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称臣【姐弟病娇】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香肩小羊
称臣【姐弟病娇】
作者:香肩小羊

称臣【姐弟病娇】





称臣【姐弟病娇】 序章藤蔓
陈家煦永远记得很久之前的那个夏天,小小的尤溪一手拉着小小的他,一手紧紧攥着一张五元钱,在蝉鸣噪噪下出了门,一会儿在烈日炎炎下,一会儿在绿荫里,走了好久好久。
“阿姐,想吃雪糕。”陈家煦怯怯拉了拉她的手。他们停在一家便利店前面,里面逼仄的货架上是一顶发黄的旧风扇,正发出嗡嗡的声音。
陈家煦和冰柜一样高。尤溪把他抱起来,陈家煦扒着冰柜的玻璃,说:“巧乐兹。”尤溪把五元钱递给老板,找零一元钱。
尤溪犹豫了一下。天实在太热了。汗水从她细白的脖颈蜿蜒下去,后背一根细细的内衣带浸湿了。初一的尤溪刚刚开始穿内衣,这让她觉得很不自在。她忘记了王晓燕在他们出门之前的嘱咐。
“阿溪,把弟弟看好,他想吃什么就给他买。”王晓燕轻声细语地嘱咐。
她摸了摸额际的汗,把一元钱递给老板,说:“我要一根棒冰。”
后来,尤溪被打了。
她实在很少吃棒冰,冰冰凉凉,不忍心吃完,拿舌头轻轻地卷,轻轻吮吸,边边角角都被她的舌苔磨成圆圆的弧度。陈家煦吃完了自己的,尤溪还没吃完一半。
陈金山一巴掌把她抽倒在地上,质问她为什么自己吃冰棍,不给弟弟吃。
那根淡紫色的棒冰,还剩下一小半,外部已经化开了,碎裂在地上,发出粘腻的葡萄味。
陈家煦很害怕,他很想解释,姐姐给我买了…只是我吃完了。
但他最后什么都没说,抓着王晓燕的衣角,躲在她身后,看着陈金山重重地、一脚一脚踢到地上缩成一团的尤溪。
后来的记忆被夏天的高温模糊了,陈家煦只记得最后尤溪抬起头,眼睛里是冰冷的、无所谓的神色,好像在说,王晓燕,陈金山,你们也只有这么点本事了。
#
“姐?”陈家煦从客卧出来,睡眼惺忪,试探地喊了一声。家里极静,只有挂钟滴滴答答的声音,有条不紊。
早上7:15。
他接了一杯水,站在厨房喝完。尤溪不在,尤溪上班去了,尤溪晚上才会回来。这个认知让他既不安,又安心。
“姐姐…”他低语了一声,低到只有自己的胸腔轻轻振了一下。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突突地搏动。
他把家门反锁,做贼一样地走向尤溪的卧室。百叶窗卷了起来,阳光漫射,被子沿对角折起来,床单上还有不久前刚用滚筒滚过的印子,干净清爽。一切都和她原来的习惯一样。
他看见晨光的一缕里飘动的一点灰尘。他口干舌燥。
他摘下眼镜,走向尤溪每晚安睡之处,脚步好像生怕惊扰了什么。“姐姐…”他梦呓一样地重复。
陈家煦扑进云朵里,疯狗一样拱着身子。他把被子扯过来压在身下,头颅深深埋在鸭绒枕头里,发出压抑而怪异的声音:“姐姐…姐姐…”
他是不恭顺的信徒,他在亵渎神明。环绕在周身熟悉的淡香让他几近癫狂。在那压抑和疯狂背后,又藏着些什么呢。
陈家煦,你真的是个变态。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是他清楚,如果不永远占有尤溪,他一定会疯掉的。




称臣【姐弟病娇】 第一章逐日
陈家煦考上北京大学的那天,陈金山整整摆了十八桌宴席。
陈家煦跟着父亲一桌一桌敬酒,并不用说什么,对方贺喜的话就一箩筐的往出倒。
他从没见过陈金山这么开心的样子,眼角的皱纹深深压在一起,像核桃花一样,舒展一下,又很快伴随着他洪钟一般的笑声攒回去。
陈家煦安静地注视着他的父亲和客人,时不时点头微笑。
“谦谦公子啊,老陈一个商人,培养出这么人才的儿子。”
陈金山对于这些夸赞显然很受用,背脊挺得直溜溜的,大声招呼:“大家随便吃喝,尽兴啊!”
