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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其实,小儿女的事,哪里真会记仇。便是李镜一向精明,但,秦凤仪也只有待她这般殷勤妥帖,尤其一大早见到秦凤仪这张美人脸,顿觉心情明媚,再大的气也没了。李镜对镜簪好一支新开的芍药,笑,“好吧。”
秦凤仪在李家吃过早饭,与李镜商量着去太湖的事,秦凤仪道,“正好赶上你生辰,咱们在湖上给你庆生,如何?”
李镜见秦凤仪还记挂着她生辰,自然愈发欢喜,二人正说着话,秦家下人过来,说是平御史府的帖子,请秦凤仪过去说话。
秦凤仪郁闷的,“一准儿是叫我过去画画的,烦死了。”
李镜能说什么呢,别人家的事好驳,平家的再不好驳的。李镜道,“你也别不耐烦了,珍舅舅性子不错。你要累了,就与他说一声,歇一歇也是无妨的。或是同他说好,过几天去一回,如何?”
秦凤仪道,“干嘛总是画我,别人都是画女人。女人才给人画呢。”
李镜没想到他是为这个别扭,不禁笑道,“谁说都是女人才给人画,多少山水画里,有的是男子。”
“真的?”
“我骗你做甚。”李镜拉他起身,给他整理下衣赏,道,“早去也是去,晚去也是去,这就去吧。”





龙阙 第18节
秦凤仪拉住李镜的袖子,道,“阿镜,你与我一道去吧。咱俩一道去,待平大人画好了,再一道回。”
李镜有些犹豫,“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去嘛去嘛,一道去吧。”秦凤仪无师自通撒娇技能,而且,十分厚脸皮在比他小一岁的李镜跟前撒娇央求。女人或者有天生的母性,再者,李镜惯常强势,这简直是直戳李镜弱点,李镜抿嘴一笑,“好吧。”
李镜出门自要梳妆,秦凤仪甭提多热情,李镜梳什么样的发髻,簪什么样的首饰,配什么样的衣裳,他都帮着出谋划策。待李镜收拾好,二人便一同去了平御史府。
秦凤仪去给平珍画,李镜与小郡主在花园喝茶,小郡主原就心下生疑了,此时见二人竟一道过来,不禁笑道,“小叔着人寻阿凤哥哥,倒是镜姐姐也一并来了,你们在一处不成?”
“是啊。”李镜落落大方的坐在敞轩内,“阿凤哥早上过去,与我商量去太湖的事。珍舅舅的帖子送到秦家,秦家去我家找的人,我便一并来了。”
桂圆捧上茶点,小郡主道,“这是扬州城有名的珠兰茶,姐姐尝尝。”
二人喝了回茶,小郡主方道,“前番我过来的时候,我哥也很记挂姐姐。”
李镜听小郡主谈及平岚,心下大是不悦,模样转淡,语气也是淡淡的,“有劳岚公子记挂了,我与兄长一道,一切都好。”
小郡主听李镜这语气,并没有半点热络,更替兄长不值,心下亦大是不悦,面上微微一笑,不再多提兄长,反而说起扬州城的景致来,又夸李镜的花簪难得,小郡主笑道,“在京城倒没见这个样式,怪别致的。”
李镜望向小郡主,轻轻扶一扶发间这支芙蓉花簪,直接道,“的确不是京城的样式,是阿凤哥送我的,生辰礼。”
小郡主心下一沉,却是面不更色,笑,“阿凤哥哥非但生得好,看他平日间穿衣打扮,也知眼光不俗。这花簪,怕是他特意说了样子,叫银楼打制的。”
“是啊。”李镜悠闲的品一口珠兰茶,道,“真是好茶。”
要说先时小郡主只是怀疑,今日却是笃定了的。
小郡主与桂圆道,“你说,这事稀不稀奇?”
