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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役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貂蝉骑哥哥
一路疾驰,远山从眼角飞速掠过,元青不禁回想起这如梭岁月,此刻骑马也似正穿梭在时光的隧道之中,远山远景也如匆匆而过的人事;一别离家这两年,屈辱伤痛、别离爱意,心中不由升起一阵酸楚,不是悲伤也不是惆怅,只是对这跌宕生活的感慨。
意气风发、锦衣还乡,是喜;岁月如梭、追忆往昔,是不可留;现实与矛盾交织,惆怅与理想争斗,一路斡旋裹绞,最终绞杀的却是不堪回首的过去。
骑马扬鞭只是区区两个时辰便到了,想当初离乡背井,一步一个脚印走了两天才走到南广郡,有时候缩短空间拉近距离的最好法子,除了骏马,就只有购买骏马的银两了。
到了镇子东头,元青不想骑着高头大马进镇子里面,因为此番只是想要人前显耀,却并不想高高在上盛气凌人。将包袱公文悬挂在马鞍上,元青一只手牵着马缰,一只手紧紧握着斩马刀,挺起胸膛大步流星地顺着街道走回家中。
“哇,贵州苗寨枣红马,至少五两纹银!富贵官人啊!”一个过路小商贩也是见过些世面的,故意大声在旁边的小馆子里向众多食客吹嘘着这枣红马的渊源来历。
“镇子里怎么又来了个蓝衣大捕头了!哎,今后赌档也得躲个僻静处小心些了。”远处一个赌棍悄声说道。
“咦,这不是炭火翁老李家的小儿,怎的成了捕头大人了?啧啧,了不起。”街边卖了十六年红砂糖的老张头说道。
“争气了,厉害了,出人头地了!寒门出贵子了!”周围相亲夹道而观,你一言我一语,在旁议论者莫不是感叹艳羡的,也有妒忌憎恨的,只是妒忌者不敢言语声张。
李元青没有料想到竟有如此动静,走到街道中段已经有些慌张了,实在承受不住如此多的恭敬与奉承,李元青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家还是以前的模样,两层小楼,一口铺面堆放着一些炭火和铁炉,二楼窗楞上有些蜘蛛网,整栋小楼低矮朴实。母亲正背对着街面,埋头整理焦炭,将不见分散纹路的焦炭堆放一边,将已经散开的炭末拔在一边。
“娘!”元青喊了一声,眼珠已经泛红。
慢慢转过身来,母亲脸上写满了憔悴,发髻盘在头顶,几缕散落在耳鬓,左脸颊竟生出了一小块花肤,看上去越发憔悴不堪的模样让人心疼。
“你,你,青儿!你竟做了捕头?”母亲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
李元青丢开了马缰和刀,双膝一跪趴在了地上:“娘,孩儿回来了!”
母亲走上前去,一把扶起李元青,“快起来,我儿终于有出息了。”说完竟呜呜大哭起来,也不知是喜极而泣,还是受了委屈倾诉而泣。
将马匹栓在门外树杆上,取了包袱和佩刀,元青傲然地扶着母亲走进了小楼。
“娘,爹去哪儿了?”元青开口问道。
“你爹推着木板车出去送炭了,现在集镇上的木炭已经被黄员外承包了,我们只能送乡下的木炭了,所以你爹就只能每天推车出去送炭。”
“黄员外?”元青在脑海中仔细搜索着这关于黄员外的记忆。
“就是黄大善人,原本黄员外也不做这小本买卖的,只是,哎,算了先不说这些,娘给你做饭去,你这一去都两年了,现在回来都成捕快大人了,娘高兴。”母亲说着说着,竟又笑出了泪水。
泪水滑过脸庞,元青轻轻用手帮助母亲抹去脸颊的泪水,抚摸到了母亲脸上的花肤,便问道:“娘,你这脸上这斑纹是怎么的?是受伤了吗?”