陈家煦站在父亲身边。本来完全属于他的荣耀,他心底却是局促不安的,好像偷来的一样。他偷来了本该属于另一个更耀眼、更值得的人的东西,虽然他知道对方并不在意。
“说起来,好像你家大女儿也是考了北京大学吧。”
陈家煦听到有人说。他的心脏蓦然被一根弦拎起来了。
他注意到陈金山还是笑着的,但嘴角微不可见地往下撇了撇。
“哦哟哟…”席间炸开了锅,还有些不知道的,大家都惊讶不已。
“老陈啊,你们一家出了两个北京大学的学生,祖上冒青烟了哟。”
“我记得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吧,尤溪是不是上研究生了?现在只读本科怕是不够咯。”
五年前。陈家煦心里默念。
陈金山有些窝火。自己儿子的庆功宴,干嘛总提那个丫头?但他不好明面上表现出来,说:“女孩儿家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她现在已经工作了。”
#
陈家煦和尤溪,是同母异父的姐弟。
王晓燕怀上尤溪的时候,只有17岁,之后尤溪的生父不知所踪。王晓燕一直遮掩到肚子大到掩盖不了了,才告诉自己的父母。
她的父母是纯朴的农民,即使痛心万分,也照顾好了王晓燕的身体,让她生下了尤溪。
学自然是不上了,尤溪生下之后就被放在姥姥姥爷家,王晓燕独自去了广东打工,在那里认识了当时生意刚刚起步的陈金山。
尤溪五岁的时候,王晓燕怀孕了。生下陈家煦,她才告诉陈金山。
自己在老家还有一个女儿。
陈金山勃然大怒。他不敢相信这个处处逆来顺受的女人还不声不响藏了这么大的秘密。
但他是一个传统的北方男人,血管里留着传统的陋习和大男子主义。因为王晓燕知道,所以她笃定陈金山毫无办法。
当时的尤溪懵懵懂懂,天天在泥地里疯跑,姥爷在后面喊她也喊不住。她知道自己有“妈妈”,每年都会回来看自己,带很多新衣服和玩具。
有一年,她发现妈妈的肚子好大啊,手和脚也肿肿的,还一直抹眼泪。她对自己说:“阿溪啊,妈妈对不起你。”又说:“阿溪,你一定要乖乖的,好好听妈妈的话。”
尤溪似懂非懂。
她八岁的时候,懂得了。
姥爷去世一年后,姥姥也去世了。妈妈来接她,开着一个黑漆漆的车,车灯像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她不愿意,那个男人冷着脸说:“不愿意走就留着吧,挨家挨户抱着个碗讨饭去,晚上就睡垃圾场。”
尤溪不愿意睡垃圾场。她只好上了那辆车,头上带着白色的孝带,头发墨一样披在肩膀上,手心里还抓着一颗绿茵茵的翡翠坠子。翡翠坠子是昨天晚上姥姥偷偷给她的。姥姥说,谁也不要给看到这个,一定要好好的藏起来,谁都不要给看。
到了家里,王晓燕让尤溪叫陈金山爸爸。尤溪不愿意叫。陈金山像座山一样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并不关心似的。
王晓燕有些惧怕地看了一眼陈金山,哄着尤溪说:“阿溪啊,回房间看书吧。”
陈金山说话了:“看什么书,快五点了,帮忙做饭去。”
尤溪感觉很害怕,她不喜欢这里,一股酸涩蓦然涌上心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看要哭。王晓燕站起来,拉着她往外走,不露痕迹在她胳膊上掐了下去,边说:“买菜去。”
尤溪在姥爷家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登时嚎啕大哭。
陈金山站了起来,说:“别哭了。”
尤溪哭得更大声。
“老子他妈的让你别哭了——能不能他妈的安静——”陈金山暴喝,皮鞋的顶端重重踢向尤溪的腿弯。
尤溪才八岁啊,受了这么一击,重重向前跪地,哭声戛然而止,肩膀因为疼痛而抽搐着,断断续续抽噎着。
陈金山居高临下看着她,仿佛尤溪并不是一个人。王晓燕低眉顺眼站在旁边,仿佛已经习惯了。
陈金山拿着自己的外套,开门出去:“我去幼儿园接儿子,你做饭吧。”
#
尤溪恨陈金山。陈金山经常一时不顺心就打人骂人,她也恨王晓燕,她看不惯那种逆来顺受的样子,她也讨厌陈家煦。
陈家煦当时只有叁岁,丁点大,像个白面团子,还是个小哭包,动不动就因为一点小事就哭了。陈金山不管青红皂白,陈家煦一哭,他就找尤溪麻烦。
尤溪看见陈家煦就烦,可是陈家煦偏偏粘她得紧,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姐姐”奶声奶气的叫。
王晓燕忙的时候,尤溪就不得不照顾陈家煦,给他换尿布、喂饭、洗澡、上厕所。有时候尤溪摸摸他软乎乎的脸颊,陈家煦的眼睛带着一种孩子独有的天真和依赖望向她的时候,她也会心软。
她无法接受自己是王晓燕的女儿,也无法接受自己是陈金山的继女,但她好像、还可以接受自己是陈家煦的姐姐。
第六次人口普查的时候,带着红飘带的普查员敲响了他们家的门。
登记的时候,尤溪正在客厅给陈家煦读哈利波特。普查员指指尤溪,问她几岁了。
陈金山不知道。尤溪说:“我现在九岁。”
“上学了吗?”
