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形骸
哎呀,太好玩了,若不借此机会狠狠羞辱闫寸一番,简直对不起他混世魔王的诨号。为此,裴宣机还给了试图维护闫寸的樱娘一巴掌。做戏做足嘛,你未过门儿的媳妇不仅被我玩了,还被我打了。
裴宣机不知道的是,在阎罗眼中,混世魔王算个屁。
闫寸继续道:“原本我与樱娘也商议过此事,我们的婚书并未在官府登记,严格来说并不作数,且我们小时候就走散了,多年不见,最近才在机缘巧合下找到对方,提及婚事未免仓促。
恰在此时樱娘遇到了您,上回打猎您怎么跟我说的来着此生挚爱,至死不渝,只等裴尚书点头,就娶樱娘过门……您高门大户,官宦世家,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既如此,我自然恭喜二位,二位到时候办喜宴,我还要去讨一杯喜酒喝的。”
不等裴宣机表态,闫寸就从他手中拽回了婚书,并继续道:“今日当着诸位朋友的面,我就将这婚书撕毁烧掉,自此……”
他已经开始撕扯婚书,吱啦吱啦几下就将那薄薄的一页纸撕得粉碎。
樱娘最先反应过来,她一把扑上前,去抢夺闫寸手中的碎纸。
闫寸停下手中动作,和气地看着樱娘,“怎的了”
“我……”樱娘被噎住了。
闫寸的目光又转向裴宣机,“裴兄,你说,我够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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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 樱娘:嘤嘤嘤……
闫寸当然不能给荷花添麻烦,况且,这两个骗子还是留在长安,放在他自个儿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放心。
于是闫寸一脸为难道:“倒是没问题,不过上次你跟荷花说不去鄂县,她已另找了帮手,她身边暂时不缺人,不如你先去邸店,跟掌柜学一学经商的本领,也很不错……”
樱娘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邸店那种地方,而且还是鄂县的专供往来商队落脚的邸店,又臭又脏,她学经营那玩意儿做什么说到底还不是打杂
犹豫了一瞬,樱娘决定忍。
她本可以收拾细软溜之大吉,却又不甘心走空,若能仰仗闫寸逃离裴宣机的魔爪,或还可从闫寸身上捞些好处。因此樱娘做出感恩戴德的样子。
“真是麻烦闫郎了。”
“不麻烦,那你依旧在安兄家住着,等我消息,这两日我就安排你去鄂县。”
“可……”樱娘嗫嚅道:“若裴宣机去找我,甚至……他可能去安大哥家闹事……他们两夫妇待我如亲妹妹一般,我怎好给他们惹那么大的麻烦”
“我倒忘了,给安兄添麻烦的确不妥,”闫寸想了想,道:“要不你搬我那儿去,我跟吴关住一间,倒正好还有一间空房。”
笑容重新回到了樱娘脸上,不枉她此番筹谋。
只要能回到闫寸身边,她便有机会重新抓住这个男人的心。
为何要用“重新”她好像从未抓住过闫寸,心中一闪而过念头警觉让樱娘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不断提示自己:万万不可陷入其中,若闫寸是个油盐不进的,那就趁早溜之大吉。
两人沉默的间隙,一名身穿青色皂衣的仆役满脸堆笑地开门进了屋。
“小的见裴郎急匆匆出了门,不知今日的宴席还继续吗”
“不了。”闫寸道。
“可是裴郎拿来一样东西,让后厨处置料理,如今……”
闫寸心中一紧,问道:“什么东西”
“鹿珠子,说是那东西入冬前吃最为进补。”
闫寸沉下脸,他心中极度厌恶,可也知道店家不过是按裴宣机吩咐做事,错不在他们。因此他很快克制住情绪,道:“裴兄这阵子怕是都没心情出来饮酒玩乐,那东西你们自己处置吧。”
“诶诶,听您吩咐。”
讨到了话,仆役识趣地退出了屋子。
“咱们也走吧,”闫寸撇了一眼桌上的酒壶,“可惜了这些好酒。”
河南道,谯郡,城父县。
这天燕子回来得很晚,他回来时卢倾月已躺下了,但还没睡着。
燕子是翻窗回来的。眼见一个人影跃窗而入,卢倾月还是吓得一骨碌爬起,张口就要喊。
“是我。”
卢倾月的喊叫噎在了喉咙里。
“咳咳……嗯……吃了吗”
他实在找不到别的话题。
燕子自然不会回答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只道:“我已查明了真相。”
“啊”
卢倾月的感觉很复杂,先是惊诧,他没想到燕子竟也这么快就查清了真相,不过,终究比自己慢了一丢丢,因此卢倾月又很得意。可一想到已打了七遍的用以吹嘘自己办事多么有效率的腹稿可能用不上了,卢倾月又有点沮丧。
