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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形骸

    “呃……”小道士一时想不起刚才说到哪儿了。

    闫寸提示了一句:“从前你们也遇到过那种事儿,说来听听。”

    “哦哦……从前有个男人,常跟我师傅买行阳药,他有狐臭,自己不觉得,家中妻妾若是流露出不喜,他就要动手打骂,妻妾不堪忍受,想了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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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小叫花子
    小道士沉默想了一会儿,又踱了几步,见闫寸并未阻止,便在屋子中央的空处绕起圈来。

    闫寸烦躁地看了一眼屋角的水漏,耐下心来没有催促。

    他的耐心得到了回报。

    “想起来了!”小道士驻足,又思索了一弹指,快步走到闫寸面前:“劫走我师傅的总共三人,一个车夫,两个扮作仆役的壮汉。

    上车后,那两个壮汉和我们一起挤在车厢内,并将车门挡得严严实实。

    我们当时大意了,并未发现不妥。

    我师傅询问起了患者的病情,对方只说发热,再往细了问,对方很不耐烦,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但也没想太多,只当是仆役们半夜被叫起来做事,心里有气。

    我师傅一看问不出什么,也就不说话了,这时一个壮汉向车夫问了一句:

    喂,等下出坊没问题吧

    车夫答道:我兄弟接应,你不放心

    那问话的就不再吱声了。

    停了一刻,壮汉又转来问我的岁数,我说不到十岁。

    刚说完,被人砸了一下脖子,我就啥也不知道了。”

    “兄弟接应……兄弟……”闫寸沉吟片刻,对守在门口的皂吏道:“将这小子带下去,暂且关进县衙牢狱。”

    小道士吓得瑟瑟发抖,口中说着求饶的话,向前扑着想要去抱闫寸的大腿,被皂吏一把拖住,拉出了屋。

    县衙牢狱内。

    吴关,李孝节的牢房相邻,七名狱卒围在两人的牢房交界处,加上牢房内的两人,总共九个。他们手里攥着纸条,纸条有半个巴掌大,每人都死死挡住自己的纸条,生怕旁人看到其上的内容。

    此刻,李李孝节正指着一名狱卒道:“我要跳预言家,与我争抢的必是狼,昨晚我已验过,你是铁狼!”

    那被点明身份的人急了,刚要张口辩解,就见有狱卒押着一个小道士进来。负责押解的狱卒见众人玩的欢实,壤道:“带我一次啊,带上我啊。”

    他猴急的样子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吴关看着小道士,道:“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狱卒忙解释道:“清淼道人的关门弟子……”

    “哦,”吴关点头道:“我想起来了,你跟清淼道人去过我家,做法给我治病来着。”

    吴关洗掉了脸上的胭脂水粉,小道士自然认不出来,只迷茫地看着他。

    吴关又对狱卒道:“跟我关一起吧。”

    “这……”狱卒有些为难,从前可没有两人共用一间牢房的先例。

    李孝节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做主,人就关吴郎那里,能跑了不成还玩不玩了你,还有你,不玩出去看门。”

    狱卒无奈,只好将小道士送进了吴关的牢房。

    小道士瑟瑟发抖,吴关安慰道:“你莫怕,既来之则安之吧。”

    李孝节伸手砸了两下两人之间的砖墙,“吴郎莫管他,咱们继续。你这游戏真有趣,比饮酒作诗什么的有趣多了。”

    “好好好。”吴关又对狱卒叮嘱了一句:“碰到闫县尉,请他来一下,就说……就说我想起了一些事,能帮到他。”

    “得嘞,一定将话带到。”

    狱卒其实想要立马去叫闫县尉,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郎君绝不像传闻中那般痴傻。

    短短一天,他已抱上了清河王的大腿,清河王对其称兄道弟。即便没有闫县尉罩着,也须得好生对待。

    狱卒也确实去寻闫寸了,被告知闫县尉出门办事了。

    此刻,闫寸在一间邸店。

    邸店,唐代的客栈,一条龙式照料住客、牲畜、货物。

    因为人员流动困难,除了服役,许多人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家乡,住邸店的客人大多是商队和赶考的举子。

