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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兴安岭怪谈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马勺煮水
“去,去哪啊?”
“你跟着我就是,这么多废话!”
我不敢再多言,只见大叔慢慢的从炕上下来,拿起他平时背的羊皮袋子,收拾起了东西。
大叔恢复得异常迅速,昨日见他伤成那般模样,放在一般人身上,能下地走路起码也需一两个星期,没想到他一早醒来伤口就已结痂,活动也自如起来,想必大叔定非等闲之辈,这也让我更想了解他的故事。
大叔摘下那挂在门框上的黑色剪子,在抽屉里取出一瓶满满的蛇皮老酒,又将剩下的几张狼皮,尽数放入袋内,他来回翻了几次抽屉,又围着角落寻了寻,仿佛丢了什么东西,便问道,
“你可见我的弯刀?”
我一愣,突然想起来,说道,
“是,是那把桃木把的么?这,这么长的”
我双手比划着那弯刀的长短,
“对,你见它在哪?”
“哎呀!我,我,我把它扔到葛罗锅家院里了!”
“什么!”大叔大喊一声!
“昨,昨天,我想去报仇,就从抽屉里翻到了那把刀,我刺那人的时候,发现自己真的死了,就,特别恼怒,就把刀扔到了地上,昨天回来得又着急,就,忘了拿回来!”
大叔不言语了,喘着粗气,仿佛肺子都要让我气炸,我上前安慰道,
“不,不就是一把刀么,咱们有那蛇皮老酒,不怕他!”
“你可知那刀是做什么的?!”
大叔直勾勾的盯着我,仿佛我弄丢了他的心肝宝贝,见着他这般恼怒,我便不敢做声了。
“那把刀,是现在唯一还能除掉老鬼的灵器!没了它,咱们就是羊入虎口!”
大叔冲我喊起来,我也上来了倔脾气,
“不就是一把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是还有那杆猎枪!”
大叔听了我这番话,攥起拳头“咚咚咚”的往墙上用力捶起来,整个房子都跟着颤了几颤,他用力太猛,身体本就虚弱哪承得住,便捂着胸口咳个不停。
我见他这般生气,心想这刀定不是一般的物件,必有大用,也着急起来,但我却不想服软,琢磨着反正也跟他闹翻了脸,说什么也不能认错,起码嘴上不能输。
“我弄丢的,我去拿回来就是!”说罢,我推门便跑了出去。
“你给我回来!”大叔追出来,他身体承不住这般折腾,没跑几步就双手扶着膝盖,弯腰喘上粗气了。我一溜烟就跑得老远,回头喊道,
“你等我,我一会就回!”
我虽嘴硬,但也感觉到了这桃木弯刀的重要性,大叔不会骗我,想那老鬼势力越来越强,若再把这弯刀弄丢,我们真成任人宰割的羔羊了。想到这,我便不由得着急起来,这一着急可好,蒙头转向在林子里迷了路,整整转了四五个小时,才回到永恒林场,此时太阳已过正当空,慢慢的朝着西山转去了。
我不敢耽搁时间,心里祈祷着祖宗显灵,一定要让我寻回那把弯刀,便慌慌张张的来到老葛家院子里。万幸的是,这弯刀仍躺在红砖地面之上。鬼界与人道是不同物质世界,互相不能感知,更不能作用,所以,只要没有孤魂野鬼掺和这档子事,这弯刀便不会丢。
我总算踏实了,回去见大叔也有了底气,心里满是成就感,仿佛自己干了什么丰功伟绩似的。我估么着时间也就一点刚过,便想在场子里溜达溜达,反正这帮活人也见不着小爷。小爷昨天来也没顾上,今天好好瞧瞧你们这帮活物,偷窥偷窥你们的隐私,心里也找找平衡,想到这,我反而对自己“死”庆幸起来,真是活着不知享福,死了反倒作乐,我他妈真是个怪人。
正在此时,我三叔,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他怀里裹着棉被,应是里面什么东西怕被冻凉了严严实实的包着,神色匆匆,仿佛很是着急的样子。我活着的时候跟他不是很熟络,对他也颇有怨言,我爸整天去他家赌,一天到晚见不到人,也不知输了多少钱,都进这家伙腰包了,而他这个当叔的,过年从来没给我包过红包。见他这般匆忙,想必是我爹昨天得了那几百块钱,等着他组局呢吧,我便快步跟了过去,没猜错,这家伙真往我家去了。
三叔推门而入,我也跟了进去。那屋内真是乱七八糟,从厨房到炕头,没有一块下脚的地,这家让我爹造的,活脱脱成了一个垃圾场,不堪入目。此刻,我爹正坐在炕头上,闷头抽着旱烟,一口接一口,啪啦啪啦的好像心里特别不安,每次我看到他这躁动的样子,就知道他又要找茬跟我娘干仗了,可这会,我跟我娘都不在,他可找不到能欺负的人了,心里应该很不是滋味吧。
我爹见着我三叔过来,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猛地站起来就迎了过去,手里接过那团棉被,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炕上。我心想着,赌博这东西就这么有瘾,见着赌友就像见着亲爹似得,那棉被里包的应该是麻将色子之类的吧,要不我爹怎么能这么珍惜,对我娘,都没见他这么上心过。
“怎么这么晚才来?”我爹问道,
“还不是前几天那大雪,现在山路刚通车,他赶着最早的一班车,就给你送过来了!”
