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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明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特别白

    “我这少了二两肉的阉人都上城墙拼命了,其他那些有卵子的总不会连杂家都不如吧”

    魏忠贤撂下这句话后,便领着身边两个小太监离开了,杨镐看着这阉人离去的背影,亦是神色复杂,不过他随即便回过神来,唤过府里的属吏和亲信,开始发号施令。

    整座沈阳城很快都被调动起来,五千多民夫被安排到四处城墙,杨镐的两千标营也全都上了城头,魏忠贤自领着手底下番子在防御最弱的北城待上了,同时他手底下那些锦衣卫则是大肆抓捕城内有通敌嫌疑的细作,甚至不跟杨镐商量,也没有审讯,就直接当众宣布罪状,砍了脑袋示众,这番杀戮震慑下,也叫城中上下悚然,原本还有些异心的都只能将那心思藏了起来。

    翌日,魏忠贤被手底下番子叫醒的时候,他只见到城墙外有大军抵达,不禁脸色发白,但随即听到手下番子喊起来,才晓得那来的不是东虏兵马,而是李如柏的南路军,他先是面露喜色,但随即就狐疑起来。

    这时候,已有辽东军的探马过来叫开城门,杨镐手底下那标营的把总自是看向魏忠贤这个监军,杨镐可以看不起这个监军太监,可他哪有那个资格胆子。

    “不许开。”

    魏忠贤面色凛然,然后探出城墙朝底下那探马道,“让你们大帅自过来与咱家说话。”

    “你是什么人,也配见我家大帅”

    那探马见城门未开,不由怒道,他仰头看去,也瞧不清楚穿戴盔甲的魏忠贤是什么人。

    “咱家是御马监的掌印太监,也是皇爷钦封的监军,咱家不配见你家大帅,你家大帅是要造反吗”

    听到城墙上传来的喝骂声,那探马愣了愣,随即便打马而去。

    不多时,得了底下探马回禀的李如柏直接愣住了,他本以为自己能顺利骗开城门入沈阳城,到时候且等努尔哈赤大军到了再做决定,怎么突然杀出了这个魏太监。

    李如柏虽然暗中已经私通努尔哈赤,可是明面上未反,而且也存着观望和待价而沽的意思,所以自是领着亲兵亲自到了城门下见魏忠贤。

    “见过魏公公”

    魏忠贤看到城下果然是李如柏,不由皱了皱眉,李如柏的南路军是走清河城,出鸦鹘关,按道理他就是得了刘綎杜松两路大军兵败的消息,也不该那么快就回到沈阳来,除非他压根就没离开清河城过。

    想到这里,魏忠贤心中自是警惕,便朝李如柏道,“李总兵,城中四门皆堵死了,城门一时半会可开不得,你麾下大军便在城外驻扎,若有要事,便坐吊篮进城。”

    李如柏怎么也没想到沈阳城这么快便做了死守的准备,却浑然不知所谓城门堵死只是魏忠贤临机编造,看到城墙上放下吊篮,他哪敢真的孤身进城,自大兄和老父死后,李家声势大不如前,早些年的时候朝廷里对他们李家喊打喊杀的就不少。

    “魏公公,末将且带大军安营扎寨,然后再来拜见魏公公和杨经略。”

    看到城下李如柏扭头就走,魏忠贤冷声朝左右道,“你们去另外三处城门,告诉守将,没有我和杨经略的许可,绝对不许打开城门。”

    吩咐完后,魏忠贤自下了城墙,直接往经略衙门而去,杨镐那里,他要通个气,免得杨镐以为他这个监军胡来。

    不久之后,魏忠贤自见了杨镐,将李如柏之事如实告知后,杨镐亦是脸色数变,李如柏的辽东军回援本是好事,可是这魏太监心细,李如柏回师不该这么快的,若是以此断定他私通东虏未免武断,但是眼下局势还是谨慎为上。

    “魏监军的顾虑甚是,李家盘踞辽东数十年,李如柏行迹确实可疑,我这便派人告诸四门守将,没有你我二人的命令,不得打开城门。”