桂圆道,“不能吧?李姑娘堂堂侯府千金,咱们家大爷可是郡王府嫡长孙。不是奴婢这话不好听,若不是咱们大爷实在相中了李姑娘,莫说侯府千金,便是公府千金,咱们大爷也配得上啊。”在桂圆这样的下人看来,李镜能嫁入郡王府,给平岚做正妻,已是一等一的好姻缘!这位秦公子自然是生得好,可除了生得好,秦家算什么,一介盐商而已。便是桂圆这样出身郡王府的大丫环,倘是叫她嫁,她都不乐意盐商门第。
小郡主冷笑,“真个不识好歹!”
李镜与秦凤仪回家时心情很是不错,秦凤仪都觉着,女孩子可真是,一时好一时歹的。昨儿还吃小郡主的醋呢,今儿个见了小郡主,又这样开心了。
女人真是一种难以理解的存在啊。
秦凤仪心下未及多感慨,李镜留他吃晚饭,秦凤仪忙喜不迭的应了,打发小厮揽月往家里说一声,便留在了李家用饭。
秦家夫妇知道儿子又留在李家用饭了,秦太太与丈夫道,“昨儿回来还说得罪了李姑娘,我还为阿凤担心来着。他这孩子,说说行事素来随心,我就怕他哪里不妥当,唐突了人家姑娘。不想,今儿又好了。”
秦老爷笑,“阿凤这个年纪,李姑娘比他还小一岁,都年轻,哪里就短了拌个嘴什么的。”
“也是。”
因给李镜留饭,秦凤仪自己也挺美,说实在的,他如今也不大顾得上小郡主,今生与媳妇无缘,秦凤仪就想趁媳妇还在扬州,多多对媳妇好才是。
结果,秦凤仪再去平御史府,却是听得一桩晴天霹雳的大事。
喝茶时,小郡主亲口说的,“我过来扬州,我哥最不放心阿镜姐,千叮万嘱要我把阿镜姐照顾好。”
秦凤仪初时没在意,拿了块绿豆卷咬一口,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有李大哥呢。”
小郡主脸上带着一种秦凤仪看不大懂的笑容,“这如何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秦凤仪仍是不明白,再咬一口绿豆卷。
平珍听他们说话,随口道,“不是说阿镜过了及笄礼就定亲的吗?”
小郡主笑,“是啊,待阿镜姐回京城,就会把亲事定下来吧?”
秦凤仪都傻了,一口绿豆卷就卡了喉咙里,接着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直待灌了两盏茶,这口绿豆卷方咽了下去,秦凤仪却是声音都变了调,“阿镜与你哥有婚约?”
“是啊。”
秦凤仪当时就不能再与平家叔侄坐着喝茶了,平珍看他面色极差,以为他被绿豆卷噎坏了。秦凤仪便顺嘴寻了个不舒服的借口,自御史府告辞而去。
从御史府出来,秦凤仪就直往李家去,想去问个究竟。可到了李家门口,一时又不晓得进去要怎么说?原本,他与媳妇就是梦中的缘分,而且,他有可能还会早死,说好不连累媳妇的。小郡主的哥哥,以后会做王爷的吧,那媳妇以后就是王妃了。
媳妇有这样的大好前程,自己怎么能拖媳妇的后腿呢?
