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扇孤阙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尘蔻
259、离开
染霜惊愕的看着她,星海一样的眸子失去了所有的光彩,犹如最后一缕秋风未曾带走的枯叶,忽被深秋寒夜里的惊雷劈开了整个树干,所以无枝可依,无处可去。
“你……”从来不擅长言语的他,久久只能咬着嘴唇,说出一个字就用尽了全身的精神。
墓幺幺并不在意地站了起来,撩起内室的珠帘。“我告诉过你,我是这世界上最奸恶的小人。而你不过是我的走狗,而如今一条不听主人使唤的狗,我留它何用等它反咬我一口”
“离开吧。”她回过头来,仿佛刚才那般残忍的话语不是从她嘴里说出的一样,微笑温柔如春风绿柳。“你有着这世上最顶级的至尊之灵,那天下绝剑的破晓剑法你也已经大成,而那清颜丹又能遮掩去你的秘密……没有了我的阻拦,海阔天空任你闯荡,相信不久,日后那大尊之席,定会有你染霜一名姓。”她转过身放下帘子,走进了内室。
“而那天之凤女蔺雀歌也一定会再次为你倾倒,女人吗,耍一些小性子很正常。这般想来,呵……”珠帘将她的身影模糊的有些破碎,她站在了窗户边,背对着他望着窗外。“染霜,你会前程似锦,美眷栖霞。”
“我不再是你的主人,也不再是你洗不清的污点。”
说完这句话,染霜的眼前突然一花,下一秒,他竟然就已经出现在了院子里。他愣怔地看着紧紧关闭的门,想都不想朝前就要去推开,可还没走两步,再次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从门边推离,以此反复,数十次后,他俊美的脸都因为一种疯狂的情绪而变得扭曲而痛苦。
再一次被从门边推开,他拳头捶在那个看不见的墙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肩膀不停地在抽动。
“主人我错了,不要这样对我。”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呜咽。
……
一晃就是一天过去了。
他依然无数次试图去解释,去推开那紧闭不开的大门,可回应他的除了风,什么也没有。
直到夜深。
被这样的情景所惊到的轻瑶很轻松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可是半天,她出来以后,却也不敢多看染霜一眼。只是垂着头递给了染霜一个储物戒指。
“贵子说,路远水长,恩情不再,薄礼相赠,望染霜公子能重获美人心。染霜公子,天色晚了,贵子让我送您下山。”
染霜并不接那戒指,反而是一把捏住了轻瑶的双肩,像个疯子一样强迫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轻瑶,主人不会这么对我的。”
“我……”轻瑶被他吓到,看着他那样的表情又心疼的难过,半天说道,“染霜,从贵子入府我就跟着她,这些年了,她决定的事情,就连相爷都改变不了,更何况你我呢”
“……不,不,她不会这么对我。”他拼命地晃着着轻瑶,几乎是吼了出来,“我不能走!我离开过她一次,我不会再离开她第二次!”
轻瑶被他晃痛了,皱着眉看着他说。“染霜,你还是走吧。贵子说,如果你三更之内还在这里,她会让蔺雀歌生不如死。”
染霜松开了轻瑶,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说不出是在笑,还是在哭。他单手捂着眼睛,趔趄着朝后退了数步,忽然仰头一声剧烈的嘶吼:“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蔺
260、不醉不归
“等你们很久了。”她忽然说道。
她话语落下。
在她不远处的地方,空间扭曲了数下,从里面走出三个人来。
三个人,有熟人,也有陌生人。
“五徽长老,这良夜无月,夜黑风高的,您老不睡觉大老远跑这里……”她微笑着看着其中一人,啄了一口酒,看了一眼身后的两棵柏树,“是瞅着这千柏长势不错,适合上吊自尽吗”
五徽长老脸一下就气歪了,长长的白胡须都在飘。“墓幺幺你死到临头还嘴硬,待会我看你怎么跪着求我!”
