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扇孤阙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尘蔻
所谓山外弟子,就是扇尊救回来的孩子。这些山外弟子除了不能接近归雁宗山门的一些地方,其他修炼等等比入门弟子也差不到哪里去,归雁宗还会每年在这些山外弟子里进行选拔,资质好点的可以有机会转成正式入门弟子,若是资质很差,归雁宗也会发遣散费送他们回归尘世。然而,归雁宗作为顶尖门派,所收的正式入门弟子,各方面资质都不可语常识而言。那些山外弟子,几年也出不了一个入门弟子也是常有的事情。
小贝壳发愤图强,努力练剑,不眠不休——第一年,就成为了入门弟子。可是入门弟子又有什么用呢
依然见不到她。
那就继续努力吧。
冠领弟子。
提品弟子。
……
直至核心弟子。
小贝壳坚信——只要自己像扇尊嘱他的那样,努力练剑,一定可以,一定可以接近她。
到她的身边。
到她的身边去。
她一定,一定可以看到自己。
……
 
番外:神坛之下(2)
就这样,他成为了归雁宗望文君的弟子,变成了归雁宗的核心弟子。望文君弟子众多,一心突破八化的他,常年热衷闭关,对于弟子并不怎么上心。但是偶尔出关一次对他们这些弟子稍稍一指点,也比他之前在拙剑山那些三脚猫剑法强了百倍。
他的剑法日益提高,可是莫名其妙的,他的修为,从来没有涨过。他始终徘徊在三化初期,到后来望老收的比他晚的弟子,都已四化五化,他一直没有涨过丁点修为。于是他再次沦落成众人中最不起眼的那个,也是始终形单影只的一个。
但是他并不在意。
相反,他每日都要被巨大的幸福所淹没。成为望老的弟子,对他而言最大的好处就是见到扇尊的机会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
他每日里练剑一身疲惫归来,趴在桌上伏案书写着什么。
「今天,庭院里,扇尊的簪子掉了,我想帮她捡起来,但是宗主捡了,气。
今天,吹绿台上,兮风长老说话时,扇尊睡着了,好像流口水了(注:被横线划掉)可爱。
今天,扇尊又救回来了好多人,我也帮忙了,她手上有一个很深的刀口,心疼。
今天,扇尊得罪了个大人物,兮风长老训她了,我看见她吐舌头了,根本没有在听,猫咪(注:画了只吐舌头带猫耳朵的扇尊小猫咪)。
今天,扇尊看见我了,我要练宗玄剑法三十遍,给她看得到的一定要完美。
今天,扇尊又去救人了,衣服上全是血。
今天,扇尊白衣上绣的花真好看,像是扇尊的眼睛。
今天,扇尊和我说!话!了!……可我忘记说什么了,我想死。」
……
「今天是元宵,扇尊吹箫了,扇尊居然还会吹箫!
几乎和任何人都没有交流的他,在本子上用满满一页纸写了两个巨大无比的字:好听。
第二页是,怎么能这么好听。
第三页是,今天,我买箫了。」
小贝壳是一个不下流却疯狂的跟踪狂,像是集邮那样疯狂的拼凑着关于扇尊的一切。他将扇尊的只言片语,举手投足,用一个默默且卑微的视角,悄无声息地拼凑起来。
拼凑成一个属于自己的神坛——
神坛之下,是深潭,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也万死不辞。
他在这个神坛里拼凑出来一个完美无缺的扇尊,一个举世无双的英雄,一个……只属于他的神祉。
他在这个深潭里,越陷越深。
“今天是七夕,师姐师兄们都出去了,我看门。扇尊在虞天殿舞扇了,我看到了。”
他的笔,停了下来。
良久落下另外一句话:还有兮风长老。
扇尊真好看。
他写完,愣了半天,刷拉把这页纸撕了下来。可入定,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凝心不了。去练剑吧,外面的月亮明亮至极。
不远处最高的山顶上,有一座华美的宫殿——虞天殿。那是兮风长老的住所,也是……扇尊的住所。
皎洁明亮的七月之下,雷霆自虞天殿的中心腾空而起,似凤尾似游鲤,在天边雀跃翩跹,温顺柔和似择木而息的花萝朵朵。
她一席白衣,隋珊霖霖,黑扇遮面,舞一曲雷霆惊喝。
在不远处坐着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吹着娉欢曲,满目缱绻地看着这份独属他的华美。
琼宵碧树,片羽吉光,青鸾帝凤,是乃绝配。
师姐师妹们天天说的那些神女缔仙的般配,大约也不过如此吧。
也只有兮风长老那样的人物,才有资格站在那个地方,赏她一舞。
才可以轻而易举地就站在她的身边,长长久久,一直到永远。
小贝壳那夜的剑法,乱成了天边隐匿在月后凄凄惨惨的云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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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神坛之下(3)
“哪里来的傻子”来回抬尸体的士兵显然将衣衫褴褛刚从洞府里困了半年才出来的人,当成了傻子,不耐烦地要将他驱赶。
“别理他了,应该是外面流浪的傻子不小心走错了地方。算了算了,这么些天了,好不容易搬了这么多烂尸,我可不想再多加一具,赶紧把他轰走就行了。”另外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士兵,摆了摆手,结果一抬头,顿时大惊失色,“嘿!他怎么这么快,快拦住他,可不能让他去那啊!去那我们都得掉脑袋!”
