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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砂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端橤
    这一小队只有十二人,却皆是隐匿在蒙哲境内的金夏人。在潜伏期间,他们假扮游猎人,游说各方,曾挑起数次战争,扰乱蒙哲境内各部族之间的关系。上一次他们唆使沙花部族的人联合游猎人一起偷袭池鉴他们一行人,没想到让左湫和初越逃了出去报了信,不仅没有达成杀死蒙哲四王子的目的,反而将整个沙花部族赔了进去,壮大了蒙哲的力量。

    这一次他们特地埋伏在回城的必经之路,果然截杀了回来报信的左湫。只是没想到,上一次的案例让傅赛尔长了记性,居然随身携带示警烟花。黑巾人带领黑衣战士们抄小道悄悄离去,回头看了一眼奔着西山养马场而去的赤束一行,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这一次的战事虽然看起来来势汹汹,势不可挡,但是黑巾人撤去,奇袭兵到达之后,不消片刻便以剩余游猎人的投降而结束。

    一场惊变,突然而来又匆匆结束,海吉朝游猎人狠狠啐了一口,为他们扰了赛马的兴致而气愤不已。小公主捂着被箭擦伤的胳膊,仍要抽鞭子教训那些投降的游猎人,若非白珠和满月在一旁拉着,恐怕早就乱了套。喀朗台注意到满月和白珠在一起,便问她:“满月,左湫呢”

    他一问,池鉴、海吉、初越,皆回头看向满月,月满愣在当地,支吾道:“我,我刚刚就没见到左十夫长了……”

    丢开手里的弓箭,池鉴向前一步看向傅赛尔,“你是让她回城报信了吧”

    略一沉思,傅赛尔走向在一旁听下属清点死伤人数的赤束,恭敬地行礼,问:“大王子,请问回城报信的那个左湫,可跟着您来了这里?还是她留在了塔达城内?”

    赤束仔细回忆了一下,说:“我们并没有见到左湫,来的路上也没有见到有女子,我们是收到了示警烟花弹才出兵的。”

    跟过来的池鉴怔住了,一瞬之后他推开身前的傅赛尔大步走向前方的坐骑,翻身上马,二话不说便朝着左湫冲出去的方向奔去。

    海吉最先反应过来,两步赶上前去抢了一匹马追了出去。

    赤束不知何事,看一眼其他人,去看见其他人纷纷上马跟着海吉去追池鉴了,偌大的烂摊子只剩下了他和傅赛尔两个人。他问:“他们干什么去了,去找那个左湫了吗”

    傅赛尔点点头,四下看了看,吸了半口气在腹中,道:“我来帮你处理这些事。大王子,你先歇一歇吧。”微微一笑,很礼貌地请赤束进到帐子里,然后他自己去了战俘那里询问。并没有看向那些人去往的方向。

    因为是三月末了,白天渐渐变长,夜晚来临的也更加晚了一些。因为担心女子的血会暴露行踪,黑巾人不得不先替左湫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待行进到安全区域,身后的下属舒了口气,问:“大人,您为何要救这个女子?她不是蒙哲人吗还想着要去给塔达城报信呢!”

    那人沉吟了一下,“塔达城内那位大人前不久来信,说怀疑有一个女子是太子殿下新派过去的,我看了大人的画像,有五分似这个女子。”

    下属哦了一声,问:“那大人,即是太子殿下新派去的人,咱们如何处理?”

    那人将昏迷不醒的左湫扶正,省的她碍自己的事,道:“去擁城,先等她醒了再说,是要想办法回去塔达城还是要怎么,等确定了再说。”

    下属点头称是,回头跟其余的人说继续前进,便踢踢马腹,跟着黑巾人向擁城方向前去。看着奄奄一息的女子,下属自己跟自己嘀咕:“真的是太子殿下派过去的人吗怎么她不帮着我们杀了池鉴,反而要帮着池鉴他们向塔达城报信呢”想想那时她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下属觉得这个“大人”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到了擁城,黑巾人除下了脸上的黑巾,露出原来的面容。擁城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们见了策马走在街上的他,都忍不住偷偷瞄几眼,更有胆大者,在楼上将自己的丝帕朝他丢下去。

    这个面若天人的男子对此却习以为常的样子,面对各种女子抛过来的各种各样的眼神,他皆如是不见,目光只停留在前面的道路上。

    转过几个弯,走到清净之地,也到了他们驻扎的地方。下属先下马接过被首领护在怀里的女子,笑道:“也就是大人您今天穿的披风大了,能裹得住此人,若是平常短袖骑装,别说藏个人了,藏个刀都藏不住!”

