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李伍豪
第十一章 小院的师姐
第十一章小院的师姐
姚青有些纳闷,谁来了
他朝杜安珊身后瞧去。原来还有人跟着其进了小院:两道人影,一高一矮,离场间已然不远。观向其中的一道身影,姚青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不待走近便有一个声音先行而来:“小辛青——”
语声婉转,是女音。记忆涌上心头。识得其人音色,姚青顿感头皮发麻。
其人近来,灯笼逐渐照出了模样。井章也是眉毛轻挑,显得有些意外:“代芙师姐”
代芙披散着头发,一袭藕色衣裙在漫山灰袍的纵横派很是突出;不是武者的裁制,倒像寻常闺秀的日间着装,极好地勾出了代芙花信年华的娉婷之姿。
不过似乎无人有心欣赏此美态。杜安珊在两人走近时,好像便有意地退到了井章身旁;姚青看看井章,发现后者虽然谈吐自若,可脸颊却有些发白;屋里的张幻和也不再唱歌,敛了嗓子毫无动静。姚青不由得更怵了。
代芙瞧了井章一眼,淡笑说:“我们同年,就不必叫得这么老了吧”
井章讪讪:“是。”心想虽然同岁,但是当年我拜入纵横时你早已上了乌山啊。
“喝茶吗正巧在煮着。”井章问道。
“不了,就呆一会儿。”代芙说。
她扭头看向姚青,眉眼弯弯,把姚青瞪得毛骨悚然:“好巧啊,在这儿也能碰见辛师弟,你怎么会在横派的院子”
“我……今晚随处走走。”姚青说道。
代芙身子前倾,凑近了姚青:“辛师弟是想更了解乌山”
姚青禁不住后仰,拉远与其的距离:“嗯……是的。”
代芙又往前压进,眉眼含笑:“师姐我可以带你看看哦。”
姚青面色涨红。倒不是羞怯,而是坐在矮凳上,这个姿势太难保持了,眼看他就要跌落在地。
井章叹了口气,说道:“代师姐,你就别戏弄辛师弟了。每有新弟子入门你都这么玩,再过几年,便没有人敢拜上乌山了。”
代芙笑盈盈地直起身子。姚青松了口气,朝井章投去感激的目光。
但事情还没完,又有一个声音响起:“你是辛青”声音稍显稚嫩。姚青循音寻去,见着一张同样稚嫩的少女脸蛋,看起来似乎比自己都要年幼;少女跟在代芙身后,较代芙矮上了一个头,是南方十五六岁女孩的娇小;她的语气隐隐冷冽,仿佛在刻意地拉开与姚青之间的距离,是讨厌
姚青想不出其中原因。先头听得杜安珊的说话,这名少女便是“橙橙”
不等姚青的回话,橙橙便又开口:“不自量力。”瞥了一眼就不再看他,表现得很是不屑。
姚青不知所云,于是不知所可。只见代芙似笑非笑地站在旁侧,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最后还是井章出来替姚青解围。他走到姚青身旁,微笑说道:“橙橙来找你哥的吗他现在不在。”
橙橙闻言有些不悦:“他又跑到哪里去了”
井章摊手,做了一个无奈的动作:“他那行踪哪是我们看得住的啊上次你哥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山顶去唱<南山美>,第二天朝元观师叔师伯兴师问罪,你都忘啦”
纵横派与朝元观系出同源,虽说如今道武分家,不过一众武人道士还是以同门相称,这传统已延续两百年。
橙橙哼了一声:“真是不让人省心。”语气责备,恍惚间令旁人觉得他们是姐弟而不是兄妹,实是少女早熟心态的显露。
代芙咯咯发笑。井章等人应是司空见惯。姚青没有多言。
橙橙拎着一物快步走入院子靠里的一间房舍,再出来时便已空手。
“我哥那药煎好了,我给放他桌子上了,他回来你们记得提醒他要吃。”橙橙边走着边对井章和杜安珊说。井章说:“好的。”杜安珊说:“那他得???>
第十二章 小院的师兄
第十二章小院的师兄
片刻后,姚青想问问代芙的特殊情况是指什么,沉思了一下,话变成:“难道代芙……师姐,就真的躲不过吗”
井章和张幻和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井章说:“她是药堂大夫,药堂这一代弟子里医术最好的。你日常练功,磕磕碰碰是难免的,练习对剑那就更是这样了。受了伤只能去药堂,你平日里藏得再好也难逃此劫。”
张幻和说:“安心。再熬不到半年六个月,有新弟子入门了,也许你就解脱了。”
井章说:“不一定,杜师弟当初被折磨了一年。”
姚青无言。内心有股无可奈何的绝望。
倏尔听到细微猫叫,窸窣声从远至近,一只黑猫从房檐跃下,跑到井章跟前,冲着他直唤。井章大笑,将它抱上膝来,在黑猫的颈部的绒毛处轻轻抓揉。黑猫发出享受的娇音。井章将茶碗伸到黑猫面前,黑猫立即伏下脑袋舔水喝,很是可爱,好似一名婀娜多姿的少女,引人亲近。
姚青想起那个叫作橙橙的女弟子,随即向井章询问,得到的答复是:“纵派的陈橙,幼时就和其兄长上了乌山,当时年纪太小了,近来才开始习武。”姚青确认自己从前并未与她有过交集,当下又陷入了困惑。
井章明白他在思考陈橙对他的态度,莞尔道:“你进了纵横派,受了谁的挑战”
“秦川。”姚青说道,遂恍然。
“橙橙入门不久就倾心秦川,你说他对你该是什么态度”井章说。
“原来如此。”姚青说。接着喝茶。
井章突然叱了一声,煮茶的铁勺仍出,被张幻和稳稳地接住。
“釜里剩下的是杜师弟的份,你不要偷喝。”井章冲着他努目说道。
胖子嘿嘿一笑:“我没想偷喝,我只是帮老杜看看茶有没有放凉了。”瞟了一眼,大叫:“还剩这么多,他一定喝不完,我代劳了!”