秦凤仪一面想做善事,觉着自己能看着李镜这辈子荣华富贵加身也是好的,一面心里又很是难过,却又不知该怎么讲。在李家门外呆呆的站了良久,摸摸自己怀里揣着的小镜子,终于调转马头,一路抽抽咽咽的回家去了。
第28章 凤凰开屏
秦凤仪是一路哭唧唧哭唧唧哭回家的。
以往回家都是高高兴兴的到父母的院里去说话, 这回,秦凤仪正伤心,也没去父母那里, 便径自回了自己院。待秦太太得了信儿, 过去看儿子时, 秦凤仪已哭的直打嗝。
好容易这止了打嗝,秦太太问吧,秦凤仪正伤心, 更不愿意说这事,裹成个被子卷, 继续哭了。把秦太太心疼的, 拍着儿子的背道,“我的儿, 你要难受就哭出声来, 别这样不吭声,叫为娘的难受。”
秦太太这话刚说完, 就听秦凤仪“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秦凤仪悲上心头,张着大嘴哭了大半个时辰, 嗓了都哭哑, 这才好些了。秦太太也跟着哭了一阵,想她儿子自落地起,便是吃奶的时候,别的小孩都爱哭,就她家儿子, 生下来便是笑多哭少。今番这般伤心,想也知道儿子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秦凤仪一直哭累了,琼花早备好蜜水,秦太太亲自喂儿子吃了一盏,然后,秦凤仪润了润喉咙,又哭了起来,一直哭半日,这才好些了。
秦太太问起缘故,秦凤仪抬袖子拭泪,哽咽道,“没事,就是心里难受。”
秦太太问不出来,瞧着儿子哭累睡了,令丫环好生服侍,这才回了自己院,叫了揽月过来问话。这事,揽月也不晓得啊,他随秦凤仪到御史府,也就是在下人群里呆着,又不能到秦凤仪跟前服侍。揽月道,“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待大爷自御史府出来,便失魂落魄的往李家去。待到了李家,大爷也没进去,站了约摸一盏茶的时候,就哭着回家了。”
秦太太打发了揽月,心下思量着,这事定与平李两家相关。哎,要搁个寻常人家,秦太太现在就能过去问个缘故。偏生这两家,哪家都不是她家能惹得起的。秦太太心疼一回儿子,也没什么好法子,只得叫厨下烧几样好菜,待儿子醒了给儿子吃,想着再寻几样好玩意儿,让儿子开心才是。
秦凤仪一觉睡到下午,醒了也没胃口,秦太太劝着,也不过喝了碗汤,便又恹恹的没了精神。
待傍晚秦老爷回家,秦太太与丈夫说了儿子的事,秦老爷道,“这是怎么说的?不是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吗?”
“是啊。”秦太太叹道,“咱们阿凤,自小到大,什么事都没瞒过家里,如今我问我好几遍,他都不说。可见真是伤了心肠的事。”
秦老爷思量道,“从御史府出来,去了李家,却未进门,就哭着回来了。这事,怕十之八九与李家相关。”
“是不是与李姑娘有什么不对付?”
“要是小事,阿凤一向不与女孩子口角的。何况,这都没进去,更谈不上吵架拌嘴。”秦老爷道,“定是一桩大事啊。”
“能是什么大事?”秦太太追问。
这个么,秦老爷也不是神仙,哪里猜得出来。
倒是秦凤仪,自此便清心寡欲起来,以往待丫环们,总是有说有笑,现在成天没个笑容,更没了与丫环说笑的心。就是吃饭,以往哪顿不得两碗饭,现在一碗都吃不完,把秦太太心疼的了不得,有心想去李家打听一二。
其实,李家也正奇怪呢,以往,秦凤仪有空就过来。
便是秦凤仪哭回家的那一日,李镜知道他去了平家画画,晚上还特意吩咐厨房添了几道淮扬菜,就是预备着秦凤仪晚上过来吃饭。结果,秦凤仪没来。
之后,连续三天,没见秦凤仪的影子。
李镜就担心,是不是出事了。
出事倒没出事,就是秦凤仪在家伤感,觉着无可寄托,就往栖灵寺去了一回,这一去,顿觉佛法空灵,秦凤仪直接就在寺里住下了。这一下子,可是把秦家夫妻吓着了。这可是秦家这千亩地里一根独苗啊!不要说一根独苗,就是再多几根,谁家舍得好好的孩子出家啊!
