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孑三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既云胡

    江珩站在她的身后,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不作回答。

    汝三水跟着他回到信州江家已经有五日,就住在他泽院的偏院里。

    她没有说过答应跟他回信州的理由,所以他一直是很纳闷的。

    他以为自己那么苍白的诺言并不会起什么作用,原本还想了更多说辞,甚至实在没办法就打算硬绑她回来。

    可是她就那么爽快地答应了一个陌生人的提议。明明自己之前还放话说要杀她,说是陌生人,用仇人来形容倒更恰当。

    汝三水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你们家,和道家关联大吗”

    “他们视我们为旁门左道,其实若说我们的仙道比你的正统,在那些道士眼里,我们都是一样的歪门邪道,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怎么你对道教感兴趣信州倒是有一些道观……”

    “我不必感兴趣,也不想去拜,说不准里面十二金仙有哪个还是我的道友。”

    毕竟都是元始天尊座下,不过众多弟子中,大概最没出息的就是她了。不知梁家家史上说的先祖,也就是她那个师兄,如今是个什么境况,或许就是那十二金仙之一

    汝三水啧啧嘴,小声嘟囔道:“若居人未曾骗我,那这么多徒弟,怎么就我混成这样呢”

    江珩想了半天没明白她在说什么,最后只当她胡言乱语。此处地势较高,他将目光放到远处,发现他弟弟外出的车马此刻进了江城坞,正停在江宅外。

    江家两个最受看重的儿子,除了他江白泽之外,就是这个弟弟江白礼。这个弟弟虽和他亲和,但每时每刻都在盯着自己的继承人位置,想要成为下一任家主。

    搜捕汝三水的命令就是江白礼下达的,此刻应当是听闻了什么风声,所以紧赶慢赶地回来了。

    江珩仔细去看,远远的未看到车队里有江白礼的身影。却忽然感受到背后有一阵凌厉的杀意,以及一道熟悉的剑风。

    他还未来得及回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阿怀!不得无礼!”

    那剑锋去势十足,一时收不住,江白礼只得向右猛然转身、扫腿,将去势扭转。衣摆回转,剑锋指地,剑身轻颤嗡鸣。

    汝三水不以为意地蹲在那里继续玩水,没有起身。江珩转身走过来,拿过弟弟的佩剑,替他收剑入鞘。

    “她是哥请回来的”

    “是。”

    “你可知道我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去搜捕这个妖女”

    江珩点头:“正因为知道,所以我要认真和你交代,我要保她。”

    江白礼侧眼去看汝三水,气急:“为何!”

    “我不认为传言属实,我调查过,她只除走尸,杀夜神教徒。除暴安良,未曾残害无辜,甚至会医治救助普通人。”

    江白礼是相信他的兄长的,但仍有不服:“就算她是无辜的,可天下以她为耻,孑三娘三个字已经成为一个恶的象征。如果不除之,无法安人心。”

    江珩:“那么从今天起,孑三娘死了,是我江白泽亲手了断的。你眼前这个人是个男子,只是我身边一个普通的随从。”

    “可是又何必这么麻烦……”

    江珩正色:“江怀,有她在麾下,将是我最大的助力。”

    汝三水听到这里,擦干玩水的手,自己一个人吊儿郎当地走了。她觉得这才是对的,没有人仅仅因为觉得她“善良”,就要费心思保她,她必须得有价值。

    这次私下的对话结束后,江怀便依江珩所言,把孑三娘身死的消息散播出去。

    江珩还有些事务,很快出门去了,汝三水在他的别院里百无聊赖地四处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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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玉佩
    原来她一直不知道之前要杀她的人也是他。

    江珩点点头:“是。”

    汝三水没有记仇,反倒格外感兴趣:“那是真的认不出了!我只是突然想到,胡乱一猜。这么逼真的皮,是人皮吗”

    “削薄的猪皮内层,蛋清,凝胶,白蜡,最细的叶脉,还有女儿家的胭脂水粉。有时为了做出一些特殊行当和年龄的细节,还会用到很多你想不到的东西。不光是面容,身形、动作、声音、癖好,都能易。”

    江珩回答得很认真,让她有点意外。

    “都告诉我了,不怕我偷师学了去吗”

    “你今后跟着我,也是要易容的,不能被认出来。再说,你知道材料,不知道工具,知道了工具,没人教导,也做不出来。”

