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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未知
短暂的寂静之后。
蓝玉率先行叩拜之大礼,一字一句,声传数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继而百官和十余万大军的山呼之声也随之响起,吾皇之声直冲九霄。
徐北游却是忽然觉得心里很是不安,悄无声息地下了圜丘坛,堂堂十八楼巅峰的大剑仙,今日不知怎的,竟是有些脚步踉跄。
他来到唯一没有下跪的韩瑄身旁,老人仍旧坐在椅子上,身上披着大氅,膝上盖着厚厚的毡子,这还是徐北游怕冻着老爷子,亲自给加上的。
旁边的蓝玉看了徐北游一眼,没有说话。
此时的韩瑄闭着眼睛,神态安详,嘴角甚至还带了几分笑意,像是熟睡一般。
见此情景,徐北游心头猛地一痛,多少次生死徘徊都没哭过一次的他竟是流泪了。
他强忍住喉间的哽咽,心里还存着几分侥幸,想要再去探一探老爷子的神魂,却发现紫府之中早已经是空空如也。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六百三十五章 哭而无声亦无言
齐承平二十五年正月二十二日,齐阳长公主萧知南正式登基称帝,改元靖宇,分封诸大臣勋贵,成为大齐史上的第一位女子皇帝,同时也是古往今来的第二位女子皇帝。
同年同月同日,英国公、内阁首辅、文渊阁大学士、吏部尚书、太傅韩瑄于圜丘坛登基大典上寿尽而终,享年八十岁。
韩瑄身死之事,只有蓝玉和徐北游两人察觉,即便在徐北游心中,视韩瑄如生父,但是在外人眼中,父子之大仍旧是大不过君臣。徐北游也不愿让老爷子保持了一辈子的清名在最后的时候再被人诽议什么,所以韩瑄故去的消息,徐北游并没有闹得满朝皆知,直接瞒了下来,然后扶起仿佛只是睡着了的老人,往小未央宫方向而去。
赵无极、查擎等人在这个时候自然也察觉出不对,不过众人在互相交换眼神之后,都心有灵犀地缄口不言。
来到此时已经空无一人的小未央宫中,徐北游将老爷子的遗体放在座椅上。
这一刻,徐北游发现眼前本该十分熟悉的韩瑄却是有些陌生,在他的印象中,先生永远都是身材高大,可现在的先生,依在椅子上,就算裹着大氅,还是显得瘦瘦小小,就像干枯了树干,再不复当年枝繁叶茂时的样子。
徐北游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哪怕他当初孤身一人鏖战江南再转战草原大雪山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疲惫过。
就算老人已经病重多日,徐北游也已经有了相应的心理准备,可当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还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从没有想过,那个先生,那个老头子,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离开了他。他总是觉得,老头子一直会在,等到他胜了道门,立了剑宗,老头子也会在,哪怕是他飞升证道了,老头子也会嘱咐他去了天上之后如何如何。
可生死之间,就是这么措不及防。
徐北游在偶尔的空闲时候,不是没想过老爷子真走到了天年已尽的那一天,到底会是个怎么样的光景。在他想来,也许是老爷子躺在病榻上,他守在床边,老爷子抓着他的手,絮絮叨叨交代许多,感慨自己的一生,又放不下这些晚辈们,最终才依依不舍地沉沉睡去。
可韩瑄走的却是这般干净利落,就连这个最后交代遗言的机会都没给徐北游,现在徐北游再回想起来,他和老爷子的最后一次长时间交谈,竟然是父子之间因为老爷子执意要去圜丘坛参加登基大典而爆发的争执。徐北游不愿意老爷子冒着严寒天气去参加登基大典,可老爷子却是非去不过,说这是国之重事,他为国尽忠了一辈子,到头来没有因私废公的道理。两人争到最后,还是徐北游没能拗过老爷子,无奈让他去了登基大典。
再往后,便是父子间的一些零星嘱咐和问候。
徐北游最后一次看到韩瑄,是送他登上去往圜丘坛的马车,虽然老人已经病重多日,但精神头却是格外的好,他当时还自欺欺人,觉得是老人的病情随着开春有所好转,可现在再回想起来,其实是回光返照罢了。
徐北游深吸一了口气,背对着椅子上的老人,握拳挡住嘴唇,无声流泪。
哪怕老人已经永远地睡了过去,徐北游也不愿意在老人面前露出半分软弱,以免让老人又为他忧心。
哭也无声,是怕吵到了已经闭上眼睛的老人。
对于徐北游而言,老人的死和公孙仲谋的死不一样。
平心而论,公孙仲谋与徐北游之间的相处,只有短短半年而已,而且公孙仲谋又是死于非命,那时候的徐北游可以将悲伤全部化作对于秋叶的仇恨,以及担负起剑宗的责任。
可老人与徐北游之间,却是从小到大相依为命,整整二十年的朝夕相对。如今的老人寿尽而终,在这个时候,徐北游除了恨自己,又能恨谁?