井章拍开他的手,说:“我还要喝。”
张幻和愤愤:“怎有你这么欺负人的!”
井章淡淡说:“这茶是我煮的。”
黑猫抬头喵了一声,继续把头低进瓷碗中。
……
将茶饮尽,姚青起身告辞。也不知他们听见没有,井章跟胖子吵得不可开交。
夜色更沉,月光被飘云散得朦胧,或者已经是二更天了。城中实施宵禁,山里没这规矩;大晚上还在外游荡,多年来,姚青这是头一回。
两旁灯火暗了,很多弟子都上了床榻,道上几无人影。习武是累人的事情,练了一天的功,倒在褥上,闭眼就睡了;偶有窃窃私语,可能是关系要好的同门间的夜谈。
姚青走于山道上,须提起灯笼照明。山道曲折,又走了许久才回到自己的院中;期间走错了三次路。
推门入院,看见丁雨伯躺在院中的那把躺椅上,姚青略有惊讶。
姚青一进门丁雨伯就醒了。瞅到姚青进来,丁雨伯一皱眉,大眼睛里亮起一抹闪光——似是灯笼的反光。
“去哪了啊,还这么晚回来上了山这才第几天,你就这么野了,啊”丁雨伯一开口就像沧江绝了堤,“师弟啊,你知不知道夜晚走山路很危险的啊,崴了脚闪了腰你就得躺上十天半个月了;要是你从山上滚下去了,我该怎么和师父说弟子睡了一觉,然后师弟死了”
师兄如此关心自己,姚青有些感动,同时又觉得师兄真的是想得好多。
把夜里发生的事情跟师兄阐述了一遍,丁雨伯听罢,围着姚青看了一圈,嘴里啧啧称奇。
“怎么了”姚青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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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溪畔老人在
第十三章溪畔老人在
不知道乌山之上还有多少秘辛,姚青想。多年来他只道纵横派乃天下第一剑宗,纵横剑士的剑法高深莫测;没承想这才来了两日,便听闻了这么多故事。
无的放矢的师父、口如悬河的师兄、脑子进水的大只佬、吵吵闹闹的三人组、纵派一个疯女人、横派一个更凶的疯男人……
姚青忽然想到一事,看向丁雨伯:“师兄,既然陈梨是横派弟子第一,那我们纵派的第一又是谁”
“当然是你师兄我啦。”丁雨伯想也不想就说道,脸上扬起自信满满的笑容。旋即他又好似忆到了什么,笑容收敛,眼中流露出思量的目光;片刻后,丁雨伯的笑容回归,捎带的自信更盛了一分。
“没错,是我。”他说,“纵横弟子强者辈出,我是其中最强的那个,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哎呀,应当的,应当的。”
唱戏的附体了吗,姚青想。然后思忖了一下丁雨伯的这般话。
“师兄困顿,先去睡了,”丁雨伯对他说道,打了一个极大的呵欠,“师弟早点歇息吧,明日还有晨课呢。”
姚青应是。丁雨伯从躺椅上起身,摆了摆手,朝房间去了。姚青也走回房间,解衣后躺在床上。
然而他发现怎么也睡不着。溯究原因,哦,刚刚喝了茶。
早知道就不喝那茶了,姚青想。不过井章的煮茶水平确实可以,他又想。
一个人的夜容易胡思胡量,不成眠就更会乱想。姚青想到了以往,不禁黯然神伤;想到了俞珺,不知道俞叔现在身在何方
接着她想到了乌山上的这几日。然后想到了代芙师姐。
“小辛青——”代芙洋溢着兴奋的神情出现在姚青脑海。姚青猛然睁眼,顿时睡意全无。
这可如何是好。姚青望着房梁叹气。
……
接下来的几日,姚青在乌山上的行动变得很是小心谨慎,练完功就去吃饭,吃完饭就去洗沐,洗完沐就老老实实地呆在院子里,哪里也不去。
丁雨伯躺在小院的竹躺椅上,瞧着姚青搬个小凳坐一旁吹风,有些讶异:这小子刚开始不是挺野的嘛,现在变这么乖
若是姚青知晓师兄的思想,一定会严肃地说,还不是避免遇上那个危险的女人……
姚青远眺天边,默默数着,已经第六天躲过了。
