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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的繁花田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西河西

    第二天中午方宴带着几个参与械斗的村民回来时,崔大娘已经带着嫣红把被子都做好了,乐轻悠让崔大娘赶了辆牛车先把被子送到酒坊,这才去厨房给方宴做饭。

    乐轻悠正掀开竹篾盖子时,身后就被温热包裹了,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圈住,低低的声音伴随着温温热热的气息一起,在耳边响起:“有没有想我”

    “想了”,乐轻悠虽然觉得好笑,还是如实道出心中的想法,侧头对身后的人说:“宴哥哥不在家我很不习惯。”

    方宴闻言,愉悦地笑开,在她耳下、腮边连连亲吻几下才停,圈着她纤细腰身的手却半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两人在一起,即便窝在厨房里做饭,也跟在风景佳处游览差不多,于是等端着一盘清炒芹菜跟在方宴身后走出来时,乐轻悠才发现,这一顿饭他们两人竟然做了半个多时辰。

    去送棉被的崔大娘和嫣红已经回来了,但她们都坐在外面的阳光好的地方做衣服,时时笑着向厨房看一眼,乐轻悠他们出来时,崔大娘忙装作半点都没关注厨房的模样指点嫣红:“这个针脚大了,衣服穿在身上的,这针脚得细点。”

    嫣红也很认真听讲的模样。

    看见这一幕,乐轻悠既不好意思又觉得好笑,暗想以后跟方宴还是得注意一下,但进到饭厅,她就忘了前一秒这个想法,把饭菜一一摆好之后,又坐到方宴旁边,还十分之殷勤地将筷子递到他手里。

    方宴好笑道:“一天不见,轻轻怎么把我当作了小孩子一般”

    乐轻悠一面又拿了双筷子给他夹菜,一面说道:“我看你很疲惫,昨晚肯定没有好好休息,快吃饭,然后去休息会儿。”

    “在外面的确不太习惯”,方宴被体贴的轻轻暖得心里热乎乎的,忍不住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才开始认真吃饭。

    饭后,方宴拉着乐轻悠跟他一起回房休息,但是乐轻悠并不困,且没有冬天睡午觉的习惯,因此就拿了本书坐在床边守着他睡。

    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早起来乐轻悠就把自己和方宴的被子都拿到晾衣处晾晒了,此时一床都是阳光的味道,本来还想跟乐轻悠说会话的方宴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

    等他睡熟了些,乐轻悠把书放下,给他掖了掖被角,起身前,却是忍不住在他已经越发成熟深邃的面容上落下一吻。

    正在这时,有脚步声靠近,乐轻悠便放下床帐走了出去。

    门外站的正是更加风尘仆仆的光海。

    乐轻悠看见光伯有些惊喜,示意光伯离开这边的卧室,才低声问道:“光伯,一路上还顺利吧,买了多少粮食”

    光海笑道:“顺利得很,府城那边的粮食贵些,糙米还得十五文一斤,我想着多一斤米就能多救一口人,便全买的糙米。五百两拉了两大车回来,另外在那边见到了云家舅老爷派到这边的刘管事,他知道少爷这里需要粮食,又给了五车高粱面。”

    乐轻悠点点头,“我知道了,您先去洗漱休息吧,等三哥醒了,我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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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宴问他们:“叫你们登记县中的孤老残病人家办的怎么样了”

    后来的刘书办郑书办是负责下去走访查实的,就向前一步,由刘书办答道:“回太爷的话,县里三镇八乡的残病人家已经全都登记完了,我们整理一番就要来回报的。”

    方宴不可置否地点点头,从手边拿了一个蓝皮本子,放到书桌中央,“这是本官前些日子让人购置粮食的账本,你们拿去,将其中一半粮食派送到那些残病人家,另一半则派送到赤贫人家,务必保证这个冬天没有饿死之人。”

