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臣【姐弟病娇】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香肩小羊
店员把拍子包好。
尤溪从工作到现在,其实都没有给陈家煦买过什么。这次也算是她送给家煦的一个礼物了。
正式开始上课之后,陈家煦又回到了那种连轴转的生活。他勉强适应了,却仍感觉自己像一个勉强转动的老旧机器,卡顿地转动,发出让人厌恶的噪音。很多东西他学得慢,他就用两倍、叁倍的时间弥补上。
但是在体育课上,他的方法不奏效了。
羽毛球课的一般流程,不外乎是老师讲解了动作要点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同学们自发组成两人的小组,进行练习。刚下过雨的操场上,飘散着潮湿的沙砾与草坪的味道。陈家煦的搭档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他站在网的一端,身体紧绷地发球。
一次、两次、叁次。
失败。
他的背上微微出汗,左手扶了扶眼镜。
周围都是同学们挥拍击球的风声,时不时有笑声和呼喊声。
他第四次发球,仍然 没有击中,羽毛球掉在地上,微微弹了两下后如死掉一样僵硬地直立。
他遥远的看见,对面的女生嘴角不耐烦地向下撇了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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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煦回到家的时候,尤溪正抱着电脑,盘腿坐在沙发上办公,膝盖上还盖着一条小毛毯。小晴卧在她身边,见陈家煦回来了,跳下沙发去迎接他,却不敢走得太近,站在玄关处轻摇尾巴。
陈家煦摸了摸它的脑袋,换鞋,走进客厅,重重坐在沙发上,身上还背着书包和羽毛球包。
尤溪从一堆堆的数据和报告中抬起头,察言观色:“怎么了?”
陈家煦把胳膊压在自己的眼睛上。
“姐,我想退体育课。”
尤溪放下电脑。
“那你体育学分怎么办。”
“…下学期修两门。”
“下学期事情更多。再说,你怎么知道下学期一定能选上其他的。”
这些陈家煦也知道。他说的不过是一时气话。
“没事儿。我今年事情少,空闲的时候陪你去练一练。”
那之后,尤溪每周陪陈家煦去两叁次,去北大的羽毛球场练球,大多是晚上的时候,不上课的时候,往往能有几个空出来的场地。
尤溪的羽毛球打得很好,而且不是普通的好。她曾经得过国家级的奖项,还被国家队曾经看中,如果她愿意,甚至有机会成为国家队候补队员。
她从陈家煦的手法、步伐开始纠正。尤溪非常有耐心,有时候连陈家煦自己都没有耐心了,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协调能力会这么差的时候,尤溪仍然是很有耐心的。
“家煦,不要着急,慢慢来。”
陈家煦想,自己很小的时候,小小的尤溪带着小小的他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语气说着话的吧。
慢慢的,他学会了发球、高远球,逐渐的,甚至能和尤溪打十几个来回了。
旁边飘来笑声。陈家煦气喘吁吁,下意识心里升起一股戾气,全身的神经瞬间尖锐了起来,扎向他的五脏六腑。
是在嘲笑我吧,嘲笑我左支右绌,缓慢笨重。
一个分神,他失了平衡,左膝重重跪向地面,刹那间传来剧痛。
“家煦?怎么样!”尤溪跑过来。
“没什么。”
陈家煦按着膝盖,想要坐起来,却又重重落回地面。
“我看看。”尤溪半蹲着,把他的裤腿卷起来。
她的速度太快了,陈家煦没来得及阻止。
“还好,骨头应该没错位。”尤溪按了按他的膝盖骨。
“这样撞一下,怎么可能有事。”陈家煦轻描淡写把裤腿放下来。
他咬着后槽牙站起来。这回成功了。
“休息休息吧。”尤溪说,看着他额头的汗汇成水流,从鬓边,一滴一滴滴下来,在暗绿色的橡胶地上滴开深色的花。
“不用了。”陈家煦固执地说。他拿起了球拍,左腿不可见的微微颤抖。
被看到了。他丑陋的膝盖,尤溪一定觉得很恶心吧。
他的膝盖骨大而突出,表面有些崎岖不平,透过苍白皮肉展出形状。
站着的时候,膝盖骨成为一个异样的突出,显得他畸形而病态。
他很小的时候学过拉丁舞。
他还记得,舞蹈室里,一排排小朋友整整齐齐地站着,老师喊一声,齐刷刷把腿架到练功杆上。
老师拿着小皮鞭,斯条慢理地走过一个个小朋友。
“陈家煦,把腿伸直。”他听见老师说。
他咬了牙,拼命把腿往直伸。
但是他的膝盖永远鼓着一个包。
“伸直!”老师在他的脊椎抽下一鞭,瞬间如一条毒蛇将他蛰得生疼。
