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半扇孤阙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尘蔻

    他有些失笑地轻叹了口气,说:“墓贵子倒是气定神闲,临危不乱。”他视线落在了墓幺幺桌子上的几张纸上,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咒。“张夫人说了杀游一山和他儿子的,是一个绿眼睛的小丫头。可现在看来,你倒是研究起了炼丹。”

    墓幺幺并不理会,淡道:“想不到尊贵的赫连倒是涉猎很广,连炼丹符都能看懂了。”

    他不置可否。

    “你要和我做什么交易。”墓幺幺擦了擦手指,猝不及防地已是褪去了一身的懒散。

    他没有说话,倒是站了起来走到了花坛旁,气定神闲地好似在赏花——只可惜花坛里枯枝败叶显然这个院子的主人不是什么喜爱花草的人士。

    “我这里,没有我爹的小虫子。我们之间的谈话,除了你我,无人会知。”墓幺幺淡淡地扫过面前的花坛。

     




106、我替你去(一更)
    些许暖橘色,翘翘染上了少女的唇珠。

    她缓缓地放下唇纸,眼神掠过铜镜里身后男人的倒影,浅浅笑意上了眼角。“回来了山有木的萝苏姑娘,怎么也没留得住多情的白少主。”

    “………”他停在了她的背后,久久说道:“青藤赐灵,我替你去。我可以跟你签月死契,不会碰你的九辰灵。”

    墓幺幺手里拈着的珠花止住了颤,她左右偏了下头,寻了半棠髻的中心,将珠花按了进去,几分灵动娇色,倒是将她年龄又显得小了几分。

    “为何”

    “现在满城都知道悬松楼一案,是一个碧眼少女伙同一帮外陆之人做的。”几日不见,他有些阴沉的声音满是疲惫的嘶哑。“虽然这些日子里平静的很,没有一个人敢朝你身上去说。但是,我已得到了消息,四日之后的赐灵宴,有在场的目击者会亲自指认于你。”

    白韫玉见她无动于衷地模样,似有些焦急,从她背后来到她身旁,看着她说:“只要你不去,没有人敢亲自到霸相府里来抓你。”

    “是吗。”她不咸不淡地反问了一句,有些不放在心上,倒是从梳妆台里拿出了一个枬子戳进了发髻里。

    “我已经得了霸相的默许。”他补充道。

    墓幺幺插了一半的枬子一下停住,“原来如此,比起我来,白少主反而更信任我爹多一点。”

    “……”白韫玉呼吸一滞,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强迫她转过身来看着自己,俊朗得面容上此时俱是疲惫和急切。“幺幺,先前在悬松楼是我不对。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去试探你的心意。”疲色,焦虑,将他本明净的眸,染上一层层的黯色。“我也不知道为何,我没有去躲,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我是想去试探一下你会有什么反应——虽然我知道,我那种行为无比幼稚,无比的可笑,但是我真的不是有意为之。可能于本能里,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怎么看我的。”

    “幺幺,我只是想知道,在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的存在。所以,我本能地做出了那么可笑幼稚的行为——你有理由不去原谅我。但是,我想说,拜托你,明天的赐灵,不要去。”

    “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查,悬松楼一案的背后到底有谁的影子。后来我发现,这事后面到底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幺幺,你听我说。悬松楼一案,目的不是你。有人利用你在布一场针对霸相爷的局。”



107、璧人(二更)
    次日。

    蟾桂宫。

    这是一场特殊的仪式和祭礼。

    或许是千年来都未曾有过的——本该在青藤宴上进行的青藤赐灵,竟然单独地挪移了出来,进行了别一场事仪。

    正可谓:栉栉银云瑶殿明,宫门掌事报一更。花楼玉凤声娇狞,海绡红文香浅清。黄鹅跌舞千年觥,仙人烛树蜡烟轻。

    奢华金字塔形的祭台之上,一条又一条的月色光柱围绕其上,每条光柱里,都有一个虚幻的身影,不多不少,正是七个。而七条月柱上对应的七轮圆月,姣姣月辉皆被聚在金字塔最顶尖的一处王座之上。那王座之不远两侧,有两旁座,每座其后皆立有两人。只是全笼在最少也是八重幻阵之中,完全看不清楚其中的人影。

    只是不用看,也知道圣帝旁下左侧的位置,坐着的一定是汪若戟。

    台上依然是繁冗的祭礼,月阶下倒是与墓幺幺所构想的不同,参加青藤赐灵的人倒并不是很多,堪堪望去,也就只有青藤十子,以及一些祭官,还有牵涉其中的各个门派掌门或者代理人。

    倒是有不少熟面孔。

    比如说,从她进来之后目光就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一些熟人。

    墓幺幺俱是微笑扫过,礼有之,势亦有之。

    很快,到了关键的环节。

    冗礼之后,圣帝的声音响了起来。

    “孤之褒赐,戾之即可。”