    杨镐想得更多些,眼下城中军民都被调动起来,物资也都协调完备,真把李如柏的辽东军放进来,反而会坏事,倒不如就按这魏太监的意思,让李如柏在城外择险而守,和沈阳城互为犄角之势。

    李如柏大军驻扎在城外后,杨镐自派人去传李如柏进城商议军机,可是却没了下文,这让魏忠贤和杨镐都明白过来,李如柏就算没有私通东虏,但也绝对是不可信了。

    “如今之计,只有固守沈阳,辽阳,等待朝廷救兵了。”

    杨镐派人往辽阳方向送信后,朝身边的魏忠贤感叹道,该做的他们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唯有听天由命。

    五日后,努尔哈赤大军兵临沈阳城下时,和李如柏见了面。

    “大汗威武。”

    想到努尔哈赤当日不过是李家的家奴,如今已为一国之主,李如柏心中虽有不忿,也只能按捺于心,脸上堆笑道。

    “子贞,你我兄弟也,何需这般客气。”

    努尔哈赤大笑着说道,和朔方军的交战,让他清楚想要成就大业,就必须重用辽人,光靠建州的人力物力,如何能对付得了蒙古诸部的朔方军。

    努尔哈赤没有端着架子,反倒是热络无比,言语间更是多次提到父亲李成梁多年前的往事,李如柏内心总算为之一轻,他被范文程说动,倒向努尔哈赤后,心里始终都是绷着的,生怕当年的往事会让努尔哈赤有所芥蒂。

    为了安抚李如柏,努尔哈赤直接在军前和李如柏商定了联姻的事情,他那八儿子的正妻被骗回科尔沁部,正好娶李家女为妻。

    和高进见过面后,努尔哈赤有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如今能收服李如柏,则铁岭开远尽在他囊中,他要的是全取辽沈,将辽东彻底吞并。




第四百二十三章 陷落
    苏子河东岸,全军渡河后,高进眺望着西北方向的白山黑水,神情复杂。

    古勒山城,阵亡的八千浙兵和榆林兵在熊熊烈火中焚烧,没有骨灰瓮,高进只能用酒瓮来装载这些战死英灵的骨灰。

    “二哥,走吧”

    陈升策马到高进身边,低声唤道,接收了杜弘域麾下残部后,他们的粮草辎重更为紧张,这辽东又多是林地,行军不易,二哥纵然有心也是无能为力。

    “走吧”

    明明赫图阿拉近在咫尺,可高进还是不得不放弃,再强的军队,没有补给,最后也只会败亡,斐芬山之战,他虽然占了上风,可努尔哈赤拥有的兵力比他浑厚太多,回到神木县后,是时候拿下府谷县了。

    沈阳、辽阳,也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

    除了西归以外,高进其实是有另外的选择的,他可以从萨尔浒退往沈阳,帮杨镐守御辽东,可是那样一来,努尔哈赤是绝不会让他轻松撤退的,而且他也不愿意冒险,如今他身上系着的是追随他的兄弟部下还有河口堡和神木县的二十万百姓。

    对于朝廷,高进是万分不信任的,所以哪怕他知道自己撤走后,辽沈不保,可他还是做了这个冷酷的决定。

    沈阳城头,魏忠贤脸上满是血污,只是半日时间,他身边手下的番子和锦衣卫便死了近百,就连他自己也挂了彩。

    李如柏和他的辽东军并没有出现在攻城的东虏队伍里,冒死出城的锦衣卫带回来的消息是,李如柏率军消失了。

    辽东经略衙门里,杨镐擦起了他那把佩剑,东虏大军围城,今日猛攻北城,要不是那位魏监军亲自在城头上拼命,只怕就要被东虏破城了。

    “大人,东虏退了。”