老师去按他的膝盖,他的腿疼得要断掉。
他掉进了这个遥远而晦暗的梦境。
……
尤溪很高兴,她发现家煦越来越适应大学的生活了。
恶补之后,陈家煦能和人对打羽毛球了,甚至打得还不错。
他学习上也逐渐井井有条起来,逐步确认了自己想学的专业方向。什么课拉绩点,什么课重要,他慢慢都能应付了。
尤溪很乐观地想,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每次回燕园,都让她觉得亲切而熟悉,也经常能遇到曾经熟悉的面孔。
有一次,她遇到了曾经上过课的老教授。
老教授很关心尤溪的近况,得知她毕业后就工作了,不无惋惜地说:“不读研究生可惜了,不如再考一下试试。”
尤溪笑意盈盈,彬彬有礼回答:“我也有这方面的想法,多谢您挂心了,只不过工作这边还暂时脱不开身,以后有机会了一定会考的,到时候和您见了,不要嫌我烦啊。”
教授捧腹大笑,注意到尤溪身后沉默的男生。
“这是……”
“是我弟弟。他是今年新生。”尤溪语气掩不住的骄傲。
“不错,不错。”老教授竖起了大拇指。“你们家不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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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溪特别喜欢南餐一楼一家糕点小铺的桂花糕。陈家煦得空了,就会给她带几块。看尤溪吃东西是他觉得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之一。她用指尖小心翼翼捻起来一块糕点,牙齿轻轻咬下来一块儿,舌尖一卷,咀嚼的时候两颊轻轻的、一下一下的动。
像一只小兔子。
尤溪听家煦说,他加入了学校的音乐队,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后来,家煦还买了一架电子琴,放在客厅里,挨着鱼缸。尤溪这回可以随心所欲的学了,但她已经没有那种渴望了。她更喜欢听陈家煦弹,安安静静的。
卡农、夜曲,陈家煦一首一首弹,她一首一首听。
她由衷感叹:“家煦,你怎么这么厉害呢。”
陈家煦还常常反反复复给她弹一首曲子,一首让尤溪总有流泪的冲动的曲子。
它是欢快的,却总让尤溪想到很遥远的事情,那些自己的落寞、不甘和难堪。那些斑驳的木板,旧粉的天空,一迭迭试卷,那些逐渐和自己失散的朋友。
陈家煦不告诉她这首曲子叫什么,即使她百般恳求。
日子就这样流水一样的过去,平静而安心。
很多很多年之后,尤溪在美国一条无名的街道上,再次听到了这首歌,她寻声过去,走过悠长的小巷,巷子尽头,是一家老旧的音像店。尤溪问老板这首曲子叫什么,老板告诉她,这首曲子叫《luv letter》,也就是,情书。
情书。
我用我的一生写了一封断肢残臂、血肉模糊的情书,即使它如此不忍卒读。
称臣【姐弟病娇】 第八章妒火
尤溪认识林成济,是在陈家煦大二刚开学不久。
林成济是一名医生,在北京第四军医院任职外科主任,比尤溪大叁岁。他们是朋友介绍认识的,尤溪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林成济都二十七八岁的人了,全程都像毛头小子一样红着脸,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不到而立就任职北京大医院的主治医生,是很难得的事情。
他们的朋友笑说:“做大手术的时候你那股镇定劲去哪了,怎么紧张成这样。”
林成济脸更红了。
他和尤溪那天聊了很多,从经历聊到爱好,两人从开始的不自然到后来,详谈甚欢。
之后的日子里,林成济再约她出来,她也没有拒绝,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熟悉起来。
他们还聊了感情观。林成济说,希望自己能有一份细水长流的感情,两个人平平安安地生活就很好。
尤溪抿唇微笑。这和她的想法正一样。
林成济很有君子风度,每次都会把尤溪送到家门口,和她步行走进小区,把她送到单元门口,两人挥手告别,再看着她走进去。
然后他会站在单元楼底下没有目的地站几分钟,才回头走出小区,开车回家。
他不知道的是,每一次,楼上都有一双暗处的眼睛,默默盯着他。
那之后,尤溪有的时候会突然发呆,盯着一处,不知想到什么,脸颊微红。陈家煦问她,她就会说:“没啥啊,什么事都没有。”
陈家煦拿起抱枕打她,作威胁状,面上带着笑意。
她抓起另一个抱枕防御,一边说:“真的没什么啊,家煦你不要——”
陈家煦偷袭她,双手抓她的肋下,挠的她咯吱咯吱笑。
“不要啦,你快放手,什么事都没有嘛!”