只见三叔把那包得严严实实的棉被掀开,里面分明是两袋鲜红鲜红的液体,见那包装,应是医院里用来救人的血液,我爹如同饿狼一般,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茶缸,撕开血袋将整整两袋血一咕噜全部倒进缸子里,大口大口地饮了起来!





小兴安岭怪谈 第二十二章 雪爬犁
书接上回,我跟着三叔回了家,本以为这俩人要甩开膀子耍钱,没想却见着我爹饿狼般的大口喝起了人血,顿时把我吓得头皮发麻,后背冒汗。
我突然回忆起来,大约两年前春天的一个晚上,我跟我娘正在家吃饭,桌上只有一盘白萝卜腌的咸菜加一盆大碴粥,用老话讲,那会属于一年四季中青黄不接的日子,冬天储存的蔬菜食材都已耗尽,而刚种到地里的种子还没发芽,我家困难又没多余的钱财去买些肉蛋开荤,只能这么干熬着。
我跟我娘正吃着,我爹突然从外面进来,他忙于赌钱,平时很少回家吃饭,这猛的一进屋让我们娘俩颇为意外。只见他手里拎着一个小公鸡,也不知道是从谁家偷摸得的,那小鸡不停的扑腾乱叫,我爹进了厨房一刀就将它尸首两地,那脉管里的鸡血嗖的喷射到了棚顶,这可吓坏了我们娘俩,我娘一边护着我,一边责骂我爹。我爹如同疯狗一般,完全忽略了我倆的存在,他抓着那仍在扑棱的鸡尸,将鸡脖子一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如同三天没吃食的老虎,使劲地唆着鸡血,吃相甚是恐怖,我娘吓得直接就昏了过去。半晌功夫,那鸡再也不动弹了,脖子里仿佛也挤不出半滴血,我爹这才意犹未尽的松开了那沾满鸡毛的嘴,擦了擦下巴上的血,对我说道,
“渴死了!半个月没喝水了!”
有句话叫家丑不可外扬,我爹喝鸡血这事,我娘不准我和任何人说,她告诉我那是因为我爹太馋肉了,家里多日不开荤,把他给馋的。为此,我娘还颇为自责,好像是自己没照顾好男人一样,这事我后来就再也没想起过,更多的是不愿再想起来。
可这会子,我爹居然喝起了人血,我想着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便走进瞧了瞧,只见那袋子商标上白底黑字标的清清楚楚“金丰市血液中心,150b”,我惊得都喘不过气来,直勾勾的盯着我爹。
只见我爹将那茶缸口朝下,使劲晃了晃,张着嘴在下面接着剩下的最后几滴人血,他舔了舔嘴唇,不甘心的放下了茶缸,说道,
“这点钱不够几次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早晚有一天我得渴死!”
“你得找个营生干啊!”三叔劝着我爹,
“你半月就得喝两袋,花销这么大,原来还能靠媳妇给你补贴点,现在你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我欠过你的钱么?你以为我愿意喝?你以为我愿意喝这一股子骚味的破血吗!”
说罢,我爹使劲将茶缸摔到地上。
“我他妈就是个窝囊废!我喝了半辈子血就是戒不了,我就是戒不了!老婆孩子都没了!我他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爹说着就跪到了地上抽泣起来,拿头一下下撞着墙。
“这还不是咱爹干的好事!唉!”