几个士兵慌忙去拦他,然而他快的可怕,看不见脚下用了什么动作,就已经冲到了雁湖中间的高台之上。
他愣怔地站在那高台上,仰头看着那高高的架子。
一动不动。
士兵们气喘吁吁地冲了上来,庆幸这是已经清理尸体的最后一天大晚上,管事的都去睡觉了,没有人看见,想赶紧把这个傻子拽下来。
然而几个人冲上来,没有一个能拽的动的。
他像是一尊从雁湖里长出来的雕塑那样根深蒂固,半仰着脸看着眼前的木架。
没有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其中一个士兵就被紧紧攥住了脖颈拽了起来,那傻子的声音冰冷的像是阎王爷:“牧画扇,在哪里。”
那士兵一听这个名字登时就吓尿了,还没来及喘口气,就听咔嚓一声,那带面具的傻子就像是扔块破布一样,将他扔在了地上。
剩下的几个士兵也没有逃脱这样的命运,凡是说废话或者不敢说的,都干脆利落地被杀。
当最后到了那个年纪大的士兵的时候,他算是明白事的,干脆利落的说:“牧画扇死了!!牧画扇是阳煞!她该死!”
……
如今归雁城只剩下隆国的两队士兵,是一个姓尤的伍官在掌事。他的任务就是来清理战场,将归雁城被阳煞杀掉的这些人的尸骨聚拢销毁,以免引起瘟疫传播开来。本来就是个苦差事,没有油水也不愿意干,那尸臭味已逼得他不得不找了个最远的地方安营扎寨。眼看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开了两壶酒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忽然——
尤伍官感觉到一丝寒意从身旁的帐帘缝隙里吹来,他余光瞥了一眼,揉了揉眼睛:下雪了
他不敢相信地拎着酒壶从帐内走出……
真的下雪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
一脚踏出,竟已及膝。
他踉跄站定,颈上已横了一把至冷的冰剑。他大惊失色,高声呼喊,可无一人来。他大怒这些饭桶们各个都是白眼狼,关键时候也不来救自己的主子……可是直到横剑于自己的面具男人,押着他一路朝前走,他才明白,不是他们白眼狼——而是他们都已经死了。
在这个面具男人的逼迫下,他不得不说出了所有他知道的信息:归雁宗扇尊牧画扇是阳煞,杀了归雁城十万人,最后被息烽将军和十三公主抓住伏法。
“息烽将军……十三公主……是……”男人只言片语连不成句。
“就是归雁宗的兮风长老,圣帝封他为息烽将军了!”尤伍官是个聪明人,瞬间看出那个面具男人的疑虑。
冰剑晃荡到几乎快要掉下来的地步。
离他的脖颈也远了很多——多到可以拔腿就逃掉了。
尤伍官当然毫不犹豫地就跑了……然而跑了不到两米,腿上剧痛传来,双膝被斩断,他直接扑倒在地上。他痛苦地惨叫不已,然而那个声音比雪还冷的男人,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地踩在他的断腿之上,冷冷地问:“扇尊她在哪。”
“……阳煞她,嗷嗷嗷嗷不不不,扇尊,扇尊她被息烽将军和十三公主剥皮剜骨,挫骨扬灰!”怕那面具男人不信自己的话,尤伍官忍痛抬手指着他们身后的木架,“那里……就是在那个架子上,息烽将军亲手将扇尊的根骨一个个挖出来的……听说要做成一把扇子,送给十三公主,当聘礼!”