“没有,这是被炭火烤伤的,时间长了就长成了皮肤花斑了。”母亲神色慌张故意躲闪着说道。
“不要再骗我了,娘,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家炭火不能在集镇上售卖?这两年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统统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余双凤,现在我回来了,一身武艺我又是官差,我一定要替娘出头,绝不能再让这些势利小人欺负了。”李元青说得决绝,没有丝毫退让。
“不要再问了,孩子,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和你爹经营炭火不就是为了供你读书考取功名吗?如今你既已出人头地,那我们还有什么计较。”
“不行,我绝不放过这些曾经欺辱过爹和娘的恶人,老天不收这些市井恶人,我便替天行道,让这些小恶人得到现世报应。”李元青煞气如魔地说道。
“你这孩子,白读了几年诗书,‘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你不是容易博得这一身功名,不思为民请命造福一方,却想着权为私用,以私废公,岂不知这身官服是几世祖上修积阴德所致,莫要废了功德造化。”母亲说得极为严厉,丝毫不容元青辩解。
“我今日方才穿上这一身官服,却已在心中立下重誓,定要除暴安良、造福一方百姓,但我绝不会怜悯恶人,更何况还是欺辱我双亲的恶人,如果我连双亲都保护不了,那我做官有何用?积德造福又有何用?”李元青实在无法忘却心中的怨念,多年在这个积贫积弱的家庭生活,在这人吃人的小镇,李元青实在不愿相信恶人会善终,也不愿意放弃这得之不易的报复机会。
“娘也争不过你,刀在你的手中,是用来惩奸除恶还是徇私枉法,全凭你心中所念。”母亲已经有些生气了,转身走进了厨房,只听得砰砰作响,厨具锅碗忙碌了起来。
不多时,大伯从家里赶了过来,姨娘带着二表弟从三里地外的牛济乡坐了马车来,阳坪村的万大叔也背了一背篓玉米籽过来。
原本矮小窄仄的小楼,从来都没有客厅,此时元青坐在那里就成了客厅。
寒暄。
“进来的天气是极好的,地里的收成也是不错的,身体近来足够安好,两年的光阴足够苦学吧!。”
打听。
“何时竟成了捕头大人?是在南广郡捕衙供职还是外郡捕衙?俸禄多少?”
省亲。
“族谱理应重新排撰,各支各房都应该同气连枝,那些敌对的邻里总该不敢小瞧了这一家亲戚了。”
临走末了,“今后各方亲戚都应该多走动,不应该受外人欺负,应该团结一致,家族才能兴旺发达,若是今后犯了朝廷律法,还得网开一面才是。”
这是李元青万万料想不到的场景,高高在上说话掷地有声,呵,这权力所带来的快感喜悦是此生从未有过的,接受众人艳羡的目光,接受别人的尊崇和吹捧,而这些都只是一个小小捕头所拥有的,那如果是郡守呢?如果是府尹呢?如果是站在权力的巅峰呢?那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强权就是尊重,强权就是真理,此刻元青内心是真正感恩郡守钟鸣的,正是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带自己品尝了这权力的味道。
天色黑尽,父亲终于推着木板车从乡间的小路回来,颤颤巍巍的身体跟着蜿蜒的小路一步一停地走着。家中的会客厅,李元青早已送走了最后一个来道贺的客人,正斜躺在长椅上,已经喝得有些微醺,父亲甫一开门,元青才站起身来,“爹!”
“青儿,你回来了。”
“怎地竟做到了捕头大人?”父亲平素寡言少语,此刻竟也欣喜万分。
“是啊爹,现在青儿是南广郡捕衙的捕快了,受到郡守钟大人赏识,今后在这南广郡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李元青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儿终于出人头地了,快随我一起去家神龛位祭拜祖先!”父亲激动地拉着李元青朝着堂屋去了。
“爹,您深夜回来,先吃饭吧!”李元青试着挣开父亲的手掌。
“爹不饿,咱先去祭祖。”
在家神龛位前三拜九叩,叩谢祖宗庇佑之灵。
一夜无事。
第二天,李元青成了小镇的风云人物,成了小镇上励志青年的代表,成了小镇寒门之子的榜样。
午时,元青正在纳凉,门外响起了老张头的声音:“啊哟,老李在家吗?”
“在,在,是张大爷啊!”父亲赶紧招呼。
“哎呀,我家这红砂糖最近生意差多了,看来还是得用你们老李家的焦炭烧火熬制的才甜啊!”
“咦,这,现在这市场您老是知道的,实在是恐怕这有人为难您老啊。”父亲有些犹豫。
李元青躺着纳凉去侧耳仔细听了又听。
“古人言:民不与官斗,现在你老李家出了个捕头大人,我不信这黑心的员外敢把我怎么样!”老张头挺直腰板硬气地说道。





侠役 第五十八章 老大邢彪
李元青几步走出门外,开口问道:“爹,趁现在娘不在家,你告诉我真相,集镇上的炭火市场究竟是不是被人垄断了?娘的脸上的花斑究竟是谁弄的?绝不是炭火烤伤的,你不要骗我!”