三叔说完这句话,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我爹,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我听着纳闷,他这又把我爷爷扯进来了,仿佛是我爹喝血是让我爷爷害的,我想起在木屋里,大叔问我的那几个事,一是我爷爷怎么死的,二是我出生的时候旁边是不是有只猫,三是我见没见过我爹喝人血,这第三件事我算是对上号了,可这其中又有什么联系呢,我一头雾水。
三叔走了,我望了望我爹,如此颓废,实是不想再看下去,便也离开了。
此时外面已飘起鹅毛大雪,天也阴沉了不少,我意识到时间不早,如不速速拿这桃把弯刀和大叔汇合,一旦老鬼天黑找来,我们都要完蛋,我不敢耽搁,便加快了步子,来到山脚下。
正当我闷头往上爬的时候,一段欢快的嬉闹声传到了我耳朵里,我顺着方向看去,三个孩子正在山坡上玩雪爬犁,这场面我再熟悉不过了。
每个冬天,雪爬犁都是林区孩子最好的伙伴,这物件的工艺十分简单,两根长木方子,一头锯成坡状,几块长短适宜的木板,串上横带,横竖交叉用铁钉一钉,完活。要是再讲究点,就把那八号线(一种林区常用的粗铁丝)在灶坑里烧得通红,趁着最热的时候插入长木方底,拿钳子沿着底面凿好坐实,这八号线在爬犁最底部接触起冰雪非常顺滑,便走得飞快。我和孙子还有国梁他们,每天都会迎着风雪,扛着爬犁跑到这个小坡顶上,顺着坡子一屁股坐到山下,那种体验,是森林外面的孩子们无法感受的。
想到这,我不禁叹了一口气,真他妈的是造化弄人啊!我看着这三个孩子玩得开心,心里别提多眼馋了,真想坐上那爬犁一口气爽他几回,奈何大叔等得着急,我本已耽搁了好久,不敢再拖延,便闷头接着爬起来。
“麻子?”远处有人叫我,我定睛一看,
那三个孩子中,有一个站在半山腰,手里拎着爬犁,一动不动直勾勾看着我,
“那是麻子么?”
他朝我的方向指了指,向旁边的两个玩伴问道,那俩小孩顺着看过来,
“哪有人啊!你可别吓唬我们!”
“就是,麻子都死了,你难道见了鬼了!”
我眯眼一看,这指着我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国梁!
这小子怎么能看到我呢!我都已经“死”了!他这个举动可给我吓了一跳,说也奇怪,本来活人应该怕鬼的,可我现在明明是个孤魂野鬼,这怎么还怕起人来了。
国梁仍旧直愣愣的朝我看着,旁边那俩小子不愿意了,说道,
“你玩不玩,别老吓唬人行不,不玩赶紧回家去!”
“就是,你中邪了吧!”
国梁没顾着这俩小子,径直奔我走来,我吓傻了,心想这国梁胆子怎么这么大,见着鬼了还不跑反要追,难不成是想请我上他家大吃一顿,小爷可没这时间。想到这,我便冲国梁挥了挥手,喊道,
“小子,你瞎了眼了!我不是麻子,麻子早死了!”
说罢,我转身便跑,您这是头一回听说小鬼让活人追着跑的吧,我也算是给小鬼们丢了脸面,心里万分过意不去啊。
“站住!我看见你了!别跑!”
国梁一边高喊,一边向我追来!




小兴安岭怪谈 第二十三章 雪宴
国梁如同脚下生风,没几步便追上了我,在这冰雪覆着的坡子上,一般人都得小心翼翼挪步,一旦滑倒就直接轱辘到山根去了,可这小子脚底仿佛长了冰刀,跐溜几下就来到我跟前,我正纳闷呢,他从背后一把抓住我的右肩,说道,
“还跑!”
我猛的回头,将他抓着我的手拿掉,只见他笑眯眯的看着我,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这反应倒是把我吓得够呛,我傻站着不知说什么,
“见着我为啥不打个招呼?”国梁仿佛质问我一般,
“你,你为啥能看见我?”
“我为啥看不到你?”
“我,我都死了!”
这时,那两个孩子也从后面赶过来,见着国梁自言自语,他们先是顺着国梁说话的方向瞧了瞧,又死盯着国梁,摸了摸国梁的额头,
“跟谁说话呢?”
“你是不是犯病了?”这两个孩子问道。
国梁没有理会他们,继续对我说,
“活的,死的,我都能看到!”