“真正的樱娘姐弟,是被那对骗子杀死的,张秀才是他们手里的刀。”
各种情绪正在卢倾月心里排着队转圈儿,因此他一时没听清燕子在说什么。
直到这句话的尾音划过他的脑海。
“啊!你说什么”卢倾月向着燕子冲了一大步,“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自然是打听出来的。”
“跟谁打听的”
“一些流民,和一些死人。”
“死人难道能对你讲话”
“我打听消息时他们还活着。”
“所以……你杀了他们”
“嗯。”
“那……你杀了多少人”
“正好十个。”
长久的沉默,卢倾月重新坐回了榻上,他的腿已开始发抖,后怕得厉害。
已知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是吴关的朋友,他似乎很听吴关的话,又知卢倾月曾不拿吴关当人,狠狠羞辱欺负他,让他遍体鳞伤。
通过以上条件能得出什么结论
结论就是卢倾月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吴关还没有让燕子杀他。
而吴关之所以没有发出这样的命令或请求,或许是因为卢倾月还有点用处,想要继续活下去,他就得让自己一直有用。
想明白了这一点,卢倾月已出了一脑门汗,就连贴身的亵衣后襟也湿了一片。
卢倾月咽了咽口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干巴巴地对燕子道:“那个……辛苦了哈。”
燕子自也看出了卢倾月的不自然,但他没多问,只道:“明日你就可带商队离开城父了。”
他只是来通知卢倾月,今晚他就要启程回长安,将调查结果告诉吴关,出了命案,城父将阴云笼罩,官府定会紧锣密鼓地排查,而外来的商队自会成为官府重点留意的对象。这一点还需卢倾月多多操心。
没想到,卢倾月却大声道:“可我查到的结果与你不同。”
燕子一愣,等待着卢倾月的下文。
卢倾月将今日从张秀才处打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讲完,他又心虚地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我也可能上了张秀才的当,咱们打听到的情况截然相反,我想了一下,还是你那个可能性大一点,毕竟……你是跟……许多人打听的消息。”
“我也觉得。”燕子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卢倾月:……
卢倾月:大哥你能不能具体点儿啊你这样我很难开展工作啊……
得,还是自己问吧。
卢倾月道:“您刚才说,张秀才是什么刀我没明白。”
“张秀才确对你说了一些真话,诸如樱娘姐弟三人是如何从流民变为本地帮派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且他们也确对一户姓孟的人家行骗,且孟家也的确起过大火,烧死了许多人。这些我已从死人那儿得到了证实。
但有一点,假的樱娘姐弟,就是画像上的两人,沈家姐弟,他们可不是什么流民,也从未得过樱娘姐弟的救助,更不可能去为樱娘姐弟报仇,这一点张秀才对你撒谎了。
沈家姐弟也是张秀才的家仆,且他们进张家做工的时间比樱娘姐弟早得多,樱娘姐弟顶了他们的差事。”
“哦”
“据说沈家弟弟手脚不干净,偷古董铺子里的东西,被张秀才发现,赶出了门。弟弟出了这等丑事,姐姐自然也在张家待不下去了,几乎沦为暗娼。”
卢倾月皱了皱眉,心想闫寸也太惨了,招惹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另外,我还听说,张秀才家确有一个傻儿子,而且那傻儿子还曾试图对樱娘不轨,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之后没几天樱娘姐弟就离开张秀才家,去往京城投亲了。”
“我就说嘛,那傻子肯定有问题。”
说完这话,卢倾月意识到自己有点马后炮,尴尬地低头倒水喝。
燕子立在原地回想了一会儿,确定已将所有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才暗暗叹了一句:节外生枝,看来今晚走不成了。
调查结果的变化让卢倾月没了主意,他问燕子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问题既出在张秀才家,他便脱不了干系
一九九 李世民:朕很生气
眼看火候差不多,卢倾月决定下一记猛料。
他问道:“若樱娘真好,你爹为何杀她”
下一刻,张小宝惊叫一声,连鸡腿都丢在了地上,他大喊着:“爹!快跑!快跑!”