    那人瞪他一眼,下马训斥道:“就会胡扯!”

    其余的下属们纷纷赞同下属的话,道:“哎呀,吴领长说的对,大人有何不能承认的?”

    等院内的人开了门,他将马牵进院子,回头斥责下属们:“无中生有,再乱嚼舌根,我定饶不了你们!”

    所有人都进院之后,开门的老管家恭恭敬敬地跟那人行礼,道:“苏二公子,您的兄长,苏公子来了,现在正在前厅侯着,等待您的归来。”

    这位苏治达苏二公子,听得如此消息,不禁喜形于色,将坐骑送给仆人去喂草料,喜问:“真的吗兄长来了!他怎么会来此地!”

    老管家笑着摇了摇头,只道:“苏公子所为何事,二公子您去了便知道了。”

    回头跟吴浱吩咐了先把带回来的女子送进客房,等他和兄长决定了再说其他之事。吴浱行礼称是,其实已经明白这位大人的意思,做好了随时结束女子性命的准备。

    苏治达当然知道这位下属机警过人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笑道:“咱们的金疮药也准备一些,到时候用的上。”说完,便不听吴浱的回话,径直去了前厅找自己兄长去了。

    因为已近黄昏时候,前厅里便上了灯。苏治达从后面推门进去的时候,坏笑着跟坐在窗边看书的兄长道:“一看这屋里燃着的灯盏数量,便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大哥!”

    放下书,看向一




23惊鸿一面
    叫住刚刚跟在吴浱身后的人,云达要他立刻带自己去左湫在的房间。回头看一眼弟弟,云达一边向西南走一边道:“你应该知道我回卞京的时候曾遇到一个女子,若非她施以援手,我必不能活命。我曾答应她日后好好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可如今……!”

    苏大人几乎僵在当地,大哥的意思是,自己可能杀了大哥的救命恩人?!

    一瞬间脸上脸色变了好几变,苏二公子醒回神来赶紧跟着大哥去了那个女子在的房间。一边紧跟着一边命人赶紧把院子里有的药都拿过来,再立刻烧水,准备治疗所需要的一应物品,片刻不得耽误。

    幽深的院子里,忽然间嘈乱起来,大小侍女侍从都在为准备医治这个来自塔达城的女子而忙活,清洗纱巾,烧足热水,找出所有的能用上的药品,全部都往西南角那个小屋子里送去。吴浱带着大夫回来的时候见到这般场景,暗暗心惊,一边丝毫不敢耽误地将请来的几位大夫往那个屋子里请,一边揣测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让两位大人都这般紧张。

    屋子里有些昏暗,在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子脸色苍白,神情委顿,云达快步走过去见到左湫这般情形,不由得心中一沉。伸手试了试她的鼻息,许久才察觉出来有微弱的气息存在,若不是他心细看的仔细一些,恐怕也认为她已经死了。揭开她胸前被血染透的衣服,那狰狞可怖的伤口赫然在前,伤口上有些许药粉的残留物,虽然已经止血,却开始微微红肿,很有要发炎的样子。

    云达脸色如墨,道:“大夫来了吗”

    治达连忙出门去看吴浱回来没,正巧见到吴浱带着几个大夫正在往这里来,急道:“快!不要磨叽!快些过来!”然后回头跟云达道:“大哥不用担心,吴浱带了好几个大夫,都是我们安排在擁城里的能手,这姑娘她一定没事的!”

    云达摸了摸左湫的脉搏,沉吟片刻,不发一言。不多时见到大夫进来,便吩咐侍女立刻多上几盏灯,转头见那几个大夫还在磨磨叽叽地行礼,很不耐烦地道:“行了,别顾着些虚礼了!快来看看她怎么样!”

