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扇孤阙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尘蔻
墓幺幺起身,微微躬礼道:“十三公主净月垂眷,我不认为我需要对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加以解释。”
言毕,又躬身坐下,完全将众人如火的视线置若罔闻。
“呵呵呵呵……”张曲萍在祭台之下笑的阴森而可怖,猛一抬头:“十三公主净月垂眷,那日的证人现在就在这里。”
“既墓贵子并无话可说,那就且听听你的证人要说些什么好了。”十三公主干脆地把手撑在脸上,是那般明目的感兴趣。
……
……
“十,十三……三,三公主净净……”佝着背抖如筛糠的男人跪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全了,别说抬头了,看起来都快趴到地下去了。
“行了,有话直接说。”十三公主有些不耐烦,挥手说道。
“小,小人叫李金,乃是悬松楼的跑堂小二,不对,不对,是以前是跑堂小二……”那男人吓得一个机灵,慌张继续说着,“苗小五爷那日来我们悬松楼厢房用膳,结果被一群异陆的人给占了座位,那些异陆之人……不对,不对。”
“说重点。”祭台之上的女使见十三公主脸色不好看,赶忙上前一步怒道。
“小人亲眼所见!就是那个女人,那个绿眼睛的女人,杀了苗小五爷!”那李金猛然抬头,指着墓幺幺,仿佛被众人所盯着的视线里吸收了底气一样,声音都一下拔高了数个音调。
“而且!她不仅仅杀了苗小五爷!还和那帮异陆的人,杀了好多好多人!有……有!”他话说到一半,忽然被张曲萍抢白道:“十三公主净月垂眷,您听见了吗!!他亲眼所见的!!悬松楼惨案里,死了那么多人,只有这个店小二因为得罪了墓幺幺,被悬松楼大掌柜听松给辞退了,所以躲过了一劫!不然,怕是连他都会横尸当场!”
“……”一片哗然。
悬松楼惨案,在场的无
111、闹剧(二更)
这是一场足以让整个庙礼都颜面无光的闹剧。
这也是一场让所有人都心惊颤颤地可怕争端。
很多人,都想起来在青藤宴上虐杀三化之修之后,那个笑如春风的少女。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少女,扶着地站了起来,脸上五个指印,青黑一片,嘴角渗出的鲜血,也没有遮去她明净淡然的眼神。
而后。
没有愤怒,没有杀戮,没有血腥,没有杀气。
墓幺幺也不去擦嘴角的鲜血,晃动着走到张氏面前,静静地望到她的眼睛里,然后——
在睽睽众目里,伸出了手。
紧紧地,诚恳的,抱住了张氏。
错愕也好,惊呆也罢。
都不比墓幺幺此时紧紧抱住张氏,宛如抱住自己的母亲那般悲痛的表情那般真诚而挚肯。
“呜——”一直宛如癫狂地张曲萍忽然失声痛哭,好像最后一根稻草被拿走,她抗拒地想要挣脱墓幺幺的怀抱,可是好似浑身脱力了一般,怎么也没有挣开,反而是瘫软在地上,仰面大哭。
……
张氏哭的撕心裂肺。
可墓幺幺始终抱着她。
完全不顾不管张氏挣扎地动作,已是带了化力,将她伤了肺腑。
“别过来。”
墓幺幺忽然不知道对谁说了这话。
……
……
久久。
张氏的哭声和反抗,皆小了下来。
墓幺幺松开了怀抱,拉着她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方白帕,为张氏擦去脸上的脏血,又从怀里拿出一瓷瓶来,放在她手心里说:“你先把这枚荆灵丹吃下,对你的伤有好处。”
张氏下意识地就想把那瓷瓶拍碎。
可当听到墓幺幺说出是荆灵丹时,抬起的手却犹豫地放了下来。
墓幺幺冲她笑了笑,将瓷瓶塞到她手中,后退两步,走到了一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那个李金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那李金,依然是温柔绻绻地声音。
“李金,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李金抬起了头,看见是墓幺幺,一声惊呼,吓得一个趔趄,脸色惨白的朝后退缩。
“你,你别过来,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墓幺幺莞尔一笑,上前两步,碧翠地眸珊珊如瑰。“李金,张夫人说你得罪了我,所以你被辞退了”
