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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的繁花田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西河西
    计县丞笑了笑,坐下来,神色和蔼地看着这边正在称量税粮的百姓,跟人家聊起家常来。

    看县太爷处理韦老三的手段,他若想安安稳稳地把之前做的事都抹过去,日后就得跟县太爷看齐啊。

    这时交税粮的队伍已经在粮仓外曲曲弯弯地排了好几圈儿,人声嚷嚷的,方宴和乐轻悠虽然衣着长相都不像是普通农户人家,那些百姓也只以为是哪户大户人家过来交税粮的,多看一眼便罢,并没有多么好奇。

    因着人多,方宴牵住了乐轻悠的手,走走停停地,问了好几人家在何处收成如何。

    那些人都很健谈,只要起个话头,不用费心问,连家里喂了多少鸡鸭就都说了出来。

    这其中,有满脸喜悦的,也有面带愁容的。

    半个时辰后,两人回去时,已经得到许多有用的信息。

    想起刚才那些人中一个断了条手臂的汉子所说的话,乐轻悠心里就很不是滋味,那人的手臂是为了打猎还钱给妻子治病而被老虎生生咬断的,断了一臂后只能靠种地为生,然而地租加上税粮,地里的出产根本不够一家人嚼用,这两年冬天他们家都是每天一顿稀饭挨过来的。

    与那个断臂汉子情况类似的人家还有不少,而且这样的人家大部分住在远离县城的偏远山村中。

    乐轻悠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办法帮助这些人。

    这时方宴说道:“朝廷规定,户主残疾或是家中有七旬以上老人者,每季都可领取一石粗粮的补贴,明天你帮我对照着户籍簿核实一下,即便做不到每季的补贴,冬天的补贴粮至少给他们预备起来。”

    “恩”,乐轻悠点点头,“明年麦种的试种,也可以挑两个比较穷的村庄参与。”

    方宴拍了拍她的发顶,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到县衙门口,方宴点了左边站岗的一个差役道:“把陈老爷、张老爷请来,我有话交代他们。”

    差役见过礼,拿着腰刀就快步跑着去了。

    乐轻悠说道:“那三哥,我先去后院拿些豆腐成品过来。”

    “去吧”,方宴笑道,“拿了豆腐直接来前衙客厅。”

    ……

    乐轻悠端着两块豆腐来到客厅时,陈老爷、张老爷都还没到,嫣红随后端着几杯茶过来,她把茶杯一一放好,乐轻悠就让她下去了。

    片刻之后,陈老爷和张老爷一前一后微弯着腰,战战兢兢地一前一后进来。

    乐轻悠本来和方宴隔着一张桌子坐着,见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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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氏没有理会他,对张老爷道:“公爹,我出门去了。”

    张老爷的脸色缓了缓,笑道:“去吧去吧,若是需要钱,就去账房上支取。”

    杨氏点点头,看也没多看张少爷一眼,转身就走。

    张少爷气得对着杨氏的背影喊道:“有你这么做媳妇的,整日跟本少爷摆着一张臭脸,不想在我家待你就滚。”

    话没说完,屁股上被狠狠踹了一觉。

    张少爷下意识地骂了一句,看到老爹铁青的脸色时,忙收住话头。

    张老爷看着儿子这个样子,想骂,却早骂过训过不知多少遍了,半晌无力道:“洎儿,你都二十多了,能不能有点责任担当因为一个李慧娘闹得满城皆知,真把栀娘休了,你以为你就能过上什么好日子了”

    这么多天了,他一提慧娘他爹都冷着脸抬手制止,今天却主动说起,张洎忙带着几分讨好道:“爹,不是我坚持休杨氏,慧娘她爹是咱县城有名的读书人,慧娘总不能做小的吧。跟杨氏平起平坐,慧娘同意了,杨氏却作妖儿地不同意,我不可能委屈慧娘,那只能让她滚了。爹,您就同意吧,以后我和慧娘会好好孝顺您和娘的。”