……
噗嗤——
血花伴随着雪花。
透明的冰剑失去了主人加持的力气,无力地掉在了地上。
已身姿挺拔高大的青年像是孩子追逐蝴蝶那样急不可耐,在大雪里奔跑,步履
560、对不起(一更)
归雁城那场彻骨至寒的大雪,将染霜同那无数冤魂一同留住,留在了那夜,那深渊。他静静地站在那个深不见底的地狱渊海的正中,任凭痛苦、磨难和仇恨,将他压成隆冬残枝,或只等一片鸿毛,便会垮塌,便崩溃毁灭。
如今夜,夜露凉。
她轻轻拭过他的眼角,一句话而已。
突然就变成了狂风巨浪,将他的世界顷刻颠覆。像多年前第一次,第二次,以及无数次那样,只有她,才可以轻而易举的改变他所有的人生。
染霜抱着她的腰缓缓滑跪在地,起初默默到呜咽,直至撕心裂肺的痛哭。
“扇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能救你。”
“是我无能,是我无能,对不起,对不起……”
无数次辗转反侧压于心底的话语,到如今只剩下最简单的对不起。他跪在她的面前,竭尽全力地抱紧了她的腰,眼泪浸透了她腹上单薄的衣襟。“原谅我……求求你……原谅我……”
始终沉默的女子,僵硬了很久很久,才轻轻抚上他的头顶。“我从未怪过你。”
“……”他不依不饶地死命摇头,“不,你应该怪我。如果我哪也不去,如果我不去那个洞府,如果我留在归雁宗,我一定,我一定……”
“你一定也会死在那里。”她异常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话,随即伸出手来挑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仰起脸来看着自己。“你不需要给我道歉,更无需愧疚。冤有头债有主,一切与你无关。”
“可!”染霜依然不死心地想要说什么。
墓幺幺食指点在他嘴唇上,阻了他的话语,笑的莫名宽慰:“反而我很庆幸,你那时不在。”
她轻抬手背,一路掠过他的眉眼。“我归雁宗无辜枉死的人已够多了,够多了。但是还好,还好……你那时不在,所以……”
她轻轻弯了下眉眼,“我归雁宗,总还是未绝后的。望老泉下有知,一定会像我一样庆幸欣慰至极。”她捧起他的脸,胜却昔日柔情甚许:“庆幸你还活着,欣慰是你。”
他喉头剧烈的上下滚动着,似许久来的话语凝成了一把锋利的剪刀剪断了他的声带。璀璨星眸,流光隐隐,大颗的眼泪不住地沿着眼角滑落。
墓幺幺露出轻微苦恼的神色来,有些不知拿他怎么办是好的样子:“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像个孩子一样。”
他咬着嘴唇,重重点头。
可眼泪流的更多了……
“……”墓幺幺是真有些头疼了——眼下的情况实在超乎她的预料,染霜跪在地上仰起脸,直直地望着她,眼睛里清澈透明到一无所有,只有她的影子,而那止不住的眼泪,红得似兔子样的眼眶和微朱的鼻尖……
可怜到爆表,也美到极致。
染霜这样……真的是要她老命了。
她头疼地叹了
561、云眉斐斐(月票加更)
正发愁呢,手上一轻,手里的酒壶就已经被染霜夺走。她皱眉转过脸来望他,然而他却一脸无辜的拿起酒壶就朝嘴里咕咚咕咚灌了进去。
墓幺幺还没缓过劲来去拦他,砰地一声染霜就把喝光的酒壶放在了桌子上,“你不能喝多。”
清冽的酒水在他唇畔上流下浅浅的水花,似精美的丹瓷上了渍釉。他悄无声息地勾起了一点点唇角,舌尖轻轻扫过那层薄酒,无意比刻意还要过分的摄魄。见她愣怔,他有些懊恼自己笨拙的表达,蹙眉补充道:“扇尊……是女孩子,不能喝多酒。这样。”
他云眉斐斐,眸中缱缱,直白笨拙的温柔,莫名让她想起了很久很久都不曾想起的那片绝美的雁湖。
每当秋至,那雁湖苍羽垂漪,柔情万种也难以描述。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抬手一把抓住了他领襟之上的徽章流苏,将他朝前一拽。他鼻尖都蹭到了她的,顿时有些慌神的样子。
“染霜。”猝不及防的是,墓幺幺低低地这样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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