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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形骸

    守卫也听到了闫寸的话,却装作没听到。

    谁也不想招惹一个拥有金质鱼符的人,甚至,已有守卫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位不会是朝廷派来微服巡查的吧

    闫寸伸出的手上下掂了掂,再次示意冯家姑娘将刀还回来。

    这次,冯家姑娘照做了。

    “我的计划里,你也有任务。”闫寸道。

    “什么”

    “带着你娘去往县衙,接受官家保护。”

    冯家姑娘摇头,“我不去!我不信他们!”

    闫寸上前一步,低声道:“我也不信,所以要弄清他们是否与歹人勾结,至少,听听县令怎么说,你明白吗”

    冯家姑娘一愣,终于点头,“好。”

    “保护好你娘,能做到吗”

    “能。”

    做通了工作,闫寸命小二雇来两乘小轿,准备与冯家母女一同赶往县衙。

    等待轿子时,吴关对冯家姑娘道:“姐姐,我有一事想要请教。”

    “请教不敢当,小郎君有话便问吧。”

    “过去数年,你那解除了婚约的未婚夫隔三差五编造谣言败坏你的名声,还常纠集无赖在你家邸店闹事,但他们从未做过伤人之事情,因为他并不要杀死你们,他要折磨你们,对吗”

    冯家姑娘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所以,还有一种可能,且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那就是对你阿耶下手的另有他人,我需要你好好想想,你们家还有没有别的仇家。”

    冯家姑娘摇头,坚定道:“只他一个。”

    吴关引导道:“我可听说,自从赌坊




一二八 黄员外:我没有,我不是,我不知道
    那是个耄耋之年的老人。

    至少看起来在耄耋之年。

    他是被人抬进衙堂的,老头儿半躺在竹椅上,身子已起不来,脑袋却还能灵活地转动。

    他穿着最凉快的水绸长衫,足上蹬着木屐,一把檀木扇随意地放在肚子上。

    他抬着头,好奇地打量周遭的一切,像个初出茅庐的孩子。

    老小孩儿。这个说法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县令……县令好,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黄员外欢喜地打着招呼。

    他伸出两只手,似乎想跟县令握手,县令只是摆摆手,示意他坐好别乱动。

    县令生怕他有点什么闪失,死在公堂上。

    “黄员外身体可还好”县令问道。

    “好哈哈……等你到我这个岁数就知道了……哪儿都不听使唤喽。”黄员外道。

    县令笑着与他开玩笑:“可你有钱,钱能帮你使唤别人。”

    两人默契又无声地笑,像两只老狐狸。

    “最近出过门吗”县令又问道。

    “不出不出,”黄员外嘟囔着:“外头那么热……我才不出去……再把我晒成人干儿……”

    一旁听审的吴关奋力掐着自己的掌心,以免笑出声来。

    他用余光看了看闫寸,发现对方嘴角肌肉紧绷,也不知是一向冷脸,还是也在强忍笑意。

    闫寸也有点想笑,被吴关到处乱瞟努力分散注意力的样子逗的。

    县令又问道:“赌坊生意可还好”

    “承蒙县令关心,一切都好。”黄员外道:“小的们有心,给我修了个水潭,还种了翠竹,我能在竹林旁坐上半天,有空你也来啊。”

    “一定。”县令道。

    黄员外又叹道:“老啦,混一天算一天得了,生意我可不想管了。”

    单看这老头儿,毫无孤僻之感,可不像个深居简出的主儿。吴关心里有了初步评判。

    寒暄过后,县令进入了正题。

    “今日鄂县死了一个人,你可知道”

    “哪天不死人”黄员外反问:“我上哪儿知道去”

    “可是今天这位与旁的不同。”县令道:“他是邸店行业的会首。”

    “呃……他啊……”黄员外哼哧两声,道:“我记得姓冯”

    “正是。”

    “可惜了,好像没多大岁数。”

    “您还是担心着点自个儿吧。”县令道:“他说是你要害他。”

    “他冤枉我。”黄员外瘪着没牙的嘴,一脸委屈。

    闫寸的眉微微皱了一下。难办啊,遇上这么一位,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我当然知道不是您,”县令忙宽慰黄员外,又一转话锋道:“不过,您毕竟有那么多手下,对吧”

    “哦,所以你以为我派人杀他”黄员外奋力想要直起身子,他的手下赶忙往他背后垫了一张软垫。

    黄员外直视着县令道:“你最清楚,我可不曾主动招惹他们,是他们要断我财路,我难道不能还击”

    “你们如何闹,我都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闹出了人命,我不得不管。”县令道。

    “好啊。”老人拍手,“你查吧。”

    “我且问你,方白眉是不是你的手下”县令道。

    “是啊。”

    “他屡屡造谣,败坏冯家姑娘名声,还带打手到冯家的邸店闹事,你可知道”

    “何止知道,我还管教他,让他莫惹事,不过……”黄员外探手,理了理长衫下摆,“话说回来,退婚之事,乃是他与冯家的个人恩怨,与我无关,我总多事,不好吧。况且,关于冯家姑娘的谣言那么多,我哪儿知道哪些是方白眉放出去的假消息,哪些是真的……对吧”

    黄员外放下袍锯,重新歪在竹椅上,不无挑衅地看着县令。

    县令道:“您不管,那就只能我来管了,方白眉已被押入牢狱,向您知会一声。”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黄员外道:“方白眉此人,不过一个泼皮无赖,绝没有胆量干出杀人之事。”

    “您的意思是,要为他作保”

    “县令以为老夫有这个面子吗”

    “黄员外既如此有信心,查查怕什么的”