    几个大夫不敢耽搁,立刻打开医箱就准备东西,一个年长的先把脉确定情况,“大人,这位姑娘脉象虚微,恐怕……”

    “别废话!立刻医治,敢再多嘴胡说,小心我要了你的命!”苏治达脸上的担心此时已大于兄长云达,他站在一旁瞅着左湫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这般狠辣无情,就算她是去报信的也不能下这么狠的手啊!

    知道自己在医术方面帮不上什么忙,云达纵然心焦也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大夫为她医治。但是他此时已经不再像刚得知消息时那般失态,站了一会儿之后他找了个椅子坐下,倒了杯茶放在手里。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金夏人古来的传统,安宋文化传进来之后这一点金夏人也没有忘记。可是如今,左湫生命垂危,救不救得活并不在他,这救命大恩到底能不能报得了,还得看老天爷的意思。更何况,云达此时想起来当时在她屋子里看到的那些纸,那些字。治达也说了她是在去给塔达城报信的时候被治达一箭射中,这才几乎送命。万一,云达将手中的杯子抓得更紧一些,万一,她真的离开叶城之后归顺了蒙哲,成为了蒙哲的人怎么办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现在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叶城郊外的普通少女,而是他们金夏的敌人。身为金夏人,他还应该救她吗

    目光投向被几个大夫围着的女子,云达慢慢将杯子举报到嘴边。罢了,毕竟是救过自己的恩人,她当如何顺应天意吧。上天要她活命,便是要他报恩,若是上苍都不留她性命,他报恩也是无用。

    左湫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下午,从混混沌沌中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雪白的帐子。她脑中有些不清楚,还以为自己是在塔达城自己的小帐子里,可微微一扭头,看到了架子床,看到了桌椅茶案,看到了镂空雕花的门窗,她愣住了。这不是塔达城,塔达城内皆是蒙古包,没有这样的建筑,这是哪?

    仔细回想了一下,她才想起来好像之前自己是中了游猎人一箭摔下马了。那一箭着实厉害,左湫只能记得自己眼睁睁看着那箭扎进自己胸口后的那一阵钻心的疼,之后的事一概不知。

    她用手撑了一下床想坐起来,可是手臂一动,便牵连胸口右边一阵疼。“嘶——”刚起来一点儿的身子摔回床上,她忍不住呻吟一声。

    忽然间床后面转出来一个女孩,看到左湫这般模样,立刻走近问:“姑娘醒了,有什么事吗身上可难受,要不要叫大夫?”

    女孩变戏法一样端出一杯茶来,递到左湫面前,“姑娘可口渴?来,奴婢扶您起来。”

    轻轻将左湫扶起来靠到软枕上,女孩将温热的茶水送到左湫口边,左湫连忙抬右手去接,一抬手却牵动胸口的伤,疼得她眉头一皱。女孩连忙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道:“姑娘不必如此,您受了伤尚未痊愈,这种小事还是奴婢来服侍您吧。”说着再次将茶水送到左湫口边,喂着她喝了下去。

    喝了些水感觉好了一些,左湫问那女孩:“那个,你是谁啊这里是哪里?”

    将杯子放到一边正在给左湫整理杯子的女孩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姑娘,奴婢是苏大人派来伺候您的敏儿,这里是苏大人的府宅。”

    “苏大人?”

    女孩将被角掖好,行了个礼,道:“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通知苏大人您醒了。”

    点点头,左湫没说话。也好,等这个“苏大人”来了,看看他是什么人,为何要把自己带到这里来。

    不多时,门再次打开,进来的两个男子丰神俊朗翩翩如玉,一时间有些晃了她的眼。稍一定神,左湫抬起左手揉揉眼睛,看到云达,立刻明白了一半。她看向云达,心想,看来当初那一笔投资还是很划算的,这么快就见了效果。

    微微一笑,左湫道:“云达,我明白为什么苏大人要救我了。”

    云达看着女子虚弱却阳光的笑容,道:“左湫,三点水的湫。我没忘记,金夏人从来都不是将恩情抛之脑后的粗鄙小人。”

    看了看云达,又看看跟在云达身边的苏治达,“这位是——哦,苏大人吗小女子左湫,多谢苏大人救命之恩。”

    苏治达微微拉起嘴角,道:“左姑娘不必客气,你是我兄长的救命恩人,也是我苏治达的恩人。”

    “兄长?”左湫小心翼翼地错错身子仔细看着两人,“你叫苏,苏治达,他叫云达,哦哦哦,你是叫苏云达是吧”看向坐着的云达,左湫道:“这位苏先生不够意思,我连名带姓都告诉你了,你却只告诉我你的名字不告诉我你姓苏,我一直以为你就姓云呐!”

