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形骸
有执刀的胡人上前,想要加入战斗。若弓手解决不了闫寸,他们便围杀过来,使用人海战术解决了他。
他们已等不及了。
闫寸只能改变计划。他毫不犹豫地抬起右臂。
随着两支弩箭破空而出,敌方两名分心的弓手应声而倒。
“谁敢来!”
闫寸抬着右臂大声呵斥。
若说在战场上与人硬碰硬,这些胡人一点不惧。围杀一个汉人——哪怕是像闫寸这样身手了得的汉人——就更不在话下了。
但暗器是两码事。
暗器让死亡变得不可预期。
大家对砍,挨了一刀就是挨了一刀,掉了脑袋就是掉了脑袋,看得见摸得着,死也能死个明白。
可暗器不同,防无可防,只要你抬抬手,或勾勾手指,对方的小命就没了。
关键是,对方还不知你究竟何时会抬手勾手指,等待你使出绝招的感觉,可太漫长难熬了。
因此,下意识的,胡人们的动作全都顿了一顿,没人愿意第一个冲上去做炮灰。
对闫寸来说,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他虚一挥手,吓得头骨首领后退一步,回身掠过弓手的尸体和地上的大片血迹。
突围了!
闫寸头也不回,大步奔逃。
上当了。头骨首领反应过来大声吼着:“追呀都给我追!”
缩成一团,恨不能拿落叶将自己埋起来的魏徵也喊了一句:“救命啊闫县尉,带上我!”
呸——
闫寸在心里回应了魏徵。
他口上打了一声唿哨,瘸腿显然被困住了,没有应声而来。闫寸暗自祈祷这些胡人能善待他的马。
他跑得太快,脚下的腐叶被踩踢起来,犹如踏着风火轮。
身后的脚步声也很快,人多,所有又快又凌乱,间或还有箭矢破空的声音。
闫寸忘了一件事,胡人军队的兵种划分并不像汉人军队那般严谨。
比如弓手,因为汉人不是在日日骑马射箭的环境下长起来的,要想精通射箭,入伍后就要一门心思地练习。
人的精力有限,能练好一门本事已经十分不易,汉军中的弓手往往只精通射箭,一旦被近了身,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同理,大部分负责近战、阵战的甲兵,负责奔袭、冲击的骑兵并不擅长弓箭。不同的兵种之间专业技能有着较为清晰的界限。
但胡人不同,胡人各个精于骑马射箭,又在一次次掠夺中练就了近战、肉搏战的本领,大多是全能型选手。因此胡人军队机动性极强。
闫寸虽杀死了三名弓手,其他人捡起他们的弓箭,便又是三名弓手,杀不完的。
闫寸只好猫着腰,尽量缩小目标,一边狂奔,一边给自己手臂上的弩装填箭矢。
他共有六支备用的弩矢,跑得太急,没时间瞄准,只射中了三箭,其中一箭射在头骨首领前胸。
可惜弩的威力比弓小,将将穿透铁质铠甲,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只能起些震慑作用,让追兵放慢速度,保持在弩的射程以外。
现在,六支弩矢已用光了,趁着对方不敢追得太近,闫寸甩开两条长腿狂奔起来。
约七八个弹指后,闫寸甩远了身后追兵。
反应过来的头骨首领大喝一声:“往哪跑!”