我让这抠门的国梁给整蒙了,活着的时候只知道他特别的抠,从他爷爷到他这,都一个德行,并且特别爱占小便宜,但从没听说他们老国家有通灵的本事,就他家那种作风,有这本事,早就走街串巷敲锣打鼓跳大神挣钱去了,怎么会半点都不声张。
我蒙在那不知说什么好,阴阳人相见,这种感觉是活着的时候根本体会不到的,我突然觉得,自己比活人低劣了不少,心里仿佛没了尊严。
“你,你拿我的piaji还没还我呢!”我尴尬了半天挤出了这句屁话。
“哈哈,走,跟我回家拿!”说罢,国梁就拽起我拿着桃把弯刀的胳膊,拉我要往山下走。
“不,不用了,我不要了。”我一把推开国梁,总是觉得他这种表现怪怪的。
“走吧,我爸做了一桌子好菜,就等你去吃呢!”他再次拉起我,奔着山下就去了。
我一听这么多好吃的,心里便有点动摇了,自从在木屋醒来,也没吃过几顿饱饭,昨晚还让那蛇皮老酒熏得五脏六腑差点吐个干净,这送上门的好事哪有拒绝的道理。可我突然意识到,这等大方的举动绝对不可能是他们爷俩,此时天色已经慢慢发灰,没多久阳光就要散尽了,大叔告诉我,老鬼在夜里的本事是在白天的数倍,我已耽搁太久,若不及时赶回,恐要捅出大娄子。
我用力推开国梁,说道,
“你今天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不对劲?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
“就是不对劲,感觉,好贱的样子!”我很是正经的骂了国梁一句,想把过去他占我的小便宜都找回来,同时也试探下他的反应。
“贱么?我不一直都挺贱的!哈哈!”经历了上次狐妖装孙子的事,我多少有了防备,心里大呼糟糕,这王八犊子绝对不是国梁。按照国梁的脾气,我这么骂他,他早就一句话给我骂回来了。
只见“国梁”再次抓起了我拿弯刀的手,却不敢碰那弯刀,他问道,
“这是什么玩意,吃饭别带着刀,多不好,快扔了!”
说罢,他便用力晃我胳膊,仿佛要将弯刀甩到地上,同时,那两个刚刚还完全看不到我的孩子,也一把上前抓住我的手,开始使劲掰,但都不敢碰这刀,小心翼翼很是害怕的样子。
“放开我!”我挣扎着。
突然,我发现国梁的脸变得扭曲起来,一缕缕黑烟仿佛直接从他额头里冒出来,那不大的额头瞬间消融,紧接着便是眼睛,鼻子,嘴,沿着身体向下,不一会就没了人样,化成一大团黑烟,甚是恐怖。与此同时,那两个孩子也瞬间变了模样,三团黑烟合到一起,那张丑陋的嘴脸又出现在了空中,阴森的看着我!
还没等我回过神,它嗖地冲我飞来,瞬间将我牢牢缠住,如同蟒蛇捕食一般,想要活活把我勒死。我拿着弯刀的手一下便没了知觉,弯刀“噗”的一声,掉进了雪壳子里,那雪深得很,弯刀立刻不见踪影,只在雪表面留下一道不大的印记。
我被勒得几乎要窒息,想起这团总是纠缠不清的黑云,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可又毫无办法,上次这东西要对我不轨,大叔及时赶到,这次我算是没人管了,都怪自个不听话又疏忽大意。想想小爷真要栽在这里,便哭了出来,可这东西死死夹着我,我连哭都发不出个声响。
我无济于事地挣扎着,越是使劲,这黑云勒得越紧。正当我两眼发白,即将窒息的一刹那,突然想起这东西一直回避着弯刀,不敢触碰,想必弯刀定能伤到它,我便使出最后一股劲,双脚蹬地,嗖的蹦了起来,瞄着那刀在雪面上留下的印记,一个打挺就躺了下去。我刚一着地,那团黑云刷的就散开了,就像被大风吹跑一般,瞬间不见了踪影。
我拍了拍身上的雪,筋疲力尽地站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仿佛要将刚才没吸着的氧气全都补回来,此刻天已开始发黑,我不敢耽搁,拿起弯刀便向冲进了林子。
我在林子里一路狂奔,拼了小命也要在天黑前将弯刀送到大叔手里,他上午本想带着我离开这小木屋的,都怨我一直拖泥带水误了大事,我一边跑一边责骂自己,祈祷着大叔没事,老鬼千万不要趁虚而入。
也不知奔了多久,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周围的林子瘆人的安静,我只能听到自己脚下的雪的被踩的咯吱咯吱响,这个气氛,和昨天那些妖犬出现之前一模一样,压抑恐怖。
那小木终于屋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累得双手叉着腰,一步步向木屋走去。
突然,三个人影出现在了不远处,这仨人弯着腰,围着木屋仿佛在撒着什么东西,我定睛一看,葛罗锅、老河南、大个!
妈的,这仨人凑在一块绝对没好事,况且又来到了大叔的木屋前,不好!