    云达愧疚地笑笑,拱手道:“实在抱歉,左姑娘。当时情急,又因为在那之前我一直自称姓云名达,故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姑娘莫怪。”

    一抿嘴,左湫问:“这里是哪里啊我只记得我是被一个蒙着黑巾的游猎人一箭射中了胸口,别的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回金夏了吗现在应该在卞京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救了我?”

    云达看着左湫,心中计量,给弟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随意说话,便道:“这里是擁城,治达现在在此地生活,我过来探望他,路上正好遇到了被游猎人丢下的你,便将你救了回来。”

    低眉想了想擁城的地理位置,左湫忽然一惊,“擁城?擁城可是离塔达城只有二百多里啊,这很近的,你怎么还敢往这里来啊?!你不怕遇到蒙哲的人认



24叶绪
    点点头,云达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跟左湫道:“是不是你要出来透透气,所以走到这里了以后可别任性了,这一下子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回屋啊。”眼中带着担心,云达道:“我不能在这里跟你多说,敏儿,待会儿你去找管家拿把伞送左姑娘回屋。看好她,别让她再乱跑了。”

    说完,拍拍身上的雨水,便大步往堂厅那里走去。

    左湫嘴角一撇,道:“看来我们是不能去堂厅了。”

    早早上了灯的堂厅在风雨大作的晌午依旧明亮通透,叶绪大步走进堂厅,也不脱下湿透了的风袍,只伸手将还在滴水的风袍甩到身前,便直接坐在了太师椅上。随在后面的苏治达和吴浱一行人见他未更衣,不敢造次,只能和他一样顶着湿漉漉的行头跪地行礼。

    叶绪不说话,也不让他们起来,只是微微抬头看着门外的大雨,神情凝重。堂厅之中除了哗哗的雨声和沉闷的滚雷之声,再没有谁敢发出声音。

    云达进堂厅的时候,心里是提了半口气的。他虽然已经跟着这位殿下十几年了,但他自觉仍不能摸透殿下的心思,无论是将他调去塔达城做卧底还是将弟弟派过来做暗兵。今次他们前去迎接殿下突然的到来,无论是保密方面还是什么方面,自问没有哪里做的不好。按理来说殿下不会因为淋着了雨而生气,他现在这个情况,一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在外围行了礼,云达没有等化名为叶绪的的金夏太子颜寿绪发话,就自己起了身,走到他身边,道:“殿下,晚春天亦寒,此时又有风雨,先更衣吧,当心凉气侵体,着了凉就不好了。”

    叶绪看他一眼,缓缓站起身,解下风袍递给云达,对下面跪着的众人道:“起来吧,本……此事与你们无关,听云达的先去换衣服吧。”说完,松了松衣领,道:“带我去更衣吧。此事稍后再议。”

    下面跪着的人齐齐道是,一起起身,整齐划一,很有规矩。苏治达偷偷看向云达,云达瞄他一眼,示意他赶紧带着殿下去准备好的屋子。苏治达得意,走上前去将叶绪向后面请去。见叶绪跟着苏治达走了,云达才出一口气,回头一眼吴浱还跟原地站着,连忙摆手让他们去换衣服。

    堂厅里空下来,侍女们随即拿着抹布扫把等前来清理。等他们再次回到这里时,已经干净如初。

    云达从侍女手里接过托盘,给叶绪到了杯热茶,亲手送到他手里。叶绪接过茶,看了一眼,道:“蒙哲蛮荒之地,居然也有庐山云雾。”

    苏治达恭敬地回道:“回殿下,兄长从卞京来,此茶是兄长才带过来的新茶。”

    啜一口在嘴里,叶绪细细品味,“在东宫里日日烦碌,也没什么心思品茶,倒是在你这里好好尝了一口。”

    苏治达一笑,想回话,却被叶绪截住,“此地不要喊我殿下,叫我叶绪即可。”

    云达与治达相视一眼,同时低头道:“微臣不敢。”

    “又没让你们喊我名字,难道你们想全擁城的人都知道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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