“啧。”她兰花指捏着酒杯抵在脸上,娇媚地看着另外两人。“这两位面生的紧,不过前些日子倒也见过,不能说完全面生。所以瞅着你们这潜伏了这么久也不敢露头的情况,大抵也不会告诉我你们的路子吧。说起来,我还和翎珑姑娘有过前缘呢。哦对了,翎珑姑娘如何了有没有和她那个妻管严爹爹认亲呀看你们这表情,多半是没有了。”
“黄毛丫头倒是有点本事,知道的不少呢。”其中一个脸上有颗痣的中年女子笑骂道,竟然单手握着三把不轻的刀。她手粗壮的很,一点也不像是女人的手,只是凭借手指的力气,就紧紧地夹住了每一把刀。她一说话,那三把到竟然灵活地在她五个手指间来回的改变地方,灵巧的就像是她的手指一样。“那感情好的不得了哦,我黄姐这辈子最爱杀的就是聪明人。阿仨啊,这丫头的脑子留给我了,我家宝贝疙瘩又有口福了。”
“您说的算嘞,黄姐。”有些弓腰哈背的男人搓了搓鼻子,背上背着一杆秤,看起来无足挂齿,只是那秤砣,看起来比流星锤还要巨大,外观也更加凶猛,多边立体不规则的球体,上面密密麻麻地生了长短不一的暗刺。“只是这次咱说的不算,金主那边要求的是要全尸呢。”他抬起头来,长相普通,可是扫过墓幺幺半露的胸口,色眯眯的眼神不言而喻。
“滚,把脑子挖出来随便塞点东西糊弄一下不就行了。你把脑子给我,尸体交给你搬!”黄姐挥了挥手,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忽然。
墓幺幺腾空朝后跳跃数步,从她脚下不知何时再次钻出一个人来,尖锐的手钩瞬间将她外面披着的羽纱长阔撕裂开来。
随着这个人的动作,另外三个人也跟着动了。
他们完全不讲究章法,不讲究套路,更不讲究所谓的仁义道德规则——只从他们故意说话其实已经早早动手的习惯就能看出,这些人的手段是多么的卑劣而无耻。
瞬息间,四个人已经将墓幺幺团团围在了中间,已过百招而不止,各色各势的化力来回在空中咆哮纠缠。
砰——砰——
几声巨响,几人的战势力突兀地停滞。
墓幺幺捂着胸口从中间朝后退离,倚在了柏树上。
 
261、首阎(补昨日欠更)
……
“八阎来了四个”黄姐仰天一笑,“你太看的起自己了。”
墓幺幺回答她的无比迅猛的一道幽绿色冷光。那冷光似柳叶,又似飞花,形状奇怪,攻击路线也非常奇怪,在半空中曲曲折折来回穿梭,每次朝前攻击一分,撞击到他们的化力,就变得更加快上一分。
这几个人哪个都是刁钻狡诈之辈,绝不是莽夫。他们虽然嘴上轻视墓幺幺,可实际上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非常谨慎小心的。在这道他们没有见过甚至连神识都无法感知的奇怪攻击以及那道绿光本身仿佛并不是化力的感觉……让他们不约而同想起金主再三对他们强调过的话:“你们可以轻视任何人,唯独不可以轻视她。她是一个非常深不可测的人,绝不可轻敌,一旦轻敌,就是你们的死期。”
拿着秤砣的那个男人叫笠原,他是出名的眼毒,可半天也没看出来这个攻击是怎么个路数。最后,他故意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硬是接了一次这道绿光。
他的秤砣叫万衡秤,本来是隶属江湖上有名的侠士之宝。宣扬可称万物,作用是在衡量对方的化力和术法攻击,并且会反弹同等的伤害,是一件反伤型至宝。只可惜侠士后来冤死,这宝物就流落到了他的手里。经过笠原的改造,万衡秤不仅仅有了反伤和攻击的功效,还有了暗器和毒物的暗槽。他简单的一挥秤砣一声大喝,半路上拦截住那道绿光,可超乎他们预料的,并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那绿光反而犹如一普通的光而已,顷刻就消散了。