寿元乃是司命之所属,就算是徐北游自己折损了一甲子的寿命,也没有任何办法,一直到天道降下恩赐,这才得以弥补寿元,所以对于寿尽而终的韩瑄,徐北游这位十八楼大剑仙也是束手无策。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就是了。
另外一边,萧知南顺利地举行完祭天大典,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再次接受百官朝拜之后,萧知南下来圜丘坛,这才从蓝玉口中得知了韩瑄的事情,于是她匆匆赶到小未央宫。
在这儿她见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徐北游。
在萧知南的印象之中,自己的夫君,那个挽狂澜于既倒的男人,永远都是打不垮的样子,不管是怎样的困境,都没见过他有如何颓唐之色。
当年的道门镇魔殿如何?他敢于孤身一人去江南江都。
当年的端木家又如何,他还是孤身赶赴帝都之约。
可是这一次,虽然他在表面上并未流露如何伤心欲绝的悲戚之色,但萧知南可以感觉到,他的内里却很不平静,就像是潮水退去,露出了空荡荡的沙滩,迷茫惘然哀切无奈皆有。
不管徐北游如何位高权重,又如何修为高绝,他终究只是一个刚刚及冠五年的年轻人而已,心境上的磨砺,除了天生的心性格局之外,还需要时间的打磨。
萧知南什么也没说,只是来到徐北游的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掌。
一切尽在无言中。
夫妻二人静默良久,最后还是徐北游主动开口道:“登基大典刚刚举行到一半,你还要回宫升座受百官朝贺,现在不是停留的时候。”
萧知南本想以帝王之尊与徐北游一起扶灵返回帝都,算是以尽孝道,不料徐北游竟是如此说,刚想要开口说话,又被徐北游提前打断道:“莫要与我争了,这次就听我的,国事为重,我先送老爷子回家,你忙完之后再来。”
徐北游的语气很是坚定,不容置疑。细细说起来,徐北游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口气与萧知南说话,大多数时候,两人就像是平常夫妻相处一般,凡事都是商量着来,让人很难相信夫妻二人一个是临朝执政的女子皇帝,另外一个是超凡入圣的大剑仙。
既然徐北游如此说了,萧知南无奈之下也只能点头同意,又是仔细交代几句之后,先一步离开小未央宫,登上来时所乘的皇帝銮驾,在禁军和百官的簇拥下,朝帝都城缓缓行去。
待到众人都离去之后,徐北游这才小心翼翼地抱起老人的遗体离开了小未央宫,然后一掠长虹。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六百三十六章 赢得生前身后名
萧知南成功继位登基,就意味着如今的大齐王朝有了名正言顺的主人,就再没有什么大事比得上这个了。再加上如今还是正月,正应了那句“没出正月都是年”的俗语,所以整个帝都城都是张灯结彩,气势犹胜大年三十的除夕和正月十五的元宵佳节,尤其是那些权贵府邸,都是不缺银子的门户,暗中存了攀比心思之后,气氛愈发热烈。
皇宫之中倒是没有如何庆祝,因为萧知南提前下了旨意的缘故,所有程序都是按照规制,不多半分。
萧知南在未央宫升座皇帝宝座之后,仅仅是接受了百官朝贺便匆匆离去,紧接着以蓝玉和张百岁为首,包括魏无忌、萧摩诃、赵无极、查擎在内的庙堂重臣也随之离去。
直到这个时候,满朝文武才咂摸出些许不一样的意味。
为何不见魏王殿下?
为何不见太傅大人?