尤溪摇摇头。
“还没上学?”普查员诧异地看一眼陈金山,“现在都是九年义务教育了,赶紧送孩子去读书吧。”
陈金山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晚上的时候,他抽着烟,心里盘算着,是条不错的路子。念完小学初中,就能去打工了,现在女工工资高,一年五万,十年就是五十万。再加上礼二十万…
他猛然吸了一口烟,重重吐了出来。家煦的房子这不就解决了吗。
这之后,陈金山看到尤溪就想到七十万,想到七十万,心情就好得不得了,连带着对尤溪都慈眉善目了起来。到了入学季的时候,还给尤溪买了新书包和新衣服。
但他没想到的是,后面的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最先开始,是尤溪入学。
入学当天,王晓燕有些紧张,拉着尤溪的手,絮絮叨叨说:“上一年级年龄大了…没上过学前班,能不能跟得上?”她手提包里装了一盒紫云,如果入不了学,陈金山让她打点一下。
尤溪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静静观察着四周。
“七岁?”老师推推眼镜,“这位家长,我教了这么多年书,孩子多大我还看不出来吗?”
尤溪身子骨抽节很快,在同龄人里也算是高的,在一众六七岁的孩子里显得鹤立鸡群。
“老师,她真的七岁,营养好,长的快了噻…”王晓燕赔笑。当时的医院证明并不严谨,如果有些关系,改年龄不是什么难事。
“我九岁了。”沉默许久的尤溪突然作声,字字清晰。王晓燕赶紧掐她的胳膊,但尤溪既不躲,也面无表情,好像被掐的不是她的胳膊。
“如果可以,请给我测试题,我想直接上叁年级,或是四年级。”
尤溪很小的时候就读了很多书了。尤溪早慧,姥爷给她读了四大名着,射雕英雄传,雪山飞狐,教会她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她甚至可以口算叁位数的乘法。
老师表情怪异。尤溪上前几步,和他说了些什么,老师点点头,对王晓燕说:“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
王晓燕看着尤溪和老师走进了一间教室,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心里突然冒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好像这个女孩并不是她的孩子一样。
她借由她来到这个世界,却与她毫无关系。
尤溪直接插班进了四年级。每次考试都是毫无悬念的第一。
后来的事情完完全全脱离了陈金山的掌控。
他没有在尤溪的学习上关心过一丝一毫,没有给她报任何补习班,没有给她除了将将够用的食宿之外的一分钱,没有过问过老师一次她的成绩。
家里没有她的书桌,她趴在茶几上写作业。陈家煦太吵的时候,她拎起书包,扫一眼陈金山,出门了。陈金山不关心天寒地冻的时候,她是在哪里学习的,脏兮兮的楼道里,还是路灯下。
中考状元。这个消息陈金山是在各路记者涌到家门前的时候才知道的。他茫然无措,对着记者闪光的相机不厌其烦。
“我是不会让她继续上学的!都别拍了,我是她老子,就得听我的,女孩家家读那么多书做甚哇?”他横眉怒目。
陈金山的话引发了众怒。市一中校长亲自发话,把尤溪接到学校,食宿全。陈金山暴怒,但他暴怒之后,才发现自己居然这么无力,掌控不了一个他认为完全是自己所有物的人。
陈家煦还清楚地记着,尤溪走之前,和他说:“家煦,你是个好孩子,不应该在垃圾里生活。往上爬吧,只有到了高处,你才有所选择。”
