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未知
魏无忌想了想,说道:“除了李家这条大鱼之外,再就是谢阁老那边了。谢阁老的谢家也是江南本地的豪阀世家,这次因为谢阁老在朝为官之故,谢家遭魏王迁怒,受创不浅,谢阁老有大功劳于社稷,有大德望于朝野,如今谢家遭此大难,我们也不好视而不见,所以我的意思是,将一些无关大局的罪产转卖给谢家,以作补偿之意。”
三人对视一眼,最终由江斌开口道:“好,就照魏帅的意思办。”
魏无忌的脸上又有了笑意,双手端起面前的酒碗,“喝酒。”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六百零七章 崇龙观灭门之人
正如魏无忌对白玉所说那般,凡事要做在前头才算上乘,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不用徐北游和谢苏卿开口打招呼,甚至不用暗示,他便已经将江南这边的大小事情处理得干净利落,将各方盘根错节的关系梳理清楚之后,再一一理顺,兼顾各方,让人挑不出错处,日后当事二人得知此中详情,哪怕是嘴上不说,也会把这份人情记在心中。
这便是魏无忌公门修行多年悟出来的为官之道。
至于张无病这边,虽然没有魏无忌这般炉火纯青,但毕竟是宦海沉浮多年,也有一二心得,听到徐北游想要闭关清修,立刻为他寻出一处好去处,那便是位于中都城中的崇龙观。
崇龙观算是整个西北最大、最好的道观,就算是放眼整个道门,也是排得上号的道观,仅次于梅山的青景观、江都的紫荣观、齐州的太清宫、临仙府的清虚宫等寥寥几处而已。其建于中都内城,同样是依着山势而走,越往深处的建筑,所占地势便越高,最深处也是最高处是一栋九层楼阁,为了寓意道祖的无上神通,其中设有万盏金灯,每逢盛大节日,观内执事道人便以玄通点亮所有金灯,灯火辉煌如白昼,气派浩大如仙家,整栋楼阁大放光明,整座中都城都能看到这里的壮阔景象,好似天上仙宫。
不过如今的崇龙观却是再也没有这般盛景了,在道门与朝廷决裂之后,张无病便派兵将此地的道人驱逐出城,将崇龙观收归朝廷名下,今日刚好徐北游说起清修之事,张无病便顺理成章地将此地送于徐北游。毕竟梅山的青景观和江都道术坊的紫荣观都已经归于徐北游的名下,这中都的崇龙观再送出去,也不算错事,朝廷又是长公主当权,想来没人敢说什么。
说起崇龙观,可谓与徐北游渊源颇深,当年徐北游第一次离开丹霞寨来到中都,便是到了崇龙观中,本是想着观看万盏金灯的盛景,哪成想被卷进了西北暗卫府的谋划之中,机缘巧合之下救出了知云,由此引出了后来种种,现在再去回想起来,当真是恍然如梦一般。
在张无病的亲自引领下,徐北游来到崇龙观,刚进观门没有多久,一名身着飞鱼服的独臂之人便迎了上来,竟还是个老熟人。
徐北游淡笑道:“陆大人,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来人正是一手策划了崇龙观之事的西北暗卫府都督佥事陆沉,此番再见徐北游,可谓是五味杂陈,谁能想到当年那个跟在公孙仲谋身边不起眼的年轻人,竟是能摇身一变成为剑宗宗主、帝婿、小阁老、南平郡王、平虏大将军,更是号称天下唯三人之一的大剑仙,当年与他一起追杀这年轻人的镇魔殿大执事转轮王早已经死在这个年轻人的剑下,甚至偌大一个镇魔殿都毁于此人之手,他也不过是运气稍好,没有受到太多牵连,严格来说,是帝都这几年来风云变化,皇帝都换了三任,没有人来得及追究他这个小小的暗卫府都督佥事,这才苟延残喘至今,不过其仕途也是止步于西北暗卫府代都督佥事,恐怕此生都无望取下那个“代”字了。
其实陆沉在听到徐北游来到中都的消息之后,别说是一个区区官身,甚至已经萌生了死志,在他看来,如今的徐北游想要报当年之仇,都不必亲自动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没人会为他说话,不去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厚道,不管怎么看,他都是必死无疑。
不过正所谓自古艰难唯一死,既然心存死志,陆沉倒是少了许多惶恐之意,坦然跪地行礼道:“微臣陆沉见过帝婿。”
徐北游虚扶了一下,“陆大人不必多礼。”
陆沉缓缓起身,见徐北游并未提起当年之事,心中又变得稍稍不安起来,不由面露迟疑之色。
徐北游问道:“陆大人有话要说?”