帝都,韩府。
府内上下尽着白衣丧服,撤去了春节时贴上的鲜红春联和大红灯笼,已经挂了白色番帐,在瑟瑟寒风中上下飞舞,带着几分肃然。
天色阴沉沉的,到了下午的时候,竟是飘起了一场小雪。
雪花很轻柔,似是怕惊扰了世人,只是给这座府邸和帝都城加了一件缟素。
当皇帝陛下的銮驾驾临韩府门前的时候,整个帝都城都懵了,然后这个消息飞快传遍了整个帝都城,偌大一座城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彻底沉寂下来。
那位刚刚被加封了太傅的内阁首辅,一力将曾经的公主殿下扶上皇位的韩老相爷,病逝了。
刚刚被加封为魏王徐北游已经换上一身斩衰丧服,开始准备老人的身后之事。
院子里刚刚支起灵棚没有多久,听闻这个消息的大小官员纷至沓来,与腰间只是系了一条白绫的蓝玉等人不同,后来的官员们,作为韩瑄的晚辈,均是身披白色孝衣。
甚至就连萧知南这位皇帝陛下都换上了孝衣,执意以孝妇的身份,祭拜韩瑄。
最后祭拜的时候,以徐北游和萧知南这对帝王夫妇为首,在身后的风雪之中,偌大一个庭院中白茫茫跪了一大片。
临时充当司礼官的蓝玉亲自主持祭拜之礼。
一拜二拜三拜之声,响彻整座韩府。
……
次日,朝廷给予韩瑄的谥号便下来了。
谥号文正。
文,经纬天地曰文,道德博文曰文。
正,内外宾服曰正,靖共其位曰正。
文正是谥之极美,无以复加。
纵观大郑一朝,真正谥文正者,不过两人而已,哪怕是被誉为“大郑第一相”的张江陵,也仅仅是谥号文忠而已,直到极为推崇张江陵的萧煜立朝登基之后,才将张江陵的谥号由“文忠”改谥为“文正”。
再观大齐一朝,还未有一人能得文正的谥号,本来最有希望得到这个文正谥号的人是蓝玉,不过以蓝玉的年纪和境界修为,就算飞升不得,也最少还有一甲子可活,想要送出这个极美谥号,还要一些日子。
所以大齐朝的第一个文正便落在了韩瑄的头上。
“文”字不必说,作为入了内阁的大学士,必然当得起一个“文”字,可这“正”却是美隘至极。
古往今来,得“文正”谥号者,都是国之重臣,国之栋梁,最重要的还要上合圣意。
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个谥号绝不是礼部拟定的,礼部没有这样的胆子,也不是内阁拟定的,内阁也没有这样的权力,必然是出自那位皇帝陛下的意思,这也是皇帝陛下最后的盖棺定论。
臣子之哀荣,莫过于斯。
纵观韩瑄的一生,大起大落,最终在人生巅峰时离去,生前尊荣,死后哀荣,也可以算是此生无憾。
……
碧游岛,仍有元宵节的些许余韵。
各大地仙都已经入住碧游岛的各处别院之中,等待徐北游会与蓝玉一起返回碧游岛,共商大计。只是没想到只有蓝玉孤身一人返回碧游岛,并将一封白底书信交予张雪瑶的手中。
张雪瑶拆信之后,只能喟叹一声。
她却是没想到,竟然是韩瑄病故了。
对于韩瑄,她早已是久闻大名了,只是一直无缘得见。在她的印象中,韩瑄是一个很传统的儒生,出身贫寒,年少时刻苦读书,学有所成之后就顺理成章地学而优则仕,从龙扶龙,大起大落,最终善终。
在张雪瑶看来,徐北游之所以会有那份藏在骨子里的书生气,甚至有些时候更像是个小夫子,绝对少不了韩瑄的影响,也可见父子二人的感情之深厚,如今韩瑄病逝,徐北游必然要暂时留在帝都城中,全了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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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那么碧游岛这边的事情,只能往后推迟几日。
……
韩瑄的丧事一直持续了七日,按照规矩,死后一般停灵一七、三七、五七、七七不等,根据各自情况而定。以韩瑄的身份,必然是停灵七七之数,也就是四十九天。不过碧游岛那边还有大批地仙高人等着徐北游,剑宗宗主升座大典的准备也一日紧似一日,身为正主的徐北游总不好缺席,所以他决定在头七之后,就将韩瑄正式下葬,葬于梅山,由他亲自撰写祭文。
与此同时,萧知南也下了一道旨意,韩瑄配享太庙,不过不是以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的身份配享于太庙,而是以太宗文皇帝肱股之臣的身份,将神位供奉于太庙西殿,供后代皇帝每年一次的祭祀。
生前太傅,死后谥号文正和配享太庙,无尽殊荣。
徐北游又处理完其他事情之后,便要离开帝都,名义上是封王就藩,前往魏国。
