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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明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特别白

    “但六房不可无人主事,你们懂我的意思么?”

    那八个已然被赶出衙门的胥吏里,年纪最大的老头最先跪在地上道,“愿为老爷效命。”然后其他人心中暗骂老滑头后,全都有样学样地跪倒在地同样高声喊道。

    “都起来吧,户房的账目你们先不用管,架阁库里的刑房卷宗,就有劳你们整理个清楚明白,你们往日如何,我既往不咎,但是不要自作聪明,免得自误。”

    “是,老爷。”

    那些胥吏们双股战战地起身,他们都被高进说话时的眼神和语气给吓到了,出了院子,他们方才抹去额头上的冷汗,那年纪最大的刑房胥吏更是喃喃自语道,“这神木县要变天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浙兵子弟
    神木县外,北郊空地,已然成了座大兵营,来投军的人络绎不绝。

    除了那些自备马匹武器的武家子弟外,也有很多的地方豪杰们奔着高阎罗的大名而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争斗是免不了的,那些来投军的几乎都是青壮和少年人,练武的人火气旺脾性大,一言不合就动手那是家常便饭的事情,有些性子野的甚至敢动刀。

    “二哥,这回一共有两百多人参与械斗,都是来参军的良家子。”

    军营帅帐内,陈升皱着眉禀报道,眼下朔方五营招兵只招了近半,二哥这回挑选兵员格外慎重,新兵营里已经走了近两成,这样下去要招满兵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

    “这回又是为了什么事情打斗?”

    高进放下手里神木县的刑房卷宗,抬起头问道,边地男儿好勇斗狠是本色,他这回征兵大半个延绥镇治下都应声而动,这年头宗族乡党盛行,为了争田夺水,村寨间械斗打死人也是常事,只是他这里征兵以来这般大规模的械斗倒是头回见。

    “二哥,这回是靖边堡有七十多号浙兵子弟过来相投,那些本地军户子弟和他们起了口角,随后呼朋引伴纠结了一百三十多人和他们械斗。”

    陈升答道,说起来他们也是浙兵子弟,当初没少受本地军户子弟的排挤,只不过如今河口堡里倒是再没什么地域之分。

    “哪边赢了?”

    “双方相持不下,不过王斗领人过去的时候,那些本地军户子弟已经支撑不住了。”

    “人都在哪?死人了没有?”

    “全都押在前营,没死人,不过重伤了几个,已经让军医救治了。”

    高进起身,看向陈升,“走,过去看看。”

    陈升知道高进事务繁忙,这两天更是忙着整顿神木县,他本来不想拿这等小事来劳烦高进,只是这次械斗闹得太大,处理不当的话只怕那些新兵里都要闹起来。

    前军营里,参与械斗的两百良家子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拨站开,人少的那方看上去衣着旧扑扑的,但是精气神十足,而且彼此站得颇为紧密,不像人多的那方,仔细看去内里还分了好几拨。

    王斗拎着两把金瓜锤,满脸冷笑地盯着这两伙兀自不服气的良家子,“怎么,都还没打够,你们要是有本事,就他娘的去杀鞑子杀建奴,在这里逞威风,算个屁好汉。”

    被骂的两拨人虽然都不甘心,可是方才他们械斗的时候,就是被这位王将军给打服了。

    “二哥。”

    这时候,高进和陈升到了,看到高进,王斗才没有继续骂那些良家子。

    而随着王斗呼唤,那些良家子们也都精神一振,看向那位名震关墙内外的高阎罗,那人少的浙兵子弟一方更是面露激动。

    当年戚家军风流云散,蓟辽三万大军随后被拆分实边,说是补充九边边军,可实际上到了地方后,却是备受那些本地将门的排挤。

    这些年里,当年的戚家军和浙兵们在边地落户,大都已经是三代人,比起那些早就没有军事传统的本地军户,这些浙兵的第三代子弟,在长辈的督促下依然保持着相当可观的战斗力和良好的纪律,只不过因为他们的出身在边军里很难出头,所以大多数浙兵子弟都没有参军。