    “请问冯员外是怎么死的”黄员外突然问道。

    “被箭射死的。”县令如实道。

    这消息很快就会传遍鄂县的大街小巷,没必要隐瞒。

    “是个射箭高手吗”黄员外继续追问。

    “一箭穿喉,想来是个高手。”县令道。

    “那你现在就可查清。”黄员外道:“只消看一看方白眉的手,看看他手上有没有常年射箭的老茧,便可知道他是不是凶手。”

    “话虽这么说,可是……”

    吴关上前一步,冲县令一拱手。

    县令收了声,向他一挥手,意思是有话你就说吧。

    得了准许,吴关对黄员外一拱手,道:“没成想在此见到您,晚辈失礼了。”

    “你是……”

    “来此经商的小人物,不值一提,”吴关打道:“晚辈曾给您的门房递过条子,想请您赴宴,听您教导。

    幸好您没来,不瞒您说,今日冯员外正是死在了宴会之上。”

    黄员外笑道:“年纪轻轻就出来经商,后生可畏啊。”

    “家里长辈派我们出来历练罢了,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不知你家长辈是……”

    “东宫令史褚遂良。”

    不得不说,褚遂良真是个万金油。

    黄员眯了一下眼睛,小道:“这么说来,错过你的宴席,是老夫的错。”

    吴关本以为他是被太子身边的宠臣压住了,没想到,黄员外的下一句话彻底颠覆了吴关的想法。

    “说起来咱们可是同一阵营。”

    见吴关面露困惑之色,黄员外冲他招招手。

    吴关上前,恭敬地弯腰,只听黄员外在他耳边说出了一个名字。

    “尉迟敬德。”黄员外道。

    什么!

    吴关直起身,不可置信地盯着黄员外。

    黄员外笑得高深莫测,并道:“我与那位,乃是忘年之交,我在此经营的买卖,正是那位的产业,还请小郎君回京后如实禀报褚令史,鄂县地方太小,咱们两家在此斗,有什么好处呢若褚令史能成人之美,那位必然亲自登门拜访,并送上厚礼。”

    吴关转头看了闫寸一眼,意思是眼下情况特殊,我可见机行事了。

    闫寸意识到不对劲儿,刚想开口,却没抢到先机。

    吴关冲县令一拱手,道:“晚生也愿为方白眉作保。”

    县令抿了抿嘴,道:“你又做哪门子的保”

    “案发当时,晚生就在宴席上,虽不甚清楚,但还是透过窗子看到了逃窜的歹徒。

    那歹徒身形明显不是方白眉。”

    “你早怎么不说”

    “您没问。”

    县令嘴角抽了抽。

    他早就知道京城那些纨绔子弟不好相与,今日算是见识了。

    拿亲戚压人,闹着要查明真相,还死者公道的是你们,堂上公然反水,凭着关系就要维护歹人的,也是你们。

    合着你们就是有免死金牌,不用为说过的话负责任呗。

    眨眼工夫,县令已对吴关进行了数次大刑伺候。

    县令不爽,黄员外可爽了,有关系就是好啊,被靠大山就是好啊,大山够硬就更好了。

    他乐得看吴关给他当马前卒,年轻人嘛,就是要尊老,要替老人家说话办事。

    他甚至已生出了自己是个太上皇的感觉,翘着脚飘飘然。

    见县令强压怒火,吴关又打道:“依晚生看,与其抓住方白眉不放,不如趁早全城搜捕,抓到真正的凶手,方是正事。”

    县令调整好了情绪,低头沉声道:“既然二位都愿意为方白眉作保,那就将他放了吧。”

    亲手捉拿方白眉的衙役



一二九 闫寸:小吴,咱家可能也许大概要有矿了……
    鄂县县衙,偏室。

    闫寸离开时荷花有些欲言又止,待他的身影消失,荷花才道:“赌坊养了那么多拳师打手,且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的用弓杀手,他孤身一人……太危险了吧……”

    “城里全是兵卒,杀手此刻忙于藏身,顾不上别的。”吴关道。

    “那你我现在能做什么”荷花又问道。

    “找人。”

    “找谁”

    “奶婆子半夜去那废弃道观,究竟是要见谁咱们需将那个人找出来。”

    “他很重要吗”荷花一时转不过弯来。

    “事出反常,还是查一查好,而且……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推测,或许……找到那个人就能解开谜题了。”

    “为什么”

    “赌坊有问题,奶婆子来寻失踪的孙子,且她曾表示,从一个赌鬼那儿获知了一些线索。”

    “她或许真的知道了什么,才会突遇横祸。”荷花道。

    “所以我们要找到那个向她透露消息的赌鬼。”吴关道。

    “你怀疑那个赌鬼藏在荒废道观,奶婆子是去给他送吃的”

    “我想不出还能有第二个人让她如此费心,那个人如此小心地隐匿踪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要命的秘密。”

    “我最受不了秘密。”荷花道。

    “一样。”吴关拿胳膊撞了撞荷花的胳膊,“所以,咱们就一起揭开这个秘密吧。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去见见县令,这个时候,他应该已消了气吧。”

    吴关向县令所在的后堂走去,并嘱咐道:“姐姐等我片刻。”

    “好。”

    县衙后堂。

    县令刚换了一套常服。天热,加之被吴关和黄员外一气,他只觉得一阵阵头晕,拿凉水洗了把脸,又在额上放了一块湿帕子,不适的症状终于得到缓解。

    他刚将帕子拿下,吴关便进了屋。

    “晚辈刚才做得不对,让您难堪了,给您赔不是。”

    县令挤出一个无奈的笑,“我已习惯了,他在京城有靠山,连你们都怕,我能有什么办法”

    “晚辈给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吴关关上后堂门窗,在县令对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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