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慈悲罚·落骨生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鹿朽鱼
她已经知晓了大概,已经失了那份看客的心情。





慈悲罚·落骨生香 第51节
“那可怎么办,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花沉沉动了动浑身酸痛的身体,无奈道。
再次回到这具身体,其实很痛苦,魂魄感受不到痛苦,可如今回来,那些疼痛,却只能生生承受着。
“想倾诉那你就找错人了,不过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帮你杀了司马清隐。”阿善冷然道。
花沉沉倒是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笑道:“不必,清隐这么做是为了珵国,他并没有错。”
“所以当初你明知道他与豫国皇帝勾结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花沉沉,你有今日完全是你自找的。”阿善说道。
“是啊,我早就知道他想对付我,可我更清楚,这皇位本就不是我的。”
花沉沉眸子里映着两三点犀利,“他与豫国皇帝达成什么我不清楚,但是莫莲若是豫国皇帝用来牵制清隐的,我不能让他受制于豫国皇帝,珵国也不能受制于豫国。”
阿善翻白眼,又不是真正的花沉沉,珵国会怎么样与你何干。
“你是何时将莫莲若的那张脸换成了你原本的脸?”阿善靠着牢柱,看着天牢牢顶的一扇小窗问道。
又要下雪了,她想。
花沉沉道:“是在三年前。”
她想起了什么,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之前不是好奇我的命泽为何同珵国气数相连吗?那是因为,当初我占了花沉沉这副身子回到皇宫的时候,那位珵国老皇帝同他的国师便已经察觉不对,后来他们知道我是妖,那位有些道行的国师,便施以术法,将我的命泽,拴在了珵国气数上。”
“说的简单点,他们拿我的寿命,滋养着珵国的气数,除非我的寿命耗尽,否则,便要一直养着,这是我害了那老皇帝女儿的代价。”花沉沉淡淡说道,眉眼清和,看不出任何的怨气和愤恨。
“若不是你将自己的妖元给了荀晚,即便是被珵国气数牵连,你也不会死。”潜心修炼的妖是长寿的。
听了阿善的话,花沉沉好笑的摇了摇头,“你果然什么都明白。可是阿善,我若不拿妖元护住阿荀的心脉,他早已被那心狠手辣的老皇帝害死了。”
当初那老皇帝得知自己的女儿被妖怪残害之后,恨不得饮她的血喝她的肉,可她毕竟占着花沉沉的身体,老皇帝到底是忍不下心,可荀晚却没那么好运,她之前将荀晚送到了珵国的边境小镇,可还是被老皇帝派人找到。
若不是她早有警觉,那一日若再晚一点赶到,荀晚早就死了。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拿出自己的妖元护住他的心脉,确保他能够平安的活下去。
没了妖元,她的妖术也尽数被那个国师限制,她同凡人没什么两样。
也正是那个时候,她发觉司马清隐同豫国皇帝暗地里有联系。
有一次她劫了书信,知道豫国皇帝打算等莫莲若及笄后送给司马清隐,那时她尚且还有一丝极其微薄法力,自己偷偷地出宫,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那位也偷跑出宫进了珵国境内游玩的公主。
她用着那一点微弱术法,将莫莲若的脸换成了她。
那术法并不会引人怀疑,因为只有随着日子的推移那张脸才会慢慢变化,最终变成她的模样。
那位公主那时年纪尚小,旁人只会觉得女大十八变,根本不会怀疑她的脸被人动了手脚。
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各自筹谋计划,兀自心知肚明。
她将荀晚接到了宫里,她明知道他恨这个皇宫恨她,可她终究是放心不下,哪怕明知道他百般抵触,她仍旧不放手。
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将他放在身边,牢牢的护着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为此,她不惜殚精竭力的筹备好几年,终是打败了老皇帝和国师。
她顺理成章的成了珵国的女帝。
她终是,护住了他。
第44章 物是人非
阿善呼出一口气,外面果真飘起了雪。
她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呵欠,“你是我见过的,最不计后果的人。那时你就那样肯定豫国公主会喜欢上荀晚?”
