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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他曾是少年
眼看着这刀剑就要落在徐寒的身上,那时徐寒的低垂着的左臂忽的抬了起来。
只听哐当一声脆响,徐寒手中的剑就在那时稳稳的接下了罗天成挥来的剑。
徐寒的修为比起三元境的罗天成足足低了整整一个境界,这已然不是依靠着肉身武者天生的优势所可以弥补的差距,但是罗天成这一剑却是被徐寒稳稳的接了下来。
而更诡异的是,此刻的徐寒依然闭着眼睛,脸上的神色安详,就好似入定的佛陀一般,端是寻不到半点的情感波动。
“大道无我,身死而道生。”
这时的徐寒早已与外界的讯息隔绝,他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玄妙境界。
又是一声威严的声线在他的脑海中荡开,眼前的景色再次变化。
一位通天巨人的身子如山岳一般轰然倒下,而后,在他的身躯上,山川树木,万物江河纷自涌现。
徐寒只觉在那时涌入他脑海的讯息又清晰了几分,却依然说不真切。
而他的身子在挡下罗天成这一剑之后又是一动,只见他欺身上前,剑锋抵着罗天成的剑身,看似轻巧,但却着力极大的将罗天成的身子逼退,而后剑锋一荡,将那些杀来的数位士卒的攻势一一化解。
整个过程,他看上去游刃有余,就好似早已对敌方的每一次攻势都了若指掌一般。
每一剑,每一次迈步都恰到好处的捕捉到了对方的心思。
诸人一阵围杀,竟然未有伤到徐寒毫分。
这般情形当真是太过诡异,让罗天成等人暗暗心底发寒。
“乾坤垄盖,日月轮转,风云聚散,万物生死,此为大道!”
徐寒脑海中的声音渐渐变得高亢,眼前的世界也开始随着那声音的变化而开始飞速的变幻。
昼夜交替,风起云散,草木枯荣,这些都犹如流影一般在徐寒的眼前闪过。
然后忽的又戛然而止。
天地在那一刻好似静止了下来,他们开始朝着一处收缩,不出数息光景便再次聚合到了一起,化作一道细微又耀眼的光点。
“大道天成。”
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无上威严,又好似裹狭着穿越千万年光阴的沧桑。
他像是恶魔的呢喃,又像是神人的天音。
让徐寒的心神再次摇晃起来。
“亦可剑衍!”
轰!
伴随着这最后一句话落下,徐寒的脑海忽的一阵轰鸣。
那一道光点猛地绽出一道耀眼的神光,然后朝着徐寒飞速的涌来。
徐寒愣愣的看着那光点靠近,他的瞳孔随着光点的涌来而不断的放大,最后赫然之色浮上眉梢。
那哪是什么光点,那是一把剑的剑尖。
一把足以开天辟地,足以吞噬万物的剑的剑尖。
轰!
又是一声巨响在徐寒的脑海中炸开,那把剑便在那时刺入了徐寒的眉心。
比之方才还要耀眼数倍的光芒亮起,徐寒愣愣的看着眼前这道绝美剑芒,他忘了躲避,更生不起半丝抗拒的心思。
终于,在数息之后,灿烂的剑芒散去,那把一方天地化为的剑芒顺着徐寒的眉心涌入了他的身躯。
那时,他的体内一道光点缓缓下沉,直到落入他的丹田之中,那光点一阵闪烁,然后彻底隐没其中。
那一刻,还在与罗天成等人周旋的徐寒身子一震,一股凛然的剑意猛地自他体内荡开。
本就对徐寒心生警惕的诸人见他如此异状,心中不解,但身子却下意识的纷纷退开。
而也就在这时,徐寒紧闭的双眸忽的睁开,他就像是方才睡醒一般,看向周遭诸人的目光之中带着些许疑惑之色。
罗天成等人在那时互望一眼,徐寒的情况太过诡异,而此刻观他的模样似乎有些出神,那么自然应当算得上是出手将之一举拿下的好时机。
诸人都是出身行伍,心思果决,这般决意已下,便没了半丝的犹豫。
只见他们在那时嘴里纷纷发出一声暴喝,手中的刀剑寒芒闪彻,赫然催动周身的所有力量朝着徐寒杀来。
徐寒面对诸人如此气势汹汹的围杀,他眸子中的慵懒之色在那一刻犹如潮水一般退去,一道寒芒猛地亮起,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笑意绽开。
“大衍剑诀——天圆地方!”