    高进这回征兵,征募的是神木卫的营兵,除了良家子,在册的官军也可以来应募,以往那些浙兵子弟是不会响应的,可高进也是浙兵子弟出身,却是叫他们看到了希望,所以这靖边堡的浙兵子弟才结伴而来。

    “眼下你们都还未入我军中,所以我这里的规矩也管不到你们。”

    “既然刚才你们没打完,正好现在继续,阿升去给他们准备木棍场地,先把这一架打完了再说。”

    高进的话让陈升直接愣住了,这二哥又是不按常理出牌,可众人当面,他不好反驳,只能应声领命而去,倒是留下的王斗满脸兴奋,“二哥,我就知道你……”

    “把他们领头的都给我叫过来。”

    堵不如疏,高进自然可以强压下这场械斗,可双方彼此心里压着火气,以后迟早还是要出事,倒不如索性一次性解决了。

    很快两边的头面人物到了,高进看着面前八个青年,很是直接地道,“我也是浙兵子弟出身,小时候堡寨里的本地军户子弟总想欺负我,后来叫我打服气了,便再也没那些破事。”

    高进的话叫那三个浙兵子弟脸上一喜,而另外五个军户子弟则是面色难看。

    “咱们都是军户子弟出身,道理这种东西,我跟你们讲了你们也未必听得进去,所以还是看谁的拳头更大,我给你们个机会分个高下,省得你们心里藏了怨气。”

    “只是我话说在前头,等会比武场上打完,这事情便算揭过去了,若是入我军中,还敢因为这等破事械斗,便休怪我军法无情。”

    高进看着八人沉声说道,那五个本地军户子弟就算有些不忿,可这时候也是抱拳道,“谨遵令。”

    “你们五个,有些话我说与你们听,你们觉得有道理,打完了自告诉其他人,叫他们自个也想想,是不是我说的理。”

    “还请大人指教?”

    “咱们这些边地军户,本就是来自天南海北,山东两河湖广江南,哪里的人都有,你们那一百多号人里,有几个是正宗的陕西本地军户,还不都和咱们这些浙兵子弟一样,都是几代前落户下来的。”

    “当年戚爷爷威震蓟辽,遭人妒忌,有人说浙兵到了地方会抢了本地军户们的功劳,可是你们就没想过,这功劳本就是战场上凭手里的刀枪杀出来的,难不成鞑子会因为你是浙兵就引颈受戮不成。”

    “从我祖父落户河口堡,我高家四代都在这神木卫,你们说我算不算是外人。”

    高进的话谈不上有什么大道理,可那五个本地军户子弟却都是听进去了,说起来他们排挤浙兵子弟也真就是习惯使然了,长辈们都说浙兵们是外人,是来和他们抢食的,他们也就都信了,却从来没去想过这里面的为什么。

    这番话说完,那五个本地军户子弟离开后,高进喊住那三个靖边堡的浙兵子弟道,“回去告诉兄弟们,待会下手的时候轻点,论群战这大明朝哪里的官兵都不及咱们浙兵的。”

    “是,高爷。”

    那三个浙兵子弟听了高进的话,并没有因为高进要他们手下留情而感到不忿,反倒是觉得高进是真把他们这些浙兵子弟当自己人看的。

    很快,陈升便领着队士兵,带了车木棍过来,又用石灰粉直接在前营画了大圈。

    待棍子都发下去后,高进自高声朝两边的良家子道,“你们各自列队,出圈了便不能再进场,最后哪一方全数出圈便算输。”

    看着两边拿了棍子后摩拳擦掌的样子,陈升忍不住道,“二哥,这样真没问题么?”

    “怕什么,这些木棍抽不死人,咱们正好看看这些浙兵子弟的成色如何?”

