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兴安岭怪谈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马勺煮水
“站住!”
可这人好似没听见,我拍马赶到,提刀又刺,却再次从这男人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大个也仿佛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此时,葛罗锅那小媳妇从屋里出来,她两腮通红,应是没少出汗,在这屋外寒冷的空气里,汗气瞬间就变成了一缕缕白烟,在头上升起来,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把胸前的扣子扣上,追上了大个,翘着脚尖冲大个的耳根子言语了几句,便分开了。
她仿佛也根本瞧不见我,径直地穿过了我的身体,我也根本没办法触碰到她,这下我是真信了,想着大叔说的十有八九是没错了,我肯定,已经死了。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将手里的刀啪啦扔到地上,心想这还报哪门子仇,连个活人都碰不到了,胸中说不出的憋屈,顿时满眼泪花地看着天,想起我娘,哭了起来。
突然间,天上恁地出现了一团黑云,分明一张似人非人的脸的模样,直勾勾的盯着我,扭曲空洞却仿佛带着一丝隐隐的奸笑,我突然间想起了这张脸,这正是我当时跟孙子在河里抓鱼时,那泥鳅变的脸,也是在找孙子那个晚上在天上见到的脸,我吓得一下子就哭不出来了,傻傻的盯着那片黑云,只见它突然大口一张,猛地向我冲来,仿佛要一口把我吞下去。
我吓得瘫坐在地上,连逃命都忘记了,就当这黑脸几乎贴到我身上的时候,
“啪——”
一声枪响传来,黑云瞬的被打散,但又飞快地聚成了一团,嗖地飞走了。
我定睛一看,大叔端着枪站在远处,见那黑云要跑,大叔叫了一声,
“不好!它去找老鬼了!”
小兴安岭怪谈 第十八章 拨去迷雾(一)
这会,只见红猫嗖的从大叔肩上跳下,一个健步就冲着黑云的方向蹿了出去,边跑边盯着天,如同在瞄准一样,发出一声嘶叫,只见远处林子里,隐隐约约升腾起一层雪沫子,逐渐传来轰轰隆隆的响声,越来越大,突然,几十只猫如同猛兽下山般的蹿出了雪壳子,跟着红猫追起了黑云,那云飘的快,灵猫们在地面上个个身手矫健,紧跟不放,不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大叔从脖子上摘下一个吊坠给我戴上,说道,
“在这等我,哪也别去!”
随后,他头也没回,冲着黑云就奔了过去。
我从胸前拿起那吊坠一看,上面挂的是一颗狼牙,晶莹剔透,这吊坠甚是眼熟,和我在洞里看到的那四幅图中的“春”里,抱孩子女人胸前戴的吊坠一模一样,我盯着这吊坠看了片刻,抬头就望不见大叔和灵猫们的身影了,天上的黑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站在老葛家院子里,一时手足无措,想着自己现在就像个废物一样,费劲半天挤不出半个响屁,我脑袋里一直在飞快地想着,这黑云里的黑脸到底是什么玩意,自从见着这张脸,就没太平过;又想着大叔嘴里的老鬼是什么来头,好像很厉害的角色,他这么大本事都怕;我又想回家看看,但顾忌大叔的话,本已经违背他的嘱咐惹了一次事,这回说啥不能再犯错,我站在院子里,那屋内虽暖和,但怕大叔回来寻不见我,便放弃了进屋的想法,我冻得直跺脚,在院子里踱着步。
许久,天有些发暗了,远处的大山变得昏晕起来,眼瞅着就要入夜,也不见大叔回来找我,我冻得两腿好像都没了知觉,脸颊如同刀割般,一有表情就疼得要命,我寻么着,他是不是把我给忘了,亦或是发生了什么事,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傻等下去的时候,我见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我爹,推开大门进来了。
一开始我本没认出这是我爹,他穿的破衣娄嗖,上身直接穿了个破棉袄,也没加件外套,袄子破了几个洞,里面的棉花耐不住寂寞地翻出来,他头发也长了不少,油腻腻的,活脱脱一个要饭的样子,半会时间,我才认出来。
没了我娘的伺候,我爹想必也没本事活出个人样了,他站在大门洞下,抄着袖子穷酸地避着寒风,仿佛等人似的,时不时向门外望两眼。我恁的奇怪,他跑到葛罗锅家来干什么,平时我们两家也没什么交情,我家穷,像葛罗锅这样的富裕人是瞧不上我们的。我上前去试着拍了拍他,手还是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我把门洞子里的几块闸板弄倒在地,他仿佛也看不到,若无其事的等着人。我想着,在我这个世界,我即便是作翻了天,那边许是一丝也觉不到,我放弃了,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半会,大门开了,葛罗锅回来了。
他见着我爹,瞪眼说道,
“你怎么又来了!钱不是给你了么!”