    张老爷沉着脸,摆手道:“不要再说,这件事没得商量。”

    张洎闻言,重重地哼了声,一甩扇子便回屋去了。

    ……

    在春阳楼门口,杨氏与正好这个时候过来的乐轻悠碰上了,她忙停下脚步行礼:“乐小姐好。”

    “张少夫人,你好”,乐轻悠笑着点了点头,“咱们一起进去吧。”

    茶话会是在二楼一个最大的雅间,每五天一次,到现在已经开了五六次了,从一开始只有碍于面子过来的小姐夫人,到现在也有不少普通人家的女儿妇人过来。

    有这些人来,一些自觉高人一等的小姐夫人就不来了,但乐轻悠也没管,她开这个茶话会,只是想给那些处在困境的女子提供一个放松、排遣的地方,真不想照顾某些人的阶级尊严。

    乐轻悠本来想的是能在茶话会上传播一些女子自立的思想,然而当时第一次开始,她就知道传播什么思想的想法太想当然了,现在就是教那些还愿意过来的女子手工。

    其实这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事,一个女人能不能独立,就算是规矩森严的古代,还是要看其能不能自己养活自己。

    杨氏落后乐轻悠一步,她们到二楼雅间时,里面已经到了五个女子,那五个女子正在相互交流鞋样、花样,见乐轻悠过来,都抬头打了声招呼。

    看着这场景,乐轻悠笑了笑,虽然跟她一开始想的有些差异,但也挺好的,就当给自己找了个事情做吧。

    春阳楼的老板姓陈名阳子,跟那位富家一方的乡绅陈老爷也是同宗,自打那天接了县太爷定的席面,他这酒楼是越发红火了,昨天韦三明的那个福缘楼又被查封了,陈阳子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知道今天是乐小姐开的那茶话会的日子,陈阳子早早地就命人准备了好茶点,当下也过来见了礼,跟着就告辞:“小人也不在这儿杵着了,乐小姐有什么需要的便开门吩咐一声。”

    乐轻悠说了声有劳。

    陈阳子关上门下去了,乐轻悠让嫣红把抱着的包袱打开,蓝布白花的包袱一打开,周围几个女人便都围了过来。

    包袱里是叠得方方正正的七八块织锦布,别说其中普通人家的女子,就是张家的儿媳杨氏,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织锦。

    几个女子看着那漂亮的布,却都不敢上手摸。

    刘四娘是个话多开朗的姑娘,这时就问乐轻悠:“乐小姐,这是送给我们的吗”

    乐轻悠说道:“算是送给你们的,不过主要是让你们看一看,这些都是很简单的织锦,我把织法给你们说一说,你们回去自己织。年前忙碌一番,能给自己攒不少零花钱。”

    乐轻悠对织锦的了解很粗浅,还是当初跟教授到江苏做一个课题的实地调查时,在那儿见一个中年妇女织的呢。

    因为都是十分简单普遍的织法,乐轻悠到现在爷还记得清楚,前些日子想起这件事,觉得是很好的一个给女人们增加收入的办法,便弄了个织布机,先让崔大娘织了些样子出来。

    果然如她所料,这些女子听到这个提议,都高兴地跟觅到食物的鸟雀似的,你说可行我说回家就试试的。

    一个万老爷家同宗的姑娘说道:“其实我们还可以织羊毛衫攒零花钱,我爹跟着大老爷去过省府,据说那里会织羊毛衫女子,平均一天都能挣二百多文呢。”

    她旁边的一个二十许的妇人接话道:“咱县里一件羊毛衫最便宜的也要四五百文,那织娘一天能挣二百多文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只是西南到咱这边隔着重重山道,运来几件羊毛衫都费时费钱,谁会跟咱们这儿办作坊找女工啊。”