“对……对。”
“我再问你句,你确定是因为得罪我才被辞退的”
“是的。”
“好的。”墓幺幺笑意淡淡的。
“悬松楼大掌柜听松姑娘,来,帮我做个证明。”
李金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连张夫人的脸都有些不好看。
怎么可能
听松不是被山海集的人给关起来了吗更何况,听松是怎么进来的蟾桂宫
在人群自动散开的路里,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和三个彪形大汉,走了出来。
“十三公主净月垂眷,小女子悬松楼听松。这是我悬松楼的三个伙计,也是悬松楼的三个长老。”
高台之上,十三公主明显是来了兴致,连身旁的女使压着声音去提醒她不能再继续耽误庙礼,不能继续这场闹剧了都不听了,好似起了玩心一般,哈哈大笑,“太有意思了,比父皇请的那些戏班子演戏可好看多了,继续,
112、佐证(一更)
随她话音落下。
一只妖异的狐兽图腾于某处位置,紫华泱泱。
幻阵落下,自中走出数人。
为首的男子,霖霖银发高束金冠,盘丝系腕,巧篆垂簪,玉隐绀纱。其侧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名美艳不可方物的紫裙少女,绝艳容婷,玳寳摇曳,贵不可言。其后跟随着数名天狐族族人,各个都是容貌惊艳之辈。
几人走到高台下酡席之处,站定。
“十三公主净月垂眷。”
除了其后的族人,这两位,皆只是微弯身,并不跪拜。
可十三公主倒是笑的开心:“原来是琅哥哥和素如妹妹——免礼免礼,余正说呢,可有些时日不见你们了。”
狐素如一改先前的贵横之气,甜笑可人,刚想说些什么,可狐玉琅却抢先一步说道:“十三公主净月垂眷,改日某和素如一定会携贡拜朝。”他话锋一转,视线也跟着转到了不远处,温文尔雅,“只是今日,某是要来帮一位好友澄清一些事情的。”
“哦”十三公主笑意更浓,兴致盎然。
狐玉琅施于一礼,走到有些浑浑噩噩的站着的张氏面前,如画的眉目间俱是惋怜,“张夫人,请节哀。”
张氏身颤后退,想要回礼,被他抬臂阻了。“谢小王爷……”
狐玉琅怜惜地摇了摇头:“张夫人,您现在的悲痛是我们无法体会的,虽然现在说这样的话不合时宜,但是——”他稍试一顿,抬眼望向墓幺幺,目光深深。“你是真的冤枉了墓贵子。”
……
不止是张氏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适才观望的家族里,高官显贵里,或者那些隐匿于暗处蠢蠢欲动的人,皆惊若初震。
“天狐族竟然为墓幺幺出言澄清了”
“天啊——狐素如那眼神显然还是非常厌恶墓幺幺的呀!”
人们的窃窃私语和神识交流,将整个殿内弄的有些嗡鸣杂乱。
“羊叔,狐素如明明和墓幺幺都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可小王爷怎么会替墓幺幺说话”这次也前来参加的弗羽乙乙,出言问道身后的男人。
病怏怏的男人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皱眉道:“二爵爷,不论待会发生了何事,你只要记得大爵爷说的就好。”
“是是是!烦死了,我不会出手的!我他妈都让你关了这么久了,我还能怎么样我又打不过你!”弗羽乙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多日不见,他风神郎朗的笑颜,多少有些不易察觉的颓唐。
……
“小王爷,你为何要替这个杀人凶手说话难道连你也惧怕霸相不成”张氏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胸口,朝后退了两步。
面对张氏已颇为不敬的语气,狐玉琅面色平平并无太多表情,有些悲悯地望着她说:“张夫人,墓贵子不是杀人凶手。”
“因为,八月初七白露那日,墓贵子受邀在我别苑里喝茶。”
……
张氏颤抖地指着狐玉琅,不敢置信地望着墓幺幺,失魂落魄,状若癫狂:“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你被霸相收买了,和这个贱人一起骗我!!”
“张氏,你怎么说话呢!!!”狐素如上前两步,俏眉倒竖,明艳面容上笼罩地凶骜之色宛如玫瑰之荆。“你竟然敢质疑琅哥哥琅哥哥既然说了那日他在和那个女人一起吃喝茶,就是在一起喝茶!”