“真的没有?”陈家煦不再挠她的痒痒,而是用双手桎梏了她的手腕,向上一翻,尤溪被固定在了沙发上。她挣扎了一下,却发现难以撼动陈家煦的身躯。
“真的没有?”陈家煦又问了一遍。他的声音仍然带着笑意,回荡在无声的房间里。
“好了好了。”尤溪说,“告诉你吧…我最近,遇到了一个有点喜欢的人呢。”
“哦。”陈家煦笑容消失了,神情平淡地松开了手。
尤溪本来想和他说说林成济,看他这个反应,自己也兴致缺缺了起来。
“那恭喜你。”陈家煦语气淡淡地说。
尤溪第一次听到他如此漠不关心的语气,恶趣味大起,凑近他说:“没谈过恋爱,羡慕了吧?说说,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
“有啊。”陈家煦抬起头。“不过肯定是追不到的,也就只能远远的看一看了。”
尤溪鼓励他:“机会都是人创造出来的嘛,不大胆追一追,你怎么知道追不到?”
陈家煦看着她水润清澈的双眼。他想问她。
你说,嫦娥真的奔上了月亮吗,夸父真的得到了太阳吗。
我能凭着爱意,将河流私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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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煦过生日那天,只有他和尤溪两个人。
尤溪本来建议他叫些同学,但陈家煦说,他认为生日应该是和家人一起过的。
尤溪买了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给陈家煦做了一碗长寿面。
吹灭了蜡烛,陈家煦双手合十许愿。尤溪起身,想要开灯,陈家煦把她拉住了。
“我们玩一个游戏吧,姐姐。”
尤溪坐了回来。
“什么游戏。”
“真、心、话。”陈家煦嘴唇一张一合。
“咱们俩玩什么真心话啊,这不都是不熟的时候才玩的吗。”尤溪失笑。
“我就想玩真心话。”陈家煦固执地说。
“好吧,今天是你的生日,寿星为大。”尤溪说。
“那么,来约定吧。”陈家煦伸出小指,“如果撒谎的人,从此之后,永远得到不了幸福。”
尤溪也伸出小指。两人指尖相勾,又分开。
“出拳吧。”
第一局,尤溪输。
陈家煦问:“你谈过几次恋爱,截止目前为止。林成济不算。”
他的嗓音低沉。
尤溪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她下意识回答:“两个。”
还没等她说什么,陈家煦垂下眼睫,出拳。
第二局,陈家煦输。
尤溪思索了一下:“你近期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陈家煦回答:“离我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尤溪疑惑。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真的符合规则吗,那么下一次输了,她也要这么说。
第叁局,尤溪输。
陈家煦的声音在黑暗里清晰无比:“接过吻吗。你和他们,上-过-床吗。”
“陈家煦,你有病吧。”尤溪下意识后退了一大步。陈家煦想拉住她,她挣脱了,飞快去开了灯。
世界瞬间大亮。陈家煦垂着头,在灯光下静静站着,无所遁逃。
“只是开个玩笑……”他声音低低的。
“你们现在年轻人都这么开玩笑?”