陆沉默然了片刻,鼓起一口气,又是跪地道:“帝婿……大将军,陆某人当年曾经派人追杀过大将军,还请大将军治罪发落。”
徐北游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开口回答。
张无病望向徐北游,默然不语。
过了片刻,徐北游缓缓开口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我不是什么大将军,也不是什么帝婿、小阁老,甚至连剑宗首徒都算不上,又护着道门中人,陆大人身为西北暗卫府都督佥事,职责所在,何罪之有?”
陆沉的心一下子乱了,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他怕的便是徐北游要追究此事,现在徐北游不愿追究,这倒是该喜,可他又拿不准徐北游是否真的不计较了,所以仍未起身,沉声道:“虽是如此,但错了便是错了,陆沉还是请大将军处置。”
徐北游伸出一只手递到他的面前,“就算陆大人当年曾经追杀过我,可也没把我怎么样,我还是活得好好的,若是我徐北游为了这点小事便要追究陆大人,那陆大人未免也太小看我徐北游了,我还不是那种锱铢必报之人。总之,过去的事情不再提了,若是陆大人信得过我徐某人,便请起身。日后陆大人为朝廷尽忠,尽心王事,那便是将功折罪了。”
陆沉猛地愣住,良久才回过神来,朝徐北游重重磕了一个头,颤声道:“陆沉愿为大将军、愿为朝廷尽绵薄之力。”
然后他微微颤抖地握住徐北游伸出的手,站起身来。
张无病收回了视线,眼神中多了几分笑意。
接下来,陆沉详细向徐北游禀报了如今崇龙观的内外事宜,同时也略微提了下当年崇龙观灭门一事,徐北游听过之后,也没有什么发号施令,只是让他忙自己的事情去,接着又拜托张无病代为照看李神通,然后他独自一人往观内深处的九层楼阁行去。
陆沉离开崇龙观之后,饶是他这位城府深沉的暗卫府实权人物,也是满脸遮掩不住的笑意,今天不仅仅是让他心头悬着多年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更让他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这位大将军,不愧是以一己之力扭转天下大势的绝顶人物,所谓圣人救世也不过如此了。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六百零八章 崇龙观当年之事
此番故地重游,徐北游心中不能说是五味杂陈,也是感慨万千。曾几何时,他想要远观万盏金灯的盛景而不得,如今却是直接将这万盏金灯收入了自己囊中,兴衰得失,祸福难料,也难怪要说人生无常。
徐北游缓步走向崇龙观中最为著名的九层重檐楼阁,此楼无名,只是悬挂了一方题有九天二字的牌匾,相传此二字是由当年的天尘大真人亲笔所题。徐北游在匾下驻足,抬头望去,只觉得九天二字的书法造诣未必如何,但蕴含的气魄却是惊人,有睥睨天地之豪迈,不愧是五百年来最为年轻的飞升之人。
然后徐北游跨过主楼门槛,迈步走进了这座姑且叫做九天楼的高楼之中。整座楼阁,其内中空,站在一楼抬头便可望到九楼楼顶,两侧是宽阔回廊,每层回廊之间以楼梯相连,九层回廊之间的中空是一根三人合抱之粗的巨柱,贯穿整个九层楼阁,柱上有一金龙环绕,龙尾位于一楼,龙首位于九楼。
此时楼内空无一人,原本负责此地的道人,早已是被张无病驱逐城去,不过这也难不倒徐北游,他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吹了一口气,便在指尖上燃起一朵金色火苗,再一挥袖,这一点火苗便炸裂成繁星万点,如星火燎原之势,向楼内四面八方散落而去。
下一刻,早已熄灭不知多久的无数盏金灯瞬间燃起,放眼望去,先是亮起一点、两点、三点……然后点连接成线,就这么从一楼由低到高地向九楼蔓延而去,一盏盏金灯依次亮起,驱散了楼内的黑暗,使得整座楼阁亮如白昼。
到最后,殿阁内的所有金灯被悉数点亮,金光璀璨,熠熠生辉,身处其中,仿佛置身于西天极乐佛国。
还有数百点星火没有金灯可落,便在徐北游的身外数尺处悬停,使得他好似是神仙中人,眉宇间的紫色符篆印记在金光照耀之下,紫气流溢,与一双可洞彻天地玄机的紫眸相得益彰。
徐北游开始缓缓登楼。
据说这座九天之楼,不得外人入内,就算是崇龙观内的道人也不可擅自登楼,哪怕是观主也至多止步于七楼,最后两楼唯有道门主事峰主、首徒、镇魔殿殿主、掌教真人四人可以踏足,其中又唯有掌教真人可以登顶第九楼。