几个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而这个时候,墓幺幺已闲庭信步地走到了他们四个人的中央某处位置,侧过脸来看着笠原,微笑到:“十八。”
没有人知道她这个突然数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仿佛……这道光只是一个幌子。
这个时候,五徽长老显然不是垔杀苑专业的杀手,有些等不及的暴躁起来,挥舞着手里的拂尘,就冲着墓幺幺攻了过去。
另外三人作势帮他掠阵,可实际上三人皆心有鬼胎,掠阵帮攻是其次,主要还是在试探墓幺幺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让他们吃惊的一幕很快就来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五徽长老的拂尘从她的眼前拂过,那看似柔软却每一根丝都比利刃还要尖锐的丝线已经戳到了墓幺幺的脖颈,本该让她身首异处。
然而她的残影还在。
一道黑光,一缕冷香,一片风。
墓幺幺已在他们身后,此时,她数到:“二十三。”
而更让他们有些诧异的是,那古怪的绿光再次从他们身旁出现。只是这次,不是一道,而是四道,他们每个人身边都围绕了一道。那绿光在他们四周来回穿梭,交叉,打碎了,重新恢复。再次打碎,再次恢复,就像永远踩不完的蚂蚁,让他们烦不胜烦。
“妈的,这大妹子有古怪。”最后出场的那个男人叫行千里,他狠狠地捏碎了一道绿光,靠近了黄姐说,“和情报一样,她现在已经不是凡人了,我用神识看过了,身边有源晕,可是看不清楚几层。照理说,她如果比我们的修为高,我们应该什么也看不见,不应该看不清楚几层。她如果没有我们修为高,那我们应该能看清楚她有几层源晕,知道她是几化了。奇怪,太奇怪了。”
“不,我更介意的是她那奇怪的步法。”黄姐有些肃穆地盯着墓幺幺,“如果是六化,她应该已经会瞬移了……可是五徽用阵法把这里的空间给封闭了,只能进不能出,她瞬移不走。但是,这种快的可怕的步法,几乎和瞬移一样的速度,却完全不是瞬移的感觉,你听说过这样的步法”
行千里脸色有些难看。“我没有。”
笠原也停了下来,他刚扔出去一大串的暗器,都被墓幺幺用那种古怪的步法给躲了过去,毫发无
262、无聊(今天的更)
那人声音极为的沙哑,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一群饭桶。”然后话音不落,人已就地不见,连残影和寒光都没有。
墓幺幺眉目微凛,入鼻已闻见那刺鼻的血腥气时,后背肩胛骨已传来剧痛——这人的速度之快,手法之阴狠刁钻,皆是当世少见。她手后推一掌,生灭力全爆,朝身后推出,四面已传来法器和化力呼啸之声。显然,剩下的垔杀苑三阎在见到这个人之后,就犹如幡然醒悟,也不再犹豫不再拖延,一起朝她攻击过来。
只是为了杀人而杀人,越快捷越好,不讲究任何方法,手段。
够专业。
这也是墓幺幺一直所担忧的事情。她始终担心的不是黄姐这样比较优秀的杀手来上一群,而是身后这个不过五化中期,却明显有着超乎寻常的战斗本能和杀人天赋的专业杀手来上一个。
是的,她从一开始用生灭力看到了五徽长老身体里藏着的这个人。所以,她才会说垔杀苑四阎,目的也就是为了告诉这个后来的首阎,我知道你了,不用躲躲藏藏。
可没想到这首阎根本不为所动,他一直在五徽长老身体里等待着,等待着一个最好的时机,可以将墓幺幺登时毙命的时机。