“恩。”
尤溪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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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溪上大学的时候,曾经谈过两次恋爱。
不过,不要说上床,她几乎连手都没有牵过。
其实,要是说来,那两个男孩子也是很好很好的人,他们尊重、喜欢尤溪。
分手都是尤溪提出的,她觉得对不起他们。
他们靠近的时候,尤溪感受到的并不是安心、心动之类的情感,而是恐惧和不适。
她总是想起来那个场景,小的时候,陈金山靠近瑟瑟发抖、孤单无助的她,然后,狠狠一脚踹向她。
钝痛瞬间传至四肢百骸。
后来,她长大了,但这种恐惧已经深深印入了她的血肉里。拥挤的食堂里,甚至有男生不小心挤了她一下,对方连声说对不起,她却感受到一种发至骨髓的恐惧。
但是,认识林成济之后,她第一次觉得,也许自己要勇敢地迈出一步。
她把这些都告诉了林成济,两段无疾而终的恋爱,软弱无言的生母,暴力成性的继父……
然后林成济说:“没有关系,我等你,我们慢慢来。”
我们慢慢来。
良久之后,尤溪声音小小地说:“好。”
那段时间她想了很多很多过去的事情。也许她天性淡薄,或者是运气不好,身边的人永远都是来了又走了。家人、朋友、恋人。
一个一个都走了。那些以为能一直走下去的朋友,各奔东西之后,都慢慢失散了,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就像一只孤雁,群雁飞来又飞走了,飞向水草丰润的南方,只有她瑟瑟发抖地守在终年寒冷的漠北。
一直一直、都是孤单一人。
自己会有一天不形单影只吗,会和人相守一生吗,她不敢想。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种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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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陈家煦疯狂地调查林成济。
他的妒火几乎要将他吞灭。
他查到林成济二十岁提前大学毕业,二十二岁活得硕士学位,之后被分配到北京四军。
可是、可是,他不过是南京医大毕业啊,这样的人怎么配呢。自己考上了北京大学,他还会往更高处不停、不停地走。姐姐为什么会看到这种恶心的人呢,她为什么看不到自己的优秀。
那个人配不上尤溪啊,尤溪怎么会喜欢他呢。
他看到林成济瘦高的背影,还有理的整齐的头发,因为常年握手术刀而有力灵巧的指节。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作呕。
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尤溪。如果让月亮被玷污,不如毁了月亮。
…
意外发生的时候,尤溪刚停了车,进了家门。
林成济出车祸了。
那天是个休息日,林成济邀请尤溪和陈家煦去游乐园玩。尤溪正想让林成济和陈家煦认识一下。
两人都是性格温和的人,相处得很好。叁人其乐融融玩了一天,晚上一起吃晚饭,林成济接了个电话,说院里有一个情况紧急的病人,自己要马上赶过去。
当时,林成济走了之后,尤溪和陈家煦说:“医生啊,没办法嘛。”
陈家煦也笑着打趣说:“那成济哥如果成了我姐夫,姐姐你要经常半路被扔下了。”
再之后,陈家煦说自己到通知,自己的实验数据出了问题,得晚上去实验室加班。
然后,一个小时之后,尤溪刚到家,接到了电话。
林成济出车祸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但尤溪还是开车去了医院。拉手刹的时候,她的手都在抖。
万幸的是,林成济伤的并不重。当时那辆车刹车失灵,直直冲过了绿化带,冲进了人行道里,撞飞了林成济。
也是他命大,就是这样的情况,连骨折都没有,最大的伤情就是浑身软组织挫伤。
他安慰尤溪:“没关系的,我自己是医生,我知道,真的是小伤,两周就好了。”
他抬头,震惊地发现,尤溪哭了。认识了几个月,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尤溪哭。她的泪珠一串一串掉在衣领上。
尤溪说:“成济…不要离开我。你离开了我,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辆车的刹车失灵,车检证明却是完整的。最后判下来责任全在车检公司,车主人非常好,对林成济歉意的不得了,对他叁番五次道歉,还不顾他的拒绝,赔偿了神损失。
