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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兴安岭怪谈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马勺煮水
我看着电视,根本不晓得这井里是何物,只觉得甚是可怕,能让这红猫如此大动干戈,这世上也没几个。
红猫的身姿压得更低了,猛地伸出右爪,向井里挠了几下,表情甚是凶煞。可即便这般,仿佛也阻止不了井里的东西向外爬,逼得红猫不断地向后退。终于,我在井口的破砖上,看到了什么东西,慢慢地爬了上来!
是一只手!
只是这只手,太小了,一看便知,是一个婴儿的。没等我回过神,另一只小手紧跟着出现在了井口上。那红猫更是暴躁了,对着这两只小手嘶吼着。这电视虽然只有画面,听不到半点声音,但我从这红猫的形态上,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它的焦躁与恐惧。红猫极力地阻止着这婴儿爬到地面,它一次次地试着蹦上前去撕咬这一双小手,却迟迟不敢迈出步子,仿佛很是忌惮。终于,这婴儿,露出了头。
我望着这张娃娃脸,与别处的孩子并无不同,他看见对面的红猫,还咯咯地笑着,一番不喑世事的样子。
可这婴儿怎么可能从这笔直树立的井壁上,硬生生地爬上来呢!我看得呆在了那里,不知道这段录像从哪来,不知道是真是假,更不知道这群当兵的把我抓到这个白屋子里,放出这么一段录像是何等居心,难道是在向我暗示什么?亦或是在对我做着哪一般测试?我瞬间感觉自己的脑袋一团浆糊,再也理不出什么思路了。
此时,婴儿已经完完全全地爬到了地面,他坐在井边,好奇地望着四周,很是懵懂,我根本看不出这娃有什么可怕的地方,能将那群猫吓成如此这般。没等我多想,红猫仿佛终于鼓足了勇气,全身向后一倾,四肢猛地用力,刷地扑到了这婴儿的身上,一咕噜便与婴儿一通坠到了老井里。
电视随即关上了。
我还没回过神,仍傻愣愣地盯着电视屏幕,从那屏幕里,我看到自己坐在地上,背靠着床腿,呆若木鸡。
突然,我的肚子出奇的痒,仿佛有无数的蜈蚣在肚皮里面钻爬一样,让人无法忍受。我掀开了衣服,定睛一看,这个场面,差点没让我吐出来。





小兴安岭怪谈 第三十八章 斜坡画像
我的肚皮之下,突然鼓起了一个小包,在不停地游走着,仿佛里面有什么活物,在寻着出口欲脱逃出来。这游走的小包足足有拇指大小,半寸高,正巧围着我那圆形的伤口转圈,这种深入皮肉的奇痒,我从未挨过。我已许久未曾留意过这伤口,仿佛早已忘了它的模样,这段日子没少折腾,早已忽略了自己曾当过刀下鬼,这刀疤本是挨着肚脐一条长长的印记,却不知为何,自打我从那冬日里的木屋醒来后,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圆形。
我早已满头大汗,不知这肚皮之下的东西为何物,痒得不停在地上打滚。有时候,痒并不是一件能让人笑的事,一旦过了头就会变成一种刑罚,古代西方流传着一种痒刑,即给罪犯脚底处涂抹蜂蜜食盐,让羊不停舔其脚底,最后罪犯会因中枢神经失控衰竭,进而导致休克死亡。我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下一口气就捯饬不上来了。我再也熬不住这般,便咬着牙,紧盯那游走的小肉包,猛地将其按住,手指甲一用力,瞬间在自己的肚子上抠透了半寸肉,两根手指立刻插入了腹中。紧跟着,一股鲜血直挺挺地从这伤口中喷出,直接射到了我的脸上,我下意识地眯缝上了双眼,瞄准了目标,正好夹住了这东西,手腕一抖,直接将其从腹中拽了出来,一把甩到了地上。
虽然在一瞬间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但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能对自己下此番狠手,直到看到这从我肚子里挖出来的东西,我方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躺在地上的,是一条黑泥鳅,虽然它全身沾满了我体内的血浆,但仍能清楚地看到它本来的颜色,这般纯净的黑,世间罕有,我只见过一次,便是在我和孙子抓鱼的时候,也是所有故事最开始的时候。我仍然清楚的记得,那天,这黑泥鳅幻化成了一张无比狰狞的脸,并且说出了一句“山里有红猫!跑!”,而后,我那原本平静的生活,就一去不复返了。