父亲叹了口气,只得说道:“昨夜你娘再三告诫我,不能告诉你,一旦告诉你的话,恐怕你意气用事白白葬送了这大好前途,不过为父相信你,告诉你是希望你知耻而后勇,答应为父绝不能鲁莽行事!”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了。”
“镇子上贩卖焦炭的原本只有我们李家和余家,万般缘由皆是因为炭火市场,当年余双凤在家门大闹的事情你也应该记得,前年你离开之后,余双凤便撺掇其表兄黄员外,将这集镇上的炭火市场垄断了,集镇上的所有店铺禁止在我们李家购买焦炭,所以这两年为父只能用这双手推着木板车送去十里八乡的村子里售卖。”父亲说得很慢,语气也很沉重,眼角发红,似乎这两年的委屈在这一瞬都迸发了出来。
“娘亲脸上的花斑又是怎么回事?”李元青恨恨地继续问道。
“那是余双凤带了黄员外府上家丁来家中闹事留下的疤痕,余双凤抓破了你娘亲的脸,泼洒了些中药粉末在你娘亲的脸上,脸上的伤口愈合了,那些药粉就像种子一样在伤口里扎根了,每个季节伤口上都会开出不同颜色的花斑。”
“这些年,街坊邻里都知道黄员外帮着余双凤打压你们家,所以就都不敢来老李家买炭,也尽量避开与老李家的交往。”老张头叹了口气补充着说道。
“哼,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李元青转身进屋,拿起佩刀和包袱,准备出门牵马。
父亲一把拉着李元青,说:“你可不能做傻事,那黄员外富甲一方,年轻时也曾中过举人,虽不曾为官,但也结交了不少达官贵人,指不定和郡守大人也是故交,你若闯出祸端岂不是送了前程。”
李元青用手轻轻推开父亲,笑着说道:“青儿不会莽撞,再不会给爹爹和娘亲带来任何麻烦和危险,青儿只是知道该怎么选择,该怎么走接来的路了,爹爹放心,青儿不是去寻何人报仇,我这是提前回捕衙报到,我一分钟也不愿意耽搁了,我要努力去做一个惩恶锄奸的捕头,我要做大捕头,我要做大官。”
李元青走到屋外临时搭建的马厩里,骑上枣红马,拍马扬鞭,在小镇的街道上绝尘而去,打破了小镇的宁静,李元青此刻却是在宣告,这安静的小镇将不在宁静。
“我还会回来的!”李元青在马上呼喝一声,余音犹在,马蹄早已奔出几里之外。
“哈哈,有志气,老张头我一辈子就佩服这样的志气男儿!你们老李家有福咯!”老张羡慕着说道。
“哎,我李家三代农人,正所谓‘朝中无人做官难’,这孩子性子急又记仇,只怕闯出祸端无人照应。”父亲担忧地说着。
“那是你杞人忧天咯,好了好了,我得回家熬红砂糖了,老李给我送一百斤焦炭到我家炕房!”老张头说完,哼着小曲就离开了李家。
李元青一路纵马狂奔,申时初刻已至南广郡捕衙门外,将枣红马栓在门外,提着佩刀公文就进了捕衙。
大厅里十几个捕快正在操练,原本唯一一个木人桩此刻却又三个人围着打,其余捕快有在对练齐眉棍法的,有在对练拳脚的,一派热闹非凡,哪里有昨日的冷清。
李元青径直朝着昨天那个青衣捕快走去,“捕头大人今日可曾回来?”
“你不曾读书?不曾学过礼仪?询问年长者如何称呼?询问位尊者又如何称呼?如此直问我又如何答你?”青衣捕快毫不留情面地一通质问。
“你如此傲慢,又如此迂腐,你又如何做一个捕快?”李元青反唇相讥。
“倒是有几分个性,但我偏不告诉你。”青衣捕快说完,低头继续抚摸手中的佩刀,不再理会李元青。
李元青自己提着包袱上了二楼,终于询问了一个路过的捕快,问到了捕衙大捕头邢彪已经回捕衙,难怪一路大厅如此热闹非凡,原来都是惧怕这邢捕头。
元青怀着忐忑的心,敲开了邢捕头办公室的大门。
一张漆黑油亮的桌案,置放着一副很大的文房四宝,毛笔尖的墨汁已经干了许久,很明显是很少用这毛笔批阅,邢彪坐在桌案后面一派威严。
邢彪并非一脸横肉的壮汉,双目曈曈,面白无须,一身蓝衣捕服剪裁得极为合身,好似一个书生文官的打扮,却又偏偏给人生出一派不怒自威的正气。
“你是何人?”邢彪开口问道。
“禀告大人,我是前来报到的捕快李元青!”说完双手捧着郡守公文递了过去。
邢彪接过公文,看完之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淡然说道:“原来是郡守大人派来的,你自出去找沈山报到,他会带你熟悉捕衙业务的,熟悉之后看哪个镇乡有空缺,再委派你去镇乡衙门。”
“大人,我想回到我的老家五德镇衙门。”李元青坚决地语气,邢彪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这里是捕衙,不是郡守府,南广郡一千八百余名捕快只听我一人调遣,而我只听命云南府捕衙,我可以给钟鸣三分薄面,给你个捕快当当,但你在我面前只是一条狗,去哪儿还由不得你啰嗦,给我滚出去!”