    赵书办迟疑道:“大人,咱们县本就是个贫穷的地方,下面吃不上饭的人家少说也占了全县人口的一大半,这需要的粮食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这个不用你操心”,方宴说道,“你们只要保证把粮食送到该得之人手中,事后本官会亲自下去复查。”

    言外之意不用说明,早已经看明白县太爷处事的赵书办,以及刘书办、郑书办均是保证道:“请大人放心,下官定不负大人使命。”

    三个书办拿着账本下去办事了,方宴看了会儿邸报,便起身拿上官帽去前衙升堂,审结草帽村村民械斗之事。

    虽然这种民间争斗很难分出个错对,方宴还是用了不到一个时辰时间就结了案,他有心整饬此地好勇斗狠、情义稀薄的民风,把参与械斗的两方,以及把女儿许了两家从而引起械斗的人家都做了重判。

    草帽村、郭家村两方械斗者均被罚去边城服徭役一年,柳下村把女儿许了两家的那对夫妻,则判他们出十两为那三个死者处理后事,令罚十五两给那六个伤者治伤。

    公堂上负责记录审理过程、凡人供词的陈书吏刚把判词念完,跪在公堂上的柳下村王姓夫妻俩就哭天抢地、大呼冤枉起来。

    “威武!”

    公堂两边手指水火棍的差役立刻出声,王家男人跪趴在地上不再敢喊,那妇人却仗着日常跟邻人耍赖的劲儿还喊着“冤枉”。

    “大人,冤枉啊”,妇人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朝着公堂上威严而又俊美的一县之主狠狠磕头,“是那赵、郭两家的人大家,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啊您这样判,岂不是要逼民妇一家去死冤枉啊大人!”

    方宴唇角不由地勾起一丝冷笑,一个农妇,竟然敢威胁他

    “冤枉”他站起身,走出公案,下来,扶起跪在另一边的一个儿子在这场械斗中被打死的农妇,冷冷问那王家妇人:“你家冤枉这些孩子死于械斗人家向哪儿喊冤去”

    话落,方宴又扶起另外几人,后退一步,对这三家苦主弯腰一礼,“不能找出谁为直接杀人者,本官有愧。”

    械斗现场混乱无比,即便有仵作验明了那三个死者身上的致命伤,但却也很难找到究竟是谁下的手。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古语有言法不责众,械斗中有人死了,总不能把其他参与打斗的人都处死吧。

    其实县太爷罚那些参与械斗者去边城服徭役一年,已经出乎这些苦主意料之外的,此时又见大人弓腰向他们施礼道歉,这些神情悲痛的人无不大为震动,连忙下跪回礼,口呼青天。

    方宴直起身,让书吏、差役把这些人扶起来,转身面向公堂外围观的县城民众,因为有意整饬此类现象,这次审理依旧是公开审理的,他看着外面一个个目露严肃的民众,朗声道:“草帽村械斗案乃是本官到任靖和后的首例案件,故对所有涉事者,本官从轻判处,从今之后,再有此类事件发生,所有涉事者,无论生死,均处以三十年苦役。稍后本官便会让人把告示贴出去,望众位知悉,规束自身。”

    大周朝的律例在很多方面都只有一个模糊笼统的规定,因此在量刑时,县令便有很大的自主权,方宴这么几句话下来,县衙外的人全都更加严肃了。

    就连那三户死了孩子的人家,也都不敢放肆悲伤。

    但还是有胆大的,王家妇人还是不服,他们家又没去斗殴,他们招谁惹谁了,凭什么要让他们出钱给那些人

    妇人把身子往前一扑,扯着嗓子就嚎:“大人啊,民妇一家实是……”

    后面的冤枉两字没有喊出来,就被一旁的男人给堵住了。

    王家男人额冒汗珠,一边捂着妇人的嘴巴一边碰碰磕头,“大人恕罪,乡下妇人见识短浅,请大人恕罪。”