我所遭遇的一切,仿佛都有着联系,却又说不清道不明,而此刻的我,根本没了心思再去琢磨这些早已琢磨了许久的破事。我望着还在地上打挺的泥鳅,它通体沾满了我的鲜血,在那本来纯白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印记,扑棱扑棱地向我奔来。我胸口一股作呕之气立刻顶了上来,再也控制不住,哇地吐了一地。
突然,从我肚子上的伤口里,又蹦出一条黑泥鳅,仿佛逃出生天一般,好不快活地在地上打起了滚。随后,又接连地蹦出了两条,我见这场面,吓得上牙直打下牙,我紧紧地盯着地上这四条泥鳅,捂着肚子一个劲地后退,可这些泥鳅仿佛不依不饶,不停地向我打挺着蹦来。我退到了门口,后背靠着门,大口喘着粗气。我下半身已经被肚子里流出的鲜血染红,早已在地上带出了一条鲜红鲜红的血迹。
这四条泥鳅愈来愈近,已然来到了我的脚下,突然,最前面的那条泥鳅一弓身子,猛地用力,“刷”地一下便蹦到了我的脸上,我大叫了一声,与此同时,背后的门,开了。
三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门口,这仨人的装扮,和刚才我进屋时见到的那人一模一样。我见到了活人,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把就抱住了站在中间的男人的大腿,闭着眼头也不敢回,那会我便深刻地理解了一个词——“抱大腿”的含义。
这仨人见到这遍地鲜血一片狼藉的屋子很是惊愕,低头一看我,竟然破了肚囊,鲜血咕噜咕噜地往外涌,边上的一个小个立刻按下了门外的报警器,警笛声瞬间划破了这本安静的空间。我隐约中能听得到不远处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不断地向我赶来,我想着应是有人过来抢救我了,心里终于踏实了一些,便回过头,寻着那四条泥鳅。
可让我惊诧的事发生了。这些泥鳅如同蒸发了一般,没了踪影,地上只留下我不断后退时留下的血迹和从口中呕吐出来的污秽,再无他。这个场面,让我难以置信,我实是想不通,便昏死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我昏死过去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我慢慢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画像,静静地挂在墙上。画像里,一对年轻男女惬意地坐在草地上,小伙很是瘦削,但棱角分明,透着阳光般的微笑;姑娘一头乌发刚刚过肩,年轻漂亮,落落大方,她胸前挂着一个吊坠,应是一个动物的牙齿,类似于狼牙之类,弯弯的却很是剔透;小伙右手搭在姑娘的肩上,姑娘将头轻轻靠在小伙怀里,好一副恩爱的模样。这草地应是一个缓坡,布满了整幅画像的背景。
我望着这幅画,虽说好一股温馨又充满爱意的场面,但我却总是莫名地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清道不明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的大脑仿佛让这画像夺去了思考的能力,自己如同进入了这幅画中一样,好一会功夫才从中抽离出来。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炕上,而这幅画竟然镶在了棚顶。我猛地坐起,想弄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可这一动,竟抻得腹部皮肉刀刮一般生疼,“啊”的一声,我惨叫了起来。
叫声还未落地,一个女人突然冲进来,我定睛一看,正是那画像中的姑娘,只不过,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这女人比照片里苍老了许多,脸上带着本不应属于她这个年龄愁容,见到我这般惨叫,她慌张地将手中的婴儿放到了炕上,转头便扶着我的后背慢慢地将我放下,随即说道,
“快躺下!你伤口刚愈合,不能乱动!”