他自己也跑了起来,低着头直撞向卢倾月,那同归于尽的架势吓得卢倾月崴了脚。
“哎哎别过来……”眼看张小宝的头就要顶上他的肚子了,燕子伸手拽了他一把,才堪堪避过这记头槌。
卢倾月好想骂人,疯子的招数都这么奇绝吗
“那个……追不追啊”看着闷头飞速冲回家的张小宝,卢倾月征求着燕子的意见。
燕子没答话,只是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画像碎屑,他捡得很仔细,一片纸都没留下。最后连鸡腿都捡了起来。
“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他道。
“嗯”卢倾月终于反应过来:“要是那疯子没作假,他刚才的话……让他爹快跑……意思就是……怕老爹东窗事发”
“应该是。”燕子道:“也不知张秀才能不能从这傻儿子口中探知今日之事……若他知道了,你去见他恐有危险。”
“那……你能不能……”
卢倾月想说那你能不能在附近保护我一下。
“不能。”燕子一脸严肃道:“我只会杀人。”
呵。事关杀手的尊严。
“可……我总得做点啥吧。”卢倾月哭丧着脸道。
燕子有点费解,他能干啥啊这货怕不是忘了自个儿是个商人
“你可以走商。”燕子提醒道。
“那怎么行,我我我……”卢倾月不知该如何表达他想做个有用的人。
“为何不可”
“那我的任务……”
燕子摸了摸背后的弓,卢倾月识趣地闭了嘴。
第二日,有两个消息在城父百姓中传开了,其一是有个神秘高手连杀十人。
当然了,一开始是高手,不久就变成了厉鬼,后来又变成索命的夜叉,最后也不知哪儿来的消息,又变成了本地帮派肃清异己的行动。
本地帮派的气氛紧张极了,本就不和的大掌柜和二掌柜均告诫手下提高防备,两边人马摩拳擦掌,时刻准备给对方点颜色瞧瞧,隔天晚上就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火拼。
燕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番杀戮竟引发了这么严重的连锁反应。
第二条消息则是药神显灵了,商队里那个病得只剩一口气的小伙子,奇迹般地痊愈了。
当然了,第一条消息太过劲爆,以至于人们对第二条消息兴趣索然。
病号痊愈了,卢倾月自然要带着商队启程。城父这地方实在太小,仅有一家皮货店,根本吞不下卢倾月带来的货。他南下汝阴,将皮货卖掉,而后继续一路向南。
好心的邸店老板准备了几袋干粮,让商队带着路上吃,还不断嘱咐:“客再路过河南道,可一定要来我们店里住宿啊,城父是块福地,重病之人到了这里立马就能痊愈,多在城父走动,说不定延年益寿哩。”
卢倾月嘴上连连答应,心里对邸店老板的一张嘴啧啧称奇。
真厉害,死的都能被说活了,要不是卢倾月知道那小伙子生病的真相,就真信了邸店老板的邪。
燕子自然也跟商队一起离开了邸店,不过出城之前,他便悄悄拐进岔路,找了一处足够高的屋顶藏身。
站得高,自然看得远。燕子看到张秀才的古董铺门帘挑了挑,里面的人似乎看清了离开的商队是哪一支,又迅速放下了门帘。
商队还未出城,张秀才便拿着一个布包出了古董铺子。
就在他转身锁门时,燕子已来到了他的身后。
“你要去哪儿”燕子问道。
他语句简短,语气生硬,因此他若向一个人提问,便会给人一种受到盘问之感。
张秀才被他吓得手一抖,锁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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