秦太太是真的坐不住了,当下就要去庙里把儿子叫回来,秦老爷劝妻子,“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这么去,怕也无用。阿凤这性子,平日里别看说什么他都听的,执拗起来,反是难劝。”
“那要怎么着?”秦太太亦非笨人,她试探的与丈夫商议,“你说,我去李家打听一二,可好?”
秦老爷委实担心儿子剃光头,知此事耽搁不得,同妻子道,“先送张帖子看看。”
秦家夫妻商量一回,就打发人给李家送了帖子,李镜正觉着秦凤仪好几天没来,生怕有事,见着秦家的帖子,自然就让秦太太过来了。
秦太太神色憔悴,礼数依旧很周到,给李家带了礼物,待叙过寒暄,秦太太却是再等不及,说到儿子就泪湿了眼眶,“阿凤他,往庙里去了。”
李镜不明所以,“去庙里做什么?他又不信佛。”
“我看他那样子,是要出家。”说着,秦太太泪如雨下,李镜也惊的脸色都变了,“好端端的,如何要出家?”
秦太太哭的说不出话来,李镜倒是沉得住气,她十分了解秦凤仪这一类人,秦凤仪说来,很有些赤子之心,为人也坦荡直接,喜则喜,怒则怒,并不是那等九曲十八弯的人。秦凤仪说要出家,秦太太又伤心成这样,看来定是真的。李镜却是不急,凡事自有缘故,秦太太上门,想来与自己有关。
待秦太太哭了一会儿,李镜命丫环打来温水,服侍着秦太太洗过脸,秦太太面露愧色,“一想到阿凤,我这心就如刀割一般,失仪了。”
“秦太太爱子情深,情之所至,有何失仪之处。”李镜纵担心秦凤仪,在秦太太面前却是条理分明,先道,“到底什么缘故,我与阿凤哥也是结拜的兄妹,秦太太不如与我说一说。”
秦太太便将揽月的话与李镜说了,秦太太十分不好意思,“我先时想着,不好来唐突姑娘。在家劝了阿凤好几日,他也不见好。我原想着慢慢劝他,谁晓得,他这样的想不开。”要去做和尚。一想到儿子要变秃头,秦太太便悲从中来,不禁又落下泪来。
李镜皱眉寻思片刻,一时也是想不出这其间关窍,李镜道,“我与阿凤哥,素来没有半点不好。”
秦太太的意思,是想李镜能帮着往平家问问,看看能不能打听出到底是何缘故,令她儿子这般伤心,这眼瞅着就要看破红尘了。李镜却是根本不提平家,直接道,“此事想来与我相关,我去瞧一瞧阿凤哥,兴许能开解他。”
秦太太感激涕零。
李镜没让秦太太一道去,李镜自己去的。
这栖灵寺,也是扬州名寺。若往日来,依李镜的性子,定要赏一赏栖灵塔的,此时却是顾不上,先去寻了秦凤仪。知他来,秦凤仪却是不见。李镜什么脾气,你说不见我就不见的。李镜一个眼神扫过去,揽月就不敢拦了。其实,揽月也生怕他家大爷出了家,他也要跟着出家啥的,他巴不得有个人能劝他家大爷回了尘世才好。今李镜既来,揽月简直双手双脚欢迎,还悄悄回禀了些他家大爷近况。
李镜扫揽月一眼,想这小厮倒也知进退,令侍女与揽月在外侯着,李镜自己进得香院去。
秦家豪富,秦凤仪便是来寺中小住,也是给了大把布施,故而,秦凤仪住的还是个二重小院。佛门之地,清幽自不必提,这院中还的一株上百年的菩提树。
浮去白日之下,菩提幽幽,冠盖如亭。
李镜到时,秦凤仪正蹲在菩提下不知道做什么,李镜过去,俯身细看,秦凤仪约是在埋什么东西,手上许多泥土不说,那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滚落,当真如断线珠子一般,颗颗落在地上,染出一个个小泥点。
约摸是正在伤心,秦凤仪竟未察觉李镜的到来。
李镜瞧着都有几分伤感,问秦凤仪,“你这是怎么了?”