一道轻喝自他的嘴里吐出,此音一落,他手中那把长剑再次被他挥舞了起来。那是看起来极为缓慢的一剑,但随着这一剑的挥出,一股凌冽的剑意也随即自他的体内涌出。
罗天成等人方才杀到徐寒的跟前,但随着徐寒这一剑的挥出,剑未及身,但剑意便已然如潮水一般涌来。
骇然之色在那时爬上了他们的眉梢。
“噗!”
“噗!”
伴随着一声声闷哼,以罗天成为首的几人便在那时身子暴退而去,一口口殷红的鲜血也随即被他们自口中喷吐而出。
罗天成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境界远不及他的徐寒竟然会忽然爆发出这样强大的力量。
但他也勿需再去细想,因为下一刻徐寒的剑锋再次袭来,连同罗天成在内的几人便在那时脖子一寒,彻底失了生机。
一剑取下数条人命的徐寒脸色不变,作为森罗殿曾经的修罗,他手上沾染的血腥自是不少,更不可能去为了这些想要取他性命的人而浪费心底的怜悯。
他在那时转过了头,看向沧海流,嘴巴微微张开便要说些什么:“前辈...”
可他的话方才出口,眼前便忽的一黑,失去了意识,身子直直的栽倒在地。
一旁见徐寒获胜本要上前为其庆祝一番的黑猫这才走到跟前便见徐寒昏倒,它围着徐寒嘴里发出一阵:“喵!喵!喵!”叫唤。期间还用头一个劲的蹭着徐寒,试图将之唤醒,但徐寒却如同睡死了一般,任凭黑猫如何召唤,徐寒都躺在地上纹丝不动。
为此黑猫仰头看向一旁的沧海流,那双大大的眸子中此刻端是写满了担忧与困惑。
“看什么看,这才几天就胳膊肘往外拐!”沧海流见黑猫这般模样,脸上的神色一变,没好气的说道。
黑猫受了苛责,小脑袋低怂了起来,嘴里呜呜的叫个不停,就好似在埋怨沧海流误会了他。
这般模样即使是沧海流也哑然失笑,他瞥了瞥嘴,说道:“去帮我把钥匙找来,这小子没事,你放一百个心吧。”
听闻此言,黑猫的脑袋猛地抬了起来,“喵!”它又发出一声欢快的叫唤,足下发力,便朝着远处的罗天成跑去。
沧海流见黑猫离开,他便独自走到了昏倒的徐寒跟前,一伸手,将徐寒的身子翻了过来。
他沉默着端详了徐寒好一会时间,脸上的神色不断的便会,知道许久之后方才喃喃说道。
“想不到这大衍剑种竟然在这小子体内给种下了。”





藏锋 第二十七章 一切安好
徐寒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他坐起身子,身侧的篝火烧得正旺,沧海流怀抱着那只黑猫,不住的用手抚摸着它背上的毛发,黑猫也似乎极为享受沧海流的抚摸,软着身子躺在沧海流的怀中,眼睛眯成了月牙状。
徐寒看着这幅场景,就如第一次与沧海流见面时一般,那时的他只觉得诧异,但此刻心底却莫名生出了几分温馨。
或许是他起身的动作太大了一些,躺在沧海流怀中的黑猫在第一时间睁开了自己的双眸,但见徐寒已经醒来,那黑猫发出一声欢快的吼叫,身子一跃便出了沧海流的怀抱跳到了徐寒的肩上,用自己的脑袋不住的蹭着徐寒的颈项。
黑猫的热情让方才苏醒,身子还有些发虚的徐寒险些栽倒在地。但他却没有丝毫责怪黑猫的意思,反而是伸出手抚摸着黑猫的毛发,不管他是否承认,徐寒打心眼里喜欢这样的相处。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家的感觉。
“咳咳。”这时,篝火的一旁,传来了沧海流的咳嗽声。
玩得起劲的一人一猫这才回过神来,收敛起了自己的动作。
徐寒也在那时走到了沧海流的跟前,坐到了他的身侧。
“前辈...”徐寒拱了拱手,恭敬的说道,他的心底自然有着诸多的疑问,譬如之前在与那些长夜司的爪牙对战时他所陷入的那般玄妙的境界,又譬如之后他忽然陷入的晕眩,这些都是徐寒难以理解的事情。他倒并没有怀疑沧海流会对他不利,毕竟以他与沧海流之间所存在的差距,沧海流若是有所图谋,明着来即可,又何须如此拐弯抹角?