花沉沉眼里浮起意味不明的笑意,“我当初假扮阿荀,救过她。”
本就是情窦初开的韶华年纪,遇见一个翩然卓绝的佳公子舍身相救,自然是念念不忘。
怪不得以那公主的娇纵性子,被花沉沉无故指婚给荀晚,一个已经成了皇夫的男人后,竟会乖乖的答应。
却原来,还有这样的一层缘故。
“我等他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希望等我死了,他能敛了这具尸骨埋在那棵桂树下。”她说的平淡。
“他与你朝夕做伴,却识不清这张面皮下究竟是谁,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牵念的。”
花沉沉摇头,笑了,“我从来没打算让他知道我是谁,无论言行举止或神态样貌,都刻意掩去过去习惯,他如何能认得出。”
“人妖殊途,我是喜欢他,可我更不愿意害了他。砚华寺里那个老方丈有个道友,他有一次来找老和尚时发现了我,他说我本性不坏便饶我一命,却将我的真身锁在阿荀院子里,我不能再离开院子一步,否则,真身便会裂开。那一日大火,我实在忍无可忍冲出了院子,到现在,那个木鱼真身早已成了一堆木渣,没了真身而已,又不会死。”
修炼到一定程度的妖,可以脱离真身自由行动。
“...我很想骂你傻。”阿善直言。
花沉沉点头,眼睛笑弯成月牙,“是很傻,我知道。我不是人,也不是仙,我只是按照一个妖的做法来爱一个人,我不愿意他同我一辈子在一起,他应该娶一个人间女子,同她举案齐眉百年好合,而不是喜欢一个妖怪,一个随时都可能被道士收进囊中的妖。人和妖怪相爱,是没有结局的。”
她不能说她做的不对,因为在这一段无妄爱恋里,这只妖只是在用她所能想到的最好方式,去成全所有人。
“阿善,这世上有那么多相爱的人,我不懂他们如何爱对方,可我爱阿荀,我就希望他活着,最好能彻彻底底把我忘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活的已经够久了,可凡人的寿命短暂,若是都浪费在我这个老妖怪身上,多不值得。”
“要学会知足的,我独占了他那么久,该知足了。刚成为妖的那会儿,我一直想不明白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直到遇见了他。或许,我就是来替他挡劫的,你看那大慈大悲的佛,他们普度众生为世人做了那么多,不也不求回报么,我不是佛祖,救不了天下苍生,可我救回了我的阿荀,他比我的命更重要。阿善,外面下雪了吧。”花沉沉说着,忽地话题一转。
阿善正靠着牢柱打瞌睡,闻言有些不耐的挥手,“下了,管那么多干嘛。”
突然,阿善直起身,目光露出锐利的神色,面无表情的朝天牢入口看去。




慈悲罚·落骨生香 第52节
“怎么了?”
“有人来了。”阿善回过头,望着她似笑非笑,“你不必这样开心,来的不是荀晚。”
花沉沉嘴角的笑意,瞬间隐没。
阿善挥手,所有陷入昏睡的士兵纷纷醒来,继续做着方才的事,对于刚才那一个时辰的昏睡半点也不知晓。
司马清隐拥着披风走进来,带进来一身的霜雪寒风。
阿善继续靠着牢柱打盹,这里除了花沉沉,没人看得见她。
司马清隐走过来,立马有士兵上前打开牢房的门,他走进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花沉沉,蹙着眉沉默了好一会儿。
“商议好怎么处决我了?”花沉沉席地坐着,无所谓的笑。
司马清隐仍旧蹙着眉,“明日一早,处以焚溺之刑。”
她颔首,无所谓的笑了笑,那时她大概已经随阿善去了冥界。
司马清隐薄唇抿的苍白,双拳紧握在身侧,再开口时,嗓音沙哑的难以分辨,“你为何要杀了沉沉?你知不知道,你把她杀了,我也会疼。”
她低下眸,扯了扯摔破的衣裳,看不清神色,“她那样恶毒的女人,死了也是为民除害。”
司马清隐额角的青筋暴跳,他扼止住满腔的悲愤和怒意,冷着声音嘶哑的说道:“她或许一无是处,可她是我喜欢的姑娘。我觉得她好,比世间其他姑娘都好,就足够了。”
“呵,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有些羡慕她了,死了这么久,还有人将她记挂在心。”
她抬起眸,眉眼苍凉。
可她活着的时候,她所记挂的人,却一心想要她死。
爱恨怨念憎,一字一伤悲。
“花沉沉不是我,我也成不了她,她伤了我爱的人,我也害了她。我与她,互不亏欠。”她又道,语气淡漠。
司马清隐终是忍无可忍,抬起一脚狠狠踹过去,怒声骂道:“你这妖孽,实在是死不足惜。”
她被他踹倒在地,身下是寒凉彻骨的地面,她看着自己满是泥泞的双手,蓦地一笑,“打也好,骂也罢,只要清隐你能出气,都随你,这具身子也不是我的,我根本不在乎。”
司马清隐气的双眸赤红,以往那个淡定沉稳的丞相,早已没了该有的风度。
他看着脚下的人,恨不得亲手将她撕碎。
可她用的是沉沉的身子,他根本下不了手。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望着她冷冷笑起来,他紧绷着身体,恶狠狠的对她说道:“看在你明日将死的份上,我再好心的告诉你一件事,荀...”