    方宴不耐烦理会,话已说完,他没多看这两口子一眼,迈步向后堂走去。

    大人一走,差役们便三三两两地押解着那些被判了苦役的人往外走,王家男人大松一口气,捂着妇人嘴的人也松开了。

    妇人一得自由,抬手就往男人的头脸挠去,边挠边哭道:“二十五两啊,罚咱们二十五两,就是把咱们家都卖了也凑不出那些银子啊。你个孬种,你不敢喊冤,怎么还拦着不让我喊。”

    男人蹲坐着,愣愣的,不躲避也不反驳什么。

    正收拾案卷的书吏看不下去了,走过来道:“那妇人,你别喊了,若非你家一女许二家,怎会酿成三死六伤的悲剧”摆摆手道:“快回去筹钱吧。”



265
    早晨乐轻悠跟方宴一起去买菜,从衙门到菜市,一路上所见之人都不敢大声谈笑,就怕被有心人拿住个把柄。

    菜市上有十几个豆腐摊子,都是城里百姓一大早去陈张两家作坊批发的,本来还有的两个卖鱼的摊子和一个猪肉摊却悄无声息地撤了下去。

    皇帝驾崩,百姓们跟着服丧在大周朝并不是一句说说的话,七七之前是不许吃荤的,当然了在家里偷着吃没人管得着,但是被人逮住攘出来,少不得发几个钱以示惩戒。

    所以今天来卖豆腐的人尤其多,乐轻悠和方宴站在一对中年夫妻的摊子边买豆腐时,计县丞家的那个厨娘也正好过来买。

    她跟着女主人去过几次春阳楼的茶话会,因此认识乐轻悠,一抬眼看见乐轻悠,挎着篮子也忙施礼:“乐小姐好,您亲自出来买菜啊。”

    说话间看见一旁的方宴,正想问,一个闪念却猜了出来,这个好看得不似世间人物的男人莫不就是县太爷吧。

    这么想着,厨娘也不敢多问了。

    乐轻悠笑道:“是啊,你们家也吃豆腐菜”

    “我家夫人最喜欢吃炖豆腐了”,厨娘拘谨地笑笑,又拘谨地跟那摊主道:“给我称两块豆腐。”

    菜市里这些人没几个认得乐轻悠和方宴的,摊主还笑得一脸自如、热情,麻溜地称好两块豆腐,用豆腐下干净的麻布垫着给送到厨娘的竹篮子中。

    “三斤二两,对了,咱这里还有新发的豆芽,要不要称一斤”摊主夫妻倒是认识厨娘的,毕竟她常来买菜,“我们这豆芽是用山泉水发的,味道特别好,李娘子买些给主家尝尝也好。”

    厨娘虽然不太跟县太爷站在一起买菜,但是总不能因为害怕县太爷这午饭没菜做,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摊主家娘子看出她浑身不自在,一边用木枝做的三头叉子叉豆芽到秤盘中,一边笑着问道:“李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厨娘摆手,干干地笑了笑,“没事没事。”

    乐轻悠猜想计家厨娘肯定是猜出方宴的身份了,当下付了钱,把豆腐在方宴提着的竹篮子里放好,便与他向集市另一边走去。

    等他们走远了,厨娘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摊主娘子把称好的豆芽给她倒在竹篮子里,笑着问道:“看你倒是像吓着了,可刚才过去那小姑娘挺好的啊。”

    厨娘转头看了看,见县太爷和乐小姐正停在远处一个卖豆酱的摊子上,拍着胸口低声道:“也不是怕,就是见着了大人紧张。”

    摊主哈哈一笑,“你就是计大人家的厨娘,这县里还能有让你紧张的大人。”

    厨娘连忙摆手,说道:“何大,你可别胡说,刚才那位就是县太爷本人,老身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妇人,怎么能不紧张”

    “啊”何大手里的称没拿稳,忍不往那边看看,结结巴巴道:“那,真真是县太爷”