    乐轻悠这才想起来,似乎已经有两三年没和忽尔信见过面了,要不要写信去给靖和县招个商引个资

    那边女子们的话题,已经从羊毛衫转移到了今年羊肉特贵上。

    “乐小姐,我们能不能到那边谈谈”杨氏来到乐轻悠面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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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道:“姐,咱们还是快点走吧,跟不上村里的大队,路上可不安全。”

    妇人想了想,对男人道:“那小弟,你先跟上去,叫村里人略微缓下步子等等,我马上就过去。”

    “姐,姐”,男人喊了两声,见妇人已经走过去向那坐在告示下的一个老者询问起来,再看村里人已经走出城门老远,便抬步跟上去。

    “山子,哎,你姐呢”走在后面的一对胖墩墩看着就是经常下地很有力气的夫妻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眼,矮壮的妇人就问道:“咋回事,用不用咱们停下来等一等。”

    山子回头往城门方向看了一眼,还没见姐姐的影子,虽然担心,还是说道:“多谢田三哥三嫂了。不用等,我走得慢些就是了,出来县城这一路都是直道,我姐很快就能跟上来。”

    那同样矮壮的田三哥说道:“也是,咱们一起落后些”,说着看了看天上西斜的太阳,“反正还有几十里路要赶,到家也都后半夜了,不着急。”

    山子笑道:“今天省下来好几斗玉米,回家我可得让我娘给我做顿好吃的。”

    说起这个,前面走着的几个人也都高高兴兴地加入谈话中,一行人赶牛车的、扛扁担的没走多大会儿,妇人就担着两个半满的担子脚步轻盈地追了上来。

    田三嫂看见妇人,喊着问道:“李二妹子,你落在后面干什么了给你家男人买好吃的了”

    李二妹子夫家也姓田,家中行六,她丈夫一年前打猎受伤,成了个半瘫,不仅不能再挑家中大梁,前半年还天天吃药,如果不是妇人有一把子力气,娘家还没成家的兄弟山子又经常去田家村帮忙干活,田六家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

    李二妹子对她那瘫痪在床的丈夫一向体贴,也难怪田三嫂会这么打趣她,不过自家连吃饭都紧巴,又哪来的钱买好吃的

    虽然这么想,但李二妹并不介意,笑回道:“现在哪有钱买什么好吃的,能给孩子们一天吃三顿都是难得的。”

    想了想,还是把刚才听那老秀才给她念的告示说了,“咱们交税时,不是有差役说城门口贴着什么豆芽的发法吗我就过去瞧了瞧,别说还挺靠谱的,县太爷担心咱们老百姓不识字,还让个老秀才在那儿守着给咱念。那豆芽的发法还挺好记的,我听了两遍就记下来了。”

    正要说具体做法呢,前面就有一个穿着比较体面的妇人回头道:“他六婶子,你这说半天也不说道正点上。且不说那什么发豆芽的准不准,咱们若是想知道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还瞒着你不会想凭这个挣钱吧”

    李氏跟这个妇人郑氏一向不对付,这还要说到他们年轻的时候,郑氏是李氏姨母家左近邻居家的女孩儿,李氏兄弟姊妹多,她姨母家生活比他们家宽绰,就经常接她和姐姐去小住,李氏和郑氏便经常一起玩,感情比她和家里堂姐妹的都要好。

    后来到了说亲的年纪,郑氏跟她如今的男人相看时,却看上了跟她男人一起过去的田六,边区的女子比中原女子更大胆,郑氏当时就跟田六表明了心意。

    这么一来,田六虽没同意,跟好兄弟田树却也起了嫌隙,等后来郑氏发现田六已经定下亲事,而她也没见到比田树更好的,只好应下来跟田树的亲事。

    但是郑氏在心里却恨上了田六和李氏,嫁到田家村后,几乎日日夜夜盼着田六家倒大霉,现在田六瘫在床上,郑氏自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每见到李氏,都要故意地说几句刺人的话。