    高进盯着上场后,赫然摆了六个鸳鸯阵小队的浙兵子弟,口中说道,心里面则是暗道自己怎么忘了这九边的浙兵子弟,当年戚家军加上入朝抗倭的浙兵,足有好几万户分布在九边,要知道这些人才是最好的兵员。

    朔方五营里,中垒、步兵、射声三营,最适合这些浙兵子弟,只要都如眼前这靖边堡的浙兵子弟水平,最多半年就可以迅速成军,形成战斗力。

    看着开打后,从头到尾都撵着对面那些本地军户子弟们乱糟糟的阵型,就像是老子抽儿子一样,把他们给打出了圈外,赢得十分干脆利落后,高进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既然打完了,这事情便这么揭过,谁都不许记恨。”

    那些本地军户子弟们这回也是心服口服,他们从头到尾都毫无反抗之力,就是自诩再勇猛的这时候也都没脸面说话,要知道他们人数可比对方多出一倍多。

    “你们也莫要丧气,我朔方军自有制度,这次输了,下次赢回来,别告诉我,你们连这点志气都没有。”

    一番勉励后,那些尚是年轻人居多的本地军户子弟们便嗷嗷地叫喊着不服输,然后兴高采烈地跟着高进派下的军官们去了新兵营。

    而高进则是直接和那些打赢了的靖边堡浙兵子弟们围坐在一块,顺便喊上了陈升王斗等人,和他们拉起了家常,问起他们家中的情况来。

    浙兵们落户后虽然遭受排挤,可是彼此也抱团得很,而且因为保持着良好的军事传统,年轻一辈的战斗力可比本地那些军户子弟强不少,因此这日子过得说不上好,但是互相帮衬着总还能撑下去。

    高进并不知道,他如今已经成了靖边堡这些年轻一辈浙兵子弟眼里的偶像,他们来神木卫投军便是冲着他来的。

    最后安抚好这些浙兵子弟,直接将他们编入中垒营后,高进径直朝陈升道,“阿升,你回趟河口堡,找木兰支取银钱,给我去沿边各堡寨都走一圈,就说我招募浙兵子弟,愿意举家来的,我给发安家费。”

    距离高进印象里那场萨尔浒的大战还有一年多的时间,高进的紧迫感越发的沉重,那些浙兵子弟只有集中起来,在他麾下才能发挥出最强的战斗力,他不能任由他们散落在九边地方最后碌碌无为,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



第三百六十三章 李进忠
    颠簸的官道上,坐在马车里的王安已经全然没了出京时的兴致,这回他出京前被皇爷抬举成了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也算是为他这趟前去陕西宣旨多个贵重身份。

    刚出京师哪会儿,王安尚有些新鲜好奇,可等到出了京师地面,一路往西,沿途所见只发现各地有败落之象,偏生那些能接待他的大城里又是番车水马龙,物阜民丰的繁华景象。

    王安不像宫里别的太监那般贪婪,沿途大小官员的仪程孝敬,他也只收了几个大员象征性的物件,免得这些官员日后记恨他。

    “进忠啊,咱们到哪里了?”

    掀开车帘子,王安瞧了眼外面的黄泥路,心头发苦,山陕地面上的官道连京师的乡间道路都不及,前不久又下了阵雨,这般下去不知道几时才能到那骆驼城。

    “干爹,咱们已经过了太原,若是天好,最多十日便能到骆驼城了。”

    骑在马上的李进忠浓眉大眼,身材高大,若不是嘴唇上没有半根胡须,声音也略显尖锐,浑然看不出像是个宦官,倒是个更像能舞刀弄剑的武夫。

    “还有十天。”

    “干爹莫担心,等到了前面的城中,孩儿自去雇些轿夫。”

    李进忠连忙说道,他这回好不容易有机会拜了王安这位大太监做干爹,又陪着出来宣旨,自是要使劲浑身解数来讨好这位干爹。

    “轿夫就算了,到前面去寻匹脚力好的老实毛驴就是。”

    王安摇了摇头道,李进忠听了不禁道,“干爹,您是去宣旨的天使,怎么能骑毛驴,万一这消息传将出去,岂不是落了您的脸面,皇爷那里……”

    “什么脸面不脸面的,我一阉竖,要是真去乘轿子,指不定被那些言官怎么编排呢?”

