珮夫人是竞先生师姐,现下虽各在一方,却持续有往来,”稍顿,扫一眼席间,继续:

    “真要提亲,至少探问竞先生那头意思,没人比她更合适。”便向阮雪音,“瞧你方才反应,像是知道朕与相国同问,对于此事,你如何看法”

    阮雪音想一瞬,开口道:“臣妾与君上想法一致。男未婚女未嫁,喜欢便可争取。”

    纪桓定定看阮雪音半刻。未作回应。

    纪平动了动神色。也没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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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抱薪者与风雪
    “如果世人都有相国大人这般胸怀,”日光淡荡,满园春欲晚,阮雪音坐在纪桓斜对面,浅金光线正打在她面庞上,“竞庭歌的朝堂之路便不会这么难走,那些或戏谑或攻击之言也不会将一个女子的名声毁得面目全非。”她一顿,目光变远,

    “而那些不分青红皂白与男子一道编排诋毁她的女子,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意识到,她们侮辱她,也是侮辱自己。竞庭歌在凭一己之力改变一项本就不公的传统。可惜这世上多的是这样的故事,为众人抱薪者,往往冻毙于风雪。”

    顾淳风不确定自己有否完全听懂这段话。但约莫是懂了。她颇觉忐忑,怀疑阮雪音在骂的那些女子中也包括了自己。

    毕竟方才她针对竞庭歌那些评价,并不友好。

    但她也是听人说的。

    总归事不关己,好话坏话,脱口就出来了。聊闲天嘛。

    正自不安,却听纪桓点头道:

    “珮夫人洞彻明达,知广知深,学识见地不输男子。若为谋者,必不输尊师,至少也能与竞先生齐名。”言及此,稍顿,转而向顾星朗,

    “君上恕罪,老臣失言。”

    “何谈失言。”顾星朗微笑,看一眼阮雪音,“珮夫人师出蓬溪山,学了一身本事却被崟君送入了后宫,朕亦觉得可惜。好在她这人懒散,学不致用,除了观星勤奋,少有动脑时。跟竞先生完全不是一个路数。这么一想,也便没什么可惜了。”

    场间寂静了一瞬。

    也许只半瞬。

    除了淳风和纪齐,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但顾淳月太快接了话头。导致这也许只半瞬的寂静也被春日暮色一口吞没。

    “学以致用或不用,都是个人选择。受限于性子,也受限于环境。瑜夫人也通古今知策论,若上朝堂,亦可为良臣,”她顿了顿。

    纪晚苓眸色微转,“大嫂说到哪里去了。”看向顾淳月,浅笑,不动声色摇头。

    “只是打个比方。”顾淳月也笑,不以为意,继续道:

    “但四夫人处后庭,理后宫事,环境如此,一切经邦论道之能也就只可被用于后庭。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在其位,谋其职,做应该做的事。所谓规则。哪怕竞先生要改写规则,也是要先服从大原则的,比如后宫不得干政。所以她选了谋士之路。所以,她不会嫁蔚君陛下。”

    这般说着,和气依旧,笑笑去看淳风,“这下懂了吧。”

    大祁淳月长公主殿下。阮雪音心道。盛名不负。好厉害的话术。

    顾星朗先前所言显然没有叫众人信服。

    而顾淳月抓住这个机会明论纪晚苓和竞庭歌,甚至在最后关头转移注意力,假意是对淳风解释。

    实则在敲打自己。

    后庭人理后庭事。

    竞庭歌是谋士,朝堂时局,参与便参与了。

    但自己与纪晚苓一样位居四夫人。

    须牢记位置,永远遵守规则。

    “长姐所言极是。”顾星朗笑应,神色松快,仿佛半分没听出来弦外音,“所以啊,这也是纪齐的机会。”

    “君上还要助他气焰。”淳月无奈,且笑且摇头,“上回骐骥院救人已是将养了三个月的腿,他与那竞先生啊,怕是八字不合。”

    “八字合不合,”纪齐却来劲,认真与顾星朗唱和,“拿去算一算不就知道了敢问珮夫人,”遂向阮雪音,“竞姑娘生辰是哪日可方便给我一份”

    阮雪音考虑半刻。

    “她与我同岁。今年该满二十一。大半个青川皆知,想必纪公子也知。”

    纪齐猛点头,“日子呢”

    阮雪音考虑了另一个半刻。

    甚或更久。

    “十月初三。”方缓缓答。

    “多谢珮夫人!”他心喜,暗自重复,牢牢记下。

    顾淳风瘪着嘴,满脸嘲意,啧了四声。

    其余人皆有些怔。

    半晌。

    “十月初三”顾星朗开口。

    阮雪音看他一眼。“嗯。”

     



非更新,几句话
    接下来一章星雪要吵架(小吵,莫慌,两个理智聪明人,一般情况吵不大)。

    主要因为立场,局面和各自的基底。

    有次山海宝贝在章说里说这本书光看小雪和庭歌的故事线就是一部女性主义史诗,

    我想说,史诗谈不上,但女性主义,没错。她们俩的线就是在讲女性如何在依然偏男权的社会(这个故事的背景在古代,更明显)走出传统和规则。

    这也是本书主旨之一。不是男性或女性谁更强,不是其中一个性别要唯我独尊龙傲天,而是真实世界里许多困境的描绘与探索。

    上一章“抱薪者与风雪”已经在用小雪的话进一步表达了。

    很早就说过,这本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困境和选择,每个人的线其实都试图探讨一些问题。小雪和庭歌有这个大主旨,也有她们各自的。阿朗,淳风,包括纪齐,沈疾,上官妧,晚苓,惜润,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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