秦凤仪见竟是李镜来了,慌慌的要起身,一时腿麻了,一个踉跄,险栽地上去。亏得李镜扶他一把,秦凤仪便一头扎进李镜怀中。李镜气笑,秦凤仪以往惯爱占些小便宜,不想,这一遭秦凤仪连连退开,扭过头不说话。
秦凤仪如此举止,根本不必再猜,李镜就知与自己有关了,拿帕子给他擦擦眼泪,问他,“你这是怎么了?好几天不往我那里去,还说都不说一声就往庙里来了。”
秦凤仪抽嗒一声,嘴硬,“没事!”
“还说没事!”李镜道,“你素来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如何磨唧起来!说吧,平宝儿与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你到底说是不说!”李镜一急,声音便高了些。秦凤仪听她大声,更是伤心,气哼哼道,“果然是有新人就忘旧人!”这没良心的女子!以前对他多好啊,眼下有好的了,就把他给忘了,待他还这么凶!
李镜看秦凤仪那一幅伤心欲绝的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什么新人旧人,我哪里有什么新人?怎么你就成旧人了?”
“你别不承认了。我又不会碍你好姻缘!”秦凤仪本不是能存住事的性子,这些天,他满腔心事无人能说。尤其他爹娘,问了几天竟不再追问了,要是他爹娘肯再追问他几天,他一准儿告诉他们。现在,没人问,秦凤仪无可倾诉,正憋的够呛。又遇着正主儿,见李镜还不承认,秦凤仪正义感发作,立刻把事情竹筒倒豆子的说了出来,“平岚!你都与他有亲事了,还招惹我做甚!枉我一番真心——”这么说着,秦凤仪又想哭了,明明媳妇该是他的。
“你这都说的什么,谁说我与平岚有亲事了?”
“小郡主亲口说的,平大人也承认了!”
“放屁!我有没有亲事,我不知道,要别人说!”
咦咦咦咦咦!
李镜斩钉截铁的一声“放屁”,秦凤仪那眼泪刷就没了,他瞪着一双由桃花眼进化成的烂桃眼望着他媳妇,“真的?”
“不是真的,你做和尚去吧!”
要是他媳妇跟人没有婚约,他还做什么和尚啊!




龙阙 第19节
他媳妇一向精明,竟然连这个都想不透。哎,原来精明人也有笨的时候啊。
秦凤仪全然没了做和尚的心,拉着李镜不让走,定要叫李镜说清楚。李镜拍开他的手,“脏死了。”
秦凤仪马上跑去把手洗干净,俩人到禅房说话。秦凤仪自然要先问李镜亲事的事,李镜一句话,“根本没影的事。”
“要是没影,平家人怎么会乱说。”
李镜叹道,“我就因看不上平岚,方与大哥到江南来的。”
一听媳妇竟然不喜这姓平的,秦凤仪更是来了精神,习惯性的在怀里摸去,却是什么都没摸着。秦凤仪连声道,“阿镜你等一等啊。”
他起身跑出去,把脸也洗了一回,对着盆里的水,用梳子整理了发型,再把僧衣换了身月白袍子,而后,整个人便闪闪发亮的坐在了李镜面前,还与李镜解释道,“庙中俭朴,无甚可打扮之物。待回了城再说吧。”待回城,他一准打扮得叫他媳妇移不开眼去!