此时万盏金灯亮起,将龙柱及柱上巨龙照得纤毫毕现,每一片鳞片都散发着璀璨金光,仿佛是一条真龙,徐北游在登楼的同时抬眼望去,龙首却是探入了九楼之中,不能见到。
他看到眼前种种,忽然想起传说都天峰的天池中也有一条蛟龙,当年老掌教紫尘曾经骑乘它从玄都前往帝都。而徐北游第一次来崇龙观时,还见过一尊道祖像,与其他道观中道的道祖像所不同的是,崇龙观的道祖像左手中多出一条环绕金龙。这就有意思了,自古帝王被称为真龙天子,以龙寓意皇帝,道门此举显然是将帝王置于道祖之下,显然是别有用意。
还有,徐北游曾经专门从暗卫府调阅了有关崇龙观的记录,当时崇龙观的守楼之人是一名道号青叶的道人,境界修为平平,被五名内侍卫围杀致死,可后来徐北游又在巨鹿城遇到了一位同样道号青叶的道门大真人,后者乃是货真价实的十六楼大地仙,符篆派魁首人物,掌中有山河,道法通天,与崇龙观中的青叶道人天差地别。
另外,知云是由崇龙观的老观主代徒收徒,换而言之,崇龙观的老观主是尘字辈大真人,道号冷尘,乃是秋叶的师叔辈。而在暗卫府的卷宗中记载,此人只是人仙境界,这就让徐北游想不明白了,能够执掌与太清宫、紫荣观、青景观齐名的崇龙观,又是尘字辈的老人,怎么会是区区的人仙境界?要知道太清宫宫主王慕道、紫荣观观主杜海潺、青景观观主明尘,无一不是地仙境界的大修士,所以暗卫府的那份卷宗怎么看都让人生疑。
更让徐北游费解的是,在将崇龙观灭门之后,直接负责此事的傅中天和间接插手过此事的端木睿晟都严令陆沉不得进入崇龙观,尤其是不得进入崇龙观中的九天楼,陆沉当然不敢忤逆两位都督大人的意思,就此收手,直到道门重新派人进入崇龙观中。
现在已经可以知道,端木睿晟与魏王萧瑾在暗地中早有往来,傅中天干脆就是道门中人,此二人的行为是否与道门和萧瑾有关?
^de%kg
在此之间,崇龙观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萧知南应该正在中都的行宫之中,她又是否知道内情?
师父公孙仲谋又巧之又巧地出现在崇龙观,意味着什么?
徐北游现在再仔细回想起来,当年那场看似简单的崇龙观事变,其实并不简单,而且还是大有玄机。
可惜端木睿晟和傅中天此时已经双双殒命,当年崇龙观中的真相也随之被深藏,再想一探究竟,难了。
所以徐北游今日来到崇龙观,也不完全只是故地重游,他很好奇这座九层楼阁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徐北游缓缓登上八楼。
然后果真不出他的意料之外。
这儿有玄机。
整个八楼其实是一座幻阵,隐去了前往九楼的楼梯,除非是直接毁去整座楼阁,否则便是地仙修士直接飞行腾空,也无法踏足九楼。
若是换成以前的徐北游,并不精通阵法一道,除了以力破阵之外,就再无其他办法,可此阵与整座楼阁连为一体,以蛮力破阵极有可能连同整座楼阁一同毁去,好在如今的徐北游不同以往,只见他双眼中有点点紫气流溢而出,直接洞穿此处幻阵,闲庭信步地走过八楼幻阵,登上第九楼。
九楼之上。
可见龙柱顶端,也可见探入楼内的龙首,出乎徐北游意料之外的是,在龙首上还坐着一尊金身塑像。
塑像栩栩如生似真人,白发皓首,杏黄道袍,左手持有傅尘,右手掌托宝塔。
徐北游望着这尊金身塑像,脸色渐渐凝重。
因为这不是道祖像。
如果他没认错的话,这应该是太清大道君的塑像。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六百零九章 飞剑传书问知南
徐北游站在这尊太清大道君塑像的面前,并未有任何异象发生。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要不也不会讲究机缘二字,就像位于剑峰之巅的上清大道君塑像,已经屹立多年,可除了剑宗传人之外,旁人就算站在塑像之前也无缘得见上清大道君。徐北游身为上清传人,见不到太清大道君显化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徐北游见过此情景之后,却是有些想明白当年之事了。
恐怕是涉及到三清之争。
道祖传道三友,一气化三清,分别是太清、玉清、上清三位大道君,三人又各自传下道统,合称道门。在道祖飞升天上之后,三位大道君因为互相之间意见不合,也因为争权之故,展开了一场道统之争,最终结果是太清大道君首先退让,选择支持玉清大道君,两位大道君又联手击败战力最高的上清大道君,使其不得不离开玄都,远走东海,最终在三十六岛上开创剑宗。