“蝉和尚。”她朝后跃起,手中生灭力打飞了黄姐的手刀,站定。在首阎的加入后,她显然不像刚才那样气定神闲了,身上也明显受了一些伤。
听到这三个字,那首阎依然没有停顿,攻势反而更加猛烈,也依然不搭腔,一波攻击更快过一波。
“既然你不想理我……”她冷笑一声,双手抬起——轰隆一下,自她手心里暴涨出千丝万缕的那种绿光,嗖嗖地从她身边飞出,将他们四个人包围起来。那绿光依然无害,依然随时可以掐灭。“蝉秃驴,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心急非要杀了我。因为啊……”墓幺幺脚尖轻点,从蝉和尚的利爪之下瞬间消失,闪在他的身后,生灭力凝聚成的细长银丝也划过他的脖颈,但是依然被他双爪推开,敏锐地躲过,只带走了一片血花而已。“你比他们三个,都要害怕我。”
另外三阎一下就停住了,他们本来不应该停下,应该嘲笑墓幺幺,可是他们停下,是因为他们看见那个可怕的首阎蝉和尚,听到这句话之后明显地停住了攻击——就好像,被墓幺幺说中了一样。
这让他们无法接受。
怎么可能呢那个连门主都不放在眼里的首阎,居然会怕这个小姑娘你他妈仿佛在逗我笑三个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这句话。
墓幺幺手里的生灭力明明灭灭地在她手里翩然起舞,灵动而优美。“因为你比他们见识多,比他们杀的人也多,比他们也聪明的多,所以你当然会害怕我,害怕我的步法。”
她将两只手交叉背在身后,耸起肩膀,笑意娇态而纯柔,像是邻家小姑娘见到了熟人的礼貌。
蝉和尚当然不会放过她此时这般破绽百出的时机,双手凝出滔天的化力,变成了凶悍的巨爪,恶嚎着朝她扑袭而来。另外三人见状,也跟着冲了过来。四人将她四周每一个死角都包围起来,滴水也不会渗出的恐怖攻击。
眼看四人的攻击就在一瞬间可以将她湮灭成沙,墓幺幺缓缓抬起了头,莞尔:“一百。”
脆生生的吐字。
轰隆——轰隆——
这是在一片幽绿色的光芒瞬间将所有的空气和一切全部炸开之前,他们四个人听到了最后的两个字。
……
一片狼藉
263、夜深
弗羽乙乙猛然睁开双眼,意识不待清醒时,常年锻炼出来的身体本能已率先行动,单手握弓,弓自满月,猿啸声起一道金光已横于满弓之上。
至此,夜色未阑,天未破晓。
灼目地金光将黑夜撕破,点点闪闪的琉荧落在坐在自己桌旁的人的四周,将她的身躯勾勒的鲜明。她一身黑衣于黑夜里珊珊瑰丽,慵倚在椅上,单手提着酒壶,盈盈的酒水淅淅沥沥地沿着猩猩红唇掠出冷艳的媚意。她察觉到他醒来,只是微垂下睫,单手撑着脸看过来微笑:“醒了”
“墓……幺幺”弗羽乙乙借着自己箭上的光芒,才看见她半边脸上全是血迹,随她那淡淡一笑,着实有些渗人。“你受伤了”他收起长弓,腾地一下从床上翻了下来,两步就走到她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墓幺幺被他攥住了喝酒的手,有些不悦地抬头看他:“没有。”
“那怎么这么多血”弗羽乙乙显然是不信的,啪地一下点亮了房间里的夜明珠,英挺的眉目满是紧张,“你衣服全是血”
“不是我的。”她挣开他,仰头又饮了一大口烈酒,醉眼惺忪若点起了星子。“以后你不用逃了。”铛啷啷,一个储物戒指被她扔到了桌面上。
“什么意思。”弗羽乙乙楞了一下,拿起那储物戒指,在墓幺幺眼神示意下用神识扫了一眼。这一扫不打紧,看清楚里面放的是什么之后,他脸色登时白了几白,喉里一紧,啪地一下把那戒指扔出了老远,扶着桌子开始干呕起来。
墓幺幺见他这样笑出了声,“你还没见过死人怎么地”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