邢彪一通火焰过后,竟骂得李元青狗血淋透,哑口无言的元青只得黯然退出门去,甚至不敢去问这沈山是何人。
看着李元青垂头丧气地走到一楼,青衣捕快却偏迎了过去,“怎的,见着邢老大了?”
此刻的李元青根本不想理这青衣捕快,转头便走。
“你不告诉我,我偏又猜得到,邢老大不止骂了你,还让你出来找一个叫沈山的捕快。”青衣捕快笑着说道。
李元青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莫不然你就是沈山?”
“正是区区在下。”看着李元青气恼的模样,笑着越发得意。
李元青此刻才开始打量这青衣捕快沈山,身长八尺,面白俊俏,眉宇间不乏睿智,竟是潇洒倜傥的美男子。
“沈大哥,我与邢捕头素未平生,怎的今日甫一见面就发我这么大的火。”沈山凝眉故作思索之状。
沉思半晌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呸!”李元青转身欲走,不想再跟眼前的沈山多说一个字。
“哎,我真的不是诓你,若不是你提了不该提的人或事了吧,有些东西还不是你我所能知晓的,更不是你我可以揣测的,安心做个小捕快吧。”沈山欲言又止。
“哦,对了,还有就是你穿的这身蓝衣捕服,实在太过惹眼了,你怎么能跟老大穿一样的捕服。”沈山补充道。
“恩,这还差不多,肯定是这个原因,可是这是郡守大人赏赐给我的,沈大哥你还是给我讲一讲这捕服的级别有何讲究。”李元青恍然大悟,找到了问题所在。
“捕门的捕服颜色一般就代表级别,捕服等级由高到低分别是赤、橙、白、绿、蓝、紫、青七色,京畿要地的超一流捕头还有其他颜色服饰,而你一个小小捕役胆敢穿蓝衣捕服,怎么不惹眼。”沈山身上油然而起一股子傲气。
“捕役?”李元青又一次听到这个类似于捕快的称呼,疑惑地问道。
“全国各地统共有八十万捕快,但要管控天下四千千万黎民百姓还远远不够,所以就有了捕役,与捕快同衣同食,捕役协助捕快缉拿执法,没有单独的执法缉捕权,领取地方俸禄,归地方最高捕快指挥。”沈山如数家珍地说道。
“我明白了,难怪昨日你说‘同行不同道’,依你之言,捕役自然要低捕快一头,只是捕衙的杂役跑腿。”李元青似有所悟地说道。
沈山点头默认元青所言为真。
“我就说朝廷为官怎可如此轻易儿戏,原来我只是做钟太守手下的官儿。”李元青心中失望透顶,原来这只是一场虚假的荣华,只是底层的百姓不懂这其中玄奥,真把自己当做了官差,原来只是也不过是个杂役,哪来的为官一任,哪来的造福一方,不过就是官场的一条狗,捕役没有执法缉拿权,什么除暴安良都是假的,只能安心做一条狗。
“那我一辈子都只能做一个捕役?永远成不了捕快?”