    这时相邻摊子的主人凑过头来压低声道:“真是县太爷。我前几天去看衙门里公审草帽村的案子时就见着了。只不过想不到大人这么平易近人,还会亲自来菜市场买菜。”

    那边,方宴已经买好了酱,正一手提着竹篮子一手牵着乐轻悠转过身来,摊主家娘子忙低声打断道:“别说了,别说了,大人走过来了。”

    经过这站在一起说话的几个人时,方宴微微偏了偏头,几人连忙露出和顺的笑容,乐轻悠注意到这一幕,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等人走远了,凑过来说话的那个摊主道:“县太爷挺平易近人的,半点没有公堂上的威严。”

    一句话引得旁人连连附和。

    已经离开菜市场的乐轻悠和方宴并不知道这些,回去时,他们特地绕了远路,经过那些茶楼、饭馆都进去看了看,每一处都是冷冷清清的。

    虽然可惜市场的萧条,但是也没办法,大周这种全民服丧的制度不是一句话或是一个人能改变的,当下也只能干等着这三个月过去了。

    县试倒是正常进行,前两天方宴就已经让人把县试日期贴到了城门口,定于十二月初八这天进行县试,今天是初七,诸事已经准备妥当,衙门口的登闻鼓也没有响,难得一个清闲的日子。

    买菜回来还不到巳时,好久不吃火锅了,乐轻悠让方宴给她帮忙,用香菇、八角、百香果等香料做了小半锅火锅底料。

    只需舀一勺子火锅底料,再加上清汤,准备好涮菜,一道素汤火锅就做好了。

    乐轻悠之所以做了小半锅,是因为崔大娘每天还要做衙门里当值差役的饭菜,便想多做些,让大家一起尝一尝。

    崔大娘没见过火锅的吃法,见小姐和大人端着锅子青菜出去了,就进来准备做差役们的饭,但是看到大锅里咕嘟嘟一锅味道极好的清汤时,不知道小姐留这么些汤要做什么的。

    看这样大一口锅,难道是要她给大家擀面条吃

    光海这时闻着香味走了进来,看到一大锅汤底,锅灶边还有洗好的青菜、切好的豆腐、未拌的芝麻酱,不由高兴道:“小姐做了火锅,今天有口福了。”

    其实若不是在国丧期间,弄点肉片涮着吃,那滋味肯定好。

    崔大娘问道:“光总管,什么是火锅这些要怎么吃”

    “你先点两个炉子来”,光海见厨房里还放着几口干净的小锅,便过去拿起来,“怎么吃,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于是这天中午,所有在衙门里当值的差役都围在前面暖和和的倒座房,吃了一顿从来都没吃过的香喷喷热乎乎的火锅。

    并且这种简单的火锅方式,很快地从县衙内传到了整个靖和县。

    初八这天,方宴寅正便起来了,崔大娘已经做好了饭,见大人洗漱好出来,便端了粥和小菜送到小客厅去。

    方宴吃过简单的早饭还不到卯时,外面天还未亮,不过县衙东面的那个简陋的考棚外已经聚集了几十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学子。

    方宴身后跟着两个打灯笼的差役,远远看到这些学子,不由就想起当初他和大哥、二哥考科举时的经历,不过有轻轻为他们搭理,他们是半点考试的罪都没受的。

    这些来考的学子大部分都是二十岁以下的,其中还有两个十一二的小男孩,年纪超过三十的也只有那么三四个。

    看着这些瑟瑟发抖的人,尤其是那两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小男孩和一个胡子花白、衣着破旧的老者,方宴难得的升出了些恻隐之心。

    他停住脚步,对左边的差役交代了一句,差役答应一声,把灯笼交给右边那个差役就转身跑向了县衙

    方宴走到考棚前,就对之前已经过来的四个差役道:“开门吧。”

    考棚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众学子都往两边站了站,等县太爷进去,才一个个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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