“大衍剑种。”似乎早已猜到了徐寒心头的疑惑,还不待徐寒发问,沧海流便张口说道。
“嗯?”徐寒一愣,却是有些不明所以。“大衍剑种?”
“我师从南荒剑陵,虽于三十年前叛出了剑陵,但一生所学近五成都源于剑陵。”沧海流缓缓说道,提及之前的师门,即使是素来不着调的沧海流脸上也露出了极为复杂的神色,好似在缅怀着些什么。“南荒剑陵虽不出世,名声不如陈国的离山剑宗,亦比不了声名鹊起的大周天斗城。这世人只知天斗城中岳扶摇,离山宗上衍千秋。却不知这句话还有后半阕。”
说到这里老头子顿了顿,随即再次说道:“若问谁堪执牛耳,南荒剑陵墨古流!”
徐寒闻言,心头又是一震。
这前半阕世间传唱甚广,徐寒亦是暗以为一位岳扶摇一位衍千秋便已是天下剑道极致,却不想还有着后半阕。
“这墨古流是谁?难道比起岳扶摇、衍千秋还要厉害?”徐寒下意识的追问道。毕竟关于剑道巅峰之前那番理论早已在世人心中根深蒂固,如今听了沧海流之言徐寒难免一时难以消化。更何况据他所知,无论是岳扶摇还是衍千秋都是大衍境的剑仙,这般存在,难道世间还有人能比过他们?那又当是何种境界?
“墨古流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沧海流摇了摇头,随即伸出出了三个手指在徐寒的面前晃了晃。“分别是我的大师兄王阳明,二师墨尘子...”
说到这里沧海流再次停了下来,听得正起劲的徐寒疑惑的抬起头看向忽然沉默不语的沧海流追问道:“那还有一位呢?”
但这话方才问出口,他便对上了沧海流那极为不郁的眼神,徐寒一怔,这时方才回过神来。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沧海流,有些不确定的轻声问道:“最后一位,莫不是便是前辈你了?”
“怎么?老夫不配吗?”沧海流很是不爽的反问道。
徐寒哪敢有半分非议,他摆了摆手,陪笑着解释道:“当然不是,前辈当得起,当得起。”
这话虽是在应付沧海流,但细想却也不无道理,沧海流确实败了,但能在岳扶摇手下全身而退,试问天下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单是这一点,墨古流三人之位,沧海流便当得起一席之地。
“哼。”沧海流见徐寒如此嬉皮笑脸,自是无法发难,他发出一声冷哼再次说道:“剑陵所修之功法名为《大衍剑诀》此剑诀修行条件极为苛刻,需要将此法修成大衍境者为尚未修行者洞开剑心,也就是之前你脑海中所观想到景象。但成与不成却全看自己造化,而一旦成功便会如你之前那般,那剑心凝聚,化为剑种融入丹田。”
“只是《大衍剑诀》需要内力催动,而你所修行的《修罗诀》却是淬炼肉身的法门,再没有内力的情况下强行动用剑种之中的剑意,会使你五脏受损,而这也是你之后陷入昏迷的缘由。”
“内力?”徐寒听到这里脸色一滞。他修炼了《修罗诀》体内经脉早已因为妖力的肆虐而被毁坏,无法再修炼寻常功法,如今虽然幸运的种下了剑种,却是空抱着一座宝山,却无福享用。饶是心性远超出寻常人的徐寒此刻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失落。
徐寒这般模样自然是瞒不了沧海流的眼睛,老头子在那时瞥了一眼徐寒,话锋一转,问道:“老夫不是让你带着玄儿离开吗?为何又去而复返?”