    圣帝无比简略的寥寥数语,并无几分兴色。剥去那种高亢逼人的佘贵慨然,反而让墓幺幺听出了几分说不上来的疲惫。

    “启。”在墓幺幺兀自想着的时候,圣帝又开了口。自他身旁右下侧的座位上,盈盈款款地站起了一个无比曼妙的身影,只是笼在幻阵之中,隐隐于月色之间的体态,就已给人瑶池惊鸿之艳绝的观感。

    那身影匐礼起身,从圣帝手中接过三个荧光烁烁的物事,款款转过身来,自她脚下,自动生发出一阶阶地透明台阶,随她慢慢走出幻阵,渐渐隐去。

    “上次青藤宴是长公主主持,为了不偏不倚,这次果是安排给了十三公主。”身旁,白韫玉的声音低低地传到墓幺幺的耳朵里。

    此时。

    那女子已濒幻阵之旁,马上要跨过幻石,她轻轻抬起了左臂,如同一只白鹤扬起了翅膀。

    其时,有一道乌金之光仆于她身侧,宛如剑光照空天自碧。

    他们走出了幻阵。

    “息烽将军果然勇武,果和十三公主是一对天仙也嫉地璧人。”有人低低的赞叹声缭绕不绝。

    金槽琵琶枨枨曲,刚扬起最惊艳的旎调。

    裛露凝氛紫艳新,千般婉娜不胜春,一国绝色。

    圭璧撷撷无纤瑕,金薤猎猎垂琳琅,一疆神降。

    璧人。

    确是璧人一对。

    这么完美的璧人,不该属于这个世界——那应是



108、赐灵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他们两个人,只是站在高高的祭台上,就已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五岳祭秩,四方环镇。火维地荒,天假神柄。”音如其容,势如其质。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重锦。重金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随她律音,世间所罕有的珠翠皆律如弦音。她甩袖祭礼,奢装如春日繁花,靡靡地盛开,带起一片的奢氛氲兰,时世宽妆束。裙腰银线压,梳掌金筐蹙。带襭紫蒲萄,袴花红石竹。远山青眉,片云墨髻。

    “姣姣月神,赐尔永晨。青藤十子,你们是月神眷顾下最光辉的星辰……”一大串极为华丽的恭词之后,十三公主宛如孔雀一般的声音,忽然转了一个极陡的弯。“但是,作为青藤十子,你们不应该只秉承着我大隆国的未来,更应该铭记未来背后埋葬的忠魂与悲骨。余只愿月神所庇佑的沣尺大陆上,不会再有杀戮,不会再有战争,不会再有血腥——永世不会在出现阳煞牧画扇那般的罪大恶极之人!”

    “十三公主净月垂眷!”祭台之下的人们,纷纷匍礼高颂。

    白韫玉没有跟着说话,因为他全心只听得墓幺幺不语,亦不言。

    十指紧扣的触感犹如秋傍里初摘的棉,浮波暖柔,轻若无物。她不语,反低低地笑出了声。那般浅浅柔柔的笑,是一缕温和飘洒的棉絮,本该轻飘,本该消逝,本不该留在他心里,宛如惊涛。与他身后的,除却那抹娇丽残余的笑意,只剩死寂无息,宛如万丈的深潭,又好比千年的古漠。

    他心里某处本能的危机绷到了极限的紧,连转过头去望她一眼的勇气都丧失殆尽。此时,他除了攥住她手的力气更加重了几分,竟是再也做不出任何旁地动作。

    “骗子。”

    这两个简单的字眼,仿佛是被千斤的巨鼎硬生砸碎的血肉,又好比用万石的石磨生生碾出的骨屑。

    不然,他白韫玉不会在被墓幺幺那种可怕煞气所泯灭了所有的想法之后,还能听到这句,让他脊背发麻的痛意。

    他无比愕然地侧过脸来——染霜不知何时已站了出来,浑身散发着那种可以在墓幺幺的煞气之中脱颖而出的蚀骨之痛。

    未动已瑟瑟,欲雨先沉沉。

    言未止,意已行。

    斯云烟蛇气,剑气已嶙峋。自染霜四周奔腾出的冰冷杀机,宛如大泽里缓缓浮起的鳄鱼鳞片,澜怖而狰狞。

    他还未动,可那种已仿佛被紧紧扼住无法言表的某种痛彻心扉的恨意,无需拔剑,无需凝神,便已无与俦比。

    这样浓



109、就是她(一更)
    驰隙流年,恍如一瞬星霜换。

    仿佛来时,陌上初熏,春风拂绿。束鬟舞剑的少女,其身旁神俊风琅的青年,或慕,或倾心,望她如归途,又如山高。

    “扇子师傅,你回来了。”