是夜,徐北游入宫去见了萧知南,因为身在孝期之故,夫妻二人并未如何温存,只是和衣对坐一宿,没有谈国家大事,也没有提及剑宗道门,只是说了些家常话。
最后,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萧知南送别徐北游,给他唱了一首从她皇祖母那里传下来的小调。
留恋处、生死在天,欲执手相守,怎奈何世事无常。
念去去、吉凶未卜,难强作欢颜,更那堪群芳相妒。
西北苦寒,东都好,难防那世情险恶难堪。
朔风可恶,东风好,不敌那初春乍暖还寒。
忆往昔,忆郎颜,忆那青河之畔,欢笑言。
盼君归,盼君安,盼能与君执手,看河山。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六百三十七章 金光寺中母女言
“东都”之名由来已久,最早由来是源自于当年的大郑太祖皇帝,他在驱逐后建之后,将后建在江北地区所建立的“大都”改名为东都。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大郑太祖皇帝之雄心壮志,欲要建立前无古人之功勋。他在率军驱逐后建之后,继承大楚国祚,以中都为天下之中,“大都”位于中都之东,便改名为“东都”,他还派遣冯章、傅声、蓝沧海率领二十万大军自中都出兵远征草原,想要在攻下草原的金帐王庭之后,将其改名为“西都”,只是最后因为气候、路途、后援等缘故,未能尽全功,所以世上就没有了西都,只剩下东都。
待到大齐立国,太祖高皇帝萧煜将东都改名为帝都,也就是如今的帝都城。
在东都之名废弃之后,封王就藩魏国的魏王萧瑾将东都名号拿去,又把魏国首府改名为东都。
如今的东都城可谓是整个魏国最为重要核心的地方,这里有魏王宫,有魏国各大衙门,有魏国国库,还有魏国的各大世家。
除此之外,这里最为著名的就是数不清的寺院。
魏国也是有僧人传承,不过与中原佛门不是一脉,论影响力,比不上中土禅宗,也无法与草原密宗相提并论,故而声名不显。
只是魏国远居海外,甚少被牵扯入中土纷争之中,承平日久,境内寺庙很少毁于战火,积年累月下来,香火鼎盛的大寺庙就有四百八十座之多,至于稍小一些的,那就更是数不胜数了。故而有诗云:“魏国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在这四百八十寺中,又以金光寺最为著名,除了曾有数个世家家主在此出家的缘故之外,还因为寺内有一栋三层藏经阁,四面廊柱、墙壁皆饰以金箔,屋顶又铺就金色琉璃瓦,每逢日光照耀,整座建筑金光熠熠,好似佛光普照,故而得名金光寺。
虽然现在没有烟雨蒙蒙,但一场恰到好处的小雪飘飘摇摇落下,不似磅礴大雪的气势逼人,也不似细雪如盐粒的不爽利,多一分则厚,少一分则薄,为金光寺平添了几分素雅。
如今的魏国动荡不安,人心惶惶。自从魏王萧瑾大败的消息传回魏国之后,魏国就已经开始乱象初显,不过负责留守的魏国官员还存有几分侥幸,毕竟魏国与中原之间隔着一片大海,大齐朝廷就算赢了,也未必有能力横渡东海,远征魏国。
不过那个亲手斩杀了魏王萧瑾的徐北游被封为新任魏王的消息再传来之后,魏国就整个都乱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剑宗已经重返三十六岛,三十六岛距离魏国不过一步之遥,那么身为剑宗宗主的徐北游必然会来到魏国。
在此等情境之下,偌大一个魏国就像是一只惊弓之鸟。因为那位剑宗宗主迟早都会到来,不过早晚的问题而已,谁都知道魏国就像一只瓮中鳖,四面环海,走无可走,而魏王殿下和跨海远征的魏国大军就是前车之鉴,战不能战。想来想去,只能坐以待毙。
昔日倨傲如世外之人的魏国贵族们,面临灭顶之灾,人心惶惶,因为基业祖产都在这儿,丢弃不了,也割舍不下,最终还是无处可逃,这些高门子弟要么拟把疏狂图一醉,要么高歌而哭。反倒是消息没有那么灵通的寻常百姓,因为不知者无畏的缘故,反而不如消息灵通的权贵们那般心死如灰。
当然,也有少部分贵族与中原那边有些关系,开始琢磨着乘船逃往中原,拖家带口,一如当年后建南下时衣冠南渡多崩奔的丧家犬景象,竟然都是那位只是闻名而未见面的大剑仙给造就的。
在这等凄惨的时候,自然没有什么权贵人家还有心思来金光寺中赏雪,所以今日的金光寺中只有一对母女。
两人行走在空空荡荡的寺庙中,走过落满白雪的小径,路过花雪难辨的梅林,穿过幽深的竹林,最终来到了满面贴金的藏经阁前。
女儿望着这座藏经阁,轻声问道:“如今魏国已经变成是非之地,母亲为何不走,反而还要来这儿?”