歪在牢柱上打盹的阿善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她懒洋洋的收回手,又打了个响指,声音轻微,不易察觉。
她又垂眸看了眼花沉沉身边缭绕的落骨香,还有一半未燃,缠骨的香味越来越浓郁了。
司马清隐怔了怔,眼底划过一丝茫然,他方才想说什么?
“告诉我什么?”花沉沉抬眸,撑着胳膊坐起来。
“没什么。”司马清隐缓了缓气息,“在你害了沉沉那日,便该想到会有今天。”
“自然,我这不是一直在配合你们演戏么。”她笑,眼底是洞察一切的清明。
司马清隐眼里露出细微的震惊之色,“你都知道?”
“你是指哪一件?是我知道你与豫国皇帝的事,还是你与莫莲若的那些书信往来?又或者是,假借阿荀之名,调遣皇城御林军逼我自己主动认罪?”她靠着阴冷的墙壁,慢慢的伸了伸腿,坐得久了,四肢都已经酸麻。
“哦对了,还有你在皇城里散布的那些虚假谣言,以及鼓动朝廷大臣清君侧以正朝纲?这桩桩件件,你指的是哪一个?”
她的声音清淡,带着一如既往的从容和冷静,却让司马清隐哑口无言。
第45章 暮霭沉沉
她安排荀晚离开珵国,一方面是为了遂他司马清隐的愿。
另一方面,她心里清楚,荀晚去了豫国日子会更好过一点。
所以,顺水推舟。
你有你的计谋,我有我的考量,到底是谁利用了谁,没必要点破。
他们暗地里谋划什么,想要干什么,她虽不是一清二楚,倒也能猜出大半。
“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他开口,声音不复方才的盛怒,有着自己未曾察觉的涩意。
为什么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做那些事而不管不顾?
花沉沉舔了舔干燥的唇,想起另一件事,“清隐是何时发觉,我并不是花沉沉的?”
她并不是花沉沉这件事除了老皇帝和那个国师,再没有旁人知晓。
那两个人也早已经成了一捧黄土,她是真的好奇,司马清隐是如何发现的。
他沉痛的闭上眼,艰难的说出口,“当年你从砚华寺回来不久我便发现了,只是始终不敢相信你不是沉沉,沉沉她每回见到我,都会跑过来踩我的脚背同我说话,你却没有这样做,从来都没有。”
后来,他顺着蛛丝马迹的线索往下查,才终是明白,那不是他的沉沉。
到底是熟悉那个云昭公主的,所以连她的小习惯,都铭记在心。
两个人都无言,司马清隐沉默的站了一会儿,便转身走了出去。




慈悲罚·落骨生香 第53节
相处了太久,久到此刻满腔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花沉沉默然无语的看着他离开,兀自低头笑了笑。
司马清隐一步步往外走,身边经过的士兵都低着头恭敬的给他让行。
他踩着昏暗的烛光踽踽独行,侧影打在牢墙上,在这样冷清孤寂的风雪夜里,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颓然和悲戚。
他为了给真正的花沉沉报仇,精心筹划了整整五年,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却不曾想,他的满腹仇恨,早已被她看在眼里,如同玩笑。
为了接近她获取机密,为了在她身边安插自己的人,他步步为营走的谨慎又小心,甚至不惜自毁名誉一心要成为她的皇夫。
他做了这么多,演了那么多场戏,成功的将荀晚从她身边弄走,成功的挤入他们之间。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都知道。
她若是能够愚笨一些,该多好。
那样,他或许会放她一条生路,或许,他不会对她起了杀心。