    “扇子,辛苦你了。”

    仿佛此时,远水孤云,凛冬长夜。披瑾环翠的公主,其身侍狷烈匪俊的将军,平静,淡漠,视她如陌路,又如蝼蚁。

    “你……叫墓幺幺。”男人的声音,还是那般出尘淼淼。

    她终于微微偏了下视线。

    望向了那个男人。

    试拂铁衣如雪色,聊持宝剑动星文。京白缣帛霜鲨裳,流舄昙影勾甲胄。战盔遮去了他惊鸿熠熠的容颜,此时虽全身覆于奢华战盔之中,明明是冠以帝国之狴的男人,反倒是没有凶魁的战腥味道,而宛如月下仙宫里独坐的孤仙。他身上所覆着的战盔,纤薄而别致,仙白主色,时有隐隐霜光浮现其中,将其上描绘的夜月昙暗纹勾勒的莹莹若现。

    一瞬。

    过了多少年

    她记不清了。

    墓幺幺静静地站在这对璧人面前,平视着他们,行若章冷,若无其事。

    “大胆!见了十三公主你敢不跪!”

    祭台之上的女使上前一步,随她之后两名月甲卫也是刀剑齐闪。

    “牧画扇,人皆言你不跪天不跪地不跪神不跪人!今天,你是站着十万人陪你死,还是你跪下自己死!”

    又是跪下。

    十三公主凝目看着墓幺幺,睫角粘画的细长金鹧银络,宛如孔雀之尾,那般熠熠生华的倨傲。

    这就是汪若戟的私生女

    听说倒也是了不起的女子一个,翠绿的眼睛容貌也不似本土的人,面生的很。可不知为何,十三公主的心里并不喜欢她——可以说,是第一眼就有些讨厌她。

    尤其是现在。

    看见那个少女微微扬起的那个笑容,以及她唇畔那个浅浅的酒窝,几多天真灵动。

    她忽然不知从何处察觉到一股难言的熟悉。

    熟悉到,痛恨的感觉。

    ……

    于是十三公主眉心之间,精致的夜月昙绘饰,被她紧紧蹙起的眉锋扭曲出明显的怒意。

    气氛,有些可怕。

    就连远在祭台之下的白韫玉,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紧张地望着高台之上的那几个人,紧紧攥住的拳头里,已握出点点滴滴地鲜血。台上墓幺幺的煞气,已达到了巅峰——宛如一把高悬于祭台之上的斩天巨斧,随时可将整个天地砍个天翻地覆。

    “十三公主净月垂眷!我有冤!我亡儿亦冤!!!”

    这句宛如杜鹃泣血一样的悲鸣,是一只百步穿杨的嘀箭。在整个大殿里,惊起了一片惊涛与骇浪。

    于是这瞬间,台上的墓幺幺,到底是跪还是未跪,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从闪开的人群里,慢慢走出来的一个女人身上。

    那女人走出人群,来到高高的祭台之下,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随她跪下去的动作,她身上一身华服登时变成了麻衣素缟,以头杵地,砰砰作响。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扰乱祭礼!”女使尖锐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殿堂。

    “贱妾张曲萍,乃是戍城苗家分家椒字辈长妇。”她依然跪伏在地,点点血花染红了她额前绑着的白布。

    “虽然父皇本人并不在这里,但是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也算是扰乱圣帝庙礼,是要诛九族的。”没有等女使替言,十三公主倒是自己先出言说道。

    “贱妾知道。”张曲萍道,“只求十三公主净月垂眷,替我亡儿伸冤!”说完,她猛一抬头,手里已是一把小剑,不等月甲卫兵上前阻拦,举剑砍上了自己的左臂。

    &nbs



110、对不起(一更)
    死一样的沉寂。

    十三公主从墓幺幺的身上挪开视线,冷冷地望着下面的张曲萍:“张氏,你可知道你指认的是谁”

    “杀子之仇,贱妾这双眼睛就是让阳焱炙成灰去,也会认出她来!”仿佛说出的不是话而是崩出的钉子,张曲萍的嘴里噙满了鲜血。“霸相之女,墓,幺,幺!”

    “你杀我幼子,还我儿命来!”

    字字泣血。

    虽未笑,可十三公主眼里毫不加遮掩的趣味笑意掠过始终淡笑沉默的墓幺幺,余光又扫过其七月之下王座的投影。“张氏,空口白牙就指如此之大罪,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可有证据”

    张曲萍叩首在地:“贱妾不但有证据,更是有证人!”

    “哦”十三公主抬起手来,并没有着急问张曲萍什么,而是转头看着墓幺幺说,“墓贵子,余听过张氏所言了,现在,你就没有什么对余说的吗毕竟,这可是犯了腰斩的大罪。”
1...2425262728...26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