“那也不一定,有两条路可以让你成为捕快,一条是转正,若是你有个叔叔是云南府尹,那么也是可以直接转为府衙捕快的,一条是考核,若是你能去京城参加神捕营的捕快考核,考核通过了,获得‘捕快令’,你就真正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捕快了,执法缉拿、生杀予夺什么权力都有了。”沈山一边说着一边摇着手指,李元青明显感受到这手指摇动预示了神捕营的考核的难度,沈山的眼里都充满了敬佩和惧意。
“想必沈大哥你也是个真正的捕快,通过神捕营考核授予‘捕快令’的青衣捕快!”李元青这一问明知有些多余,却还是问出了口。
“那倒不是,我的确是货真价实的青衣捕快,不过我是云南府衙考核并授予‘捕快令’的,不是神捕营考核的,若是神捕营考核的捕快,资质远胜我十倍,官阶品级至少也是蓝衣捕快。”沈山话语中难掩失望,看来神捕营是个让所有捕快都向往的神圣所在。
“哼,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凭自己的本事考核进入神捕营,我一定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捕快!”撂下这句话之后,李元青走出了捕衙。
“哎,你若是不做这捕役,就把佩刀还给捕衙!”沈山在追在身后喊道。
因为沈山实在见过了太多这样的捕役,都因为这一身青衣梦而投入捕门,一心想维护公平正义,一心想保境安民,可是都因为这‘役’字而萌生了退却之心。
李元青不管不顾,骑着枣红马离开了捕衙。




侠役 第五十九章 廉则生威
李元青来到郡守府邸,马匹也未曾栓好,几步冲进府邸花园里找到了钟鸣。
“大人,你骗得我好惨,竟给我编了个假捕快,我与你府中家丁有何区别?还诓我甚为官一方?”李元青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钟鸣悠然地浇花,语气缓慢地说道:“你这一身捕服不比你之前所穿的布衣强?就是我这郡守府里的家丁在这南广郡不比人强?在这南广郡我就是王法,你穿着这一身捕服出去就是执我郡守的法!”
李元青心智一转,笑着说道:“那也未必,大人久居府邸,可能不知道,就是那捕衙的邢彪也不见得听命于大人,元青前去报到就是受这邢彪所辱,根本不把大人放在眼里。”
“啪”的一掌,钟鸣面前的茶几木屑横飞,一掌之力将这百年老木雕制的茶几生生震碎,足见钟鸣盛怒之下功力竟恐怖如斯。
“放肆!”
“大人息怒,元青据实所言不敢造假,大人明鉴。”这一掌之威吓得李元青魂不附体。
“这邢彪是越来越放肆了!”钟鸣语气缓和了下来,继续说道:“你有所不知,这邢彪乃是京城神捕营考核,云南府衙亲授,只是受制于地方行政,实际却是听调于上级捕衙,所以邢彪只是品级官衔比我低了半级,手中实权却半分也不受制于我,所以这才有了和我叫板的底气。”
“那元青还是在大人府中听用吧,或者调去别的司署衙门,免了元青两处为难的困境。”李元青故意告软服输地说道。
“这岂不正如了邢彪那厮的意,你不止要继续做你的捕快,我还要你做真正的蓝衣捕快,早晚有一天我要扶你坐上邢彪的位置。”钟鸣说到最后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似乎那一天就在眼前。
李元青也相视一笑,似乎那一天也就在眼前。
翌日,辰时,金阳初生,一派生机盎然。
李元青早早来报捕衙,在大厅里正好遇见沈山。
“咦,换了身衣服了啊!”沈山率先开口问道。
李元青昨夜与钟鸣另讨了一套青衣捕服,想来是不敢再与邢彪穿一种颜色的捕服了,李元青开口答道:“沈大哥,我想好了,我还是要做个捕快,虽然没有单独执法缉拿的权力,但至少可以跟着别的捕快一起缉拿要犯,也算是为保护一方百姓略尽绵薄啊。”
“这就对了嘛,‘廉则生威,心正则刚’,反正寻常老百姓只看捕服,看见捕服就以为是除暴安良的捕快,又不会索要‘捕快令’的,谁知道谁是不是真正的捕快,对于那些江湖大盗则更不必心慈手软讲什么执法缉拿权了。”沈山说得随意,却不知道已经刺痛了李元青的自尊。
就以为是捕快,就永远只能是狐假虎威的捕快,永远不能被人索要‘捕快令’,一旦需要‘捕快令’的时候,就只能是个捕衙里的杂役。如此一想,李元青心中更觉得尊严无存!只是心中有怒却没有丝毫地表露出来。
“那一切就要麻烦沈山大哥你咯,邢老大说过让我跟你学习捕衙业务的,从今天沈大哥就是我的入门师傅了。”李元青笑着说道。
“其实你小子脾气虽然很倔,但还是比较合我的胃口的,你只要肯学,我自然要好好教你。”沈山也笑着说道。
“好嘞,那我今天从什么开始学呢?”李元青也觉得好奇,要成为一个威风凛凛、主持公道的捕快究竟要学些什么。
“今天就先从打扫卫生开始吧!你去二楼将讯问房的卫生打扫干净吧,昨夜刚关押一个醉汉,吐得一地都是!”沈山笑着递给了李元青一块柔软的毛巾和扫帚。
李元青二话不说,接过扫帚和毛巾,哼着小曲跳着上楼,没有丝毫犹豫不悦,这真是出乎预料的,原本以为将会是一场苦口婆心地开导,或者知难而退的结果,这样愉快地接受任务倒是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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