“你,你是谁?”我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很是不解地问着。
“孩子,你是不是见过老鬼了?”这女人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却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给我,让我万分诧异。
“你怎么知道?”我问道。




小兴安岭怪谈 第三十九章 斜坡洒老酒
这女人又没有正面回我,将话题再次转到了别处,说道,
“有人让我们在这等你,这一等便是八年!”
这句话入到我的耳朵,让我颇为惊愕,可惊愕马上又变成了不解与迷惑。我心里所想都写到了脸上,让这女人一眼就察觉出来。
“你不用知道太多,好歹你终于醒了,我们也可算得了解脱,我这就去点着狼皮,烧好蛇皮酒告知那仙人!”
这女人仿佛很是匆忙,两步便走了出去,连炕上的孩子都来不及顾一眼,可那孩子一见着女人走,便“哇”的嚎啕大哭起来。女人听着声立刻跑了回来,一把抱起孩子,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娃儿不哭,娃儿不闹,爹娘喂娃吃糕糕!娃儿不哭,娃儿不闹,爹娘喂娃吃枣枣!娃儿不哭,娃儿不闹——”
三句话之后,这孩子便忽悠一下睡着了,女人再次将其放到了炕上,随后便疯狂地大跳了起来,嘴里嚷着“终于等来了!要回家了!要解脱了!”几步便跑出了屋外。她仿佛很想大喊出来,却碍于这熟睡的孩子,便小声地在嘴里憋着,但仍能感觉到她内心的那份狂喜,可我并不知所以然,更不理解她的狂喜从何而出。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莫名其妙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醒来了,跟上次出现在那冬日的木屋里一模一样,不知何时、不知何处、不知何因、不知来龙去脉。我猛地想起那两只狐妖对我说的话,
“春、夏、秋、冬,四次机会,冬天都让你用完了,还有三次,你要再不成功,你就完了!”
我又回忆起了在那瓶洞中见到的“春”“夏”“秋”“冬”四幅画面,其中“春”里的场景,跟这镶在棚顶的画像甚是相似,里面的女人,和这个刚刚出现在我眼前的女人,仿佛是同一个人。
我极力地回想着那幅“春”画面:
在一个很平缓的山坡前,女人怀抱着婴儿坐在草地上,不远处的男人背身站着,这男人很是瘦弱,那后脖颈仿佛长期吸食大烟的老鬼一样,颓废不堪,他右手拿着一把雨伞,时不时地吐出几口烟,仿佛很是忧愁。
近看那女人,年轻漂亮,落落大方,始终低头摇着怀里的婴儿,眼里充满了母性。她的胸前挂着一个吊坠,应是一个动物的牙齿,类似于狼牙之类,弯弯的却很是剔透。那女人看着很眼熟,我却恁地想不起到底是在何时何地见过。
天上时不时地飞过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甚是欢闹,突然,一道刺眼的闪电从干净的天空上划过,那麻雀被这突如其来的闪电击中,瞬的变得黑焦,掉在了地上摔得稀碎。
天一下就黑了起来,不一会,下起了雨,可这哪里是雨,如同红色的鲜血般,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男人始终没有回头,把手里的雨伞支起,朝山坡走去。
女人见这血雨也无动于衷,依旧乐呵呵的坐在草地上,摇着怀里的婴儿,那孩子被血雨淋得不停的啼哭,简直要背过气去。
女人浑身上下已经被染红,血水不停的从她的头顶淌到脸上,突然,她原本低着的头抬了起来,面目瞬的变得狰狞,张开大嘴,那简直是一个血盆大口,露出獠牙,舌头如同毒蛇般冲我飞来。
这便是那幅“春”
这恐怖的画面让我至今仍心有余悸,我突然间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又似懂非懂。
莫非我遇见大叔的那个冬日老林,便是在瓶洞中那幅“冬”,我进入了“冬”,又莫名其妙的出来了,这也正应了狐妖的那句话,我把“冬”这次机会用完了,还剩下“春”“夏”“秋”三次。如此推测,这个地方,定是“春”了。
可我为何注定要进入这四季中,仿佛要去完成什么使命一般,不可逃避。可这使命又是什么,并没有人曾知会与我。
想到这,我愈发彷徨了,我下意识地找起了那个女人,她早已跑到屋外,不见了踪影。
我忍着腹部的剧痛,强支起了身子坐起来,忽地发现脚下多了一双拖鞋,鞋面上缝着两个小熊,这正是我当初在冬日木屋醒来时出现的那双拖鞋!