    汝三水环抱双臂:“……我过目不忘,什么做不出来”

    江珩微笑道:“那就偷了去吧。说出去,孑三娘也是我江家门生了。”

    汝三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过他。这个人成天面无表情,一派道骨仙风,私下里怎么这么话毒。

    她突然一个念头闪现:“那你现在呢现在是你原本的容貌吗”

    江珩沉默了一会,老实答道:“不是。”

    汝三水长大了嘴:“我的天,你喜欢不见天日吗”

    江珩低头轻笑:“长得丑,不愿意见人。”

    “别唬我,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真的丑。不骗你。”

    三水举起右手,弯臂作爪状:“那我现在就可以撕开看。”

    他摊手无所谓道:“你现在状态极佳,五招内取我性命也是随时可以的。”

    三水翻了一个白眼:“不给看拉倒,你若是不需要易容了,再给我看也不迟。”

    “倒不是不能让你见,最近江城坞不太平,加上即将到来的论剑大会,坞中鱼龙混杂。我们在排查,夜夜紧哨。多层保险,靠谱些。”

    还有论剑大会,现在的人真是有闲情雅致,她从前都没参加过这种盛事。

    “那你手底下的人怎么认你看你这一身素得不行的衣服,一看黄白二色就是你,一看褐白二色就是你弟弟”

    江珩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三水看:“我经常易成现在这一副面容,平整五官突出三庭,是最简单的。他们也都是学过易容的江家子弟,时间久了他们能分辨。还有这个坠子,是信物,江湖上也都认得。不需隐匿时,佩戴着便是。”

    三水接过玉佩看了看,黄玉阳刻,雕得一个饱满的望月形,环绕的底刻为竹,疏而精,细而韧。反面一个隶书的“江”字。

    长垂的棕色穗子上,又缀了个阴刻铭文白玉珠。珠上密密的微雕刻字,两个字才占个芝麻大,实在太小,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清。

    汝三水只能评价说:“玉不是什么名贵的,微刻的刀功却像是个名家。”

    “我自己雕的,原本只有竹与月。”

    “你自己雕的”汝三水低头又看了半晌。

    江珩点点头,想起什么:“你的三途忘川呢颖州之后,没见你拿出来过。”

    “什……什么东西”汝三水一脸茫然。

    “……你的袖里剑。”

    “袖里剑哦,我的剑比较短,但是不是藏袖里,是藏在后腰。剑鞘是弯的,刚好贴合,所以就必须配软剑。”

    她从腰侧拔出剑来给他看,然后摸到外衣里面,去解剑鞘。

    “你看,剑鞘是有弧度的,箍着腰,在腰后固定。不过,三途忘川是什么东西这名字我怎么不知道。”

    “流传的是这个名字,三千弱水,彼岸亡人。”

    “可惜了,用不起这么大气的名字,我杀人不使剑。这剑就是削削果子、砍草开路用的,而且,经常换新的剑,只不过是同一个剑鞘罢了,有时甚至会换成弯刀……我的埙都没有名字,它倒是出名了。”

    江珩把剑还给她:“那天你吹的埙有迷人心智的作用。“

    “对,不同的音孔乃至不同的旋律,作用都不一样。听过的人,大多数都死了吧。”

    汝三水摸了摸前襟,她挂在脖子上的埙,但是这次没有拿出来给他看了。

    “也没有逢出必杀,在颖州你就没有杀我。”

    汝三水笑道:“我说的是大多数都死了,不是都被我杀了。我活这么久,听过我埙音的人千千万,他们可没有我这么长的寿命。相比活在世上的人,死去的人,才是真正的大多数。”

    死去的人,



69、舞女
    沈容膝顿了顿,把阮鸿阙拉开,在角落里开始低声说话:“你义父被左丞相污蔑有谋逆之心,其实你也有疑虑的,你知道你义父他……”

    “谁是我义父当外人我称他一声义父是因为大仇尚不能报,你若再称他是我义父,我们间今后不论何事一切免谈。”

    “……其实刘老,人人皆认他是济世之大才,品性高洁。空穴才会来风,无事也会生非。你不能偏听偏信,也许你该试着去了解你所不知道的另一面。”

    “另一面沈容膝,你自认比我更清楚事实真相吗”