又这么过了一周。姚青依然没碰到代芙。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产生了一种错觉:也许,以后都不会再遭遇了,太好了。
这幻想在第二天被打破。纵横弟子早晨都会环山而走,训练气息。姚青晚了大队伍片刻,独自跑去。这是他向来的习惯。
跑出一阵子,过了后山,姚青感觉腿脚有些酸软。但他忽然听到了最不愿听到的声音:“小辛青——”
想也不想,他脚下的步子立即提速;可令姚青惊惧的是,无论他怎么加速跑出,每隔数息,那道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潺潺流水声由远至近传入耳畔。这边还有水流的吗这是姚青的第一个念头。原来都跑到后山脚下了啊,这是姚青的第二个念头。那边有个斜坡这是姚青的第三个念……
“小辛青——”酥软到骨子里的呵气,从耳旁吹进心中。姚青一个激灵,不用回头仿佛也能看到代芙的笑脸。不巧脚下一个趔趄,就要这么摔倒——
姚青眼角瞥到了身旁的斜坡,努力调整了一下身姿,乘着这摔势,向斜坡处跌出,再顺势滚了下去——
嘶——痛——
一阵剧烈的疼感后,姚青终是止住了身形。一睁眼,突然听到有人在对自己说话。
“你干吗啊”
是个男音。姚青松了口气。抬头,瞧见一个灰
第十四章 峰坪新客来
第十四章峰坪新客来
短剑藏在熟褐色的皮鞘中,剑柄以深红的丝线缠裹。此乃讲究的做工,剑柄缠丝线,手握敏感,利于吸汗。护手上刻的飞鸟栩栩如生,盯得久了,那鸟儿似要挣脱护手展翅高飞。
这把短剑,是俞珺在抵达乌山镇第一天赠予姚青的兵刃。俞叔说这是在镇上的铁器铺里挑选的佳作。早该想到的,仅是一座山镇上的铁匠又怎能锻造得出这样精致的剑呢
纵横派的剑从来都是出山委托名匠打造,日日有弟子擦拭上油保养,其中有很多都已是用了百年的古剑了;但由于保养得当,加上纵横剑士对敌时的剑意蕴养,它们往往较当初更为尖利锋锐。
姚青将方巾和短剑拾起,目及掉落的小册子,他的手稍微顿了一顿。
微风阵阵,溪流成曲,恍然间牧童的笛声仿佛变得急切。
柯随张嘴,抬手微掩,又是一个大大的哈欠。启明望着溪水,神色呆呆的。
“代芙师姐走远了,”柯随耷拉着眼皮说道,“辛师弟……你可以离开了……”
姚青看了看他,脸上浮现不相信的神色。
柯随见着了,皱眉说:“信我……她真的走远了。辛师弟,刚开始学剑,基础要筑牢……快去跑山吧,气足了才能挥出更厉害的剑……”然后他把身子在草地上侧了过去,不再看姚青,说道:“快走吧,师兄要睡觉……你在这里我睡不着。哦……记得,不准告诉师长我们在这儿,否则别怪……我跟你翻脸……”
启明的视线向姚青转了过来,说道:“忘了刚刚的事情吧,你就当没发生过,你今天不曾来过此地,走吧。”说完又继续凝视溪水发呆。
姚青瞧瞧他们,都是不再想说话的模样,当下便告辞离开。拨开草丛前进的声响,从泥坡登上山道,人渐远了。
在姚青走出一段时间后,侧躺在草地上的柯随似乎睡得不舒服,挠了挠后背,旋即把身子平躺了下来。好似受到柯随这举动的牵引,启明盘坐在石头上的身形也松了,轻轻地叹了一声。
“这位辛师弟……不简单啊……”柯随睁大两眼,瞧着头上那株枝繁叶茂的老树说,“纵横派一百年没铸造过那等制式的短剑了,嗯……这也不是辛师叔能拿得出手的藏物……”
“别想太多了,谁没有点秘密”启明说着时,目光仍然停留在前方,究竟是在看水,还是在观察怪石的嶙峋“既然他当作没有来过此地,我们当然也没有见过他那些东西,何必多想。”启明又说。
“有……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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