已经为人母的女子看起来年纪并不算大,最多也就是三十许岁,与女儿站在一起,与其说是母女,倒更像是姐妹,她叹息一声:“天下虽大,但哪里是我们的容身之所啊?我们早已经是人人喊打了。”
女儿低下头去,又问道:“父亲呢?”
女子从旁边的花叶上捻起一小撮白雪,指尖冰凉,抬头望着金光熠熠的藏经阁,默不作声。
女儿顿时明白,父亲那边多半也是不能指望了。
过了许久,女子收回视线,缓缓开口道:“云儿,剑宗已经从江都返回碧游岛,连佛门秋月和玄教宋青婴都去了碧游岛,徐北游要重立剑宗跟道门分庭抗礼了。云儿,你是最支持你父亲的,可你万万不会想到,如今的道门内部有人还在反对你的父亲,对你父亲阳奉阴违,甚至与剑宗里应外合,要联合外人让你父亲万劫不复,有这些人在玄都之上,我们怎么能回去。”
这对母女正是慕容萱和齐仙云,自从江南镇魔殿大败之后,道门内部对于母女二人极为不满,诸多道门元老在玉清殿议事上纷纷发难,不得已之下,慕容萱只能带着齐仙云返回魏国的慕容氏祖宅,然后就一直居住于此。
齐仙云静默了许久,然后才开口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慕容萱又是叹息一声,“事已至此,早已经是无计可施。现在只能期望着你父亲能稳住玄都的局势,然后让道门得以全面收缩蛰伏,这样才不会步魏王的后尘,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重返玄都。”
齐仙云低声道:“母亲,父亲和道门都已经在危难的边缘了。”
慕容萱难掩脸上的一抹忧虑之色,“你说的我全明白,道门已经被剑宗逼到了悬崖边上,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可又没有别的路可以走,难呐,难。”
齐仙云小心翼翼问道:“我们不能与徐北游和解吗?”
慕容萱失笑道:“和解?千年宿怨,杀师血仇,徐北游凭什么要跟我们和解?”
齐仙云脸色苍白,不知该说什么。
慕容萱正要说话,猛地回头望去。
在远处的寺院墙壁下,不知何时站了一名年轻人,身着素色白袍,眉心处一点紫气萦绕,腰间系有一条粗麻如雪腰带,似是为人戴孝。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六百三十八章 有人腰间系白雪
齐仙云也随之望去,原本就已经很是苍白的脸色变得更为苍白无血色。
她认识这个人。
就在前几年,她还曾与这个人并列齐名,所谓的四俊之中,潜龙、卧虎、雏凤、幼麒。齐仙云就是四俊之首的潜龙,如今只能避居魏国,卧虎赵廷湖已死,雏凤萧元婴被大齐新君萧知南封为青鸾公主,除去两位大长公主,成为大齐朝廷唯一的公主殿下。
再有便是当时排名末尾的幼麒了。
只是当今世上,已经没有人再用“幼麒”二字来形容这个年轻人,更多用“大剑仙”、“魏王、“剑宗宗主”等称呼。
慕容萱伸手将女儿揽到身后,平静道:“徐宗主。”
徐北游缓步向前,来到距离母女两人不足十丈的地方,淡笑道:“慕容夫人,你我又见面了。我本以为夫人会躲在慕容氏的祖宅中愁眉不展,却没想到夫人还有如此闲情逸致地来此地赏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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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萱脸色微沉,不过没有立刻说话。
从帝都一路奔赴到魏国的徐北游继续说道:“徐某从帝都赶到魏国之后,先去慕容氏的祖宅走了一圈,没能找到两位,只能找了一个名为慕容真的女子,这才知道两位来了金光寺,又从慕容氏的祖宅赶到此地。”
慕容萱冷冷问道:“不知徐宗主千里迢迢大驾此地,又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找到我们这对孤弱母女,到底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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