自此之后,玉清大道君成为实质上的三清之首,执掌道门,及至后来,曾经三家合称的道门已经变成玉清大道君一脉的道统,至于太清大道君的道统,虽然也流传世间,比如齐州道门太清宫便是,但相较起独占了玄都紫霄宫的玉清一脉,那就相形见绌了,甚至还有一部分太清门人,远赴后建,与当时的佛门分支相融合,形成了后来雄踞后建的玄教,玄教名称中的一个玄字,也是由此而来。
总的来说,虽然太清一脉选择依附于玉清一脉,使其道统得以保留,但也早已没落多年,在道门中逐渐沦落为边缘之人,否则玄都之上三清殿,也不会独独只有玉清殿议事。
如今道门,上清一脉已经自立门户,暂且不提。剩下的两脉传承,名义上是两家合起来才能叫做道门。可实际上,玉清一脉执掌大权,形成了玉清即是道门、玉清之主即是道门之主的格局,尤其是紫尘之师整合七脉之后,道门八老中除了紫尘的另外七人分别就任七脉峰主之位,紫尘继承掌教大位,自此之后,道门之中已无太清门人说话的余地,最多也就是做一个花瓶式的大真人,或是任一地道门之主而已。
现在看来,这位崇龙观的老观主应该是太清一脉的传人,那么崇龙观之事,也许就是玉清一脉对太清一脉的出手,毕竟傅中天本身就是出身于玉清一脉,其父微尘和其母玉尘皆是道门八老中人,堪称是玉清一脉中无可置疑的嫡宗,由他亲手策划了针对太清一脉的崇龙观之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徐北游就多少有些拨开云雾见日月的豁然开朗之感。
如果是玉清与太清之争,那么身为上清中人的公孙仲谋会出现在这里,也就说得通了。
不过徐北游还有一点没有想通,萧知南当时出现在中都行宫,真的只是巧合而已?还是说她也提前知道了什么风声?毕竟身为当朝公主,又执掌牡丹,论起手中权势,当时还未继位的萧白都未必能比得过萧知南。
想了许久,徐北游还是没有想通,干脆从袖中抖落出十二剑中的殊归,给萧知南发了一封飞剑传书,询问此事。
殊归飞出楼阁,在夜空中一掠而逝。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殊归再次回到徐北游的面前,徐北游将剑身上的信封取下,特意看了下封口处的烤漆,上面果然印着“知南”二字。
所谓烤漆,便是将凝固在一根铜签上的漆棒先在火上烤熔了,然后糊上信封的封口,然后盖印,以作落款防伪之用。“知南”这方钤印是萧知南的私章,通常只在夫妻家人通信时才会使用。
徐北游伸出右手小指的指甲,小心翼翼地剔开了封口,从信封中取出信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簪花小楷,正是萧知南的笔迹。
能让萧知南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写上如此一封长信,也就只有徐北游了。
徐北游伸手捋平信纸的折痕,开始仔细看信。
然后他发现萧知南竟是比自己更早就对此事就有所猜测,只是萧知南认为此事与上清一脉的关系不大,便未曾告知于徐北游。其实早在萧知南与徐北游在江南谢园分别之后,她便令牡丹调查此事,而且进展颇大,只是当时的萧知南正苦恼忧虑于自己的婚事,对于此事并未再去更多关注,只是让牡丹将相关卷宗封存,今日徐北游又问起了此事,她便重新调阅了相关卷宗,将自己的猜测悉数告知于徐北游。
因为牡丹有监察暗卫府之责,所以当初负责调查此事的画屏专门调阅了暗卫府所封存的案卷,在陆沉递交于暗卫府的卷宗中曾明确记载,正是由五名内侍卫击杀了崇龙观第一高手青叶道人,可画屏却未能在内侍卫的名册中找到任何一点关于这五名内侍卫的记述,那五人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所谓内侍卫,又称殿庭卫士,也就是世人口中的大内高手,是位于王朝军伍武力顶端的高手,总人数大约有五百余人,其中一等内侍卫二十余人,二等内侍卫百余人,剩余为三等内侍卫。平日里有拱卫皇帝及皇宫之责,隶属于暗卫府麾下,但没有皇帝手谕,即便是暗卫府的三位都督也不敢轻动,陆沉只是一名代都督佥事,远没有资格调动内侍卫,所以在他的卷宗中如此记载,这五名二等内侍卫是由时任暗卫府左都督的傅中天亲自调来,为的就是对付青叶道人。
为此,画屏还曾专门向内侍卫统领伥鬼求证,结果仍旧是没有这五人的任何记载。