他走出天牢,自始至终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
然后,沿着厚积的雪路慢慢往前走,墨发披在后背,落了一层晶莹洁白的雪花。
他走着,眼神黑寂而空洞,而后越走越慢,冰天雪地里,他忽地顿住脚步,神情痛苦而压抑。
沁凉的雪花落在眉眼处,落在嘴唇上,他惶然觉得那冰冷的雪花落进了他的心里,不然为何会觉得这样寒冷。
冷到了心里。
思绪恍惚间,眼前突然出现了那在梦中出现了多次的场景。
由此,纷杂的大雪尽数退散,彻骨的寒冷被暖阳驱赶,光阴明媚的流转中,有着动人的笑颜在冲他招手,醉了人心多少载。
那是年仅十一岁的花沉沉,他的沉沉,坐在皇宫里高高的围墙上,对着站在底下面色焦急的他笑的灿烂,双脚荡来荡去,笑声天真快活。
她说:“清隐,你要永远记得,我叫花沉沉,不是晨光熹微的晨,而是暮霭沉沉的沉,我父皇说,我生来魂魄不稳性命浮沉,国师说我活不过十八岁,取名沉沉,是父皇希望我的名字能够镇住我漂浮不定的魂魄,清隐,我一定会活着,然后嫁给你,对不对?”
那日,黄昏打在身后,光阴在身前逗留,许多个日子轮替,他始终记得,那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坐在墙头朝他笑的眉眼分明,眼底,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希冀。
可是,他没有等到她嫁给他的那一天,她便已经永远地沉沉睡去。
暮霭沉沉,再难寻见。
眼底浮现一层黑翳,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他大口喘着气,缓缓地蹲下身,脸上热泪湿润,颗颗砸落到雪地里,留下一个又一个漆黑的窟窿,像极了那颗满目疮痍的心。
这一晚下雪,雪纷纷落进他心里,冻住他的四肢百骸,只剩遍骨的疼痛噬心。
天牢里,阿善看了眼即将燃尽的落骨香,直起腰活动了一下四肢,这一夜,终是要过去了。
她看向花沉沉,那张脸同死人没有区别,泛着死灰的苍白。
“天要亮了。”她说着,落骨香刚好燃完最后一截,落下最后一点香灰。
莲花盏无声合起,变回了那个精致小巧的玉白色瓷瓶,她收回玉瓶,望着神色呆怔的花沉沉,说道:“走吧,他不会来了。”
花沉沉嘴唇无声的动了动,失了全部血色的唇,溢出微不可闻的叹息。
“这世上,缘分是努力不来的,它若想给你,你推辞不了,若是不想给,拼了命都求不来。”
见她有些恍惚,阿善双手交叠在胸前,“你在佛前待了五百年,受了几世佛门教化,心思通透悟性很高,为何在荀晚这件事上,还是这样执迷不悟?”
花沉沉抱膝坐在阴暗的天牢里,眼底有着倔强,“叶公子给你念了几百年的佛经,你又可曾放下心中的执念?”
“......”
听了再多遍,始终放不下。
奈何为之?
无可奈何罢。
她行至生命的末梢,才忽然发现,自己只剩下一副残缺的面目,和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良久,她的魂魄站起身,那具尸体依旧是半靠在墙壁上,大眼睛失神的看着前方,到死都不愿阖上。
她看着阿善的背影,轻声说道:“我从前一个人生活,觉得也挺好。后来遇见他,开始希望有个人陪着。阿善,我活了很多个十五年,可只有和他认识的那十五年,过的最快乐。”
阿善没说话,她又说道:“我放弃了很多,唯独放不下他,这种事我也没办法。”
她低着头走着,魂魄透明而脆弱,那样单薄的魂魄却弥漫着浓郁的悲戚。
她求了一个心愿,想多活几个时辰,只是想和他好好道别。
只是想,再好好看他一眼。
可她等了一整夜,也没有等到她爱的人,连一句告别的话都不愿施舍给她。
不是恨她吗,不是和司马清隐联手想除掉她吗?