    幕僚的话让杨镐回过了神,可他却高兴不起来,城中的粮草辎重固然还能支撑,可是真正守城的兵员能撑多久。

    看着欲言又止的幕僚,杨镐放下手中擦得锃亮的佩剑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大人,沈阳城是守不住的,与其被困死在这里,倒不如带着城中精锐撤往辽阳,咱们和官总兵他们合兵,至少能守住辽阳城。”

    幕僚低声道,沈阳城若是城高墙厚,说不得还能死守下来,可是今日才半日,标营死伤五百余,北城那里要不是魏监军手上东厂番子和锦衣卫顶住了登上城墙的东虏甲士,只怕就要被陷城了。

    更何况如今城内人心浮动,那魏监军纵然让锦衣卫杀了那么多细作,可是真到守不住的时候,只怕

    杨镐见着几个幕僚脸色,便清楚他们的心思,于是道,“待会儿你们去请魏监军来见我。”

    是时候做个决断了,要说原先杨镐对杜弘域这路兵马还有些幻想的的话,随着努尔哈赤亲自领兵到来,他彻底绝望了。

    就算逃回朝廷,方首辅能保下他,可他必定是千夫所指,为天下厌弃,哪怕他只是个背锅的,可是朝廷会认吗,皇上能错么

    城墙上,魏忠贤的心腹们也在劝他,“干爹,咱们已经够对得起那位杨经略了,要是再守下去,可就没人了啊”

    陆文昭在边上默然不语,今日城墙上死得最多的就是东厂的番子,他也是亲眼看着魏忠贤拼了老命,反倒是那位杨经略躲在衙门里,这让他不由想起在河口堡时,大都护曾经和他说过的那些话,他本以为是大都护太过偏执,可如今他才发现偏执的是他。

    那些读书人救不了大明,他们只会做官,在朝堂上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便是那些个所谓的阁老名臣也不过是如此罢了,尚且不及他眼前这位魏公公。

    于是陆文昭也开口了,“魏公,今日东虏只是驱赶那些败兵攻城,间以小股精锐登城,咱们是守不住的,还请魏公速做决断”

    陆文昭是魏忠贤信重的手下,连陆文昭都这般说了,魏忠贤也不由思量起来,就在这时候城墙底下忽然有人高声道,“城墙上魏公公可在”

    魏忠贤闻言不由回过神来,这时候陆文昭已经领着东厂番子探出城墙望去,天色昏暗,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你们是何人”

    “陆百户,是我”

    卢剑星听得城墙上声音熟悉,连忙高声道,他这回是和几个夜不收悄悄潜到沈阳城下,来见魏忠贤这位监军太监的。

    “放吊篮。”

    陆文昭让人放下吊篮后,朝身后魏忠贤道,“魏公,是锦衣卫在小杜总兵的卢百户回来了。”

    “快拉他上来。”

    魏忠贤的面色变得紧张起来,虽说努尔哈赤这逆贼亲至,杜弘域这路兵马多半是全军覆没了,可眼下他又不由生出些希望来。

    很快,卢剑星和几个夜不收上了城墙,还未站稳,魏忠贤已经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

    “魏公公”

    “你们都下去。”

    魏忠贤见到卢剑星欲言又止,立马回过神来,朝左右吩咐道,只留下了陆文昭。

    “小杜总兵如何了”

    “魏公公,小杜总兵和戚老将军战死殉国,要不是大都护兵至”

    卢剑星当即将斐芬山之战讲给了魏忠贤听,只听得魏忠贤和陆文昭都是屏住呼吸,双眼圆睁。

    “刘綎愚蠢,杜松该死。”

    魏忠贤忍不住骂道,刘綎和杜松兵败,他和杨镐皆不知内情,如今才知道这两个老匹夫生生白送了七万大军,而东虏死伤不过两三千罢了,尤其是刘綎那里,还叫东虏捉了两万多俘虏,今日被东虏驱赶来攻城。

    “高都护何在”

    “高都护救下小杜总兵残部后,军中粮草不足三十日之用,只能”