    今年并无科考,自然只有商队入住。因为要帮商队照料骡马,邸店院子里有股臭气。

    纵然如此,这里依然是长安城最抢手的住处,因为距离西市足够近。

    当邸店老板看到皂吏手中的画像,立即指认道:“我就说奇怪,孤身一人住店,且早出晚归,实在不像什么正经女子……几位官差,小店可从未做过什么违法之事,这女子与小店概无干系……”

    ……

    邸店老板想再跟闫寸说一遍车轱辘话,只被闫寸看了一眼,识趣地噤声,做鹌鹑状,老老实实跟在闫寸身边,问什么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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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魏徵大人
    先是太子,现在是太子手下的人。闫寸感觉很不好。

    魏徵的风评,闫寸略有耳闻。此人机敏果断,颇识时务。

    当年他在李密麾下,李密对其也算器重。瓦岗势力大败后,魏徵陪同李密来到长安,向李渊投诚。

    明里他是李密的部下,来保护主子的,暗里他秘密为自己找寻着下家。

    李密被杀后,他迅速投入太子李建成麾下,成了太子党内的得力谋臣。

    一个院阁女子,为何要监视魏徵他们之间有什么交集

    闫寸向苦小六提出了疑问,苦小六道:“我可不知,她什么都没告诉我,只叫我详细记下魏徵每天干了什么,见了谁,晚间她会找来,向我询问。”

    “那你可有发现”

    苦小六摇头,“魏徵每日一趟往返于东宫和自家住处,路上不曾停留,进出他家的也不过是些官场上的同僚。”

    “你一个人盯得过来吗”闫寸对消息的准确性提出了质疑。

    苦小六忙道:“有钱大家一起赚。我们一共三人,我敢保证,魏家宅邸前后门都被盯得严严实实。”

    “好吧。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同样有钱赚。”

    “何事”

    闫寸转向壮年乞丐,道:“若那女子再来找你们打探消息,跟住她,这是我的命刺,拿着它立即派人报万年县衙。”

    壮年乞丐连连点头,“县尉放心,我等一定留意。”

    闫寸摸了摸袖内暗袋,记起自己的钱都给了狱卒,便对身后的皂吏道:“带钱了么借我些。”

    “有有有。”皂吏自袖内掏出一只钱袋,递给闫寸,闫寸从中取出十枚铜钱。

    “你们的人我不白用,若你们真找到那女子,我还有重谢。”

    壮年乞丐连连推辞,闫寸将铜钱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不与他们多说。

    待离乞丐有些距离了,那被借了钱的皂吏道:“县尉何必给他们钱”

    “你怕打水漂”闫寸笑道。

    皂吏揣测着闫寸的意思,没敢立马答话,被闫寸在脑袋上敲了一下。

    “问你就说,哪儿那么多弯弯绕。”闫寸道:“我知道这钱九成九要打水漂,但明知打水漂也得给,而且要当着众乞丐的面给。

    这样以后他们跟人提起此事,会说万年县办事地道,不占他们的便宜,再有用得到零散帮派、乞丐的时候,他们就肯卖力气。”

    “您说得是。”

    闫寸不再跟皂吏多说,只道:“借你的钱,明日必还。”

    他还是没搞清那个问题:杏花为何要监视魏徵。

    不待他想到求证的办法,县令率先向他发难了。

    他刚上马,就看到一名衙役骑马一路疾驰。

    那衙役一边驰骋一边呼喊道:“万年县通告,闫县尉速回。”

    闫寸催马迎上,衙役见到他,喜道:“可算找着您了。”

    “兄弟辛苦了。”闫寸一拱手,“我这就回去。”

    “我……跟您同行。”

    看来县令不仅让他们找人,找到后还要求跟随,监视起来。闫寸没说破,跟跑腿办事的人置气没用。

    县衙后堂,县令穿着常服,端起桌上的茶杯,发现茶杯已空了,懒得叫人来添,又将茶杯扔在了桌上。

    闫寸进门,恰好看到这一幕,对跟随自己的衙役道:“快去添茶。”

    待衙役离开,闫寸一拱手道:“不知县令召我回来所为何事”

    “你不知道”县令斜眼看着闫寸。

    “那我猜猜看,越过天街缉凶,没有提前向您请示,大概因为这个。”