葛罗锅仿佛很是不耐烦,说完便撇开我爹向屋子走去,我爹紧跟着陪着笑脸,说道,
“那几个钱,都,都赌光了!”
“赌光了是你的事,别来找我!”
葛罗锅快走了几步,想把我爹甩下,我爹却紧紧跟着,
“你也不差几个钱,你再给我点,我这,下顿饭都没着落了!”
“老王你给我听着,我是看着你媳妇孩子死了,才替你向局里申请这五百块丧葬费,你别不知好歹!”
我一直站在旁边听着,像一个观众一样,纵使我现在拿刀刺那王八犊子两下,也屁用不当,我听俩人的话,明白了我和我娘的命,也就值五百块,死了,连个念挂我们娘俩的人都没有,即便是我爹,也是因为钱给少了,才出来叫两声,想想,真是讽刺。
“场长,你就可怜可怜我,我,我也不容易啊!”我爹哀求道!
见我爹这个样子,我真想上去揍他两拳,同时心里又万般羞愧,这就是我亲爹。
“快给我滚!”葛罗锅推了我爹一把,我爹无力地往后退了几步。
“姓葛的,你别得寸进尺!”我爹向葛场长喊道。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对外人发火,他一向都是在家里又打又骂,一出家门就四处赔笑的,况且这又是在场里一手遮天的葛罗锅。
“你什么意思?”葛罗锅问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我媳妇和孩子在大棚里呆得好好的,怎么可能让洪水给淹死,还偏偏就让你给看见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你这些年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个五百块钱就想了事,你打发狗呢!”
听到这,葛罗锅仿佛被刺到了要害一样,顿时阴森森的盯着我爹,说道,
“老王,你给我听着,你刚才说的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如果你嘴再把不住门,我就让你好看!”
葛罗锅恶狠狠的盯了我爹一小会,眼里露出凶光,我爹也仿佛没了脾气,避着他的目光低头不敢看。
葛罗锅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打零钱,数了数,约是几百块的样子,一把拍到我爹胸前,说道,
“滚!”
我爹脸上立刻挂起了笑容,高兴接过钱再也没说什么,转头就走了。
葛罗锅盯着我爹出了大门,才转身奔着屋里去了。
老王啊老王,我现在都不想管这个男人叫声爹了,他既已知道了这档子事,为何不去报案,老王你真他妈是窝囊到家了!
我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会,我突然回忆到,发大水那晚,在我“死”前,听孙子说葛罗锅他们挖去小孩子的心肝,孝敬山神,可那山神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难道是,大叔口中的老鬼!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转不过来弯,正在此刻,那只红猫回来了,它远远的冲我奔来,一个急刹站定在我脚下,那猫毛也不如原来般油亮,好像被咬掉好几撮,间或的秃着一块,露出猫皮,我四下寻着却不见大叔,此时红猫冲我一扭头,仿佛让我跟着它走一般,就奔着上山去了,我不敢耽搁,跟着就跑起来,足足在山里转了个把钟头,我方才回到那个木屋,进屋一看,大叔奄奄一息的躺在炕上,浑身全是伤口,血淋漓分不清模样,几乎要断了气!
小兴安岭怪谈 第十九章 拨去迷雾(二)妖犬
见着大叔这等狼狈,我心里百般自责,想着都怪自己不听嘱咐,擅自做主,连累别人造得这般凄惨,我又想着究竟是什么,能将颇有本事的大叔和那几十只灵猫伤成这般,那老鬼定不是一般的角色。
我蹲在炕檐边,哭啼起来,
“叔,都怪我,不听你的话!”
大叔虚弱得上气不接下气,用了好大一番力气对我说,
“快,去外面,绕着屋子,点上五堆火,窗下抽屉里,有,有狼皮,每个火堆里放一块,做完速速回屋,将,将桌上的蛇皮老酒在屋里撒一圈,万万,万万不得耽搁!”
说罢,大叔嘴里呛出了一口黑血,不停咳起来,那红猫的在大叔的伤口上不断舔舐,很是心疼自己的主人,我见着咳得就要背气的大叔,刚要上前去拍拍他,他呵斥道,
“快去!要不你我都要丢了性命!”