我的脑子早已成了浆糊,根本无法理事情的清来龙去脉,我胡乱蹬上了拖鞋,一瘸一拐,咧着嘴捂着肚子便来到了屋外。
好一幅春日美景!
这屋子正建在半山坡上,坡子很缓,上面芳草萋萋,一片嫩绿。大地如同刚从枯萎的冬日里走出,披上淡淡的绿装,生机盎然。时不时能看到几只蝴蝶从远处飞来,很是欢快的样子。微风拂面而来,我几乎都能闻到泥土的香气。见到这般景色,我的心情立刻舒畅起来,可我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欣赏这番景色,急匆匆地寻起了那个女人。
她正蹲在不远处一块还未生出草芽的荒地上,神色慌张地忙活着什么。我走进一看,发现她不知从哪寻到了几张动物皮,这皮甚是眼熟,细细一瞧,正是当初我在那冬日木屋里点着,用来驱散老鬼所养妖犬的狼皮!这狼皮已经脆得如纸,几下便让女人给撕开了,她慌慌张张地划着了火柴,那几张狼皮瞬间燃得扎眼般的亮。女人又将放在一旁的玻璃瓶子拿起,使劲地拽开了瓶盖,一把将那瓶中的透明液体尽数倒出,好一个痛快的样子。
三五个数的功夫,我便闻到了一股世间罕有的呛鼻气味,不禁干呕了起来,几乎将五脏六腑尽数吐出,这番折腾,抻得我肚子上的伤口生疼,我仿佛能听到自己那还未愈合的皮肉又被拽开的撕裂声。
可这女人并不在乎我的死活,嘴里不停地在念叨着什么话,不停地重复,我没有听懂,只是从中辨出了几个词,像是什么“轮回、封印”之类,她的表情也颇为诡异,顿时让我觉得浑身发冷,好一番不自在。
足足重复了七八遍,这女人终于不再言语了,她直勾勾地盯着坡下不远处,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可那眼神中又流露出了无限的憧憬与希望,我顺着方向看去,一个如同石像般伟岸的身躯,出现在了不远处。
我一眼便认出,这人,正是大叔!