尤溪高考放榜的那年,陈家煦初一。红榜是他一个人半夜偷偷跑去看的。尤溪的名字用金粉装裱在最高处,后面是四个大字:北京大学。
北京大学。
陈家煦心里默默重复。那金粉太过耀眼,比太阳还耀眼,几乎灼痛了他的双眼。
我的太阳,我的理想乡,我的渴望之源。
我想我可以理解夸父,因为干渴的感觉如此灼热,我不惜任何代价也会奔向你,永永远远,义无反顾,即使相比于太阳,我和蝼蚁一样渺小。




称臣【姐弟病娇】 第二章伪装
陈家煦打电话给尤溪的时候,已经是他开学报道的第二天了。
九月一号是第一天,陈金山和王晓燕陪他一起来。
他才发现原来西安和北京那么近,高铁真的很快,从日出坐到日头高照,就能到了。可是为什么,自己一次也没过来看看姐姐,为什么,姐姐一次也没有过来看看他呢。
出了高铁站,叁个人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远处是学校来接新生的大巴,有志愿者帮他们把行李放到车里。
陈金山喜气洋洋,说:“合照一张!”陈家煦依言拿起相机,陈金山笑容满面,他们看起来像是和谐美满的一家子,而陈金山,只是一个普通而骄傲的父亲。
陈金山拿出手机,拨通尤溪的电话。
“尤溪,你在哪呢。”
大概是尤溪语气冷漠,陈金山气得不行,就好像十几年前,对着手机咒骂起来。
大抵还是些,你吃我的,用我的,我把你养这么大,翻脸不认人?没有良心,不顾家之类的话。
周围有人奇怪地瞥了一眼他们。陈家煦感觉丢脸,把自己的黑色鸭舌帽又往下压了一压。
他很想提醒陈金山:尤溪从高中开始没有用过他一分钱,从大学开始,每个月还他两千赡养,工作之后每个月五千,一月未缺。
——他确实这么做过,没想到陈金山破口大骂:“那老子的七十万呢?小煦,这可本来是你的钱,她如果初中毕业去打工,现在你的一套房都已经到手了。”
——那天开始,陈家煦才明白尤溪为什么说陈金山听不懂人话了。和狗是讲不了人话的。
对面没有人回答,静了一会儿,大概陈金山也觉得丢脸了,压低声音,态度难得放软了些,说:“你弟弟今天来报道,你来接一下我们。”
陈家煦想像着她的样子:听到陈金山鸭子一样的声音,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细长的丹凤眼望向窗外,眼角有一颗痣,半点情绪都不会浪。
他想到这,手微不可见地虚虚握了一下,嘴角微弯。
事实上,尤溪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手机没声音了之后,她才拿起来。
“陈金山,你说完了?让陈家煦给我打电话,他比较听得懂人话。”
没等陈金山发火,她挂了电话。陈金山一肚子气无处可撒,陈家煦拍拍他的肩膀:“我打电话吧。她性格不好,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陈家煦有意这么说。从他初中开始,他就发现,自己越表现得喜欢、崇拜姐姐,想对尤溪好,陈金山就越讨厌尤溪,隔叁差五想办法找尤溪的麻烦。而只要他表现得厌恶尤溪,陈金山才会消停些。
他为了保护尤溪,只能表现得厌恶她。至少在陈金山面前。
陈金山是个成功的商人,他的财富靠豪赌而来。而成功的商人,必然有野兽一样准确的直觉,这种直觉也体现在每个方面。陈家煦觉得,不让他和尤溪走得太近,就是因为陈金山潜意识里知道,尤溪和他们不一样,完完全全不一样。他害怕尤溪会让陈家煦也变得不一样。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野兽永远害怕和厌恶其他的族群。
电话响了叁下,尤溪接起来了。
“姐?”
“陈家煦,你报个道微服私访呢?陈金山和王晓燕俩人不够你使唤,还得招个我?”