我不敢迟疑,捧着狼皮,抄起火柴和松木明子就来到了屋外。
此刻夜幕早已拉下,一轮圆月躲在云层里不敢露头,这深山老林瞬间变得幽深诡暗,小屋西面的野坡子,也仿佛不安分起来,隐隐约约的像是在酝酿着什么肮脏的阴谋,按着平时这个时间,林子里早已嘶叫漫天,哀嚎遍野,虎豹狼熊到处流窜,可这个时候,老林里却异常的静谧,连个耗子声都听不到,仿佛这林子里的猛兽灵物都逃得远远,避而不出一样。
小屋后身堆了一米高的柴火垛,都是大叔在林子里砍的,我急着抱起几块,慌忙堆和一气,先把明子引燃放入柴火堆里,这明子是躺在土沟里的松木,经过上百年的腐蚀形成,富含油脂,点火即着,在林区是最靠得住的引火之器,不一会,五堆柴火纷纷燃起起熊熊火焰,瞬间照的四周透亮,那柴火颇有些潮湿,只见一缕缕白烟围着小屋升腾起来。
我不敢耽搁,按照大叔的吩咐,将那已经脆得如纸一般的狼皮撕开,纷纷扔在火堆里,随后立刻跑回屋内,围着四面墙把那蛇皮老酒洒了个精光,那味道叫一个呛,憋得我趴在地上咳个不停,差点没把五脏六腑尽吐出来。
这酒也不知是怎么个工艺,除了刺鼻的酒糟味,还有一股子浓烈的腥臭,吸进肺腑瞬间感觉七窍生烟,头皮发麻,小魂都离了体,让人无法自控,正当我趴在地上干咳的时候,大叔突然将食指放在嘴前,冲着我作出不要出声的手势,他自己本就咳得厉害,又加上这蛇皮老酒一番折磨,便躺在炕上捂着嘴呼呼的喘着粗气,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外面真的是安静极了,只能听得到柴火在噼里啪啦的燃烧,我透过窗子偷偷的向外看去,除了煞白的雪地,没见着半点异常,但那不远处的老林子里,却黑黝黝的一片,也不知是藏着什么妖魔鬼魅,让人不寒而栗。
突然间,屋后方的老林,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仿佛一点也不想遮掩,踩得枯枝噼里啪啦的乱响,脚步声越来越快,越来越近,听着像是到了屋后墙边,突然间停了下来,屋后没有窗户,看不到什么,我只能竖着耳朵听,已然吓得裤裆尽湿,下意识的向炕头走去抱住大叔,那红猫把耳朵贴在墙边,认真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安静了片刻之后,外面的东西便从屋后慢慢的绕到前面,能听出,这东西绝不止一个,脚步声乱七八糟,踩得雪地咯吱咯吱乱响,我虽是害怕,但却忍不住的朝窗外看,这时,一个脑袋,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定睛一看,这是一个足足有水盆大小的狗头,张着长满獠牙的大嘴,那獠牙足足有半根筷子长短,一股股的口水顺着獠牙刷刷的往下淌,那狗眼凶神恶煞,紧紧地盯着屋内,瞳孔放着蓝光,鼻子尖上长了个足足有鸡蛋大的瘤子,好像还在往外渗血。这狗的块头比林子里的老虎还要大,说是赶上那瓶洞里的猫爷,也不为过。
猛地,又从两边走出四只妖狗,我被吓得连个屁都放不出来,紧紧的搂着大叔不敢动弹,只见这五只妖狗突然狂暴起来,一阵狂吠之后,跃跃欲试想要冲进屋内,奈何木屋四面都燃着狼皮烈火,它们终是有所顾忌,不敢造次。
就这么僵持了一小会,不出所料,这五只妖狗中,终于有铤而走险的了,只见它向后退了七八步,猛地一个加速飞身越过火焰,顶着脑门就撞向了窗玻璃,这玻璃怎挨得住妖狗的冲击,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妖狗没站稳,噗通就摔进了屋子,它哪知,屋内有这般灼烧肺腑,熏透五脏的蛇皮老酒,这妖狗刚喘一口粗气,便“嗷”惨叫的一声,一个驴打滚慌慌张张就奔着窗户又跳了出去,头也不回地逃向老林,剩下那四只本也想学着跳进屋内,但见过这番后,都灰溜溜的跑了。
多亏了蛇皮老酒,这夜总算有惊无险的熬过去了,我按着大叔的吩咐,拿被单将窗户挡上,免得老酒的气味散掉,引得妖狗再来。
第二天,大叔身体稍微恢复一些。他告诉我,这五只妖狗正是那老鬼养的,本都是看家护院的好狗下的崽,但让这老鬼弄来,下了妖符,从小便喂死人肉孩子皮,逐渐变成了这般模样。老鬼最初养了九只妖狗,让大叔打死了四只。每次,大叔都是带着蛇皮老酒去弄这帮狗,他昨天本是去寻那朵黑云,正撞见黑云要对我下口,便打散追去,后来在野路上碰见这群妖犬,妖犬异常残暴,大叔没有了蛇皮老酒的护身,招架不来,节节败退,差点丢了性命,多亏那群灵猫死命相救,方得脱险。
我这会子才知道,为什么永恒林场一条狗也没有,狗通灵,虽不如灵猫般能自由穿梭,但狗鼻子闻千里,也会觉出点什么,闻着这几条妖犬的味,便会吓破肝胆逃之夭夭,估计这方圆几百里之内,也不会有汪汪叫的动物了。
可我又有好多疑问,关于老鬼,真的是葛罗锅嘴里的那个山神么?它如何能在两个世界为所欲为?那团黑云,为何总是在我头顶不散去?那猫爷,真的存在过么?大叔又是何人,我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木屋里?