他伸手夺过一名手下的弓箭,开弓,放弦。
箭射得很准,可惜越往林子深处深入,树就越密,粗壮的树干成了天然掩体。
闫寸听到箭矢钉在树上,心中大喜。
加把劲儿,就要逃出生天了。
这些胡人是如何混入京畿区域的他们在长安近郊游荡多久了有何目的
他们就是传闻中的鬼兵吧
魏徵既被他们抓了,他带出来的死士呢被杀了,还是溃散了
闫寸已听不到追击者的脚步声,或许他们已放弃了
他又狂奔了一刻,确定身后无人跟来,终于放慢了脚步。
他欲将刀入鞘,刚才一路狂奔,他一直用手中的刀劈砍拦路的树枝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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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 闫寸:孩子说脏话,打一顿就好了
其实,闫寸有把握爬上去。但他怕刘伯使坏。
要想爬上去,须得四肢一同发力,介时门户大开,若刘伯突然发难,可太危险了。
刘伯会这么干吗闫寸吃不准,将死之人的行为总是难以预料。
反正出去也是被捕等死,不如拉个垫背的。许多隐藏在人性深处的恶,总会在临死前疯狂寻找宣泄的出口,似乎那些恶念并不愿意陪着主人去死。
闫寸深谙此道,自然提着小心。
他的办法简单粗暴。片刻后,刘伯已被他拿衣服碎片捆住了手脚。
两人的外袍全被撕成了布条,除了用来捆刘伯的,还有一段长长的布条系在刘伯腰间。
这已不知是闫寸弄坏的第几件衣服,出门办差最费衣服,一个身先士卒的衙门公人,若不搞点灰色收入,怕是连衣服都要穿不起了。
“你放心,”闫寸道:“我出去后必拽你上去,怎么说抓住你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功劳。”
刘伯侧躺在熊身上,像只待宰的羔羊,他不想答话。
闫寸开始手脚并用地向上爬。
他整个人伸展,四肢撑在洞壁,面朝下,口中叼住系在刘伯腰间的绳子。
这样的攀爬十分消耗体力,闫寸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随时准备发力,以保持平衡。
他后背的伤口因为打斗、奔逃、跌坠的缘故,本已开始渗血,好在出门时涂了厚厚的一层止血药膏。
也不知那药膏功效如何,反正就如泥瓦匠调出的泥膏,往伤口一糊,血就流不出来了。
但此刻他已剧烈运动了太久,后背多次大幅度扭动,药膏已撑不住了。
有血渗出了药膏,沿着他的后背的肌肉纹路向两侧淌。
疼倒还好忍,这种程度的疼对闫寸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痒就不太好办了。
于是刘伯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只见闫寸一边向上攀爬,一边呲牙咧嘴地……那是在做鬼脸吗刘伯不敢确信。
“你……怎的了”刘伯开口问道。
闫寸口中咬着布绳,自然不能答话,他只是加快了向上攀爬的速度。
半刻后,闫寸爬到了顶。
他试着用身体轻撞一下洞顶的木盖,发现木盖不算太沉。
成败在此一举。
闫寸四肢猛然发力,整个人弯成弓形向上弹去。他的后背狠狠撞在木盖一侧,发出一声闷响,木盖一侧弹起。
闫寸借着余力伸展身体,借机扒在了洞沿上。
不好!
他所在的角度毕竟不易发力,木盖虽弹了起来,却不足以翻转,眼看木盖回落,就要拍到闫寸扒在洞沿上的手,他忙手脚并用地向上爬。
从刘伯的角度看,刚才那一跃一撞十分优美,如猎豹扑食,下一刻,猎豹就变成了老鳖。
滑稽,并且真的紧急。
刘伯不由也捏了把汗,他虽不想被抓进牢里,可是现在就死和过个把月再死相比,他还是更愿意选择后者。
活着好啊,活着总还有机会,死了就啥都没了。
好在,虽然姿势难看了些,但效率很高,赶在木盖拍下来之前,他整个人如泥鳅一般滑出了缝隙。
呼——
闫寸躺在洞口,狠狠舒了一口气。
太累了。
精神猛然松懈,疲倦排山倒海般涌来。
他的手臂和腿微微颤抖着,那是肌肉过度发力的结果。
“喂!你快拽我啊!”洞里的刘伯焦急道。
没人答话。
闫寸顾不上跟他说话,因为此刻他的注意力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
一只小熊。
只比闫寸的小腿高出一点,圆滚滚的,胎毛刚退净,顺滑的皮毛尚未长齐,因此看起来乱糟糟的。
“喂!下面那只是母熊吗”闫寸问道。
哈!