徐寒闻言回过了神来,他暂且压下了心底的不郁,回应道:“晚辈之前误会了前辈,暗以为前辈真心想要赶我们走。好在最后晚辈忽然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前辈明面上想要赶走我们,暗地里是在保护我们。我和玄儿都很担忧前辈的处境,因此方才斗胆跟上。”
沧海流老脸一红,显然是有些不适应徐寒话里的亲近之意,他发出一阵咳嗽声,嘴里依然不甘示弱的强词道:“老夫自有自己的打算,何须你来相救。”
话虽硬气,但说到末了,显然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声线也不由得低了几分。
徐寒心底暗自觉得好笑,但熟知沧海流秉性的徐寒却并没有出言点破,而是附和道:“前辈所言极是,是晚辈莽撞了些。”
“知道便好。”沧海流又是一声冷哼,“你如今体内种下了剑种,算得我的门徒,只是我受了重伤的消息必然会被那些放走的江湖流寇传开,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了。”
沧海流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无论是长夜司的爪牙还是江湖流寇都只是小鱼小虾,以沧海流的恶名,一旦消息传开,或为寻仇或为名利的敌人必然接踵而至,也诚如沧海流所言,接下来的路,注定凶险。
“前辈若是不弃,还请带上徐寒,前路艰险,晚辈愿与前辈同行。”徐寒却是想也没想的拱手言道。
沧海流显然没有料到徐寒的回答会来得这么快,他沉默着注视着眼前这个断臂少年,篝火映着他的眸子,就好似他的眸子中也燃着熊熊火焰一般。
“为什么?”沧海流不解道。“我救过你一命不假,但你也救过我,我授了你大衍剑种,但当时乃是权宜之计,我也是为求自保,况且你受那《修罗诀》所限,大衍剑种在你体内并无任何作用,说到底你我也却无师徒之缘,跟着我,与你无益,你又何苦自寻死路?”
“徐寒本是青州上云城一位乞儿,身逢乱世为葬父而卖身森罗殿,几近周折,叛逃而出,若不是前辈相救,晚辈早已命陨,又何来之后救下前辈之事?前辈如今身逢大难,我若是袖手旁观,于理不正,于心不安。”说到这里徐寒也是顿了顿,但随即他一咬牙,又再次说道。
“况且...”
“况且晚辈世上并无其他亲人,更无牵挂可言,只与那森罗殿尚有一段血仇。”
“此身...”
“只有去处,未有归途,还请前辈成全!”
徐寒这番话端是发自肺腑,天大地大,他却不知当往何去?
寻仇?以他的身手不被森罗殿所杀便是万幸,更不提如何对抗那般庞然大物。
觅刘笙失散的弟妹?可他断了一臂,行走江湖本就凶险万分,这又人海茫茫如何寻得?
倒不如跟着沧海流一来沧海流身负重伤,他可照顾一二,也算抱了恩情,二来黑猫体内的妖力可助他修行事半功倍,又可治疗黑猫的伤势,可谓一举三得。
“唉...”沧海流见徐寒态度如此坚决,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你可知我此去要往何处?”
“晚辈愿闻其详。”
“幽州,大渊山。”
“嗯?”徐寒又是一愣,幽州距离徐州极为遥远,乃是大周北境与陈国接壤之地,但即使如此,徐寒对于那大渊山也是略有耳闻,相传那里乃是一处凶地,山中精怪纵横,方圆百里都未有村落。
徐寒不清楚沧海流为何要去往那里,但他却在微微一愣之后再次坚定的看向沧海流,他的目光早已将他此刻的心迹袒露无疑。
沧海流见状心头难免有些异样,他又叹了一口气,像是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独行久了,有个人作伴或也不错,况且玄儿也着实需要你的照顾...”
“那便就这么定了吧。”
言罢,素来嘴硬的老头子转过了头,似乎有意躲避徐寒的目光。
徐寒见状知他是答应了自己,他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言。
那时,夜色正浓,一老一少一只黑猫,围着篝火,彼此沉默,却又一切安好。




藏锋 第二十八章 风雪故人来
泰元十七年,十月。
方才初冬,位于幽州边境的曲景城便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那是一场很大的雪,自从泰元帝登基继位以来,每到冬天,便是幽州百姓最难熬的日子。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贺老三看了看屋外的大雪,心情有些阴郁。
他年纪不小,已经四十出头,膝下养着一儿两女,全家上下几张嘴都指着他开的这家小客栈养活。
只是年景不好,天灾也就罢了,素来与大周交好的陈国这几年也不安生,时不时与大周的守军在天山关外发生摩擦。
不过有那位赵褚赵王爷拥着十万大戟士镇守天山关,幽州的百姓倒是并不担忧哪一日会被陈国流寇夺了家园。只是陈国与大周摩擦不断,往来周陈二国的行走商贩便少了许多,加之大雪封路,他们这些靠着行走商人吃饭的人家日子便难过得很了。