小兴安岭怪谈 第四十章 娃娃笑
大叔的神形依然如冬日老林里一般,刚毅雄浑,遍身透着一股凌厉劲,不怒而威。只不过,在这温暖和煦的春日里,他身上覆着的早已不再是那军大衣,脚下也没踏着军勾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破旧的红色大毛衫,天蓝色帆布裤子下面踏着一双破旧的解放鞋。
我最后一眼看到大叔时,他已然被老鬼压在身下,脸上血肉模糊,被撕咬得没了人模样,胸口被老鬼那如同剪刀般的双手劈柴剁馅般地砸着,他两眼翻白,几乎没了气息,只是双手仍死死地抓着老鬼,为我腾出了逃命的时间。想到这,我不由得上前两步,想去迎他,想去表达我一直没机会表达的谢意。可我又忽地想起那老鬼对我说的话,大叔正是吃了老鬼的脏腑才得以站立行走,我不禁犹豫了起来,更想不明本应被老鬼在冬日里杀死的大叔,是如何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和煦的春天里,我脸上露出了难色。
大叔距我已没几步远,他仿佛察觉到了我心中的变化,忽地皱起了眉头,用那鹰一般凌厉的目光盯着我看,我受不住这直穿心底的双瞳,便低下了头,刻意地回避起来。
突然,我背后的屋内传出了一声刺破苍穹的哀嚎,惊得我立刻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缩起了脑袋,回头望去。这声惨叫应是那躺在炕上睡觉的婴儿发出的,可细细听来,这嘶吼如同一个七八十岁老太的哀嚎,觉不到半点新生命的气息,我不禁汗毛直立,直勾勾地望着。
一旁的女人闻此拔腿便奔向屋内,如同发了疯一般,口中不停地喘着粗气,大叔也随着女人奔了过去,俩人两三个数的功夫便进了屋。我呆呆地站在屋外,脚下不知为何已迈不动步,只听着屋里传来女人的捧哄之声,呜咽地重复着,
“娃儿不哭,娃儿不闹,爹娘喂娃吃糕糕!娃儿不哭,娃儿不闹,爹娘喂娃吃枣枣!娃儿不哭,娃儿不闹——”
可这般捧哄,仿佛起不了什么作用,这哀嚎声愈来愈烈,我渐渐地觉得双耳如同扎进了银针,立刻起了直穿心底的痛,像烈火一般不断地被炙烤着。我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可并没有什么作用,只三两声,我便丧失了听力一般,再觉不到别的声响了,脑袋里只有那嚎叫声不断地回荡。
我被夺了心神,不由自主地拔腿便朝屋内走去。我仿佛受到了召唤,心里再没了别的念想。进了屋,我见大叔和那女人站在炕沿边,都背对着我,女人怀里抱着孩子,不停地左右摇晃着,大叔在一旁紧紧盯着,脸上露出了少有的难色,那只红猫不知何时站在了大叔的右肩上,与红色的大毛衫几乎融为一体,我方才竟没有发觉。
红猫见我进了屋,突然露出獠牙,冲我吼了起来,做出一副要跃起扑咬的姿态。大叔和女人也跟着回了头,见我已然站在他们身后,这女人几步便上来欲将我赶出屋外,仿佛怕我见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可正在此刻,那怀里的婴儿,突然冲我大笑起来。哀嚎声戛然而止,转瞬之间屋内便充溢着孩子呱呱的怪笑。女人见此也颇为惊讶,盯着怀里的婴儿不知所措,大叔更是皱起了眉,这婴孩仿佛让他很是为难,我从未见过他脸上露出这般神情。红猫忽地从大叔肩上跳下,轻轻地停在了女人怀里,舔了舔婴孩的脸,那婴孩更是欢快了,伸出小手指向了我,嘴里格叽格叽的,仿佛要跟我诉说着什么。
我脑中没了那嘶吼,神志方才清醒下来,直勾勾地盯着这孩子,不知所措。谁知这婴童,突然挣脱了女人的怀抱,“扑通”一声大头朝下硬生生地摔到了地上,脸贴着地面一动不动地趴着。接下来我所看到的一幕,让我永生难忘。
这婴童本是光着身子的,从我在这屋里醒来,他一直仰身躺着,无论是在女人的怀里,还是在炕上,我见得都是他正面的样子,这也并未引起我丝毫的注意。可这会,他静静地趴在地上,我才发现,这孩子背部竟都没了皮肉筋骨,五脏六腑悉数裸露在外,从后脖颈到屁股根,全暴在空气中,俨然一副人体标本!可更甚的是,那内脏皮肉仿佛都已腐烂,呈现出一副黄铜色,我甚至能瞧见时不时地有几条白蛆从肝肾之中爬出,又慢慢地钻进心肺里!