小兴安岭怪谈 第二十章 拨去迷雾(三)老鬼
第二天,大叔精神恢复了不少,身上的伤口逐渐好转,他给我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这件事,许是发生在清朝康熙年间,具体时间不详。
那会的东北地区,荒凉偏僻,原始未凿,有一个地,叫做尚阳堡,如今位于辽宁境内,稍微了解点大清历史的人都知道,这地,是流人聚集地。
流人,即是被流放之人。这群人中,有反清复明的前朝遗老,有三藩叛乱的通谋人质,有官场失宠的大员臣子,也有因**而获罪的文人雅士。在清代,东北地区共有三大流人聚集之所,一是宁古塔,二是卜魁,三就是尚阳堡,这尚阳堡,相比前两个,自然条件要好得多,故而,那些虽被流放,但权势仍存,通了官路的大臣们,都来到了这里。
在尚阳堡,有个张姓的大户人家,这家老爷的具体名字早已无从考证,据说原是督查院里的一个都御史,官居一品,但因直言上谏,没少得罪人,最终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携家眷被流放至此。
这位张老爷虽落魄,但当官的那几年,也没少贪,家里的钱财银两,足够一家老小几代富贵,虽说此地颇为蛮荒,但倒也清净,张老爷就这么过了几年的痛快日子。
在一个三九寒天的早上,张家小丫鬟打扫院子的时候,在老井旁发现一个弃婴。按理说,大宅里看家护院的家奴众多,夜里轮班的更夫就不下八九个,怎么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来,把这婴儿扔在了老井旁,谁也弄不明白。更离奇的是,这婴儿在这白毛风乱刮的寒天下,挨了这么久,硬是活了下来。
张老爷看这孩子可怜,就收养了他,认为义子,并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张凤阳。张老爷本就老年得子,这张凤阳和他的亲生儿子年龄又相仿,俩人在一块,成了很好的玩伴,每天在深宅大院里穿梭,在这雕栏玉砌,朱门拱梁之中打闹,张老爷看着那是万般的满足,虽是被流放至此,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活得好一个自在。
一晃十几年已过,这俩孩子都长大成人,老爷亲儿子长得玉树临风,活脱脱一个俊朗美男,而且心地颇为善良,逐渐把持了张家的大小事务。而这张凤阳,相貌猥琐,总是带着那么一股子阴酸样,他见着一起长大的玩伴越来越得势,便心生嫉妒,虽是在这深宅大院里吃穿不愁,张家也没拿他当外人,可张凤阳这报复心,愈发强烈。
慢慢的,他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平日里都是在赌馆消磨时光,间或回家那么几次,也是为了看看他养的猫狗鸟鱼之类,别的再也见不着人影。
有那么一日,张凤阳在赌馆里玩得快活,他的手气别样的好,直到兜里塞满了银钱,方才有意归家。外面已是子时,天上淅淅沥沥的飘着细雨,空气愈发潮湿。张凤阳一个人走在路上,正巧路过一个野坡子,上面寸草不生,他突然怕起来,虽说这条路已走过无数次,但这次总感觉周围遍布着一股子的阴森味。突然,天上猛的雷声四起,震得他头皮发麻汗毛直立,脑后的辫子几乎翘了起来。只见一个大肉球从那野坡子滚下,直接停在了他脚旁,这可给他吓坏了,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三五步,定睛一看,一只猫,蜷缩着发抖,毛都已经烧得焦黑,就那脸还能认得出是个猫样。
张凤阳对猫狗鸟鱼很是喜欢,便将这野猫捡回了家,他哪知,这野猫乃是修炼上百年的猫精,那晚正在渡九重雷劫,不料道行不够差点死在这野坡子上,多亏他出手相助方才捡回一条老命。
这猫倒知恩图报,便告知张凤阳可帮他如一愿,那小子见着这等好事,便许了愿想要终身富贵之命。
猫精答应了他,但阴阳道上富贵之人额数有限,有人发达就须有人落魄,这猫精便问他,想从谁身上换来富贵,张凤阳早已对张家心生怨恨,便应了猫精,要让张老爷家道衰败。