想到这里,贺老三又朝着城门方向望了一望,却见那雪如鹅毛,莫说城门,端是街道上也少有行人。
“哎,看样子今日又等不到了。”
贺老三叹了一口气,终于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将那客栈的木门缓缓关上。
转过头走向客栈殿门中的一处木桌旁。
那里坐着一位老者,穿着一身青色长衫,一头银发雪白,但面色却极为红润,举手投足间,气质出尘,显然是个大户人家。
他是贺老三这间客栈唯一的客人,已经在这里住了整整一个月,却依然没有离去的意思。
贺老三倒没有去追问老人来此的目的,毕竟这光景能有客人便是不错,他哪还管得了其他,只是隐约从一些谈话中大抵知道,这老人似乎在这里等着谁。
“客官茶凉了吧,我去给你热热。”贺老三走到了老者跟前,笑眯眯的问道。
对于唯一的顾客,贺老三还是得照应个周到。这老先生出手也还算阔绰,在这难熬的冬日能遇见这样一位顾客,贺老三很是知足。
“不用了。”老者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贺老三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这老人便是这样虽然看上去出身不凡,但对人却极为平和,没有架子。撇开顾客与商贩的关系不谈,贺老三打心眼里喜欢与这样的人来往。
“我看你这一个月来每日在这个时辰都会在门口张望,可是在等些什么东西?”老者取出桌上倒扣着的一个茶杯,将之倒满茶水,递到了贺老三的跟前,示意他坐下,嘴里这般问道。
或许是老者的语气足够的和善,又或是那件事憋在贺老三心头太久,着实苦闷,贺老三微微犹豫了一会,便一屁股在老人的身旁坐了下来。
然后他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沉着脸色说道。
“实不相瞒,我家中还有一位小弟,有些本事,不似我这般无用。早些年在赵王手下当差,还混得一个百夫长的位置。只是...”说到这里,贺老三顿了顿举目四望,似乎在小心些什么,只是这诺大的客栈只有他与老者二人,端是不知他为何如此紧张。
可饶是在确定周围无人之后,贺老三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自己的声线凑在老者的耳边小声说道:“只是前些年西北牧王叛乱,听闻剑龙关下的牧家军被朝廷大清洗了一遍,与牧家有些牵连的人都被革职。但剑龙关毕竟是对抗大夏朝的门户,朝廷为此从各地征派了人手,我那小弟便在那时被调到剑龙关,如今算来,我已有七年光景未有与之见过...”
西北冀州牧王府被长夜司首座祝贤带人以通敌叛乱为由,灭了满门之事已过去八年之久。
但牧家满门忠烈,颇得民心。
当年牧家被一夜之间灭门,民怨沸腾,更不乏以此为由聚众闹事者。朝廷为防祸端,早已下了禁令,但凡举报私议此事者,便可获一两赏银,而被举报者轻则发配边远,重则就地处斩。重典之下,当年牧王之事早已成了百姓心中的忌讳,也就难怪贺老三谈及此事时,如此小心翼翼。
可那老者听闻此言脸色却并未有丝毫的变化,他端起了身前的茶杯放在唇边轻轻一抿,随即了然的点了点头,言道:“今夏之初,大夏便时常犯我大周边境,那可不同于天山关外的小打小闹,令弟于剑龙关就职,确实...令人担忧...”
“可不是啊!以往他每三个月便会寄来家书,这一次也不知究竟是公务繁忙还是大雪封路,已经快五个月了我也未有收到他的信。”贺老三附和道,或许是担忧自家弟兄的缘故,他的声线也不由得高了几分。
他所列举的事由自然是皆有可能,只是这家书久寄未到,边塞又极不太平。这些事联系在一起,究竟还有些什么可能。贺老三没有去想,也不敢去想。
老者自然也能明白他的心思,故此也未有点破。
“我想着等着天气放晴,若还收不到家书便动身去冀州寻一寻,只是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起码得三四个月,留着孤儿寡母在家我心中又不甚放心。”贺老三好似打开了话匣子,一个人絮絮叨叨不停。“唉,这世道逼人啊...老先生你说可真如坊间所言,是那圣上弑父登基的业报?”
老者却并不接此话,只是安慰一番贺老三。
二人便这样又聊了许久,夜色渐浓,贺老三估摸着今日也不会再有客人上门,便想着要起身打烊。
可就在他起身之时,屋外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有些沉重,亦有些杂乱,似乎来者不止一人。
虽然心底疑惑为何到了这个点还会有客上门,但毕竟是好事,贺老三还是心底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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