    “避重就轻。”县令道:“上次你就捅娄子,不问缘由当街杀死虎牙帮帮主,你当虎牙帮能在长安横行,只是因



十八 只要锄头挥得好
    “怎么”闫寸不解。

    “事关太子名誉,一两条人命不算什么。萧丙辰如是,你我也一样。因为窥探了皇室丑闻,而遭贬官、流放的人还少吗这已是最仁慈的结果,送了命的又有多少”

    闫寸低头不语。

    县令继续道:“这件事无解,再查下去你我都有性命之虞。

    我已放了清河王,并打算以‘待找到关键证人杏花,再开堂审理’为由,将此事拖着,萧家急于讨回公道,必不会在我这里干耗,到时不用我催,萧家就会将案子报到京兆府、刑部,最好萧瑀亲自出面,压他们一压,看他们还敢不敢推三阻四。

    你莫再插手,被我发现你私下搞小动作,我就将你绑了,关进牢狱。”

    闫寸沉默很久,道了一声“是”。

    他不得不答应,若只是他一个人的命,丢了就丢了,他并不稀罕。

    但县令可能被牵连,这是闫寸不能接受的。

    他郁闷地出了县衙内堂,决定回典吏衙想对策。

    “哎呀,闫县尉。”一名狱卒看到了闫寸,“您得空了”

    这话问得闫寸心里发堵,他只点点头,不想多理会。

    “要不您来一趟,吴郎君说想起了重要的事,您一定很想知道。”

    吴郎君

    闫寸皱了下眉,这小子干什么了还不到一天就跟狱卒打成一片,有人心甘情愿替他跑腿传话,还用上了亲密友人之间才会使用的称呼。

    是该去看看。

    “你受伤了”这是吴关见到闫寸的第一句话。

    他歪在榻上,抬起手将一个瓷药瓶向闫寸递去,“医师给的外伤药,借你用点。”

    闫寸觉得好笑,明明是他花钱买来的药,怎么用一点反倒成了“借”

    但闫寸没说什么,只胡乱往自己头顶倒了些药粉。

    他看到和吴关关在一间牢房的小道士,吴关解释道:“不足十岁的孩子,单独关着,怕要吓傻了,关一起,还能跟我说说话。”

    闫寸又想笑了,明明吴关看上去并不比那小道士大多少,充什么大人呢。

    “我可听说了,”闫寸道:“清河王被你唬得,要不是这地方没有香烛,就跟你拜把子了。”

    吴关笑笑,“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话很谦虚,闫寸却一点没看出谦虚的意思。

    “你很得意啊,”闫寸道:“结交权贵的感觉怎么样”

    “你觉得不好”吴关反问。

    “不好。”闫寸严肃地摇头,“非常不好,换成是我,会离这那人远远的。”

    “因为他们翻脸无情”

    “一言不合就取人性命,这种人有什么情谊可讲”

    “我倒没想那么多。”吴关道:“不过是想跟他打听点消息,也确实被我问出了点东西……”

    “等等,”闫寸上下打量着吴关,“你这是做什么帮我查案”

    “就算是吧,上次跟你商量,让你破了案以后放我离开,你没答应,我琢磨着,得做点什么证明我脑子正常。不仅正常,我还可以靠它,”吴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靠它过上不错的日子,不至于去偷去抢。”

    “好吧。”闫寸倒要看看,这家伙有什么本事。

    “那我先说说从清河王那儿打听来的消息。他认得卢从简,因为卢从简给他送过钱……”

    吴关直呼父亲的名讳,闫寸听得不太舒服,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并未责怪。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明白如何看清一个人的真实想法——只要少去纠正、打断,将自己的判断往后放一放,多听对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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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没有那啥挖不倒
    “你继续。”闫寸对吴关道。

    吴关眨眨眼,意思是他知道自己口无遮拦了,以后注意。

    闫寸努力观察着他的表情,却没发现一丝一毫的恐惧担忧。

    闫寸暗暗叹了口气,摇了下头。

    “……我刚才所说的,是皇室成员对储君之争的态度,他们天生有免死金牌,自然大胆些,不免两面三刀。其实太子和秦王亦明白这些人的处境,与其说是拉拢他们,倒不如说是鼓励他们保持两面三刀的状态,别给自己一方添大麻烦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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