换而言之,当日出现在崇龙观中围攻青叶的五人绝不是内侍卫。
这就有文章了。
那五人既然不是内侍卫,又会是什么人?再联想到他们是由傅中天调来,于是徐北游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
这五人根本就是道门玉清一脉的大真人,在傅中天的安排下,以内侍卫的身份掩人耳目,假借陆沉灭门崇龙观之事,趁机袭杀太清一脉的崇龙观观主冷尘。
至于崇龙观中的那位青叶道人,其实就是徐北游日后在巨鹿城所见的那位青叶大真人,不过从这位大真人后来的种种举动来看,他应该是选择背弃太清一脉,归顺玉清一脉,甚至冷尘之死,说不定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现在回想起来,饶是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徐北游也有几分后怕之意,当初那些大真人的争斗应该是发生在一方小千世界之中,很有可能就是在青叶的山河符中,所以才没有惊天动地的景象,当初他一个尚没有鬼仙境界的愣头青,竟是误打误撞地闯进这些地仙修士的争斗之中,还真是不可思议。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六百一十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想通这些之后,徐北游来到太清大道君的塑像前,自言自语道:“太清大道君乃是名义上的三清之首,同时也是三人中的大师兄,主张清静无为。”
塑像仍旧是无动于衷。
徐北游也没奇怪,朝着塑像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道祖弟子徐北游拜见大道君,请大道君恕晚辈弟子无状。”
说罢,徐北游伸出双手,分别按在塑像的两侧,想要将其从龙头上搬下来。
虽说徐北游不是以气力见长的武夫,但毕竟有十八楼巅峰境界的底气,双手之力,搬山兴许不行,可搬起一块几千斤的石头还是不成问题,这座塑像只有常人大小,顶天也不过千余斤的重量,可在徐北游的双手用力之下,这座塑像竟是纹丝不动,让徐北游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去推磨盘的经历,那两块石头好似长在一起似的,不管他怎么去推,动也不动。
徐北游深吸一了口气,这次直接用上了全身气机,终于使得这座塑像与龙首之间出现了一线缝隙,可距离将整座塑像搬下龙首,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如此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徐北游终于放弃了将其搬下来的举动,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苦笑道:“遣泰山轻如芥子,携凡夫难脱红尘,看来大道君是别有深意,也是弟子唐突了。”
这倒不是徐北游信口胡诌,而是确有其事。
在道门代代相传的典籍中曾专门记载了这么一个志怪故事。说的是有一陈姓老汉在大江之畔偶遇仙人,仙人对老汉说自己日行一善,今日得见便是有缘,陈老汉可以提出一个适当要求。陈老汉并未深思,只是说自己想要到江对岸去,请仙人载他一程。不曾想仙人却是摆手拒绝,说陈老汉乃是肉体凡胎,骨肉沉重,他背不动陈老汉,若是驮着腾云,背凡人重若丘山,三尺也不能离地。
陈老汉不信仙人的说辞,对仙人说自己所住的陈家村曾有妖孽横行,可兴起狂风将人卷走,难道堂堂仙人的神通还比不得妖孽?
仙人只好解释说,这等妖孽所用慑法狂风,却是不能将人带到空中去,只能拉拉扯扯,就地而行。
无奈陈老汉还是不信,非要一试。仙人只好将他背起,横渡大江,结果便是陈老汉连同仙人一起落入滚滚江水之中,仙人有水火不侵之能,自是无碍,可陈老汉就此沉入江底,又因为凡人重如泰山的缘故,仙人也不能将其从水底救起。最后仙人来到陈老汉所居住的陈家村,有村民问陈老汉的去向,仙人只好回答说:“陈老汉已经改名叫做陈到底了。”
这个故事的真伪且不去说,事实上也大致就是如此,对于修士而言,有两种人最难搬运。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