没好气的语气,但陈家煦知道她心情不错。
“告诉那俩人,他俩在我是不会来的,不清静,回头你一个人的时候我再领你逛逛。”
“好。”
挂了电话,陈家煦说:“人太多了反而不方便,等过几天忙完了我再去找我姐吧。”
陈金山没话说了。坐了一个多小时校车,到了校区,又合了几张相片。十八九岁的欢声笑语充斥在校园里,一派青春洋溢的景象。拾好宿舍,已经晚上了。王晓燕临走之前,又检查了一遍儿子的东西,仔细叮嘱了,又掉了一阵眼泪。
#
第二天早上,陈家煦九点多才起来,洗了个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半长不短的头发乖乖地垂在耳朵后面,带着黑框眼镜,跟高中的时候一模一样,完全不像大学生。
他还记得尤溪初中、他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尤溪帮他吹头发。他不喜欢吹头发,因为非常非常难受,但又打不过尤溪,只好气鼓鼓站在那里。吹完头发,还是生着气。尤溪戳戳他鼓鼓的腮帮子,他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尤溪噗嗤笑倒在床上,说:“你怎么跟只大白兔子一样啊。”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还是很白,脸颊上有婴儿肥,真是像一只大白兔子。
他有些沮丧地用手指把自己前额的头发打成卷,再松开,这时候宋钦叫他:“陈家煦?没叫错吧,咱们一个宿舍的同学今天中午一起聚个餐呗,互相认识一下。”
报道的第二天是领军训物资、准备生活用品和熟悉校园的日子,军训从九月叁号开始。
我不想和你们认识。陈家煦在心里回答。但他表现出一副为难又歉意的样子,说:“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我今天必须去医院。我爸昨天出了车祸,不算严重,但也得住院才行。我得去照顾他。”
他的谎话从大脑到嘴边甚至不需要一秒钟。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越长大,这样心口不一的本领好像就越是高强。他没有被识穿过,因为他最会利用自己具有欺骗性的、人畜无害的外表。
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停下手头的事情,对他投来歉意而关心的眼神。宋钦拍拍他的肩膀:“以后有机会吧,你赶时间。”
陈家煦笑笑,背上包出门了。寝室里的其他人看着男孩瘦高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里无一不为他可惜。挺好的一个男孩子,长得乖乖的,性格也好相处,怎么这么不走运呢。
#
陈家煦给尤溪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在睡觉。
“姐姐,我在南门这里。”
“你等一会儿,我去找你吧。”
陈家煦听着她睡意朦胧的声音,叹了口气:“别了,你现在脑子不清醒,我去找你吧。你在哪?”
尤溪沉默了一会儿。就在陈家煦以为她又睡着的时候,她说:“龙景佳苑。”又补充了门牌号。
挂了电话,陈家煦用导航查了一下,路程不远。他骑了辆共享单车,十分钟就到了龙景佳苑。门卫打电话向尤溪确认了陈家煦的身份,让他进去了。
小区中间是一大片澄澈的湖水,周围是静悄悄的大片巧园林。一些独栋的小楼零散在绿茵如毯上。陈家煦一路走,一路看,心里默默想,这房子租的话要多少钱,买的话要多少钱。
他一路走下去。19、20……近了。不只是房子,还有一些不可饶恕 、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越来越近了。这个想法让他血脉喷张,呼吸难以抑制地急促起来。
要平静。他告诉自己。不然、会被看出来的。被看出来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啊。
他找到尤溪告诉他的门牌号,按响门铃。
他凝神听了一下,铁门隔音太好,任何声响都没有。他等了几秒钟,内心有一种狂躁的渴望,让他不由得想把耳朵贴到门上,紧紧地贴上去。
他想听到她的声音,哪怕是一点。
他目光往斜上方一瞟,一个硕大的摄像头悬在他的头顶,像一颗固定的怪物眼睛。他心里有些作呕,但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自然地把目光移到门前。摄像头拍到的,只是一个正常等待的清秀少年,间或下意识往上看了一眼。这太正常了,每一个等待的人都会这样的。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少年清澈的眼底,似乎又藏了些什么不一样的。
咔哒一声,门开了。思念了无数个隐秘黑夜的人出现在他眼前,渴望的感受瞬间到达巅峰,他几乎难以控制自己。还好,尤溪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比了下身高,说了句:“小煦,你怎么又长高了这么多。”
她转身进屋,找出来一双一次性拖鞋。陈家煦贪婪地看着她的背影,墨色的长发及腰,白色的、有点孩子气的睡裙,高中的时候陈家煦送她的生日礼物,她还是穿着。细白的小腿下,每走一步路,青粉色的跟腱就像弓弦一样绷紧、回,看起来巧、脆弱又坚韧。就像她一样,巧、脆弱又坚韧。
12345...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