坑里的刘伯想骂人。
这种时候咱先别关注公母问题了成吗
但他命在闫寸手里攥着,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支支吾吾道:“呃……好像也许……是吧。”
回答完,他发现闫寸并不需要答案。
闫寸已确定,这只在陷阱周围徘徊的小熊是来找妈妈的。
它或许一直藏在附近,见闫寸掉进了陷阱,便凑上前来观望。结果闫寸爬出来,一人一兽正好打了个照面。
小熊防备地退了几步,却也并不走远,伸着脖子张望。
它正处于无忧无虑的时期,还没学过捕猎技巧,对树林中的危机四伏并没有太深刻的感觉。
这样一只动物幼崽,能活得下去吗
“可怜啊……”
闫寸感慨一句,开始拽绳子。
下面的刘伯被慢慢吊了起来,他怕闫寸松手,一个劲儿保证道:“我肯定不跑……一上去我就跟您回县衙。”
也不知是刘伯本来就瘦,还是这几天饿得,闫寸只觉手中分量并不重,不多时便将他拎了上来。
人一落地,他一边解着刘伯脚腕上的绳子,一边看着小熊,又感慨了一句:“可怜呐。”
刘伯也看到了小熊。但他显然觉得自己比小熊更可怜,也不知是产生了共鸣还是怎么的,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眼看刘伯就要从默默流泪变成小声呜咽了,闫寸忙找着话题道:“你怎跑到这老林子里来了”
刘伯吸了吸鼻涕,开口道:“还不是那贱婢害得!”
他一开口,愤懑便取代了悲伤。
闫寸道:“翠翠”
“不是她还能有谁”
“她怎么害你了”
“将杀人的罪责往我头上推,还不算害我吗”
“害了你,对她有什么好处”
“可能我不再天天替主母叫屈,就能遂了她心意吧。”
看来刘伯想将球传回给翠翠。
刘家的事儿如同一锅乱炖,一时半刻肯定理不清楚,且眼下不是听刘伯叨念一面之词的时候。
闫寸已解开了他脚上的绳子,手却还捆着。
“一切等到了县衙再说吧,”闫寸警告道:“别耍花样,林子里有一群见人就杀的歹徒,你若撞见,只有死路一条。”
刘伯只当闫寸是吓唬他,长安近郊哪儿来的歹徒。
他忙保证道:“我不跑,真的,万一再掉犄角旮旯里,可没人救……”
刘伯的话没说完,因为他真的看到了歹徒。
闫寸也看到了,两个胡人,他们一边向前移动,一边四下观察。
“孙子,还追呢。”闫寸低声骂了一句,一把拽刘伯手上的绳子,两人一起猫在了树丛后。
刘伯和闫寸对视了一眼,他们在相互试探。
刘伯:要是歹徒来搅局,说不定我能趁乱逃走。
闫寸:你试试呗。
刘伯:算了……
闫寸:别怂啊,上啊。
刘伯:不不不一定是你理解错了,我没有那种想法。
闫寸狠狠剜了刘伯一眼,以示警告。他刚想站出来吸引两名胡人的注意,却见他们突然躬身,呈防备窥探的姿势。
暴露了
闫寸心下一慌,向后缩了缩。
片刻后,他又悄悄探头,只见一名胡人提着刀,鬼鬼祟祟向着不远处的小熊摸去。
原来如此。
小熊也看到了他们,出于某种对危险的预感,小熊回身,撒腿就跑。
可它太小了,再加上速度本就不是熊的优势,它哪儿跑得过一个健壮的成年男人。
眨眼胡人就追到了近前,抬刀,下一瞬小熊就要血溅当场。
“喂,找我呢”闫寸突然从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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