狐玉琅抬手阻了狐素如,从怀里拿出
113、绢帕(二更)
片刻后——
“哎哎,原来都是误会啊。”十三公主的声音里,与其听起来是一种同情,倒不如说是有些失望和感到无聊。她晃了晃手,“来人,把张夫人请下去吧。哦对了,那个东西也赶紧拖出去,看起来真碍眼。”她指着地上的李金,厌恶至极。可还不等来人把张夫人和李金带下去呢,这边忽听她欢快至今地抚掌而笑道,“不过今天也算是有趣,余很开心。关键是,琅哥哥和素如妹妹也来了,快,你们也来坐这里。”
……
有些家族的长老皱起了眉头。
都说十三公主性格乖张骄戾,可这堂堂青藤赐灵如此之重大庙礼之上,竟是闹剧频出也不管反而看起了热闹也就罢了,倒了最后竟是连装个仁慈的模样都不愿——也着实有些离谱了点。更何况,青藤赐灵,哪有让天狐族小王爷和一个连青藤三甲都没进去的青藤子上祭台的说法
“十三公主净月垂眷——这于礼数而言……”于是,有老臣终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要谏言。
“闭嘴!”不等那人说完呢,一道雷光就从天而降,登时将那老臣劈了一个趔趄。
……
狐玉琅忙拱手道:“十三公主净月垂眷,青藤赐灵还未结束——”
十三公主还想说话,身旁的息烽将军轻轻咳了两声。她黛眉一紧,有些不乐意地瘪嘴道,“罢了,罢了。”
一番闹剧之后。
青藤赐灵总算开始了。
十三公主葱指轻点,于她面前漂浮起三个荧光闪闪的光球。
蔺雀歌是魁灵,她自是先行甄挑。
只见她遮于面纱之下的水眸微凛,极为慎重地斟酌了片刻,总算挑中了最中间的一枚。其时,就到了墓幺幺。
比起蔺雀歌的慎重,她仿佛跟挑白菜一样,几乎是立即和瞬间,就随便选了左边的一个,看也未看,仿佛也就是对待白菜一般随手就扔进了储物手镯里。
剩下的那枚,就是染霜的了。
赐灵庙礼比墓幺幺想象的还要无聊——直到最后被人从身后叫住的前一刻,她的思绪不知道神游物外到哪里了。
“墓贵子,请留步。”
她转过身来——玉纤擘黄柑,柔香系幽素。几缕碎发拂过鼻尖,绿眸点翠,眼角粉桃描银丝静栩,花信上钗尖。唇畔沁暖,柔比九月云端。
“息烽将军有何吩嘱。”她缓声慢慢,花礼已起。
息烽将军停在她的面前,战盔面甲所覆下,依稀可见潋滟旖旎的眸光,熠熠地闪着华彩。他视线牢牢地将她锁定,久久,递给她一样黑色帛巾:“你的绢帕。”
墓幺幺接过来,歉意笑道:“先前给张夫人擦血来着,倒是忘记了。”
他看着那帕子上角落里的绣徽,那是一枚异常精致的扇,用银色绢丝勾勒地栩栩如生:“墓贵子倒是心善清明。”
她颔目礼笑,不失分毫地完美。转身就要走下祭台之时,他又开口:“十三公主性烈甄纯,行事爽直,今日之事,倒还望贵子你……”
“将军所言极是,普天之下再也难寻像十三公主这般纯净心神的人了,让人难免心生倾慕之心。”墓幺幺侧过脸来,余光扫过他,
114、问题(一更)
车辇之中。
化力凝冰,薄器,冷锋。
刃如琉璃,其影透,映她素峨淡伫,睫下好碧波千里宁宁,并无一丝心绪。
“对于一个刚救了你一命的人,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墓幺幺视线从颈边的冰刃离开,余光瞥上身后的染霜。
“你觉得我会怕死。”他的声音不再如之前那般清透顾越,极为喑哑。
她几不可闻地轻笑,欲抬起手来,肩膀便一痛——被他紧紧扣住左肩,朝前一按,将她扣在了车辇上绵软的绸榻之上。
“你们父女二人,用我,辱我,可以。”他从她背后俯下身来,四周不加遮掩狂暴的化力,宛如一场闷过整个凛冬未下的寒雪,几要将她压地无法喘息。
“但是你们,你们这样的人,竟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扇尊之名戏耍于我!”有冰刃已无法控制地抵住她的咽喉,血珠点点沁了出来。
“杀汪若戟有违师命。可如今,我已失了所……”难得他竟能说出这么多的话来,每一个字都宛如湮灭古陌里苍苍满褶的绢,已浸透了染血的绝望。他并没有说完,而是一声悲戚地自嘲笑声代替了未完的话语,随即,话锋陡然又一个剧烈的迂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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