但是尤溪却说:“成济,你觉得,真的是意外吗。”
林成济说:“阿溪,你怎么想到这个。当然是意外。”
真的是,意外吗。
尤溪希望自己多想了。
但她无法控制地,想到陈家煦的双眼,还有他常常平静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尤溪背脊发凉。
称臣【姐弟病娇】 第九章梦呓
“好,我知道了。”陈家煦说,表情看不出来喜怒。
他又说:“发现不了吧。”得到肯定的回答,他挂了电话。
他失败了。杀掉林成济。
他在学校里认识了一个有点门路的朋友,家里有人在北京刑警总队。陈家煦管他叫“毛哥”。
毛哥长得像一只猴子,还是把头毛染得五颜六色、二五八万那种。陈家煦第一次见他是在新生的文艺汇演上,表演人员的休息室里,毛哥抽着烟大摇大摆走进来。陈家煦拦住他:“这里不可以吸烟。”
毛哥贴近他,把一口烟喷到他脸上。
“晚上南香四街见。有胆就来。”
陈家煦去了。毛哥和他说:“逼崽子,别在毛哥面前装了。毛哥的鼻子灵的很,你闻闻你身上那股骚味儿,盖都盖不住。”
陈家煦就真的没装了。他不再温和可谦地笑,而是直接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往毛哥脑门上砸了下去。
那天晚上,那个小巷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陈家煦和毛哥打了一架。到后来,他被揍得站不起来,鼻青脸肿,仍然扶着墙,颤巍巍地站起来。
毛哥大笑了几声:“我知道我们是一类人。像我们这样的人,即使考上了北大,也他妈是烂命一条。”
之后,莫名其妙的,陈家煦和他越走越近。
陈家煦看不起毛哥这样的人。
但他和毛哥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觉得很轻松。不用嘴角一直弯成特定的弧度,不用曲意逢迎地说些场面话。
毛哥有一次喝醉了,和他说,如果陈家煦有什么看着不爽的人,他可以帮他把人搞死。
“只要没什么硬背景,中央党校亲属之类的。”毛哥大着舌头说。
陈家煦本来没有杀了林成济的念头,直到那天晚上,陈家煦站在阳台上,赤脚,没开灯。
地板很凉,但他好像感觉不到一样,目光紧紧盯着窗外的小径。
他看见昏暗的路灯下逐渐显现出来两个人影,是尤溪和林成济。
两人正说着什么,尤溪不时微笑,两人相伴而立,一高一低,看起来登对极了。
陈家煦无声地看着。他的心脏好像静止了,又好像膨大了,铺平在无边无际的夜里,一切都变得粘腻。
不知尤溪说了什么,两人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对方。
然后,陈家煦看到,尤溪抬起脚尖,在林成济侧颊轻吻了一下。
一瞬间,整个世界静止了。一根细长的针没入陈家煦的身体,他的心脏合拢了,这根针和他的心脏牵扯得血肉模糊。
他一瞬间几乎难以抑制自己,立马,从厨房拿起那把最锋利的剔骨刀,跑出去,沿着那个男人的后脖颈,一路划开他的身体,把他整张皮剥下来。
剥下来…就是这样。
但他还是静静站在那里。良久之后,他转身回屋,打通了毛哥的电话。
他要杀了林成济。
但他们失败了。本来,整个计划天衣无缝,那个角度正常来说,林成济是躲不过的。
但是林成济命太他妈大了。
何况,他们两个学生,做这种事情,说真的,也不过是初出茅庐。
陈家煦呼出一口气。他闭上了眼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没必要,实在没必要,自己之前太着急了。如果暴露的话,自己就会永永远远离开尤溪,失去一切。
但是林成济的出现,确确实实打乱了他的计划。
看来,有些事情要尽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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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溪打听到了陈家煦离开那天晚上负责实验室的老师。
“请问您,那天晚上家煦一直都在实验室里吗。”她顿了顿,“我是他姐姐,我不确定他那天晚上是不是在实验室。”
负责的老师翻了登记表,说:“是的,他那天一晚上都在实验室啊。我看看…大概九点多来的,早晨八点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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