    李氏一开始还会被郑氏的话气到,现在却是完全不听进耳里,当下也不理她,只跟田三嫂道:“您还别说,咱们这位县太爷真是个大大的好官,爱民如子,连咱们餐桌上有没有菜都能想到,以后有条件了,我可真要给他立个长生牌位呢。”

    田三嫂见她没有说豆芽怎么样做的意思,也不多问,笑着低声问道:“你还真打算发了豆芽卖啊。”

    李氏颠了颠肩上的扁担,说道:“我一开始可没那么想,不过被郑氏这么一激,我觉得如果能发了豆芽出来,还真能挣几个零花钱呢。”

    田三嫂点点头,“那好,等你做了豆芽出来,我第一个去买。”

    郑氏见没人理她,心里气不忿儿,对着旁边的男人就道:“秋税也交了,趁现在天还不是很冷,后儿个你就去咱们那镇上找点活儿做,开了春,我还想送咱们家宝根去十几个字呢。识了字,再不济,也能找个轻省又挣钱的活计啊。”

    田树不耐烦地连说好几句知道了,郑氏正要发火,前面田树的大嫂回头打了个叉,问她是不是真打算送宝根去识字。

    一路走一路说,累了就停下歇会儿,渴了饿了就坐下来喝口水吃个杂面饼子,一直到后半夜,田家村这一行二三十个人队伍才回到村里。

    村人们进村后,家家户户也都先先后后地亮起了橘黄色的灯光。

    李氏身后跟着山子携着一身寒气进了家门,给他们开了门的大女儿已经拿着照明的火把向厨房去了,还说着:“娘,舅舅,屋里有我一直烧着的火,你们先去暖暖,我给你们做碗面疙瘩。”

    李氏嘱咐她小心,进了屋,见男人还醒着,小儿子在床里面睡得直打呼,忙过去问男人道:“是不是要去茅厕”

    走前她嘱咐了女儿,让她爹小解时女儿给提尿壶过来,又对男人说大的就忍忍,却没想到他们直到这个时候才回来。

    李氏真担心把男人给憋坏了。

    田六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哑:“不用,这一路上还好吧”,又对山子说:“茶壶里有刚烧好的热水,快喝点,暖暖身子。”

    山子倒了两杯水,一杯给了二姐,一杯自己端着喝,厨房里传来叮当声,山子想起来刚才外甥女是拿着个火把去的厨房,便问田六道:“姐夫,前些日子我娘让我送来的那半斤灯油都用完了”

    紧跟着又道:“用完了就跟我说,我想办法弄去,弄火把在屋里总是不安全的。”

    田六笑道:“灯油还有,孩子不舍得,想放着到要紧的时候用。”

    听了这话,山子叹口气,“也别太俭省着,我虽然没多大本事,弄些个吃的用的本事还是有的。”

    说话这会儿功夫,田晓妮已经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走了进来,李氏忙过去接着,对女儿道:“剩下的我去端,你回屋睡去吧。”

    田晓妮刚睡了一觉起来,还很精神,没去睡,母亲不让她再去端饭,她就拿来箩筐守着火盆做鞋。

    床上的田六看到女儿这么懂事,自己不仅什么都不能做还要拖累家里,无能为力的感觉憋得一个八尺大汉眼眶发红。

    李氏见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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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和县东边有一条纵贯南北的山脉,一直绵延到西南地区,因此这里是常年干旱的,年下雨量也没有多少,冬天的雪便不多,然而尽管不多,这一天的雪也足够乡下一些贫困农户受的了。

    下雪乐轻悠就没出去,跟方宴一起在书房里,帮他统计县下各村有多少残、病、孤、老人口,王瓦匠和另外两个泥瓦匠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方宴书房屏风隔出的外间接见了他们,王瓦匠放下了水泥作坊的账本,又说了说作坊的经营状况,三人便告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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