为何不来?
为何不来啊!
“若是想哭,趁我现在心里还有两三点慈悲,容许你大哭一场。”阿善逆着晨光站在天牢门口,看着她缓慢而又寡漠的说道。
她从来不屑于安慰别人,也不懂得安慰别人。




慈悲罚·落骨生香 第54节
安慰若是真的有用,又哪里会有伤痛。
若是真的痛了,也听不见任何安慰。
花沉沉闭了眼,咽下去满腔的苦涩和痛意,一缕幽魂,缓缓地飘荡到阿善身边。
第46章 焚溺之刑
“你的魂魄太过虚弱,根本走不到冥界,在到达冥界之前,你还是乖乖待在这个白玉瓶里比较好。”阿善掏出方才装着落骨香的瓷瓶,打开瓶口对花沉沉说道。
“我早该想到的,这世上,已经没有人愿意来送我最后一程。”
“后悔吗?”阿善问她。
她闻言怔了怔,似是想了很久才开口,声音很轻很低,“不后悔,就是有些...遗憾。”
她回首看了一眼花沉沉的尸体,眼底的悲欢喜乐一点点的消散。
这一世,爱过、恨过、痛过、得到过、失去过、幸福过也恸哭过,现在都已熬过。
如今回首,满目荒凉。
“他恨的是花沉沉,可我不是花沉沉,却代她受着他的恨,阿善,这不公平。”
她说着,眼底终是泛起了薄雾,吐出了这个压在她心头的最后一缕浊气,魂魄归于莹透。
阿善收起瓷瓶,望了眼牢房里那具尸体,眼底闪现几分薄凉的冷笑。
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你说这不公平,其实这再公平不过。
她踏光而出,天牢外迎面便看见他站在树下。
阳光拂面,晨曦来的轻缓又从容,霞光温柔了俊雅的面容,也将那双深邃的眸子变得深亮而专注,她的脚步稍稍迟疑了那么一瞬,继而又若无其事的朝他走了过去。
叶迦言含笑看着她一步步走近,细柳摇曳,和风微醺,岁月安稳,已无他求。
“拿到魂魄了?”他含笑垂眸看她,面容温润而清和。
阿善抬了抬眼皮,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一片细薄而狭长的柳叶落到她的发上,她恍而未知,只蹙着眉敛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低头瞧了半天,见她仍旧毫无反应,唇边忍不住溢出一声轻轻的叹息,而后伸出藏于袖中的右手,替她摘去了发间落叶。
她甫一抬头,撞见他那双深邃如万里长河的眸子,脸色霎时难看起来。
她猛地大步朝后退了一步,叶迦言悬在半空的手里还拿着那一片柳叶,见她此番行为,微微讶异的挑了挑眉。
“阿善?”
阿善冷笑的看着他指尖的那一片落叶,眼里是深刻的警告,“叶迦言,离我远点。”
“为什么?”他慢慢的放下手,将那一片叶子握进掌心。
“同叶公子这般抢手的香饽饽离得近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似是极为厌恶,皱着眉绕过他往前走去。
叶迦言跟在她身后,无论她步伐多快,都保持着不远不近五步的距离。
“阿善,你在说谎。”
她止步,面无表情的回头,“你很了解我?叶迦言,我从不说谎,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
闻言,他又是一叹,“以前的你,确实从不说谎。”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我谎话连篇?”
“人都是会变的。”
“的确,我变成这样,叶公子功劳最大。”
“阿善,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回到最初。”良久,叶迦言轻轻开口,话里夹了风声,听的她眼角一润。
她没有说话,正好此刻天牢里的士兵抬着花沉沉的尸体出来,他们看不见阿善和叶迦言,仍然说着话抬着死尸往前走。
“唉,这可怎么办,这妖女今早要受刑,结果天一亮便在牢里断了气,若是让上头的人知道,那咱们...唉,真是晦气。”一名士兵骂骂咧咧的说道。
另一个士兵白了他一眼,说道:“怕什么,司马大人只说今日要焚溺这个妖女,又没有说一定要活着焚溺,管那么多干什么,咱们将她送去刑场就好了,这副鬼样子,谁知道她是死是活。”
1...1213141516...4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