    阮鸿阙虽然压着声音,仍然语气带怒:“他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就是他的另外一面。我不管他是真济世还是假仁慈,只有一件事情毋庸置疑,是他杀了我的双亲,是他灭了我阮家族人。他不是还想占据茗洋龙气之地做自己的陵墓吗还怕有人告他谋朝篡位”

    “阮鸿阙,你忘了当年是谁……”

    江珩带着汝三水往堂上走,突然奇怪道:“你捂着耳朵做什么”

    汝三水:“啊哦!没什么,耳朵冷。”

    江珩:“……”

    她也是没办法,五感六觉都聪敏于旁人百倍,一个没注意好像听到什么不该她听的事情,再往后面听就是错,只能捂上耳朵。小的声音和远的声音,都盖住了,旁边江珩说话的声音近,两只手就盖不住了。

    “对了。”

    汝三水跟着江珩走,开始没话找话:“我最近发现你们家,怎么有些地方没门槛好歹是修道世家,应该知道没有门槛的话,不能挡灾邪之物。”

    江珩:“有,自然有有的道理。没有,自然有没有的道理。”

    汝三水嘁道:“神神叨叨。”

    到了堂外,人声鼎沸,来来往往都是富贵达官。这时候,拱月门外进来一个青衣罗冠的人,坐在轮椅上,由下人推着。

    汝三水觉得自己问早了,这问题晚一刻便不必问了。她现在明白为什么江家有的地方没有门槛,原来是方便这位进出。

    江珩看见,迎上前去。很少有人能让江珩主动上前迎接,于是汝三水就更好奇地歪头去看。那人面若敷粉,眉目含笑,看着特别顺眼,亲切地很。

    江珩与他两个人各自点了头,交流了两句什么,人声太乱,汝三水分辨不太开。

    然后那人突然环首四顾,看见汝三水歪着头朝这边看,也看了汝三水两眼。

    这一看他就恍惚了一瞬,嘴张了张,脱口似乎要唤她什么,最终没有喊出来。他茫然盯了汝三水好久,自顾自思考半晌,又摇了摇头。

    江珩看见,不免一问:“子楠“

    他这才回过神,答道:“见她十分眼熟,但思来想去却未曾见过。”

    “你也一样初次见她,我也觉得幼时曾见过,但又不太对。”

    “不是幼时……又是幼时……”

    恍若隔世。白子楠不知道怎么表述,索性摆摆手,按下不提。

    阮鸿阙和沈容膝此刻也边小声争执着边跟了过来,汝三水想了想,又捂上耳朵。

    和白子楠又说了片刻话,江珩走回汝三水身边,拍拍汝三水肩膀:“别捂你的耳朵了,宴会马上开始了。”

    “宴会什么宴会”

    “你真指望他们只是来看你,所以就万里迢迢跑来信州秦王殿下在此停留,设宴邀他们来的。”

    “我也得参加吗是什么节日,我要不要入乡随俗”

    “没有这个风俗,不是什么节日,就是论剑大会结束了,秦王想要宴饮。”

    汝三水夸道:“哇,奢靡。”

    “等会这话可不要在宴上说。”

    “好好好,我专心负责吃菜。”

    进得宴厅,汝三水跟着江珩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半晌之后等来秦王殿下,竟然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血气方刚,穿金戴玉好不富贵气盛。

    一时所有人都起来迎接,还有当官的准备下跪,被秦王一摆手免了。在他发话之后,众人方才落座。

    既然坐下来了,菜也开始上了,他们说什么做什么就和汝三水没关系了。

    她履行承诺,专心吃菜,但是很快就耐不住无聊,开始一个一个观察到场的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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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盛衰
    汝三水看秦王似乎十分兴奋,心说这半大小子,个头好像还没这姑娘高,色心倒不小。

    “在何处习乐,师从何人”

    “回禀殿下,信州的小小乐坊,不值提。”

    秦王离开座位,搓着手,走到舞女身边,暧昧地靠上去嗅嗅:“啊,这样……那你芳龄几何,是否……”

    “殿下。”一个温润柔和的声音打断了他。

    秦王脸上表情僵住,不悦地站直身,顺着声音找过去。

    江珩也惊讶地抬眼去看。白子楠转着轮椅上前,笑得面上一派春风和煦:“殿下,我先前在堂外,曾见此女抚琴,颇通音律。草民技痒,不知可否有幸与此女,为秦王殿下合奏一曲”

    秦王犹豫好一会儿,捺住了自己不安分要伸出去的手,干巴巴道:“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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