于是,李镜就这么目瞪口呆的见识了一回凤凰开屏。
第29章 小镜子
好吧, 也就秦凤仪这等相貌,他开屏,李镜愿意看。要换第二个人这样臭美, 李镜立马得起身走人。如此, 李镜非但没走, 还打趣道,“这就挺俊。”
“只是挺俊?”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啊,这来了寺里, 不打扮,他媳妇都觉着他不俊了。
李镜一笑, “非常俊。”
秦凤仪此方放下心来, 只要他媳妇爱他容颜就好。
俩人解了心结,自然重归于好。
李镜先时就想到秦凤仪出家的事可能与自己相关, 却不想竟是误听自己有亲事, 秦凤仪就伤心成这般。李镜早便对秦凤仪有意,见他如此深情, 心下亦如饮了蜜一般,与秦凤仪略说了与平岚的事。李镜道, “他自是中意我, 我却最厌这一等好色之人。你不晓得,他年纪不过与我哥相仿,如今房里就有七八个通房,京城时不时有风流名声传出。他这样的人,不要说只是生在王府, 便是皇帝老子,我也不嫁。”
秦凤仪一听说平岚竟是这样的烂人,更不是能让李镜嫁的,秦凤仪连声道,“万万不能嫁这种人,虽则你我无缘,我也不能见你跳火坑。”
想到平岚竟是这等品性,秦凤仪连向他传达错误消息的小郡主也埋怨上了,道,“小郡主也真是的,就是她家想结亲,也得看看人品配不配得上。这也忒一厢情愿了。”
“我说你心直,你别不认。你只当她随口说的,我与你说吧,她是故意在你跟前说的。”
“为啥?”
李镜道,“那天咱们一道去御史府,你与珍舅舅去画画,我与她在园子里吃茶,她试探咱们的关系。那天我簪的是你送我的芙蓉钗,她既问,我便说了。她疑心咱们俩,这是拿平岚的事试你哪。”
秦凤仪便是再没心眼,这会儿也瞧出小郡主的心思来,秦凤仪哼一声,“她这心眼儿——你说,怎么我梦里就没瞧出她心眼这么坏来!”
“你瞎呗。”
于是,得了个“瞎子”评价的秦凤仪,根本不必李镜再劝,他也不打算出家了。
李镜还说他,“你也是,听别人个三言两语就当真,还跑到庙里出家。你就不会去问我个清楚?”看秦凤仪眼睛到现在都是肿的,李镜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秦凤仪老老实实道,“你哪里知道我的心,我乍一听此事,如同晴空打了个干雷,我当时,都不知如何到的你家。站在你家外头,我也想进去问问,可一想平家是王府,我那时不知平岚是这样的人品,就怕我问了,反叫你为难。耽搁了你的将来,毕竟,你又不能嫁给我。”
李镜叹,“那我嫁谁去?”
秦凤仪一时想不出来,“反正不能嫁给平岚那样的烂人。”
“是啊,那我嫁谁呢?”
秦凤仪是个实心人,竟没听出李镜话中之意,他还当真为李镜考虑起来,想了想,道,“第一,人品要好。出身好不好的,倘是人品不好,那也过不得日子的。第二,出身也得配得上阿镜你,你这样的人品,倘寻个出身不好的,我就舍不得你下嫁。第三,相貌得好,你惯爱美色,要是没有我这样的相貌,你哪里相得中呢。也不必太俊,比我俊就成。”
秦凤仪这三个条件开出来,李镜既气他不解人心,又是好笑,道,“那我干脆去庵里做姑子算了。”
秦凤仪突然又与李镜心有灵犀起来,他道,“是啊,这世上,人品好出身好的倒是不难找,如大哥就是这样的人。但要比我还俊的,我还真没见过。”秦凤仪问李镜,“阿镜,你在京城见过没?”这话一出口,秦凤仪自己先摇头,“定是没有的,要是有比我更俊的,阿镜你一早就移情别恋了。”
李镜笑着给他一记,“胡说八道,我岂是见异思迁之人。”
秦凤仪臭美兮兮地,“主要是你还没见过比我更好的。”
“我哥就比你好。”
便是与一向肃穆的大舅兄相比,秦凤仪也不甘示弱,“大哥才学是比我好,可他生得没我好。而且,他那样严肃,过日子一准没我有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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