没有几日张凤阳便如愿了,张老爷被康熙皇帝一纸诏书赐了死罪,钱财银两尽被抄光,张家从此再也没得翻身,张老爷没有几天,便撒手人寰了,他那亲儿子,也只能靠干些泥瓦活谋生。
而这张凤阳,却得了势,在赌馆里赢了好座金山银山,从此成了当地的大户人家,处处欺凌张老爷的亲儿子,只差把他弄死了事,真叫一个以怨报德。
就这么着,这张凤阳享尽荣华富贵,转眼间就过了知命之年,由于这些年荒淫无度,又沉迷那大烟中颓废不振,一次着了风寒,差点将他这一身干巴肉送进棺材里。某天早上,从外面来了个老道,给张凤阳推了一副药,说是在三十里外的西山土地庙里,有一只大猫,吃了那猫的心肝肺,便可长生不老,张凤阳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带着家丁就奔那土地庙去了,果真发现一只大猫,足足有半头象的体魄,这猫见着张凤阳不但没走,反而热情地舔了舔张凤阳,仿佛很是相熟的样子,哪知张凤阳提着尖刀一把刺进了大猫的胸口,这猫立刻血涌如柱,一命呜呼了。
自打吃了那大猫的心肺之后,张凤阳正如道士所说,白头发再也没多出过一根,便更加得势了,在一个飘雪的夜里,他带着人活活打死了张老爷的亲儿子,在尚阳堡这个不大的地界里,张凤阳黑白两道通吃,变得愈发凶残。
那只被他一刀捅死的大猫,正是他当年救的猫精,因为给张凤阳还愿,猫精违了天道,私自改变凡人的命数,遭了天谴被困在土地庙里,久久不得脱身,哪想到被这阴险毒辣的小人结果了性命。
那猫精虽肉身已死,但幻象仍留在阳间,每天子时都要出来寻那张凤阳,张凤阳吃不得这般折磨,日渐萎靡,又开始衰老起来,他便再次寻那道士,那道士又给他一方,每年谷雨时起,白露时止,每个节气须吃上十八个童子的心肺,便可得长生不老,道法通天。
张凤阳二话没说就依了那道士,同时为了躲避这猫精的日夜骚扰,便带着钱财一路向北逃到小兴安岭深处,弄起了这肮脏的勾当,并日夜修炼道术,这一活,就是几百年,现在早已成了林里的老妖精,凡人奈何不得。
大叔告诉我,这张凤阳,就是那林中老鬼。
我听得恍然大悟,便问道,
“那只被老鬼杀死的猫精,难道就是我在瓶洞里见到的猫爷?”
大叔低着头,半会没言语,我接着问道,
“大叔,你又是谁?”
小兴安岭怪谈 第二十一章 桃把弯刀
我接连的问题,让大叔有些不耐烦,他皱着眉头说道,
“你小子,脑袋里全是问号,我跟你说过,我说,你听,我问,你答。”
“我,我太想知道了”
“有些事,我早晚会告诉你,只是,现在没有必要,你只要听我的话,就够了。”
我赶忙点头答应着,不敢再多问。
“这个地方太危险,昨晚我们完全暴露,那些妖犬回去报了信,老鬼今晚必定过来,一是弄死我,二是抓住你!”
说到这,大叔突然紧紧的盯着我,仿佛要告诉我什么秘密,
“记住,你很重要!如果我真的被老鬼弄死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死,也不能死在他的手里!”
我不太明白,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也不知怎么着,自己就变成老鬼的目标了,更不知道大叔嘴里的重要,指的是哪门子事。
“老鬼道行越来越深,过去我本可将它了结,没想到留了后患,现在连他养的几条走狗,都快招架不住!”
大叔往炕上捶了几拳,
“明年谷雨时节,就是他修炼邪术的二百七十九年,如果真的让他活到那个时候,他便会化身人魔,那会,你我将永世不得超生!”
“你是说,如果能弄死老鬼,我还能再回去?”
我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顿时高兴起来。
“回不回去,看你的造化!快穿好衣服,我们得换个藏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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