    卢剑星低声道,他们这些底层的士卒都知道大都护尽力了,当日从尚间崖撤退时,数个牛录的女真骑兵尾随大军,夜不收、背嵬营和白马骑精锐尽出,彼辈却避而不战,阴魂不散。

    “我知道,高老弟是没有办法”

    魏忠贤喃喃自语起来,高进领兵从陕西千里迢迢地赶来,能带一万多兵已经是极限,没有粮草,朔方军再强,难道能饿着肚子打胜仗吗

    这时候魏忠贤不由想起这场大战,何其可笑努尔哈赤那老贼去岁大掠辽东后,朝廷为了筹措军费和皇爷讨价还价了大半年,最后还是皇爷内帑出了大头,兵部议银三百万两,可最后这三百万两又有多少是用到实处了。

    所谓的十万精锐,只得九万人,到了沈阳城后,军械衣被粮草不全,这些客军精兵,除了小杜总兵的榆林兵还有浙兵外,军纪涣散,时有抢掠奸淫之举,以至于辽人皆怨,不然何以有那么多的细作。

    很多事情,魏忠贤都选择了故作不见,可如今知道这十万精锐,最后只有杜弘域和戚金和东虏死战,他也不由心里悲愤,但凡那三百万两军费真用到这九万兵卒身上,这仗未必不能打赢东虏。

    魏忠贤想到高进与他分说的那些道理,觉得这天下果真如同这位高老弟所说的那样,那些读书人除了做官,便什么都不会了,当年张相公与其说是被皇爷罢免的,倒不如说是皇爷上了这些混账的当。

    “魏公公,大都护说了,辽沈若不可守,还请您速回京师,保全自身。”

    卢剑星的话让想得出神的魏忠贤猛然惊觉过来,要说声望他已经捞足了,确实不该再为意气死守这沈阳城,京师那些言官是什么货色他还不清楚,他要是死在这沈阳城也是白死,到时候说不定这战败的脏水还会泼到他的头上来。

    “我知道了。”

    魏忠贤做了决断,今晚就走,他不能留在这里给杨镐陪葬,能还这天下清平的只有他和高老弟。

    刚见过卢剑星,杨镐手下的幕僚便来了城墙,请魏忠贤去经略衙门议事。

    再见到杨镐时,魏忠贤没有半分同情,在他看来杨镐但凡有真本事真风骨,这仗就算打不赢,也不至于输那么惨,说穿了他最在乎还是自己的官帽子,所以这个锅活该他背。

    “魏监军,沈阳城守不住了,我杨镐死不足惜,可是辽阳不能有失,我决意将城中精兵都交给魏监军带回辽阳。”

    杨镐做好了殉城的准备,这仗打成这样,总有人要背锅,他宁可死在沈阳,也不愿背着骂名在诏狱里等死。

    魏忠贤看着杨镐,愣了愣后道,“杨经略,不知咱家走后,你打算怎么做”

    “无他,唯一死以报皇恩。”

    杨镐苦笑着说道,身为辽东经略,总制十万大军,这般丧师辱国,他不死还能怎样

    “杨经略,死很容易,你拿间划拉下脖子就是,咱家想问你的是,这沈阳城你打算如何处置,就这么白白给了东虏”

    魏忠贤目露凶光地说道,他最看不起杨镐的地方就是,死都打算死了,难道还怕跟东虏拼个鱼死网破。

    “魏监军以为我该如何做”

    “最不济这城里剩下的粮草都得一把火烧了,不能留下资敌。”

    看着魏忠贤脸上凶相,杨镐皱了皱眉,满脸正气,凛然道,“可城中百姓尚多”

    “杨经略,这个时候你还装什么假仁假义,先前各地客军在城中鱼肉百姓的时候,你怎么不管。”

    魏忠贤径直打断了杨镐,他都打算走了,自不愿意再看杨镐这幅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嘴脸,“那些粮草不烧掉,东虏难道会让于城中百姓么咱家说句不客气的话,兴许咱家前脚带兵走了,后脚这城里便有人绑了你投献于努尔哈赤那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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