    王安不以为意地说道,再说乘轿子能快到哪里去,还不如骑着毛驴赶路快点呢!

    半天后,到了前方临县,自有县官出城,恭恭敬敬地把王安他们给接进官衙,而李进忠则是满城地寻起毛驴来,既然干爹要骑毛驴赶路,他自然要找匹脚力既好脾气老实,关键还得卖相好的毛驴。

    换了身普通衣服的李进忠捏着嗓子沉声说话,更是半分都瞧不出宦官样,而他本就是市井无赖出身,带了两个番子很快便把这临县大体情况给摸熟了,然后自去了城中那家贩卖牲口的商队。

    李进忠打听得清楚,这家贩卖牲口的商队可是从河套那里回来的,听说商队东家还见过那位高阎罗,所以他便也过来想打探下消息,看看那位高阎罗究竟是何等人物。

    这回干爹前往骆驼城宣旨,主要便是为了那位小杜总兵和这个高阎罗,李进忠虽然出身卑微,可是自阉进宫的他却是个有野心的,不过他也晓得那位小杜总兵不是他这样的小宦官能去接触的,倒是这个高阎罗,和他一样都是没甚背景的出身,倒是能亲近下。

    “几位爷是来买牲口的。”

    张记车行门口,迎客的伙计瞧着打头的李进忠身材魁梧,气势不凡,连忙上前迎道。

    “你这儿可有好马好骡子?”

    “有有有,咱们这儿可是刚进了批上好的河曲好马,也有上好的骡子,几位爷一看便知。”

    李进忠当即跟着那伙计只往这车行的后院而去,接着手里几钱碎银滑落,扔给那伙计道,“叫你们东家过来说话?”

    伙计拿了银钱,自是忙不迭地答应,然后喊了个同伴招呼这位李爷,接着便飞快地去喊东家来招待这大主顾了。

    不多时,张记车行的东家张全便到了正在马厩里牵着匹没有杂毛的大青骡,不由愣了愣,不是说好的大主顾吗,怎么是来看骡子的,顿时他便狠狠瞪了眼那伙计,不过人都来了,他也不好径直离开,生意人吗都讲究个笑脸迎客,和气生财。

    “这位爷,您好眼光,这匹大青骡可是刚收来不久,力气不比寻常马匹小多少。”

    “这骡子我要了,另外那三匹河曲马也一并与我结算了。”

    这趟出京,王安虽说是两袖清风,可是李进忠这个做干儿子的,倒是趁机沾光不少,一路上攒下了几百两的好处,这也让他对权势更加渴望。

    算过价,付过钱后,李进忠直接撩了摆袍,露出那块东缉事厂的腰牌,然后笑道,“掌柜的,咱们寻个清净地聊几句可好。”

    东缉事厂的腰牌一闪而过,张全看不清楚,可是他走南闯北,再加上这临县里消息也算灵通,知道这京师来的天使据说是宫中的大太监,这下哪还猜不到面前这几人的来路,当下脸色都吓白了,“刚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那些骡马全当小人孝敬李爷的。”

    这年头,宫里的太监们在地方当矿监税吏的,可是好大的威风,那些官宦人家不怕,但是升斗小民那就是要被折腾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

    “瞧你说的,咱们又不是土匪,哪有买东西不给钱的道理,且安心,就是找你打听些消息。”

    看着被吓得战战兢兢的车行掌柜,李进忠只觉得浑身舒坦,这便是权势啊!不过脸上仍是笑着,还拍了拍这位脸色煞白的掌柜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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