我冲着屋里大喊一声,
“大叔!外面有人!”
话音刚落,就见这仨人一下子跑到了远处,仿佛躲避着什么,而后,那木屋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瞬间火光冲天,片刻的功夫,就被这大火吞没。




小兴安岭怪谈 第二十四章 雪夜枪声
我距木屋少说七八丈有余,但仍没逃过爆炸冲击,一股热浪汹涌而至,我应声倒地,顿觉四肢发麻皮肉火热,一股子焦糊味从身上散出。我被震得分不清东南西北,道不明山高水深,只听头上嗞啦嗞啦响动不停,时不时滑下几缕火星,头皮热辣不堪,我心想“不妙,小爷头顶闹红灾了”。
自从被抓进地牢,我便没打理过头顶乌发,现在天灵盖之上足够孵出一窝麻雀,我不敢耽搁,一头扎进雪中,瞬间,几股清凉之意浸透心脾。半会,头上再无温热,我拔出脑袋,扑腾扑腾残雪,望起那被大火包围的木屋。
葛罗锅三人早已遁入幽深昏暗的老林之中,不见了踪影。这等横祸,想必大叔在劫难逃,可我不能坐视不管,好歹他对我有恩,即便死,我也得给他抢个全尸。没多想,我将弯刀别进裤腰便冲入火海,恰在距木屋两三丈远处,那空气中仿佛多了一道无形的墙壁,我咣当一下撞了上去,瞬间就被弹回,一个倒栽葱插到雪地里,摔得小腰生疼。这不见踪形的高墙恰在葛罗锅仨人刚才撒东西之处,想必这些狗腿子定是听了老鬼的吩咐,施了什么法,想将大叔隔在里面活活烧死,我这个小鬼在外面更不得入。
还没等我扑腾两下,一张大网嗖地从天上飞来,一个金钩归位便将我裹了进去,眨眼功夫我便被吊在半空中,定睛一看,这大网直接挂在一颗通天般高的老树上,越裹越紧,三五个数后,我便没了挣扎的力气。
突然,那仨人又从老林深处冒出来,奔着大网几步小跑便来到跟前,盯着我看,我深知此刻已上了这几个犊子的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下可是毁了!
此时,老河南嘴里蹦出一了一句话,
“哎呦你狗日的!原来小鬼就长这个模样!”
大个在一旁直勾勾盯着我,突然把手伸进网内,掀开我的衣服仿佛要观察我肚子上的伤口,我一口唾沫就喷到他脸上,他恼了,拎起手中的松木棒子冲着我脑袋便是一棍,我顿时眼冒金星,四肢无力,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昏死过去。
混沌之中,我突然纳闷起来,这三个王八犊子居然能看到我,寻么着,准是这网的作用。我心里大半明白了怎么回事,想必逃到网外,我便可遁形无影踪,方可捡回一条小命。
此时葛罗锅仿佛跟我有深仇大恨般,从嘴里挤出一句狠话,
“给他带走!”
大个没有半分犹豫,抓着网底向下拽了拽,从腰间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干净利落地横刀一割,噗通一声,我连人带网砸到地上,老河南和葛罗锅二话没说,上来便拖起网把我往林子里拽。
我心里早已问候过这仨人八辈祖宗,心想小爷活着的时候让你们给弄死了,变成小鬼你们也要拉我下地狱,我王二麻子命都没了,还有啥可怕的,小爷还没找你们算账,你们倒送上门来,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拉几个垫背的一起上路。
我从腰间掏出弯刀,将这破网剌开一个大口子,顺着口子便钻出去。这仨人见着后身突然没了重量,回头望去,哪知我一出网便没了踪影,消失在空气中,他们四下寻着,不知所措。
我一个健步就冲老河南刺去,又是扑了个空,我又对着大个连刺几把,弯刀划过空气发出“刷刷”的声响,可就是伤不到这些活人。
一口口的怨气夹杂着怒火穿过我的胸膛,我想起了岳飞,想起了韩信,还有那林冲、邓艾、卢俊义,虽然都跟我毫不沾边,但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受大致相同,我内心颇有一番英雄屈死奸人当道的感同身受。
“草你妈!”
我发了疯似的在这仨人中间来回砍着,真可谓“一声嘶吼震天地,满肚哀怨枉为人”。
老河南四下瞧了瞧,慌里慌张的问着葛罗锅,
“没了!你瞅着跑哪了没?”
“废话!我瞅见还搁这跟你扯淡!”葛罗锅话音未落,大个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葛罗锅大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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