我两腿一发软,扑通便跪倒在地,捂着嘴便要呕,可我肚中早已没了食货,一股浓烈的苦胆汁从腹内喷射而出,直接涌到了口里,我张开了嘴,将这胆汁尽数吐到了地上。这一番抽搐拉得我腹部伤口剧烈地痛,我捂着肚子便倒在了地上。
可谁成想,那原本重重摔在地上没了气息的死孩子,竟动了起来。他的嘴里有发出了呱呱的笑声,突然转头对着我不停地笑,并伸出双手,慢慢地爬向了我!
女人见此,突然蹲了下去,慌慌张张地一把将手插入了婴童的胸腔,拉着那发黄的肋骨皮肉,迅速将这婴童拽到怀里,同时将婴童正了正方向,正面对向了我。婴童依然死死看着我傻笑,伸着小胳膊嘴里咕噜咕噜地仿佛对我说着什么。
此刻的我,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口中渐渐吐出了白沫,双眼也渐渐向上翻起来。我顿时觉得浑身发硬,呼吸越来越困难,好似下一秒就要休克一般。大叔猛地将我从地上拉起,双手紧紧攥着我的双肩,不挺地摇晃着我的身体,大吼着,
“看着我!清醒点!”
我双眼早已模糊不清,吱吱呜呜地言语道,
“不要再,不要再折磨我了!求,求求你们!”
大叔见我这般,更加用力地摇晃着我,大吼着,
“没人在折磨你!这是你的宿命!你必须挺下去!”
“宿命?宿命?嘿嘿嘿嘿嘿——”我自己都不为何,竟傻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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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兴安岭怪谈 第四十一章 星空夜话
月朗星稀墨空远,薄雾朦胧梦高悬。当我清醒过来,幽暗的夜色已淹没了这半山坡,但皓月高悬,周围并未显得十分暗淡。那孩子仍然如亡魂一般躺在我身旁,我慌忙起身步出门外,不远处草地,大叔与女人并肩坐着,双双背对我,仿佛在交流着什么。能觉出,他们很是熟络,像是许久未见,在忆着过去的种种。
屋内的婴童忽地又惊叫起来,在这静谧的夜里,这嘶嚎声显得如此扎耳。女人猛地回头,奔向屋内,忽瞧见站在门口的我,她愣了一下,月光下出现了一张白得如同雪地般的脸,她从我身旁匆匆走过。
大叔远望着我,对我似是一笑,又仿佛冷冷地皱起眉头,暗夜里瞧不清他的面容,他冲我挥了挥手,示意让我过去,我稍作犹豫,便蹒跚地走去,席地而坐。背后的屋内,传来几声女人的哄捧,便再无其他响动了,夜,猛然变得很静,静得让人颤栗。
坐在我身旁的大叔,仰头望着夜空,许久,他忽对我说,
“你知道,世界为何要分出白天和黑夜么?”
他的话,让我有些无所适从,东北的春仍免不了一番冷夜,加之身上伤口牵连,我在这气候下便兀自颤抖起来,他的言语便没进到我心里。见此,大叔脱下了身上的红色大毛衫,递到我胸前,示意我穿上。他上身除了这件毛衫,别无他物,光着膀子的大叔瞧见了我的犹豫,便将毛衫卷了卷,一把套在了我的身上,后又正了正,仿佛在命令着我,老老实实地穿着,我瞬地觉得浑身上下暖和起来。
“你不冷么?”我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将话头转了回来,
我顿了顿,说道,
“我妈以前给我讲过吓人的故事,只有在黑夜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才能出来游荡,白天,不行”
“哦?比如说?”大叔追问着,
“比如,妖魔,怪物,还有,坏人!”
“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笑的我不知所措,我从未见过他笑,哪怕嘴角轻轻上扬,那冷峻刚毅的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威严。
可这突如其来的这笑声,却恁地真实,没听出什么伪装,巨大膛音震得我不禁向一旁侧了侧身子,试图回避着,可他却一把将我搂在怀里,仿佛对我好生喜爱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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